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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族:天使的陨落-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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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哲在这幅画前停留了很久。过了一会儿,他抬头向四周看了看,说道:“我看不见监控摄像头。”
  这里应该有摄像头,否则就不会有寒歌杀死拉塞的视频。
  “无线针孔摄像头,都藏在马赛克后面。”夏添跳到他前面,一一为他指出八个摄像头的位置。
  “你来过这儿?”方哲对战神后裔有了些兴趣。
  他能说出画像的来历,又能指出摄像头的位置,看来来这之前还是有所准备的。
  果然,夏添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想。“没有,文件里记载得挺清楚的。我过来前看了一遍。”
  不过,也就这一句话。
  转眼,小战神那在调查方面的经验空白也完全暴露了。“老兄,已经知道是寒歌杀的人,干嘛还费这劲儿啊?”
  方哲盯着摄像头。就是这个摄像头拍下了寒歌杀人的一幕。
  “如果凶手是寒歌,杀人后她干吗要抬头一瞥?”方哲问,“她分明知道那是摄像头的方向,为什么没有一点躲避的意思,好像巴不得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凶手?”
  “这个……”夏添支吾起来,“老兄,她可是异族啊!异族的事怎么可以用平常的办案方式来解决?”
  方哲一笑。
  “正因为她是异族,所以她绝不可能是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  小战神出场了……

☆、谋杀、绘画和历史

  没有日落的黄昏,雷电在云层中游荡。
  方哲仍然没有联系上寒歌。
  每年,寒歌都会利用休假出门远游。这是她独处的时间,背着包,行踪不定,有时好几天也不开手机,仿佛消失一般。
  两天前,她给方哲发了一条短信,“我到孟买了。”
  这正是Z先生如此自信的第二条证据——作案时间。她在孟买,视频拍下她谋杀拉塞的一幕。
  但Z先生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
  第一次看录像时方哲已经有了答案,他没有说,因为这个案子涉及了寒歌,他不想让别人来调查。
  “你去把录相找来,我告诉你原因。”方哲对夏添说。
  “我电脑上有!”听说Z先生可能要被打击,这个年轻的实习调查员似乎非常兴奋。“靠,我把电脑落车上了,马上去取!”
  夏添飞奔地跑了。
  方哲走出展室,示意仆人锁上展室大门。压抑的低压聚集着浓重的雨气,原始蛮荒的歌声从花园里传来,透过葱笼的树木,火光之中,一群非洲人载歌载舞。
  恍惚中,方哲不禁有时空错乱人感觉。
  管家图因见到方哲后,走过来向他问好。图因是一个肤色黝黑的非洲人,举止却有英式管家的严谨和端庄。
  “他们在驱赶不干净的东西,让拉塞老爷的灵魂得到安宁。”图因解释。
  “不干净的东西?”方哲问。
  “不知名的东西。好些天前我就警告拉塞老爷,家里来了脏东西,我的人都感觉到了。我说,‘老爷,是时候为宅子重新施下咒语和法术了’。但老爷不同意。”图因说罢,摇头叹息。
  “你们……靠巫术来保护宅邸的安全?”方哲错愕。
  莫尔吉·拉塞对非洲文化的推崇他早有耳闻,但用巫术来保护价值数亿的艺术品,实在荒唐。
  “您不信?”图因看穿了方哲的心思,向火中投进一把粉末。
  白色的烟气腾空而起,在空中“忽”地散开。微苦的香气袭来,歌声募地遥远,刹那间的眩晕,方哲堕入了一片黑暗。
  所有的声音消失后,一点光芒在蒙眬中出现。
  方哲意识到他已不在拉塞的花园。这是一间地牢,铁质的囚栏将它与陡峭向上的台阶隔开。台阶的尽头,隐约有一道黑色的铁门。
  那点光亮来自铁花架上的火把,照在囚栏前血肉模糊的尸体上。
  那人夹在弯曲的囚栏间,断裂的骨头从血肉中伸出,触目惊心。方哲心头一惊,不由得后退一步。
  火“噼啪”地燃烧,钥匙“丁零”作响,上方的黑色铁门缓缓开启。
  十余名黑衣人拾阶而下,袖口、腰带,乃至剑柄上都镶嵌着白银和宝石。在前引路的狱卒失声惊呼,“锵锒”一声拔剑在手。但他的目光并未落在地具尸骸之上,而是越过方哲的肩头,看向他的身后。
  方哲转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鲜血绘成的图画布满了整整三面墙!作画的人佝偻着身子站在墙前,手指沾染着血,身体裹在麻布长袍中,低垂的风帽遮挡了面容。
  这时,一个女人从队列中走出,压下惊呼者握着剑柄的手。她黑纱蒙面,身材窈窕,目光从面纱的缝隙中透出,深邃无边。
  “我知道你来了,我的美人。我一直在等着你。”被血浸泡的囚徒用嘶哑的声音说。
  女人示意狱卒打开囚栏上的门。
  “夫人……”
  有人想要劝阻,但她微微抬手,那人犹豫退后,持剑戒备。女人缓步走进囚室,环视血的图画,镇定自若。
  囚徒拖着镣铐行走,想要触摸女人的黑袍。血的气息在地室中蒸腾,炙热和狂暴喷薄而出,他大声吟诵:“我要撕破你那伪装的浓纱,让你的娇躯在我的身下□□;我要让你的鲜血流过我的喉咙,你将向我献上死亡与崇拜之吻……”
  那声音深深扎入方哲的脑海,令他热血沸腾,不住地战栗。
  终于,女人开口,声音娇嫩而冷酷:“你将葬身于此,从此无人知你埋身之所;烈火地狱是你的归宿,它将焚烧你腐烂的灵魂,直到世界末日。你的时间到了!我看到此刻,也预见此刻。”
  预言之声瞬间将方哲笼罩。
  在这交织着严寒和热血的地下,他面对着女人。不再有死囚,只有他自己!
  他就是囚徒,囚徒就是他。
  鲜血从指缝中淌下,染红褐色的长袍,他声嘶力竭:“在我为你做下这么多事后,你怎么能如此待我?你爱我!你是爱我的!我会证明这一切——”
  仿佛有什么东西绕过他的脖子,嘶哑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他拼命挣扎,吸不进一丝空气,肺仿佛就要炸掉,“砰砰”的心跳声越来越快,眼前的血红化作雄雄火焰,他闻到了硫磺的味道。死囚就站在火光的对面,风帽下的阴影之中闪过狡谲一笑。
  方哲大叫一声,睁开眼。
  幻觉消失后,方哲仍站在拉塞的花园里。剧烈的心跳让他有些支撑不住。图因一把搀住他。
  “方先生,看来您不大适合这种香草,柯合巴粉和灵药的混合,有时候会要人命的。来吧,我们去餐厅,我给您煮壶药茶。”
  坐在餐厅里喝药茶时,夏添抱着笔记本电脑回来了。
  “嗨,老兄,刚才我看见有人跳大神了。”他神采飞扬。图因把剩下的药茶放在墙边的桃木矮柜上,虎着脸走了。
  凶杀录相再次播放,停在凶手抬头的刹那。方哲凝视着定格于屏幕上的那张熟悉的脸庞,
  夜里的寒歌,即便在强光中,也隐约笼罩在无法形容的黑暗阴影中。所以,夜幕降临后,她总是戴上面纱,以免暗影中的凶戾气息惊吓了他人。拉塞的死亡发生在深夜,凶手面容暴露,却没有寒歌独有的阴影。
  没错,那是寒歌的脸,但她绝不是寒歌。
  “这么简单?”夏添很是沮丧。他明明在寒歌的公开档案里读到过她的异族特征,可事到临头,他却完全没有联系到一起。
  “是啊。”方哲端起药茶,慢慢喝了下去。
  药茶的效果不错,眩晕和呕吐的感觉没了,心跳也慢了下来。刚才幻觉如此鲜活,让人难分真假。
  在部落文明中,致幻剂的使用,常常是在幻觉中创造一种神明降临的心理暗示,其效果则因个体而异。
  谋杀、绘画和历史。方哲苦笑,倒真是一个绝妙的组合。
  晚餐很快送了上来:一份用香料腌制再文火慢烤的鸡,配有素菜、鲜青柠汁和“加巴地”面饼。仆人带来图因的口信,已经为两人安排好了客房。
  方哲胃口不是很好,只取了一块饼,边嚼边想案情。
  没有凶手进出现场的痕迹,死者的脖子上也没有找到指纹。凶手扮成寒歌,说明她知道寒歌两天前曾经造访拉塞;她知道摄像头的方位,意味着她熟悉展室。但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拉塞宅里有一个酷似寒歌的女人。
  所以,最简单的回答:凶手是一个可以任意变形的异族。
  这是一个看似简单的结论。徜若世上有一个异族种族数据库,问题就能迎刃而解。麻烦的是,没有这样的东西。没有人——也没有异族——知道,在那个遥远的年代,究竟有多少种异族穿过远古迷雾,来到此岸世界。
  确实有变形者存在。就像落基山脉的狼人种群和南美的伽伽特人,已知的很少,未知的则太多……方哲意识到,这样的思考只会把自己引入异族种族学的庞大体系中去。
  夏添却满怀好奇地打量着方哲。
  夏添早就听说,方哲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在见到方哲之前,夏添就在猜测他会是什么样。
  霸气侧漏,还是战斗力爆棚?
  不管怎样,能让Z先生让步的人,肯定是牛叉到了极点。
  见面后,夏添挺失望。
  夏添的面前是一个温和优雅的青年男子,目光深沉,难于捉摸。但和方哲相处越久,夏添的感觉就越不同。他说不清那是什么,只觉得方哲有一种力量,可以让自己显得很蠢。他有点沮丧。
  “你在看什么?”方哲被他盯得发毛。
  “你的挂坠,挺罕见的。”夏添扬了扬下巴。
  一条纯银项链从方哲的衬衣领口滑出,做工古朴,下方悬了一块精美的圆形挂坠。挂坠由纯黑金属制成,镂空出古朴的蜗旋形花纹,中央镶嵌了一块黑色水晶。
  “哦。”方哲说,把挂坠塞回衣内。
  餐厅的窗开着,季风从海面吹来,带来雨的气息。方哲的目光越过夏添的肩头,看向窗外。
  暴雨将至。
  七年前去委员会报到的前一天,纽约也是雷电交加,雨如倾盆。父亲站在曾祖的画像下,用惯常的冷漠语气说,“有一天,你会知道你错了。”
  “错了?”他反问,“父亲,什么时候您开始在意我的对错?什么时候开始您还记得您有一个儿子?又有哪一位父亲,像您这样厌恶自己的儿子?我的对与错,和您又有什么关系?”
  父亲注视着他,缓缓说:“委员会在利用你。”
  他大笑起来,“那我应该庆幸!原来我还不是一个完全没用的废物。”
  笑过后,却要强忍泪水。
  那一天,方哲头也不回地走进雨中,脖子上就挂着这个坠子。这是母亲的遗物。母亲说,它叫“玄苍”,是古物。她大概从未想过,她最爱的丈夫会抛弃他们的唯一的儿子。
  在那次会面前,方哲就已经知道父亲即将再婚。这次婚姻应该为父亲带来一个儿子,一个可以替代方哲的继承人。
  家族需要继承人,这是铁一般的定律。
  记忆中的一幕像孟买的雨,悄然而至。方哲想一笑人生,却发现怎么也做不到。他低头,用手指摩挲着“玄苍”,掩饰眼角的泪光。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愉快!

☆、玄苍与火种

  晚餐后,雨点很大。方哲和夏添冒雨穿过花园,走向西边的主宅。
  花园里的驱邪仪式已经结束。夏添很失望,他对方哲说,跳大神是祖国宝贵的文化遗产(方哲忍不住打断他,说那是非洲人民的遗产),能在异国他乡看到,他非常激动。
  他边说边把手里的东西举在胸前。灰灰白白的骨头样的东西,串在一起,上面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颜色。
  “什么玩意儿?”方哲问。
  “辟邪的。”夏添扬扬眉毛,“我找那群黑哥们儿要的,他们还给了我一些硫磺。对了,我还有一瓶圣水,你要不,防鬼护身,百试不爽!”
  “鬼?在哪儿?”
  “老大,拉塞被人杀了不是?尼娜死得惨不?你想想,他们阴魂不散,游荡在这里,风大雨大,还有雷——”
  就在这时,天空一声巨响,雷声仿佛是在耳边炸开,一道闪电在空中走了一个凌厉的“之”字形。
  天幕明亮,黑色的云浪仿佛从地狱里冲出,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我的妈呀!”夏添惨叫,“嗖”的一声就射了出去。只见他三两步跨过花园小径,身后留下淡淡的金黄色的光痕。方哲还没来得及回过神,他已经冲进了主宅。
  “呼”,方哲重重吐了口气,这鬼天气。
  拉塞的画室位于主宅二楼,整整一面墙的落地窗正对着海天间的黑暗,厚厚的玻璃隔绝了外界的狂风,屋里还保留着主人生前的状态。
  房间的南部摆着一张橡木桌,摊开着几本绘画书籍,完成的画堆放在墙角;北侧的墙上,悬挂着一幅安·柏尔金的《君王出行》——它显然是莫尔吉·拉塞的临摹之作——在拉塞的笔下,画中的君王多了几分淡淡的哀愁。
  在《君王出行》的前方不远,无名作者的《尼娜的微笑》临摹已经完成,颜料盘随手搁置在一张高脚架上。
  “奇怪……”夏添嘀咕。
  “有话就说。”
  “都说拉塞是伟大的艺术家,怎么连临摹都不会,出那么大的纰漏,还好意思挂墙上。”
  “纰漏?”
  “是啊,原作上一共有十三人,这幅图上少了一个人,应该是……右起第三个,我记得是一个穿斗篷的人。”
  “你没记错?”
  “呵呵,老兄,一看你就不了解我。我这人除了帅,除了聪明,就是记性好,过目不忘。不信你可以看画册。”夏添不知从哪里拖出一本画册,“哗啦”地翻开。他说得果然没错,原本十三人的图上少了一人。
  “再看看别的。”方哲精神一振。
  这一看,和他的猜测基本吻合了。拉塞一共临摹了十五幅安·柏尔金的作品,每一幅都少画了一个人。这个人物常常处于画中最不明显的位置,所以,只要技巧处理得当,很难看出来。
  不过,《尼娜的微笑》里只有一个人,所以也谈不上少一个人的说法。
  “不不不,这幅画也缺了东西。”夏添摆手指,“你看这儿。”
  顺着他手指去的方向,方哲立刻发现,原作中的镜子不见了。
  它原本位于尼娜右肩附近,在原作中做了模糊的处理,是一个色彩对比的装饰。到了拉塞的临摹作中,它被换成了一只陶瓶。
  为什么?方哲眉头微拧。
  临摹的本质,就是追求相同。换句话说,不同,肯定有问题。
  “来,咱们办一件事。”方哲说,“把这些画分开,沿着墙壁摆上一圈,按原来的顺序,就像展厅里一样!”
  “没问题,老兄!” 
  当所有的画摆好后,方哲站在了画室的中央,他以为会有所感受,但什么也没有。窗外,风大雨疾;室内,中央空调发出安静的运行声。
  方哲没有察觉到异常。后来,他意识到,没有异常才是真正的异常。
  当方哲意识到问题时,他已经躺在客房的床上,柯合巴粉带来的副作用让他异常疲倦,很快就陷入朦胧的睡意。
  苍凉的非洲歌谣回荡在梦境的边缘,他看见梁玟盘膝坐在浅绿色的沙发上,形容清瘦。已经七年没有见她,这时觉得好像只是昨天的事。他叫她的名字,她凄凉一笑,举起手中的刀,在脸上划出深深的一道。
  “对不起。”她啜泣。
  一片血红。梁玟消失了。方哲又回到了拉塞的展厅,从透明的穹顶仰望朗星明月。这里并不像白天时那样安静,四处都有低低的声音。像是女人哀求的哭声,还有笑,刺耳,耳膜生疼。
  声音,来自那些画。 
  心中深深的痛楚。
  方哲想起拉塞的画室,虽然布置着几乎一样的画作,却完全没有类似感觉。如果画也有灵魂的。但为什么展厅里的画,却充满着混乱、躁动,甚至是毛骨悚然的感觉呢?
  方哲突然醒来,汗流浃背,身体仿佛被掏空一般,虚弱乏力。
  床前,黑影俯视着他。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香味,就像他傍晚时在火篝旁闻到的那样。烟雾让他看不清那人的脸。
  方哲喘不过气来,心脏跳得太快,已经快无法承受。他不能去想这人是如何进到他的房间而不被他发觉,不能去想刚才的梦境和现在的一刻有何联系。大脑仿佛正在经历一次停机重启,而这过程又漫长得似乎永远不会结束。他动弹不得。
  “松开手”,黑暗中的那张脸凑近,用异族的语言说,“我留你一条活路。”
  刀锋滴着血,刀面从方哲的鼻梁滑过,冰冷湿腻。那张脸贴着方哲的脸,像一条泥污里爬出的蛇,浑浊的汗味儿混合着香气。
  黑影拖着长而缓慢的调子说:“或者,你更愿意让我把你一点点切开。我保证,那会非常疼。”
  方哲的手指动了动,这是恢复的征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愚蠢的人类!我问你,谁给了你‘火种’?你是谁?你是他们中的一员吗?”黑影的声音有些熟悉。
  火种!
  方哲突然明白了。睡觉前原本放在枕下的玄苍,不知什么时候,被他牢牢握在手心。玄苍,又名火种!
  “松手!”黑影在他耳畔低吼。
  “不。”方哲回答,手指将玄苍死死攥住。无论刚才昏迷时发生了什么,他知道,是玄苍阻止了它。
  “垃圾!肮脏的臭虫!恶心的、下贱的种族!”黑影压低声音。“你死定了。我会好好折磨你,你会开口,一定会……”他摸索着方哲的身体,从一根肋骨滑到另一根肋骨。刀,从肋骨的间隙切进。疼得钻心。
  剧痛中,方哲于抓住了他要找的东西。从C城来的突然,他没有带枪,只从餐厅里取走一把锐利的水果刀作为防身之物。
  水果刀扎进黑影的腰间。黑影惨叫一声,健硕的身体向后跃起,无声地落在地板上。
  方哲奋力向床边滚去,身体挂着台灯,一起摔在地上。陶瓷的灯座摔得粉碎。但黑影的速度比他想象的快,眨眼间就出现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要把你切成碎片!”黑影在雷声中吼叫。闪电骤然亮起。窗外,雨敲打着窗棂,流下成片的水。
  “图因!”方哲失声叫道,声音小得连他自己也听不清。刚才的一击是聚积浑身力量的突袭。此刻,微苦的芳香从毛孔里挤进,带走他仅存的力量。
  图因强健的胳膊拎起他,把他扔向了墙壁。墙上的静物画晃了晃,沿着墙面滑下。方哲看见图因的脸,却觉得是另一个人。
  他感到刀尖在肌肉中运行的锋芒,很慢,也很疼。他疼得说不出话,疼得分不出每一次刀割的间隙。
  “感觉怎样?”又是那令人作呕的“喀喀”声。
  虚掩的门开了,夏添睡眼惺忪地握着门把手,气不打一处来:“我说,老兄,睡觉不用搞那么大动静——”
  他居然戴着发套,顶着眼罩!说不定,哪个荷包里还装着耳塞。方哲听见自己呻_吟了一声,这个笨蛋!
  刀从方哲的身上拔出,图因拧过头,杀气腾腾地看着夏添。
  “呃……这个……那个……打扰了……”夏添结巴着说,就差鞠躬。
  “快跑。”方哲用尽全力叫道。
  图因转过身,一刀扎进他的左肩。他闷哼了一声,冷汗大颗地滴下。
  烟气聚集在房间,越来越浓,从伤口逆势向内钻进。“玄苍”沾着方哲的血,发出幽暗如冥火般的光。方哲在剧痛中感到眩晕,心跳声在耳旁越来越响。天啊,别让我再掉进那该死的幻觉。但眼前的一切,越发模糊。
  刀锋向他刺来。
  “我砸死你个王八蛋!”小战神夏添突然战斗力爆发,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出现在图因身后,把一只硕大的青花瓷大花瓶向图因头顶砸去。
  你该去拿枪,方哲无力地想。
  苍茫歌声从虚空中飘来。白烟消失,图因消失,没有雨,也没有浓烈的香,阴暗的房间里,只有盘膝而座的梁玟。
  “对不起。”梁玟的泪水像早春的雨样飘洒,秀美的身躯在血中裂成碎片。
  “不!”方哲猛吸了口气,醒了。
  青花瓶在图因的脑袋上砸开了花,图因恼羞成怒,斗大的拳头把夏添打在地上喘不过气来。
  “你……你……你敢打我的脸……”夏添带着哭腔。
  方哲奋力抬起手,握在手中的玄苍它像冬日里温热的火苗。“你这个肮脏恶心的杂种。”他说。这个异族轻蔑人类,只有同样的蔑视才能吸引他的注意。
  果然,图因忽地转过身来,“杂种”一词让他极为光火。
  “人类,我将割下你的四肢,切开你的胸腔,介时,你将悔恨你的无礼,哀叹你卑贱的命运。”他扑到方哲的面前,居高临下俯视这个冒犯他尊严的男人。
  “去你妈的。”方哲扯着嘴笑了笑,把“玄苍”推向图因心脏的位置。
  “玄苍”在接触图因的刹那,发出烙铁般暗红的光。那道火烧穿了衣裳,灼得图因凄厉尖叫。图因松开手,捡起地上的刀,捂住伤口,向方哲步步逼近。
  窗外,一团黑影在雨中奔跑而来,仿佛远古传说中的巨大夜蝠,纵身一跃,破窗而入。玻璃碎渣儿随着雨水扑进房间。
  那影子径直冲向图因,一道银白之光深深扎进了图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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