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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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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舍里如此言语,引来众妃嫔的哄笑,然而富察贵人却依旧抱着皇后,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仿若小鸟依人。
  富察氏靠在皇后赫舍里的怀中,抬头看着紫禁城上方晴好的天空,万里无云,碧空如洗。
  今天对富察氏而言,是一个不寻常的日子,这辈子她最不喜欢就是进宫。因为富察氏的良妃,就是被博尔济吉特氏的皇后活活掐死的。
  但此事却无人相信,即便有证据,老祖宗在上也无人敢过问。这样的悲剧,她不愿再发生。在她想来,即使皇贵妃厉害到可以左右后宫,却也不至于敢冒犯皇后;既然如此,与其依靠年幼的皇上,或居心叵测只想往上爬的阿玛,还不如依附皇后。
  皇后让她去翊坤宫,她心里自是明白,这是皇后有意让她与皇贵妃争锋;她若是不去,皇后必然察觉她的心计,没准真会把她推向翊坤宫的刀尖。
  皇后的优点是:心地慈善,做事周全,一心想韬光养晦,自保太平。但缺点是:个性颇强,喜欢抱打不平,厌恶是非,心肠不够狠。
  按皇后的年纪,做的已算很好了。但从她肯为情敌让路,就看出她不够狠。只要不让皇后心生厌恶,那只要跟着皇后,就不愁看不见皇上,不愁没机会登天。
  忽听外面有脚步声,富察氏一慌,回头便见御驾已经到了,一时间有些手无足措。
  康熙同皇贵妃若雅,一同走入永和宫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幕,而后冷冷地说:“成何体统?富察氏,今儿个你殿前失仪,朕便废除你的封号,贬做答应。”
  赫舍里忙跪下说:“皇上不可。”
  “有什么不可的?我方才听到了,想住坤宁宫?干脆贬做坤宁宫答应,正好偿了伺候皇后主子的心愿。”康熙故意冷声说。这富察贵人似乎没能力保护自己,既然她喜欢皇后,皇后也愿意照顾她,为了钮钴禄氏和皇室的关系,就救她一命吧。
  康熙看了一眼富察贵人,唔,还算是个百里挑一的美人。
  赫舍里闻言便明白了,如今不让富察氏有品级,她入住坤宁宫就不会招人口实。若然是贵人,住在坤宁宫就不合规矩;如今降级留下,伺候皇后就顺理成章,旁人也就无话可说。
  “既然皇上执意如此,臣妾也不好多说。富察妹妹,委屈你了。”赫舍里沉声说道。
  康熙点头笑道:“皇后你就不要介怀了,过来好好陪陪朕,皇贵妃就与兰妃同席吧。”说罢,康熙举步与赫舍里同席,让赫舍里有些尴尬,面色微红。
  若雅觉得很是没趣:皇上怎可如此看重皇后?论家世论容貌论年纪,皇后哪一点胜过自己?皇上何必当作宝贝似的。难道真是那八宝如意宝瓶显灵了?若真是如此,那我就把那器物砸掉,让她不得庇佑。
  若雅虽是如此想,但她却不敢做,因为砸掉宝瓶是死罪,她担待不起。
  “是,皇上。”若雅乖顺地跟着宫人坐落到席间,便见案几上的菜品已经动了一些,便开口说:“妹妹好胃口,老祖宗那里也不见你吃得这么多,这永和宫的菜肴就是不一样,不知下了什么不同的材料。”
  她声音很低,笑意融融,旁席的人也听不见她说些什么,而兰妃听了之后,吓得是脸色苍白。便见若雅冷然一笑说:“我给姐姐添杯酒。”
  兰妃心中苦笑,在宫里真是没有半天安生日子。乌拉那拉氏只有一个贝子在京里做富贵闲人,已经跟过往比不得了。赫舍里表姐在大漠时有名的性子乖张、心智不凡、洒脱豪爽,而今也变得中规中矩、忍气吞声,可见紫禁城是个特殊的地方。
  她见皇贵妃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心想:不如我也闯点祸端也给罢黜做宫女、常在之类的,了不起做个答应,伺候谁也比伺候冷宫强。
  于是她惊呼一声把酒撒了皇贵妃一身,之后假装昏了过去,心中暗道:杀人不过头点地,皇贵妃娘娘,臣妾不是怕你,只是不想卷入是非,做个自在人。
  “你看,皇后姐姐,我这是造的什么孽?来人,把兰妃娘娘送去太医院,传乌拉贝子,就说本宫要见他。问他为何送个疯子入宫!”皇贵妃若雅心中一笑,真是苍天有眼,还没进宫,就得了失心疯,不怕她争宠了。
  康熙冷眼看着兰妃,他以前在赛事会的时候,就见过她,那天她虽然看着腼腆,但口齿伶俐,才华出众,胆气不亚于男子——这也是康熙钦点起入宫的原因。可这才一进宫,就装作懦弱无能的样子,似乎也是个不情愿的,这便违逆了康熙当日的初衷。他有什么不好?个个心不甘情不愿的,难不成跟着他,还委屈了乌拉那拉氏?单凭这一点,她就该重罚了。
  想罢,康熙便冷声说:“朕看打入冷宫最为合适,有此病症还敢送进宫来,把乌拉那拉御封的贝子爵撤了就是,乌拉那拉氏献有疯症的女子入宫,罪无可恕,罢黜爵位,贬为庶民。”
  赫舍里赶紧跪下,心中暗想:这场戏皇上唱了黑脸,自己就得唱白脸,好人多容易做呀?只要做了这一次,必然会收得人心,以后六宫妃嫔都靠自己庇佑,自然不会与自己为难。
  “皇上,万万不可,乌拉那拉氏可是在□□时,就跟着咱们大清打天下的。可万万罢黜不得。”赫舍里跪下。
  “朕不管,大喜的日子,出了这等事情就要受罚。”康熙一拍桌子,横眉怒眼的地,赫舍里更加确定康熙爷在演戏,等着皇贵妃发难。
  “皇上说的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拉出去。”若雅冷声说,心里暗暗高兴;就在这时,前来看望兰妃的纳兰容若,冲了进来说:“皇上,我家表姐没有疯病。”
  “呵,你家表姐?纳兰大人,你忘了自己身份了吗?可知道大清国的规矩?你和这乌拉那拉氏有何关系?难不成你与她有私情,本宫说呢,这兰妃进宫神情恍惚,你如此维护,看来你们必有□□,皇上此等风气留不得。”皇贵妃若雅冷声说。
  赫舍里心中奇怪,皇贵妃若雅莫非看不出,圣上是装出来的?
  以她这点心机,只怕就算有老佛爷庇佑、得天独厚,统领六宫也是不可能的。而后赫舍里突然明白,若雅未必没看出皇上的心思,但看出来又如何,她大可以就此顺水推舟!

  ☆、第十六章 变幻莫测

  “皇贵妃,王贵人的尸体在井中还没有腐烂,刘太妃的尸体在灵堂里还没有送出,熙贵嫔的眼睛还没合上,您一日不杀人,您就不心安吗?”纳兰性德冷冷地说。
  皇贵妃脸色一变:“你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
  “奴才在宫中日子久了,怕死无能不敢张扬,可您八岁就跟着博尔济吉特氏皇后杀人,就敢带着奴才去各殿里行凶;您五岁那年出主意毒死王贵人,把她扔进枯井;您六岁替老祖宗出主意,害死了太妃;您七岁上因为一言不合,用刀子捅死了您的庶母……您可真是本朝的第一人。”纳兰容若太了解若雅了,若雅从小就会杀人,狠得让人心惊胆战。
  “你说的话本宫听不懂!你有何证据就拿出来。污蔑本宫,你可知是死罪?来人,拖出午门斩立决!”若雅冷冷地说,她也知道康熙是欲纵故擒,但再不下手只怕后患无穷。
  若雅很明白,她绝不能由着这些人胡来。还是她阿玛当初教训得好:“你姑姑不是太狠而是太笨了,又不够狠毒。她要是真的够狠,找个没人的地方结果了董鄂妃,哪还有祸患?她就是心慈面软,听不得几句好话,才会让董鄂妃有机会得到圣宠,要不是我给董鄂妃下药,皇位也轮不到玄烨,他不过是捡了一个便宜。”
  “慢着!妹妹,纳兰容若虽然口出狂言,但罪不至死;就算罪该万死,明珠就这一个儿子,您要杀也得给他个辩驳的机会。”赫舍里站了起来,大婚第一天,惊雷处处,满目尘埃。
  康熙心中不悦,他可是巴不得纳兰容若死了。作为帝王,他能相信的人屈指可数,索尼是其一,赫舍里也是其一,他绝不允许皇后心中有别的男人。
  就算纳兰容若才华横溢、天资不凡,有治世之能,堪称群臣之翘楚;单是皇后看重他这一点,他就活不成。
  “皇贵妃,朕累了,此事就交给你和皇后一并处理,祸不及家人,明珠那里还须知会一声,不要诛连了。”康熙打算把这烫手的山芋丢出去,只要他不管,以若雅的性格绝对会杀人灭口。
  赫舍里浑身一震:怎么办?凤印不在手中,自己这个皇后形同虚设。
  “皇后姐姐,出了这等丑事哪还用查?直接拉出去问斩。”若雅冷声说。
  就见华妃向后退了退,显然也是一筹莫展;这时候,富察锦儿站了出来说:“他们没私情,有私情可能通过验身的。”
  “不是说有染才叫有□□,他们只要交往甚密就该死了。”皇贵妃冷声说。
  富察锦儿心中一笑道:反正皇后和表姐都当我没威胁,认为我是二百五。不过,你要杀人哪那么容易,我富察锦儿不怕你。
  “那就说不好了,皇贵妃出嫁前,还牵过二阿哥福全的手呢,那…啊哟……”富察锦儿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个耳光。
  若雅是又羞又怒,她倒宁愿做二阿哥的福晋,也不想做什么皇贵妃,她和玄烨自幼就不和,做夫妻也是被阿玛逼的。她不是心甘情愿,所以她更容不下这些女人。
  既然她若雅无法过太平日子,那谁也别想幸福安乐。进了宫,要么就凤临天下,要么就死于非命,她不愿受制于人,遭受被打入冷宫的下场,她可以死,但绝不退让。
  “把她也给我拉下去,推出午门一并斩首!皇后你听好了,凤印在我手中,六宫之事由我做主。”若雅知道,今儿个若不下手,她就会腹背受敌。
  赫舍里赶紧跪下说:“妹妹,你要三思而后行啊,杀人……可不是儿戏。”
  “本朝有规矩,慢上者死,诛三族。来人将这三人拖出去,抄了明珠的家,抓纳兰三族,明日午时问斩。来,继续饮宴!皇后,您坐吧?”若雅眼睛中闪过冷酷之色。如今阿玛在京,几十万大军距京城不过百里,皇上不敢不听话,只要伺机废帝,她就可以嫁给福全比翼双飞。
  虽然阿玛看重玄烨,可这位康熙爷,断不会绕过杀死他母后的博尔济吉特氏。一旦这个少年帝王羽翼丰满,必将治罪于博尔济吉特氏。那时候再动手就晚了,必将万劫不复。
  所以她会在适当时机让阿玛出手,将康熙爷至于死地;反正鳌拜不在朝内,阿玛谁都不怕。
  看着皇贵妃阴晴不定的脸,不知为何,赫舍里心里不安到了极点,她顾不得纳兰性德和兰妃的事了。她只想出宫见见玛父,分析下而后会出什么事情。她总觉得要出大事了,可具体是什么她想不明白。
  “皇贵妃,本宫吃不下了,先行告辞了。”赫舍里转身而去。
  皇贵妃若雅冷笑道:“皇后慢走。”
  赫舍里向康熙离去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
  到底会发生什么呢?赫舍里心中打着鼓,下一个博尔济特王爷要对付的人是谁呢?玛父?遏必隆?八旗之内的两个顾命大臣留不得了。谁来破这个局,要如何牵制城外的虎狼之势?
  “皇上,臣妾有话说,臣妾害怕。”赫舍里‘噗通’一声跪下。
  康熙冷笑说:“你的心思朕知道,朕也害怕,可如今朕腹背受敌,真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我们不能任人宰割,臣妾觉得,就算您不出手,那些人也不会罢手。”赫舍里惨笑着说。其实康熙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意味,可是此刻除了遵从老祖宗之外,他还能如何?
  “皇上,惊天的事情有臣妾帮您,臣妾愿意替您去死。做好了,假使群臣怪罪,皇上大可以废后;做不好,谋乱丛生,臣妾也只能陪您共死。”赫舍里咬着牙说。
  “皇后,你别这副生离死别的样子,老祖宗在上,他们不敢对朕怎么样的。”康熙轻声劝道,扶起皇后。此刻他不再妒忌,因为皇后的心中,已经没了纳兰性德的影子;如果有,她不会扔下他们追出来。这样一来,纳兰性德这个人才,也可以安心留下了。
  “皇上,如今咱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臣妾此刻真的害怕,真的无法在虎塌之下安枕。何况四周的不是老虎,而是狼群,他们可不讲道理。”赫舍里嘶声说。泪水滑过白玉般的面颊,混合着胭脂粉落在凤袍之上。
  “皇后说得有理。只是皇后,你要知道,以静制动好过妄自出手。”
  “唉……”
  大清国如果不改变现在的情势,康熙爷早晚会步顺治爷的后尘,老祖宗不一定再有心力力挽狂澜,到时江山必然易主。可现在皇上羽翼未丰,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贸然出手。
  康熙扶起皇后,两人回了坤宁宫。
  刚一进门口,就见苏拉麻姑站在门外。她一身红段子宫装,金黄色的领边缀着青金石,对襟印在里面,马蹄袖很是宽阔,给人的感觉淡雅大方。
  她进门匆匆地说:“皇上,老祖宗叫您过去。”
  康熙点头离去。赫舍里瞥见他神色有些不安,却没有多言,只是心里隐隐有一些不安。
  听宫里的旧人说,若雅皇贵妃本是个通达精明、善于察言观色、运筹帷幄之人,如今她如此暴躁,只能说是有意为之,但她的目的是什么呢?
  赫舍里琢磨之际,便见坤宁宫外来了一个人,不是别人,这是英俊儒雅的曹寅。他站在不远处的白玉栏杆前,似乎有事情禀报又不敢过来。
  赫舍里身边的宫人绿珠浅笑道:“主子,不然奴婢去问问曹大人?”
  赫舍里点头,绿珠虽然容貌远不及安琪儿,但做事比安琪儿心思细腻、老练得多,所以赫舍里才把年近二十的绿珠带了过来。
  绿珠原是府里的包衣奴才,本以为她得在中堂府一直做奴婢,年纪大了就嫁给家丁,然后生下孩子,做一个被使唤的婆子,这一辈子就这样过了。谁知世事如棋局局新,人生难测事无常,她阴差阳错进了紫禁城,与皇后共荣辱、同生死。此刻她能做的,只有处处为主子筹谋,否则她将是第一个陪葬的。
  于是绿珠只得冒险赶往坤宁宫外,谁知还没走出回廊,就被几个嬷嬷拦住。就其中一个老嬷嬷冷声说:“哪个宫的,这么不懂规矩!拉过来给我打。”
  赫舍里抬眼一看,几个肥胖的嬷嬷揪住绿珠,很快就将其拖走了。可惜太远了,看不清那几人的相貌。
  赫舍里匆匆赶到白玉栏杆前,曹寅苦笑道:“皇后,中堂大人怕是过不了这几天,他中毒了,就在您和皇上大婚的喜宴中。”
  赫舍里心中‘咯噔’一下,哑着嗓子问:“到底是怎么了?”
  她很想宣泄心里的压抑,成婚不足一日,就出了这么多事情,片刻宁静不得。
  天色渐渐阴郁,天空被丝丝黑云笼罩,云层有些变幻莫测,就好像当今的朝局。
  赫舍里心里有股挥不去阴霾,难道要发生“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的事,大清国的天要变了?
  “这是闽浙总督、直隶总督、川陕总督、两江总督、两广总督等汉八旗旗主的折子,是写给您的,也是写给索中堂的。这几人都是中堂大人的学生,日前曾经捎信给中堂大人,然而却被九门提督隆科多扣下了,奴才和隆科多一向熟络,便生了个法子要了来。皇后主子,您看呢?”
  曹寅也是汉八旗的子弟,他知道博尔济吉特氏一向看不上汉八旗,一旦江山变色,所有的汉臣都要倒霉。
  所以自从博尔济吉特氏,联系了康亲王杰书和班布尔善之后,曹寅就带家书回去告知父亲——两江总督曹华成;曹华成立刻知会汉八旗,如今地方的兵力加在一起已多于这些满人王爷的,可是师出无名,必须皇上点头才能入紫禁城。
  曹寅不想荣华富贵,也对功名利禄不怎么感兴趣,但他是曹家的独子,无论如何也得顾及家里。
  赫舍里看了信,大致是这些汉官,弹劾博尔济吉特氏克扣他们的粮饷,在地方骄横跋扈、烧杀抢掠、强抢民女,在农田里放牧、诛杀无辜的农民。赫舍里看完就一个感觉,就是这些人在设法给博尔济吉特氏定罪,却不敢戳到关节上。
  他们都不敢说,这博尔济吉特氏带着二十万大军进京,盘横在城外不足十里——这等于慢上,等于谋反。鳌拜这样鳌拜有罪,她这样怎么就没罪呢?
  很简单——慢上之罪确实要诛三族,但在允臣王爷的三族里头,就有老祖宗和康熙爷。所以诸臣自然不敢弹劾。
  这一省的封疆大吏,很显然都想立功,都想得到皇上重用,而且这九个人九个心眼,却一同上奏,可见博尔济吉特氏已经伤害了地方政府的利益。
  “本宫看见了,曹寅,你去把绿珠给我带回来,本宫有话吩咐她。”赫舍里低声说,顺手用火折子点着那些密信。

  ☆、第十七章 未雨绸缪

  当这些密信烧得差不多时,一群侍卫围了过来。若雅跟着跑过来问:“皇后烧的是什么,难道是曹大人给你的情书?”
  赫舍里扑通跪倒,哭诉道:“本宫给玛父烧纸碍着皇贵妃什么事?我玛父死得冤,本宫也痛苦不堪,皇贵妃你还让不让人活了?”
  赫舍里掩面而去,之后大哭起来,跑到慈宁宫,直接往柱子上撞。苏拉麻姑见状赶紧一把拉住,孝庄太后也吓了一跳。
  赫舍里嘶声哭道:“今儿个老祖宗明示,是不是您要皇贵妃杀了臣妾?”
  “赫舍里,你这什么话?你知道单是这句就够处置你了吗?”孝庄两眼一眯,看来索尼被人毒死一事,已经被赫舍里知道了。如今只有孤注一掷,这个皇后能留就留,不能留就赐死。
  “臣妾给玛父烧纸,皇贵妃就说臣妾在烧曹大人的情书。谁都知道曹大人钟情建宁格格。老祖宗,您说有这样冤枉人的吗?”赫舍里一边哭一边说,“臣妾要给玛父送葬。”
  “好,哀家准了,你回去以后多呆几天,等着宫里人接你。”孝庄冷声说,她知道等赫舍里出宫回来,就不再是皇后了。于是下旨追封索尼,而后又赐封索额图为内阁大臣。
  赫舍里出了紫禁城并没有回府中。她自幼跟着索尼,临摹索尼的笔迹可说是一般无二,她知道只要一进府就出不来了,因为二叔不会让她冒险。
  但这件事总要有人去做,最好是个能够永远消失的人。幸好还没有行周公之礼,她还有退路,自此而去海阔天空,也算是不带走一片云彩。
  赫舍里吩咐曹寅:“曹大人,你可愿送我去江南?”
  “回主子的话,不用去江南了。陕甘总督、云贵总督、直隶总督、两江总督皆已到了京中,已经开始筹谋此事。只是不知皇后,可否保住列位臣公的性命?”曹寅沉声说。
  “我什么都不好说,但列位臣公如果不动,等到西北和科尔沁王爷们都准备好了,诸公就是鱼肉,此番胜负未分,却是个破局的好机会。”赫舍里看着日近黄昏的天色,知道白日将尽、乌鹊南飞之后,新的一天还将波澜依旧。
  “那主子打算怎么办?”
  赫舍里苦笑道:“一定要让这科尔沁的王爷腹背受敌,汉八旗的军队要先一步杀死博尔济特允臣,并把班布尔善一同除掉。但有一点,就是要留下康亲王杰书,他手上没有兵,用不着斩尽杀绝。”
  “可是这折子怎么拟?”曹寅到不害怕那二十万大军,因为直隶总督手上就有十五万,汉八旗加在一起五十多万,汉人本就比蒙古人满人多,但是如今的光景比之前明安乐不少,皇上仁德可以做到满汉一家,所以曹寅心中明白,汉八旗并不想造反,只是希望朝廷可以更加恩泽。
  “就说……清君侧吧!”赫舍里叹了口气,眼皮子抬了一下说:“明白了吧,明白的话就去做吧。本宫回去为玛父戴孝,你们发现白帆落下、炮竹响起就动手,不用问因由。”
  曹寅点头后带人离开。
  赫舍里独自带着随从回了索尼府上,却看见圣驾已经到了。赫舍里将汉八旗之事告知康熙,康熙便有了主心骨,而后独自回宫,并下诏书七日后迎接皇后入宫。
  第八日,京城里炸开了锅,皇上颁发三道圣旨,让整个紫禁城沸腾了。
  第一,废除圈地政策,把八旗多余的土地全都分给百姓;第二,因为军费短缺,从宫里开始到朝中一切从简,停半年俸禄;第三,免税三年,令百姓休养生息。
  此事引起了一等公班布尔善,和肃亲王多则的反对,然而康亲王杰书却没有言语。
  赫舍里苦笑:“这样还不够,看来近几日不会有什么动静。”娇容上透出一种淡淡的忧伤,犹如开在夜里的白莲,楚楚动人之余,却带着某种疲惫的坚强。
  今儿个正好是八月二十三,黄道吉日,可是紫禁城却阴云密布。
  赫舍里本来已经打扮停当,穿着朝服,戴上了朝冠。
  这华冠上带有貂毛,上缀有红色帽纬。顶部分三层,叠三层金凤,金凤之间各贯东珠一只。帽纬上有金凤和宝珠。冠后饰金翟一只,翟尾垂五行珍珠,共三百二十颗,每行另饰青金石、东珠等宝石,末端还缀有珊瑚。
  这朝冠大清国只有一个,赫舍里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母仪天下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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