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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痴-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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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样坦然地说出担心他,兰顾阴心脏无预警地疾跳两下,既像狂喜,又像难以言喻的激动,直愣愣瞅着她,冲动欲出,很想将她一把抱进怀里,但面前人却绕开他,往院前望去,嘴里好奇地嘀咕:“刚刚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眼尾余光斜着睨去,树上的那群乌鸦,已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算那家伙识趣……
  苏拾花自然瞧不出个所以然,随即想到他出来发呆,以及那瘦如薄纸的孤寂背影,心底霎时一凉,恐怕,恐怕他是在想家吧,一个人生活久了,难免会忆起伤心往事的……
  兰顾阴一低头,就掉进她一双水滢滢的眸子里,冲着他眨也不眨,溪水潺潺,夹杂着同情与怜惜,难过得简直快哭出来。
  这丫头,又胡思乱想什么呢。
  果然,她问:“阿阴,你以后都不去找你的家人了吗?”
  兰顾阴暗自一叹,抬首面对她时,深邃的眼神已是要多忧郁,有多忧郁:“找了又有何用,反正我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声音轻飘飘的,有点喘不上气的虚弱乏力。
  苏拾花心疼,也为他焦急:“但你们总归是一家人,难道他们真就如此狠心,丢下你不管不顾了吗?”
  她青丝如泉瀑披散着,好香,带着花蜜一般的甜,有意无意地,加深了呼吸……
  他沉默不语,苏拾花当他正黯然神伤,讲话也变得吞吐:“这些年,你的亲人……就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摇摇头:“没有,如今我连他们置身何处都不知道,他们若想起我,或许……会回来看看吧……”尾音凄凉,分明已成一种奢望。
  苏拾花忽然有点难过,与他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心里对他,竟渐渐蕴存了一份不舍的情感,大概因为他们是同样的孤单,同样的无依无靠吧,而他,比她还要脆弱许多,让她不仅仅把他当做单纯的朋友,更像在照顾亲人一样,不由自主想对他好,想为他做许多力所能及的事。
  那将来呢?
  她兀自伤感起来,一向清亮的眸,覆上黯淡的朦意,也许只想叹息,却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你这个样子,以后我要是走了,该怎么办才好……”
  头顶恍如炸开个响雷,兰顾阴脸色迅速一变,心惊肉跳:“你要走?”
  她回答:“是以后,等练好功夫,我还是要回师门的,到时候又剩下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
  她因若有所思,没留意到兰顾阴正浑身发抖,胸口跌宕起伏,那眼神,要活活把她瞪穿似的。
  待喘上一口气,他掀唇冷笑:“是了,反正像我这样的残躯病体,注定要被人嫌弃,怕是这一辈子,都要孤独到死了。”
  “阿阴……”他突然自暴自弃,惹得苏拾花惊慌无措,偏偏他一扭脸,不肯再与她对视,“你既然早有这个打算,早走一时晚走一时又有什么区别?何苦继续留下来为难自己,反正我已经习惯一个人,倘若命犯不测,也不会拖累你。”
  苏拾花瞠目,结结巴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听,全身犹如长满荆棘,孤注一掷地想把自己刺伤:“我就知道,像我这种一无所有病怏怏的人,哪儿会有人真心待我?又有哪个姑娘肯嫁我,喜欢我?”
  “不啊,不是这样!”苏拾花急着握住他的手,表明心迹,“ 阿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的!”
  他一怔,满脸不可置信:“你、你喜欢我……”
  苏拾花狠劲点头:“你这么善良,处处为人着想,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所以,我喜欢你!”
  他望了她一会儿,随之垂落眼帘,幽幽地问:“是哪种喜欢?”
  呃?苏拾花脑际有片刻空白,手下意识一松,却被他掌心反扣。
  头颅一仰,视线被那深不见底的凤眸牢牢锁视住,五脏六腑,几乎要被洞穿。
  他略微俯首,近到鼻息与她交缠,轻灼着脸颊——
  “你对我……是一心一意,心无旁骛的喜欢吗?”
  苏拾花傻傻张着嘴,回答不出,不知怎的,心脏砰砰乱跳,紧张得厉害,脚下不自觉倒退,偏偏他向前跨近,竟是步步紧逼——
  “是一生,一辈子,只想着我,只想跟我天长地久的喜欢吗?”
  “我……”
  “不是安慰,不是感激,更不是同情,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吗?”
  苏拾花狠咽一口吐沫,脸上覆着他的阴影,像被他逼得无所遁形,立刻要瘫软的感觉。
  对这个人,究竟是哪种喜欢?
  明明是她自己说的,到最后,却又回答不出。
  好比挖了一个坑,跳进去,自己把自己陷入极度的困惑中。
  “我……不知道……”吞吞吐吐,一团迷糊。
  兰顾阴却不放过她,一步一步,抽丝剥茧:“那么,除了我以外,你心里有没有想过别的男人?”
  别的男人……
  思绪慢慢飘空,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某个翩翩尔雅的身影。
  天光之下,挥剑如虹,姿长俊逸。
  脸蛋居然绽开两朵胭脂小花。
  兰顾阴察觉到她的反应,表情分明一僵。
  “……有?”吐字略微不稳。
  苏拾花迟疑下,然后用力一点头。
  静,死一样的静。
  苏拾花以为他在等自己说话,主动张口解释:“我们紫荆派跟南流山庄称的上是世交,简公子……他是南流山庄的少庄主,有时候会来师门作客,他是个温文尔雅的人,能文善武,从来不摆架子,每次他一笑,就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
  某人沉默。
  苏拾花先是一阵甜蜜,尔后又发出低渺的叹息:“不过,简公子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我的,毕竟师门里那么多弟子,又岂会注意到我……他常常跟二师姐在园内比试剑法,大伙儿都说他们十分登对,二师姐应该也是倾慕简公子的,或许将来……师父肯把二师姐许配给……”
  “这么说来,你是相当倾慕你的简公子了?”他似笑似嘲地打断,声音含着浓重的阴森之气,如从阴曹地府里传来。
  倾慕?算是吧。
  苏拾花点下头,刚要去瞧他的表情,却觉得地震山摇,哐啷一响,紫藤花架一侧突然坍塌,她躲闪不及,被砸到后脑,竟是眼睛上翻,昏迷了过去。
  兰顾阴阴沉着脸,正值怒火焚烧,他动起怒来,一向不计后果,然而这一次,却没料到伤了她,愤热的心口分明拧出一丝痛紧,不曾犹豫地上前,让她落入自己的臂弯中,随即打横抱起,走回房间。
  将她平放在床上,细细在那脑后鼓起的青肿涂上药,但当凝视着那张沉睡小脸,心底仍是又怨又气,一俯身,便狠狠吻上。
  啃她的唇,咬她的舌,迷乱的、贪婪的,歇斯底里,饥饿如狂,窗外的月色流连而过,他的脸孔早已一片阴郁扭曲,分不清是魔,是妖。
  可恨,她是如此可恨。
  前一刻还说喜欢他,下一刻,又说心里有别的男人。
  让他刚是高兴,又很快坠入冰窖。
  她是他认定的人,从此便是他的,自然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都该完完全全属于他,心心念念想着他才是。
  然而,她喜欢别人,她竟然喜欢别人,她怎可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但……还不能这么快。
  反正她迟早是他的,不是么。
  再有下一次,他绝不放过。
  狂怒的风暴渐渐平息下来。
  “今日,就当做是惩罚好了……”他轻拂她的面,吐息低喃,那般耳鬓厮磨的亲昵,如两只交缠的猫儿一样,呼吸仍灼。
  兰顾阴又朝那柔软的唇瓣吻了好几遍,才肯歇止,弯身为她盖好薄被,指尖顺着眉梢流滑至唇际,弧度饶是优美……昏黑的空间,定格住他一个俯身的侧影,最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险'
  天色熹微,一缕晨光穿透窗纸,在睡颜上焕出晶莹的薄亮。
  眸角像被碎片不小心划过,苏拾花睫毛猛地颤抖两下,便如轻蝶展翅一般徐徐掀开,目光往两边顾视。
  她……躺在床上。
  全身盖着一层薄被,衣衫仍旧是昨日穿的那件……但,发生什么事了,简直毫无印象,仿佛是自己昏迷不醒,被人抱到床上一样。
  昏迷不醒?
  苏拾花蹭地坐起身,初醒后,脑际尚是一片空白,她使劲敲敲小脑壳,直至疼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才努力去回忆昨夜的情形……
  当时兰顾阴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背影很孤单……她跑上前安慰,说了许多的话……她说她喜欢他,他问是哪种喜欢……然后提起简公子,这时候紫藤花架突然塌了,她急着要拉他离开,一回头……结果,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任她一番绞尽脑汁,也忆不起后面发生的事了,不得已,起身下床,嘴角稍稍一动,差点没让她叫出声来,忙去照镜子,一瞧不要紧,原本两片桃粉色的樱唇,现在竟红肿得厉害,下唇还破了一道小口子,用指尖按按,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奇怪,她的嘴怎么会肿了呢,简直、简直像被毒蜂蜇过似的……
  嘴巴一肿,模样看起来怪怪的,女孩子家到底爱美,苏拾花委屈地皱起小脸,跟含着苦瓜一样苦。
  梳洗完毕后,她走出房间,瞧见兰顾阴正在院前把一摊摊茶叶铺开晒着,刚要打招呼,他已经若有所觉地回头,瞧了她一眼,又继续忙着手中的活儿。
  视而不见啊……
  回想昨晚的事,苏拾花有点尴尬,但还是打招呼:“阿阴……早上好……”
  没反应。
  只好又扩大点音量:“阿阴……早……上好……”意外就结巴起来。
  兰顾阴终于重新抬头,一张雪容精致如画,仍是面无表情:“饭做好,放在厨房。”
  苏拾花点头。
  他在生气吗……态度冷冷淡淡的……
  他这副样子,反而让苏拾花觉得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很对不住他似的。
  抿着唇,偷偷摸摸瞄了瞄紫藤花架。
  兰顾阴发觉她欲言又止,略一沉吟,开口解释:“昨晚花架突然倒塌了,正好砸到你。”
  “砸到我了?”苏拾花立马摸摸自己的后脑壳,没有发现鼓起的小肿包,“后来呢?”
  “后来你被砸到,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他说话时连一丝微笑也没有,空气都仿佛是绷紧的,偏冷偏淡的表情,完全不像在开玩笑,更使人相信他所说的真实性。
  难怪呢,看来她当时一定是面朝下昏倒,所以才会撞到嘴巴……
  她又抚下红肿的唇,没留意到兰顾阴眸底一闪而过的幽光。
  这些日子,苏拾花白天到村庄参加打猎团,闲时回家,就在房内修炼武功,但心情总仿佛胸口里塞着一团棉花那么堵闷,因为近来兰顾阴鲜少与她对话,做什么都是不理不睬,好像真的生她的气了……
  是那句“我喜欢你”,让他误会了吧?
  都怪自己不好,毫无顾忌地就脱口而出,明明是自己说的,却又回答不出是哪种喜欢,难怪他会不高兴。
  很想找个机会解释,但他一向心思敏感,自己又是个嘴笨的人,只怕越解释误会越深,况且,该怎么说?不喜欢吗?不,她喜欢他,她真的喜欢他,然而耳畔,瞬间响起他那时步步紧逼的问话——
  是一心一意,心无旁鹫的喜欢吗?
  是只想着他,只想跟他天长地久的喜欢吗?
  对于他,苏拾花心内的确有着更多的同情与怜惜,甚至是同病相怜的感觉。
  所以,这种“喜欢”,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苏妹,怎么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打猎团成员之一的岳大泽走到旁边,拍拍她的肩膀。
  这段日子一到半夜,苏拾花就开始思考“喜欢与不喜欢”的问题,结果解不开理还乱,不止没想通,还把自己纠结得头晕脑胀,整宿整宿的失眠。
  她斜靠树干,耷拉着小脑袋,被对方一唤才抬起头,因睡眠不足,眼睑下是浓重的青影,占据着一张本就不大的白净小脸,愈发显得可怜巴巴。
  “不舒服吗?”岳大泽见状担忧,“你要是难受,今天就别跟队伍出行了,回家好好休息。”
  面对他的好意,苏拾花不由得振作起精神:“没事的大泽哥,就是昨晚被蚊子扰的没睡好。”
  她一笑,眸光轻漾,梨涡浅浅,犹如一朵栀子花在微风中摇曳着甜香,令周围一切都变得温暖可爱起来,直叫岳大泽有些移不开眼了,稍后叮嘱她:“今天要逮黑霸王,你没经验,一定要多加小心,跟着大伙儿行动。”
  黑霸王并不是指山寇贼匪,而是一只黑熊,近一两个月经常在村庄出没,毁庄稼咬死家禽,又攻击村民,之前一对夫妇就被蹿出的黑霸王攻击,听说丈夫满身是血,右腿大片肌肤脱落,伤情十分严重,随后又陆陆续续有村民被咬伤,闹得村子里人心惶惶,小孩子老人都不敢出门。
  为了让村庄恢复以往的平静,岳首领决定带领成员猎杀黑霸王,根据它经常出现的路线,将全团分为两队,各自守在西南口。
  今天他们一律黑衣束装,头勒额带,手上拿着长矛、虎叉、弓箭等武器,蹲守在巨石后或者大树上。
  苏拾花这一队总共十人,除了她还有一名女子,是岳首领的四女儿绣芸,也是岳大泽的妹妹,两道娇小的身影,半蹲在高树上两条粗大坚实的枝干上,距离不远的另一棵树上,是岳大泽跟其他同伴,被他们团团围住的是一片平地,中心挖了一个约莫五丈来深的巨坑,坑底是一片尖锐的竹刺,坑口铺着杂乱的荆草树枝用做掩盖,上面放着新鲜的生肉做诱饵,一旦猎物踏入范围内,便会掉入下方的陷阱。
  此时已经过去两个多时辰,但大伙儿没有一个偷懒松懈,全是聚精会神,留意着周围动静。
  春夏交替之际,天气已经潮湿闷热,生肉的血腥味,迅速引来众多的苍蝇与蚂蚁围绕,透过枝叶缝隙,苏拾花两鬓已结出一粒粒晶碎的汗珠。
  “嘘!”站在高处的岳大泽突然有所反应,目光紧盯丛中某个方向,作了个“来了”的手势。
  收到信号,众人一下子屏息凝神,苏拾花也握紧手中的弓箭。
  山风无声无息地从颊旁滑过,隐隐约约间,寂静的草丛中开始有轻微的响动传出,而且越来越清晰,正顺着平地的方向悄然临近。
  纷乱的杂草被一层层拨开,最后出现一条黑影,体型巨大,迈步如铅,在地面留下一痕痕沉重的脚印,正是黑霸王!
  苏拾花暗自抽口气,这黑霸王比她至今见过的任何野兽还要高大威猛,直立起身,只怕比成年男子还要超出近两个头来。
  它虽体型肥大,但步履间看去十分轻松,当接近中心的食物时,它的脚步明显有所减慢,仿佛察觉到什么,开始四处张望,然而又抵挡不住食物的引诱,使劲探着头,用鼻子嗅着前方的鲜肉。
  随着黑霸王的各种举动,苏拾花一颗心也犹如提到了嗓子眼,喉咙用力动了动,才把紧张的心绪给强压下去。
  食物明明近在眼前,偏偏黑霸王就是不肯靠近了,原地徘徊着,不时抬鼻嗅着鲜肉的美味,却始终不肯走向那堆杂草枝。
  它的犹豫不决,令隐蔽在巨石后的老坤有些心急,伸长着脖子,身体往前微倾了半寸,鞋前的一块石块忽然松动,翻滚几下。
  原本是极小的动静,但动物的敏感度永远高于人类,周围出现异样,黑霸王一下子放弃食物,调头往回跑。
  机不可失,岳大泽放声大喊:“快,别让它跑了!”
  所有成员此刻不再躲藏,纷纷跃下树干或者从岩石后跳出,苏拾花也利索地从大树上纵身落地,此时号角声起,连恐带吓,岳大泽与老坤等四人拿着虎叉挡住黑霸王逃往的方向,其余成员则手执利器,左右围拢,企图将它逼回平地的陷阱处。
  黑霸王似乎有所惧怕,停止前行,在他们的逼迫下,慢慢往后倒退,本以为它会乖乖“束手就擒”,哪料下一瞬,黑霸王突然一声吼叫,朝前直奔而去,显然不顾一切地要冲破困局。
  作为本队指挥,岳大泽目睹黑霸王朝他们的方向奔来,镇定下令:“放箭——”
  嗖嗖嗖!
  左右两侧同时放箭。
  黑霸王发出震撼树林的狂嚎,四五根利箭分别戳进它的腰侧、背臀,黑黝黝的毛色间一片鲜血淋漓。
  然而,事情偏出轨迹,让人难以预料。
  黑霸王非但没被制服,反而受伤之下,兽性大发,它疯狂地朝着射箭的人群冲去,并撑起半身,如巨人一样,不停挥着庞大的熊掌,那掌劲非同小可,一截树干居然被硬生生拍断,它狂奔乱抓,见人就攻袭,吼声滔天,震得飞沙走石,一时间场面大乱,众人措手不及,只得四处逃散,而岳大泽勇猛地举着虎叉,趁野兽回头之际,狠狠刺入它的背后,黑熊再次仰天咆哮,目透凶残的血光,转头扑向岳大泽,巨大的熊爪挟风而下,仅仅毫厘之间,幸亏岳大泽惊险闪避开,否则整条右臂怕是已被熊掌撕扯掉了。
  但危机未过,被激怒的黑霸王显然认定他,不停袭击,岳大泽手上失去武器,只能逃奔,然而黑霸王穷追不舍,其他成员意识到情况不妙,开始射箭或掷矛,黑熊也无动于衷,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
  “天,这头熊已经疯了!”不知谁大声喊着。
  “大哥!”绣芸害怕的掩面哭泣,不敢再往下看。
  众人慌乱之际,唯有苏拾花一路追至,因背后箭筒中的箭早已用尽,她弃了弓,运行轻功,纤瘦的身影宛如青雀飞快穿梭在林中,逐渐接近黑熊的位置。
  只见那暴狂的兽遍体是血,全身不下四五个血窟窿,却依旧不影响它的行动,而疾奔中的岳大泽一时慌神,被脚下的粗藤一绊,摔倒在地。
  黑熊直立身体,高大的阴影全全覆盖住他,那千钧般的巨掌冲着岳大泽面门砸去。
  此时赶上来的苏拾花,想也不想,飞扑上黑熊的后背,用双臂死死勒住它的脖颈,黑熊往后一仰,利掌停滞半空一阵乱挥,苏拾花快速抽出靴中匕首,去刺它的要害——眼睛。
  双目被毁,黑熊一阵惊澜狂哮,随着熊身强烈摇晃,苏拾花被那股力量甩出两丈多远,重重撞到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只觉筋骨欲裂,一口甜腥咔在喉咙又退了下去,余下的剧痛波涛汹涌般袭来,让她几乎昏厥过去。
  “苏妹——”岳大泽大惊失色,拾起地上匕首,近乎发疯地冲着黑熊脖颈刺去,失目的黑熊果然六神无主,又被他割喉乱刺,终于瘫倒于地。
  众人赶来后,齐心协力将黑霸王制服,这凶猛无比的兽终于一点一点失去了呼吸,大伙儿才纷纷松口气,就觉得疲惫上涌,一场恶战终于结束了。
  回到村庄营房,岳大泽崴伤了脚踝,而苏拾花的伤势较为严重,后背紫了一大片,被小月包扎上药的时候,痛得她大呼小叫,眼泪都快蹦出来。
  “小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把自己弄成这样的!拜托……轻一点!”太了解她的火爆脾气,苏拾花呲牙咧嘴地叫,想着自己现在的样子,是不是比黑霸王还要狰狞恐怖了。
  “痛,现在知道痛了。”小月是药师陈叔的孙女,平日在团里负责打扫房屋或者给爷爷当帮手,“你的脊椎和肋骨受到剧烈撞击,幸亏没有骨折,否则你这一辈子,就等着坐在轮椅上吧。”说完,扎紧了她背部缠的绷带,苏拾花猛地一个深呼吸,青白的小脸上,无奈痛苦懊悔的表情紧紧揉和在了一起。
  等她系好肚兜,穿上衣服,小月打开房门,“呼啦”一下子,从外涌出来好几条人影,全是打猎团的成员,他们担心苏拾花的伤势,在门外等了好久,此刻看到苏拾花安然无恙地坐在床上,便开始你一言我一句地说着——
  “妹子,你没事吧?”
  “肯定没事,被小月下那么重的狠手都还好好的,肯定不会……哎呦,小月,我说着玩的,你别动手啊,别打别打!”
  “妹子,你真是好样的,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胆量过人的姑娘!”
  “是啊,当时那场景,吓得我两腿都有点打软了。”
  “苏姑娘,谢谢你救了我大哥……”
  “首领跟大伙儿已经把黑霸王的尸首抬回来了,听说打死了黑霸王,村里的人都高兴得不得了,全围着看呢,首领说你替全村人除害,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苏拾花红着脸,用手揉揉鼻子:“不是我的功劳啦,是大家一起齐心协力……”
  “苏妹。”人群里挤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孔,岳大泽半蹲在床边,仿佛她是他的阳光,近乎虔诚地凝着她,“苏妹,当时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恐怕现在我早就进阎王殿见阎王了,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今后我、我……”
  “哎呦,大泽,你脸红啥呀?”
  “是啊,人家姑娘救了你,你一个劲的‘我我我’什么,难不成要以身相许啊,哈哈哈哈……”
  此话一落,顿时哄堂大笑。
  “去你的。”岳大泽用胳膊肘撞着旁人,平时一向侃侃而谈的他居然没有反驳。
  “你们别这样,大泽哥不是这个意思的。”苏拾花正欲替他讲话,却看到岳大泽与她目光接触时,脸竟微微地红了。
  一股紧张的感觉窜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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