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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传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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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迟和声道:“不妨,来者是客,以礼相待!”说罢自去引那少年,请他进庄。
那庄客无奈,只得上前接过了,自引那少年进到庄上。待上官迟走开了,又叠声嘱咐,今日庄上来的可都是江湖中数得上的英雄豪杰,切不可恣言纵语,免得惹上事非。
少年将毛驴交与那庄客,自过了穿厅来到后院。后院十分宽阔,四周都栽有常青树木。这时,院里已齐整整地摆放了数十张大桌子,桌凳都是崭新的,前后已有百余名宾客坐在上面。众人各自寒暄着,一时间倒也热闹得紧。自堂门口看进去,里面也摆了张大桌,桌子上数不尽的山珍海味,两侧坐了不少人,单从那些人的气度来看便可知要比院里这些人有身份得多。他不便多看,自寻处角落里坐了下来,少时便有庄客上来添了茶,酒菜也渐次上来。少年饿得紧了,也不再去理会其它,自吞了一大碗酒,撕一条鸡腿,张嘴便大嚼起来。
堂上此时已坐了有三十余人,左边一带交椅上,上官迟坐在首位,其下依次是四海山庄十七分舵的执事门主。右边一带,各江湖豪杰依年庚为序,风临清虽未示身份却也坐在了首位,其下便是江湖中一些颇有声名的前辈后起了,公孙羽虽贵为飞雪教教主,却也谦坐在了末席。
众人自没有什么胃口去吃喝,他们都在考虑着各自的事,对于眼前的珍肴异馔全然不予理会。
不时,一名庄客匆匆进来报道:“玄刀门第二代大弟子冷秋阳请见!”
所有人的脸上都动了动,如果来的人是玄刀门掌门人也许还不能怎么,可来人偏偏是他!十年前的冷秋阳还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就是这个毛头小子帮着当时的玄刀掌门人南宫召设下一连串的阴谋诡计,赚得杨紫卢反叛,使得白羽楼内外交困,终于走上分裂灭亡。这不是密秘,在座的这些江湖豪杰也都知道,白羽楼的灭亡的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起在这个人身上。
十年前如此,今日又如何?
看来,这场龙虎之斗就要上演了!有幸灾乐祸的不由都把眼看向公孙羽,他们倒要瞧瞧这个被公认为天下第二大门派飞雪教的教主将如何应对这即将到来的号称天下第一大门派玄刀门中的强劲对手。
公孙羽心下一叹,风临清料想得不错,来人果然是他。他已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将要面对的不只是东方尘这样一个绝世高手,还有一个他所未知的更为可怕的冷秋阳。
上官迟有些不忍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起身道:“有请!”
坐在大厅上的人有一大半都迎了出去——很多有人都想乘这个机会来亲近一下这未来的第一大派掌门人。虽然现在玄刀门的势力大半还在三长老手中,但冷秋阳能笑呵呵地踏进四海山庄这一步,已经足以让这些人都相信:如果没有意外发生,那么未来的玄刀门就一定是他的,甚至于未来的江湖也必定是他的!
冷秋阳是笑着走进来的。一张平凡的脸,一抹平淡的笑。素布青衣,只他一人,甚至连兵刃都不曾带。
上官迟的眉皱得更紧了,他抬眼向公孙羽看去,公孙羽在笑,苦笑。
看看眼前的这个人,几乎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想想自他出道以来做过的事——联四海山庄聚义,灭白羽楼固本,征飞雪教立威,十年休养生息蓄储!哪一件不是很成功的?在他的经营下,曾被白羽楼挤兑在边垂之地苟且偷生的玄刀门,如今已成了叱咤风云的天下第一大派。在他那平凡的举止间,谁都能看出那股隐于眉间的豪情与霸气,那份收于心下的雄怀与壮志。公孙羽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身在飞雪教,自己真的倒可以交交他这个朋友。他当然也知道,要跟这样一个人作敌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件让人开心的事。
冷秋阳对众人施礼道:“玄刀门大弟子冷秋阳,见过各位英雄!道远来迟,实为不礼,还请各位见谅!”
众人都自谦声回礼罢,他又肃声道:“却不知此间哪位便是飞雪教公孙教主?”
公孙羽上前一步,拱手道:“不才公孙羽,劳兄挂怀,甚不敢当。”
冷秋阳对公孙羽又施一礼,朗然笑道:“闻公孙教主大名久矣,恨无缘一会,今日一见,可慰平生之意,请再受小弟一拜!”说着一揖到地。
公孙羽回礼谦逊了几句,冷秋阳这才对上官迟拱手道:“谨谢上官兄连日相邀,无奈敝掌门近日身体多有不适,特谴小弟前来权表敝派,乞兄台见谅!”
上官迟回礼道:“冷兄哪里话,此次设宴请各位前来,只为与大家一聚,叙些别来之情。自老庄主去后,四海山庄在小弟经营下甚不景气,无颜相请各位。今幸得公孙教主相济,这才恢复些生气,自便连日请大家前来一会。能得冷兄赏光,在下心意已足,这便请吧!”
上官迟引众人重回厅上。在他进门那一刻,无意间瞥见角落里那个已喝得熏熏然的少年。看看诺大一个院里,满桌的酒肉少有人吃得些个,只有他的桌上已经酒尽肴绝。一股莫明的倦意从上官迟心里漾开,是啊,这场宴本是为这满座的英雄豪杰所设,可真正有心思去吃的有几个?在这风风雨雨的江湖,又有几人能真正的坐下来,平平淡淡安安静静的喝一杯酒呢?又有几人能把那些纷纷扰扰的江湖事都放到身外去呢?生生死死尽是疲劳挣命,若人人都能这般开怀一醉尽将那争名逐利事忘却脑后,这江湖,甚或这天下岂不也就太平了?
他暗暗叹了口气,摆自己面前的是一桌不会有人吃的酒席,是一个即将开战的战场。有些事是只能在心里想想的——若人世间真的没有了争斗,那人活着还能干点儿什么?有些人一生来就是要与争斗相伴才能活得有滋味有激情的。他并不是这种人,可他不幸生在了这种人中间,所以不愿也不行,他必须陪着这些人,这些江湖人——斗到底罢!
正文 第三章 孰是孰非
还是沉静,适才的沉静是在等人,等冷秋阳的到来。现在的沉静是在等什么呢?
上官迟知道大家都在等自己开口,自己不开口谁都不会先开口,就算是宾主寒暄也当是自己先开口的。可他还是没有想好该怎么说,他想尽力用几句合适得体的话把这场宴点开,也想尽力为公孙羽赚得些优势。他让大家等了好一会儿,这才轻吁了口气,理了理心中的不平静,缓缓道:
“实不相瞒,今日邀请各位前来,除了要叙叙旧情之外,在下心中还有一件事已踌躇多日。想此事干系重大,也正要乘此机会与大家商议则个”说着,他抬眼向众人扫去,众人似早已料到他要说这件事,各自的神色都没有什么异样。他又接道:“自老庄主去后,乘蒙大家错爱尊在下为四海山庄一派之掌,各位中隶属我四海山庄旗下的一十七家门主也都已到齐,此事自还要请诸位门主定夺则个。其余各位江湖上的朋友们也不妨作个见证,此虽是我门中私事,却也少不得要请各位江湖朋友扶持一二。”
“大家也都还记得,十年前西冥山一役,白羽楼八十舵门主叛变,这个在江湖中矗立千百年的天下第一大门派就此覆灭。历经十年的风雨,白羽楼的时世已过去不在。而今日的江湖众派林立争伐无定,自古有道是‘力合则盛,力分则衰’,眼见得敝派在三年前被人屠杀总舵,至今连仇家是谁都未曾得知。在下何德何能?幸得各位分舵门主鼎力扶持,才坐上了这把交椅,常自愧不能将本门发扬光大。毕竟江湖大势所趋,强则生,弱则亡。多年来,四海山庄日渐凋敝,在下身为一派之主,更觉无颜以对诸位江湖朋友。西冥山飞雪教与本派同出白羽楼下,今见得日益兴盛,门下弟子从立派时的万余人转眼已过三万。想敝派眼下十七分舵总共也有近万人,各位门主也大都还是当年白羽楼旧下,虽因老楼主之怨反了白羽楼,心下也定然引恨。如今飞雪教已交公孙教主掌下,公孙教主深明大义,更是一意相劝。今日在下斗胆一言,想请各位就此机会重新归于西冥山坐下,自此两派再度合而为一,重振当年白羽楼的雄风,各位以为如何?”
他这一番话说完,座下还是出奇得平静。十七门主对他将要说的已早有预料,现在该论到他们说了。公孙羽的脸上还是那淡淡的平静,淡淡的浅笑。而冷秋阳似乎也真的对上官迟说的这件事不甚关心,完全以一种置身事外的神色轻笑着。
这时,一个沉哑的嗓音缓缓开口道:“上官掌门,闲话就不扯了吧。都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有什么话,咱就打开天窗亮亮堂堂的说吧!”大家都识得他,这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四海山庄渤海叶氏一族的门主。叶氏一族门人号称三千,实乃四海山庄顶梁之柱。而这叶老头也是当年白羽楼下的一员猛将,性情刚烈,言行果决。四海山庄杨紫卢在时都对他敬畏三分,而上官迟能坐上这掌门一席也曾是他鼎力扶持,所以他的话就显得别有分量。
那叶老头老气横秋道:“在坐的四海山庄这点家当也都齐了,又有众位江湖朋友作证。当着飞雪教教主和玄刀门的高足咱不妨把话说白了罢,这并派一言也无非是个场面话,谁都知道,如今玄刀、飞雪两大派势鼎江湖,历经近十年的争杀,不识时务的都灭了,识时务的都已各投其主。至于咱们这点家当,摆在江湖中也是多余的,在这个时世中注定成不了气候,也没咱立足的地儿。十年风雨不错啊!能站到今天已是不易,如今也是该有所取舍的时候了。这并派也无非就是飞雪教与玄刀门两条路罢了,至于要投到哪家门下——”他说着,抬眼看向上官迟,嘿然道:“那可不是你上官掌门一个人就能代我们这十七家老小说了算得!”当下话锋一转,慨然道:“如今飞雪教号称三万人马,而玄刀门弟子已过四万,老夫不才啊,倒更愿意与冷少侠交交这个朋友!”
他这番话一针见血,上官迟虽有些出乎意料,却也不觉为过,毕竟叶氏一族的势力大半距在黄河北岸,离玄刀门总舵最近,这叶老头为门下弟子着想倾向于玄刀门也是有些道理的。眼见得下首一个肥胖汉子轻啜了口茶也开口了:
“叶老的话虽然说得直,我胡胖子倒也听着痛快。不错,咱四海山庄势薄,再加再算也不过这万把人,有飞雪教跟玄刀门这样如日中天的雄门大派在,我等在这江湖中风雨飘摇地也着实无趣,并派之后倒可借大树之荫让我们各家喘口气儿,立个后辈。十年了,我们这几把老骨头也该歇歇了。我是做生意的,对这门派大事不是太懂,我只知道,要做一门好生意,赚更多的钱,在大户与小户之间我通常是要选择大户的!”言下之意自也是倾向于玄刀门了。
这胖子姓胡,叫胡铁钱,在秦淮之上开得大钱庄,江北江南各地多有他的钱庄分号。因他体胖,人们惯叫他胡胖子。这胡胖子在四海山庄十七分舵里是江湖势力最弱的,可他也是说话最硬的。因为他是四海山庄一派上下的财脉所系,换句话说,他是这十七部人马的粮草总监!
上官迟的心里更加沉重了,他虽不敢奢望这胡胖子能支持自己,可他素知此人生性随和,在这样的场合至少也会顾及一下自己这一派之掌的场面,却未曾料到此人竟是如此果决!他似无意地向冷秋阳撇了一眼,冷秋阳还是在笑着,好像这个人从一生来就一直在那样笑着,一种看上去像是通达于世事,感悟于红尘后的笑。那笑意比起公孙羽脸上那一丝倔强更显得有些含蓄,但这却更能使人从这含蓄里读出了他那份深沉的城府。在上官迟眼里,他那平静和气的笑是那么刺目,使他在愤恨之余不由升了一丝埋隐隐在心底的怯意,因为这张脸,这份笑意,使他冥冥中想起了另一张脸——一张让他足足畏惧了大半生的脸!
“胡胖子,你这话我听来就如同放屁!”说这话的是坐在末首的一个粗壮汉子,这人看去不过三十多岁年纪,从它坐的位置就可看出他在十七分舵中的地位不高,而且照理也还轮不到他说话。却见他那张虬髯阔脸上,两个铜铃大眼睁得圆鼓鼓的,一张血盆也似大口开嗑有声地痛骂道:“亏得你们这些老家伙还知道自己是白羽楼的种!他玄刀门是什么?是一群胡虏匪寇!四万弟子又如何?有种的杀过黄河来看!哼,自古正邪不两立,老子就是死,也休想让我踏进玄刀门半步!”
他这话掷地有声,一时倒把堂上众人都叱住了,公孙羽不禁抬起头向他看了看,眼里是一种异样的神情——有同情,有敬佩,更有一丝——痛快!
众人的眼倒没去看那翁老七,反倒都看向了冷秋阳,却见他脸上那一抹平淡的笑终于难得地收了起来。玄刀门立派多年,一直都想把势力跨过黄河入主中原,白羽楼在时曾多番举战都未得寸进,白羽楼覆灭后南宫召便迫不急待地派兵征进,虽一路势如破竹却最终梦断西冥山下。不能渡过黄河已被玄刀门中人视为奇耻,而西冥山一战更被冷秋阳叹之为“自出道来莫大之恨事”,此时听得这番喝骂,便是再高的涵养又怎能不怒?
冷秋阳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道声:“好酒!”遂又斟上一杯,起身向那翁老七拱手道:“翁兄一番话端得痛快,不知肯不肯受小弟敬这一杯酒?”
这话一说,大家都情知不妙!
却见那翁老七也腾地站起身来,大声道:“别人怕你,我却不怕,有酒但可敬来!”这话一出口,众人已暗自凝气,只恐这一动上手会误伤了自己。
那冷秋阳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朗声道:“在下先干为敬了!”说罢回身又坐了下去。
不但众人大是诧异,连那翁老七也被他搞糊涂了,眼见他把酒干了,也只得端起酒干了,又坐回坐上去。
众人一时都没有开口,公孙羽的心却又是一沉——这个冷秋阳似乎是横他面前一条不知深浅的河,越是不知深浅,那份惧意就会越加沉重。这也许是他所遇到的最可怕的对手了罢,跟这样的人作敌人,有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值得一拼。也许这江湖大势本就不是自己一人之力所能左右的,可生在江湖中不去争夺这些东西还能干点什么呢?他的目光不由向风临清看去。就是眼前这副枯瘦如柴的身躯,曾经担当起了多少人对于生的信念?一剑独行,义薄江湖,去做一个真正的侠客,难道这也是自己这一生都望尘莫及的吗?
这时,胡胖子身侧一中年汉子忽然开口道:“我说翁老七呀翁老七,你这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你也不抬眼看看?这在座的开口说话的才几人?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咱虽都是江湖草莽,这一个礼字也还是要守的不是?你好好看看,这位——苍山神剑权老爷,这位——姑苏世家木老爷子,再看看这位——大刀门陈六爷”他一口气把在座的十七舵门主中排位在翁老七之上的都数落一遍,虽是一脸敬重,语意陈词在那些被他数过的人听来却是那么刺耳。却听他继续道:“这几位可都是当年叱咤风云的人物,可都是那伸伸腿瞪瞪眼就能惊骇一方的人。如今白羽楼不在了,大势所趋啊,还有几人记得那些劳什的同根同源,名门正派?再多的江湖道义又怎比得过那无尽的荣华富贵?大家都甘作刍狗,你一个后辈还计较那份颜面作甚?去江湖道义,只顾把那能占的钱啊,女人啊,都占为己有,多痛快,多自在!识点时务吧!”
他这话虽是说给那翁老七的,实则把一干倒向玄刀门的人狠狠地挖苦了一番,比之翁老七适才那一骂更来的过隐。这坐上英雄们哪还忍耐得住,他们可当真如他所说一般都是些伸伸腿瞪瞪眼就能惊骇一方的人。当即便有人拍案而起,怒叫道:“姓余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今天你能坐在这里说话,还不是靠我们大伙儿给你张脸?别以为今天当着掌门人的面我就不敢把你怎样!”“镪”地一声,一柄阔背长刀已经拔出鞘来。说话的却是那陈六爷,他年纪虽也不小了,脾气却还是那么出奇得暴躁。
原来适才那人姓余,在余杭开得镖局,号称“长风镖局”。长风波浪行天下,不见云帆已沧海——他的镖走得当真是东到海,南也到海。照理说这吃镖行饭的首要的应该是懂得和气,可适才那一番话说得尖刻至极,全不怕开罪了在场诸人,这倒是有些奇了。原来这余总镖头的师祖一代在白羽楼时就开始走镖,有一年长风镖局接了单大买卖,据称有近三百万两白银,因数额甚巨又途经玄刀门辖地,他师祖亲自出马押送,未料中途还是被玄刀门劫了镖。也就是在那一役中他的师祖和镖局中好几位前辈都苦战身死。虽然事后白羽楼出面派了几大高手带千余人马去玄刀门兴师问罪,玄刀门掌门人也亲自出面叱责了领头夺镖的舵主,给长风镖局赔了礼,退了镖银,但长风镖局却将此事引为平生之恨,与玄刀门也算是结下了世仇。
那余总镖头见状,也自长身而起,却并不亮兵刃,冷声道:“陈老六,老子要是怕你就不会走镖了,从今日起,长风镖局倒要看看在这中原地上是不是要靠你们赏脸才吃得这口饭!”
眼见得陈老六一挺大刀就待出手,下首的翁老七也猛地站了起来,一把交椅被踢出身后老远,喝道:“怎么,这是自家人要动手了?好罢,姓翁的今天也拼了!”回手一提,已将腰间别着的两把大斧头亮了出来。
他这下动静闹得大,一时在座的十七家门主中脾气烈些的大都站了起来,各自离席向后一退,多也亮出了兵刃。公孙羽看时,站在翁老七一边的不过三五人而已,余人倒大都是倾向于玄刀门的了。上官迟的脸色变得铁青,门外院子里本就已经剑拔弩张,见得堂上已动了干戈,不少人都挺了刀剑冲上堂来要为自家主人助阵。
这时突闻得一声哈哈大笑,却是冷秋阳缓缓站了起来,他端起一杯酒,朗声道:“各位论年纪也都算得在下长辈了,就这么在这宴席上动起了刀兵不觉得叫我们这些晚辈们羞愧吗?这又不是鸿门宴,何须刀兵相见?在下倒有一言想请各位一听。”他一口饮了杯中之酒,续道:“玄刀门早有心与各位四海山庄的前辈们交个朋友,如今总算有了这个机会却不想又会是这样一副局面。以在下之意,倒不如玄刀门与飞雪教交个朋友,而诸位也请并入飞雪教,大家不都就成了朋友了,皆大欢喜,不知公孙教主意下如何呢?”
公孙羽没有说话,他似乎猜不透冷秋阳此举是何用意,可当此情势自己好像也唯有答应他。这样一来四海山庄轻易便可归为己有,也免却了这迫在眉睫的一场厮杀,交个朋友而已,一句空话,且先解了这当务之急岂不是好?
站在叶老头一边的人都有些不解——玄刀门操持了这么多年才把他们拉拢过去,如今正处上风,冷秋阳却为何当此关头不进反退了?
上官迟也看向公孙羽,微微点了点头,他知道此时若答应了玄刀门,飞雪教日后兴许会受所挟制,但那也好过当下这般情境,一旦有人动上手,那可就撕破脸了,就算能有个了局,日后怕也难以再让他们同心共事。
冷秋阳又斟上一杯酒,笑对公孙羽道:“公孙兄,如蒙不弃,请蛮饮此杯,从今以后在下以兄长事之!”
众人听他得此言已无异于要结义了,叶老头等人都不禁暗自叹了口气,想想这一回当真是妄费了半天辛苦,这一来进了飞雪教,在这同门之间如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所有人都看着公孙羽,冷秋阳举着杯,大家都在等。公孙羽似无意的看了风临清一眼,风临清没有做出任何颜色以示其意——他当然也知道,在人生的很多抉择中,只有自己才能真正为自己做出最后的决定!
公孙羽的脸上笑了笑,终于缓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冷秋阳大笑声中,也将手中之酒干了。那将要动手的几人眼见得这般自都摇头坐了回去。倒是翁老七等人脸上似颇有不屑,碍于公孙羽和上官迟的面皮,也都没有做出声来。
风临清的脸上一点变化都没有,他也的确不知此举究竟是对与不对。尽管飞雪教承继了白羽楼在中原名门正派的声名,而玄刀门向来被称作外门邪道,可两派多年来的所作所为也不尽都名副其实,飞雪教也不过是在公孙羽接掌后才真正向正道走去。可是这正道又能走多远呢?其实在很多时候,江湖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正义与邪恶,有的只是成王与败寇罢了!孰是孰非,又有几人能真正说得清道得明呢?
冷秋阳那声“大哥”刚刚要喊出个“大”字,公孙羽已掷杯而起,道:“我不答应!”
正文 第四章 宴罢停杯
公孙羽脸上带着点邪邪的笑,道:“酒我可以喝,因为是上官兄所请。你这个朋友我却不能交,因为——你不配!”
冷秋阳的脸上突然变了颜色,随即纵声长笑道:“好个我不配!公孙羽就是公孙羽,我没看走眼!”说完他的脸色又是一沉,森然道:“也只有你公孙羽才配得说这‘你不配’三个字!”
上官迟面色大变,他看出冷秋阳此时真的已动了杀机。本来公孙羽饮下那杯酒后,大家提着的心都是一松,此时不由又重新提了起来!十七门的人都暗暗把手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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