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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族:天使的陨落-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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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哲看到了藏木。
  藏木看起来是一块不起眼的碎木头,只有小手指般大小,在阳光下呈现出深棕色的光芒。沉香本来就是贵重的香料,又用它来存放藏木,可见主人的珍贵爱惜。
  周希说藏木是香料,但方哲闻了,并没有特殊的味道,就问欧阳云:“你见过吗?”
  欧阳云把天青色的汝窑茶盏搁在桌上,笑骂:“凌怀,你这茶差得很,也敢端出来?”
  凌怀会意,说了一声“是我的错”,便笑着端了杯子去换新茶。
  待他的背景消失在帘子后,欧阳云才又开了口,神情中还是那般懒洋洋的。
  “藏木,古名黑安息木,又名返魂香。说它是香料,是因为它防腐的功能极好。据说人将死前,饮下一盏用藏木煎成的汤药,尸身不腐。返魂的说法有两条:一是说人将死时,燃一钱藏木,可延一天的寿命;二是说它通灵,只要调配得当,就能招回死人的魂魄。”
  “要是每天都烧一钱,不就永远不死了?”方哲问。
  欧阳云扬扬眉,瞅着他笑。“以前也有人用了一整块藏木来延命,可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方哲摇头。
  欧阳云收了笑,唇角挂上几许讥讽。
  “每天看着一点点少去的藏木,知道自己的死期一天天接近。这样等死的感觉恐怕比死还难受。人性至贪,总是得陇望蜀。为了这东西,凌家有一辈儿死得只剩一个儿子,就是凌怀的太爷爷。所以,凌家有一条家训,子孙不得采藏木。现在凌家也就剩这一小块儿了,就算你想要,我也没办法。”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能弄到手。”方哲取笑他。
  “如果只是东西,没有弄不到的。”欧阳云正色说,“易得千金宝,难寻有情人。你太年轻,和你说这些就是对牛弹琴。”
  欧阳云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也谈不上老吧。说话却时不时有历经风霜的老气。
  “懒得理你。”方哲拈着藏木细看,随口扔了句话出去。
  欧阳云侧过头,笑道:“我再告诉你一句——藏木斫之有血,最是连心。”
  方哲正想问是什么意思,凌怀已经端了茶回来。
  “这茶赶不上雾熏,不过也是去年的极品碧螺春,您二位凑合着喝吧。”凌怀脸上堆笑。
  “饶了你这次。”欧阳云端起茶,赞了句,让凌怀收了藏木,把新收来的东西给他看。此时室内的光线并不算强,但凌怀的瞳孔收得针眼般大小,皮肤显出不易察觉的绿色。
  凌怀是个异族。
  这是方哲第一次走近C城异族的圈子。
  不知道是不是长乐山的缘故,C城的异族比别处更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也多。就像藏木,方哲以前从没听说过。可他并不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
  似乎凌家人曾进过长乐山。
  方哲也想进长乐山看看,但周希不同意,欧阳云也不同意。估计凌怀也不会答应。异族的圈子是很难进的,有钱也不行。
  欧阳云是这圈子里的熟客,周希查案时,也常和这些人打交道。
  周希说,工作八年,离奇的案子看多了,觉得这世界不像过去那样简单。知情的人都讳莫如深,上面也说,这些事查就查了,不能提。
  秘密藏久了,自己也成了秘密的一部分。
  凌怀是个异族,他自己知道,欧阳云也知道,只是他们不知道方哲也知道。
  离开沁芳斋时,方哲收到了周希的短信:如果我没回来,帮我照顾你嫂子。谢谢。
  方哲的心向下一沉,没想到周希这么快就进长乐山。
  方哲把短信反复看了三遍,又给周希打电话,发现他已经关机。
  “把你车借我一下。” 方哲对欧阳云说。欧阳云有一辆二手越野车,方哲坐过,性能不错。
  欧阳云把车钥匙拿在手上,却不给他:“你去哪儿?”
  “长乐山。”
  欧阳云看了看天色,说,“我送你去。”
  “随便。”
  车离了城区,拐上进山的长梁公路。虽然长乐山久有恶名,但在几十年前,C城人还是试图修一条贯穿山区的公路。
  长梁公路的“长”,指的是长乐山,而“梁”,则指的是深入雾区的古驿道——梁垣道。
  这条路一直没有修完,它的终点名叫“半道口”。
  黄昏时,欧阳云把车停在了半道口。路下方的溪水在山石间流淌,前方一片雾气朦胧。那里就是长乐山的雾区。
  三十年前的冬天,筑路队把路修到了这里。那天夜里,雾气漫出,覆盖了刚修好的道路。
  谁也不知那晚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有人过去时,发现工棚空空,机器停转,一个人也没有。
  数十名筑路工人一夜间全部失踪,尸骨无存。
  那是一个不信鬼不信神的年代。长乐山的传说就像“四_旧”一样,应该被打碎,扔到废纸堆里。
  人们自发组织起来,带着手电、火把和武器走进了雾中。
  这些人再没有出现过。
  那场雾直到第二年开春时才散去,修路的事也不了了之。埋葬一件事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再提它。
  从此,就剩下进山的半条路。半道口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十年前,周希曾为了找人沿着溪水上溯,直到雾区里的第一个隘口处才返回。周希也是C城警队里唯一一个活着走出雾区的人。
  方哲相信,如果有人请周希带路进长乐山,他很有可能会选择这里。
  方哲下车,白色浓重的雾气阻挡视线。每到冬天,半道口的雾区范围就会增大。
  他向前走,欧阳云跳下车拦住他:“不能进去!”
  “你和我说,如果我给了钱,就会没了朋友。但那又怎样?”方哲望着雾气,“我不过是没个朋友,但嫂子会没了丈夫,小松会没了父亲,这个家会像天塌下来,再也回不到过去。欧阳,我应该阻止他。”
  “你想进去找周希?”欧阳云变色。
  “是。我受过这方面训练,能够应对里面的情况。”方哲的脸上带着青年人不畏一切的骄傲,欧阳云凝视着他,黑色的瞳仁仿佛结上了一层冰。
  “你一个人不成,我和你一起去。”欧阳云松开手,“但得等到明天。夜里太危险。”
  “明天就晚了。”方哲没有动。
  “如果明天晚了,那你现在去也晚了。明天,我陪你去!只要周希活着,我一定能活着带他出来。”
  “相信我,方哲。”
  方哲的决心在那一刻动摇。相信一个人有多难,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但他想相信欧阳云,因为他是他的朋友。
  半道口的雾气在黄昏中浮荡,他们上了车,渐起的黑夜在车后追逐。
  “陪我再去喝一次茶吧。”欧阳云说。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共饮夜茶。
作者有话要说:  欧阳云啊……
(今天的二更噢,专门庆祝周一的噢!)喵~小爪挥挥

☆、背叛

  半山茶舍里铺着暖榻,即便在深冬也暖意融融。
  欧阳云穿了件浅色的中式衫子,把滚烫的山泉水倒进小巧的茶壶。明天就要进山,他脸上却如平常般淡泊。
  “我们认识快有一年了吧?”他问方哲。
  “是。”方哲接过他递来的茶,放在鼻下去细品茗香。氤氲的水汽在室内浮荡,就像长乐山的雾气,悠远而神秘。
  认识欧阳云,是刚到C城的那个春天。
  那时,方哲的生活一团糟。
  刑警队的同事帮他在城南租了一套两居室的住宅,在别人眼中,刚工作的人有这样的住宿条件已经相当不错。但同样大小的空间,过去做他的卧室都不够。
  以前在家时,他出行有专门的司机。到了C城,他开始学挤公交上班,因为以他那时微薄的收入,打车会显得格格不入。
  过去的生活早已成了习惯,而世上最难改的也是习惯。
  方哲能分辨顶级红酒间微妙的差别,能流利阅读但丁的意大利原版《神曲》,但却连最简单的打开燃气炉烧壶开水也不会。
  他不会做饭,不会熨衣,第一次用滚桶式洗衣机他发了呆,第一次换被套时弄反了方向。
  过去有人帮他做的一切,现在全都需要从头学起。
  说放弃过去重新开始,那只是用来掩盖自己的迷惘和困境。他是走投无路才来的C城,就像一个即将溺死的人抓住浮在水上的稻草。
  未来怎样?
  那时候,方哲不知道。
  他感到孤独,心底的空洞好像越掏越空。
  他试着融入眼下的生活,却不知道从何做起。同事们很照顾他,也很照顾他。但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同事们聊房子,聊车子,聊孩子上哪个学校,聊媳妇最近想买个包。
  忙完了一天后,大家聚餐喝酒打算K歌,但方哲所热爱的莫扎特、莫奈、叶芝或是艾略特……没人感兴趣。
  这就是方哲初来城第一年的生活。很寻常,但他融不进去。
  方哲无比渴望一个朋友。
  来到C城的第一个春天,方哲独自去长乐山踏青。
  他听说只要爬上凝雾台,向峡谷对面望去,就可以观赏伊清江上游壮美的水流。到了后才知道,那段坡近于垂直,需要手脚并用才能上去。
  方哲过去很爱徒手攀援,经验也很丰富。
  所以,他只是稍稍估计了一下地形,就换了鞋,慢慢向上攀登。攀到三分之二处时,他感到异常吃力,左手轻微颤抖,使不上劲。
  身体的恢复并不如预想的好,而此时向下比向上更加艰难危险,他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快到顶时,体力严重透支,他几次深呼吸,都无法把身体再向上挪动一寸,只得把身体紧贴在岩石上休息。
  “需要帮忙吗?”上方传来说话声。
  他看见欧阳云的脸逆着清亮的阳光,带着微笑。于是,便一见如故。
  认识欧阳云,方哲的生活渐渐走上规律。欧阳云教他养生,教他节制,教他如何在平凡的环境里拾回生活的品味,如何寻找心灵的平静。
  他们去饮夜茶,因为‘雾熏’与茶舍的静道香疗可以宁神静思,而方哲那时的神经衰弱非常严重,没有药物根本无法入睡。
  睡眠正常后,方哲的身体终于恢复到大病之前的状况,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
  欧阳云也很擅长徒手攀援。
  而且,他很熟悉长乐山。他带着方哲走遍没有云雾的外山。偶尔,也会在雾气的边缘行走。
  他对方哲说,只有你足够了解这座山的脾性,才能真正走进它。
  方哲想要进长乐山救人,就离不开欧阳云的帮助。
  ————
  周希走后的第二天黎明,欧阳云带着方哲来到了无名修道院。
  黎明的雾气稍有退散,积雪发出簌簌的踩踏声。梁垣古道经过修道院,深入雾气,正是欧阳云选定的出发点。
  “为什么我们不走半道口?”方哲问。
  “因为如果周希真的进过半道口,他就该知道,这个季节到那里就是找死。他们一定知道另一条路。你要救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他赶到藏木林前截住他。”欧阳云说。
  “你去过藏木林?”
  “我去过很多地方。相信我,他不该去那里。”欧阳云自嘲一笑,但手帮方哲整理背包的带子。
  “方哲,这片迷雾存在了很久,人们说它邪恶,说它残酷,却不能理解它只是在竭力维持自己的过去。”
  他说话的方式很奇怪。
  方哲琢磨着,脸上却突然重重地被欧阳云拍了一巴掌,“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先保自己的命。”
  只觉得欧阳云的眼光有些异样,手似乎也在自己的脸上停得太久。
  欧阳云放下手,笑了笑:“我们走吧。”
  向前一步,便是迷雾的世界。雾气在他们的身后合上,仿佛他们从不曾存在。
  雾中没有雪,阳光从乳白色的雾中洒下,温暖舒服,和雾区外飘雪的寒冷天气截然不同。空气呈现出薄纱般半透明的效果,远处树影绰约,似真似幻。
  梁垣道就在脚下,用浅色砂岩土夯筑厚实,虽然年代久远,却依然清晰可见。
  二人走出一段后,道路下倾厉害,很快就深入林谷之中。
  光线黯淡,照在路的两侧,石像和石碑大多破碎,金器玉壁掩埋草中,随处可见。方哲心中的疑问更甚:为什么古人可以把驿道修入雾中,而今人却不能修一条公路?
  欧阳云从背包里取出一把通体黝黑的短剑,握在手中。
  “古代的君王常常自称为神子。”他说。
  “神是什么样子?不同的文明有不同的形象。大多数时候,神总是以人的外表,或是带有人类特征出现。所以,才有神以自己形象造人的创世传说。
  “其实,外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徜若神没有人类无法理解的宏大力量,他就没法证明自己神的身份。
  “不过,太虚无飘渺的东西不容易使人信服,所以就得把这种力量‘物化’。人能看见,也就知道了畏惧。”
  “就凭一条路?”方哲问。
  “不是路,是这片迷雾山区。”
  欧阳云的脸上掠过一丝哀伤。
  “这里曾是上古东方诸神驯服人类君王的教化场。梁垣道是神所恩允的道路,所以它才能修成。远人来朝,十步一拜。再大的仪仗,也只能走在这条狭窄小路上。否则,格杀勿论。这些金玉奇珍就是朝觐者的供奉。”
  “所以,我们只要走在这条路上,就不会有事?”方哲又问。
  哀伤消失,欧阳云笑了。
  “你真是天真得可爱。过去的事怎么能放在现在来说?我带你走这条路,是想告诉那些隐居在此的古老生灵,我们怀着敬畏而来。说不定,他们中的一些会懒得答理咱们。”
  方哲觉得欧阳云言不由衷。
  两人继续前行,林中时有奇怪的响动,时而与他们并行,时而远去。当所有的光线消失后,欧阳云点起了火把。
  那是一片更加古老的森林,树种奇异,暗影游动。
  “靠近我,紧跟着我。”欧阳云说,“无论有什么响动,都不要去看水面。”
  林中有水光返照。
  脚下的路湿濡难行,一路都有附上深色苔藓的人形骨架,像是一座坟场。
  林子闷热潮湿,恐怖的感觉在四下弥漫,令人觉得整个脊背都寒意凛然。隐约,有翅膀的拍打声。好几次,方哲差一点就望向水汽腾起的沼泽,但身后那附骨浸人的呼吸声又让他克制下来。
  他有一种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
  于是,他把注意力转向欧阳云。欧阳云持剑胸前,面容妖冶冷峻,眼中银光流淌。
  “你是异族。”方哲一惊,想退后,被欧阳云反手扣住手腕。
  欧阳云脸上也满是讶异。
  这时,水里突然有剧烈的响动,伴着尖利刺耳的啸鸣声。
  “别看!”欧阳云大叫,挡在方哲身前。
  方哲紧闭着眼,一动也不敢动,听见欧阳云仿佛在和什么人说话。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他没有见过你……不,不可能,这是他第一次来玄泽,他不可能见过你的样子……
  “……难道我喜欢的你就一定要夺走吗?让他走吧,不会再等多久了,我会奉献给你更好的……”
  翅膀仍然在扑打,冷冰冰的东西在他脸颊边滑过。欧阳云握着方哲的手心里渗出了汗。
  方哲僵在那儿,心中冰冷。
  过了不知多久,那“嘶嘶”的呼吸声才渐渐远去。
  “别睁眼,这段路我带你走。”欧阳云语悠长连绵,声声绕耳,诱惑至深可以追魂夺魄。细长手指勾勒在方哲的额头、眼睛和鼻梁、最后停在嘴唇。
  “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那双银光之眼带着深深的渴望。
  认识欧阳云这么久,从不知他会催眠,从不知他心里还存了别的想法。方哲感到心中一阵刺痛和羞辱,欧阳云背叛了他的信任,胆敢趁着眼前的危险引诱他。
  方哲怒火中烧,手握紧枪柄。
  杀了他吗?
  刹那间,他犹豫了。
  方哲忘不了凝雾台上那张逆着阳光的脸庞,忘不了欧阳云为他做的一切。哪怕那些关怀中掺杂着杂念,但方哲也不会忘记,是欧阳云帮助他走出人生的困境。方哲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
  方哲松开了握着枪的手。
  “我相信你。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但仅此而已。”
  一声叹息,诱惑消失。欧阳云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苦涩,“对不起。”
  方哲不再说话,任由欧阳云引着自己向前走。他感到窥视的眼神从四面向他投来,想要将他吞噬。
作者有话要说:  欧阳云的悲剧是,他不该遇见方哲……

☆、服山

  雾中,难分时间,也难分方向。
  方哲睁开眼,眼前林木已疏,先前溽热腐败的气息被清新的空气代替,金色的松针铺在地上,光线均匀地从头顶洒下。他甩开欧阳云的手,一拳重重地打在欧阳云的脸上:“欧阳云,你找死吗?”
  欧阳云被打得连退几步,面如死灰,半晌,才低声说:
  “我以为你懂。”
  方哲被气得一个“我”字噎在喉咙里。
  不是他不懂,而是他从未朝这个方向想过。方哲并不固执偏见,如果欧阳云能在山外坦诚相告,他也会平心静气地说明自己的态度。至少,他们还可以做朋友。
  但欧阳云却趁人之危。
  “懂?如果你真的认为我懂,你会用催眠这样的手段吗?”方哲拔枪抵在欧阳云的眉心,气得咬牙。
  正是因为知道他不懂,不会同意,所以才这样做的吧。
  欧阳云面无血色,眼中有些恍惚。
  “对不起,方哲,林中的事是我的错。你不喜欢,我再不提就是了。但你想杀我,现在不是时候。你一个人走不出长乐山。”
  方哲恨极:“欧阳云!你不就是这么骗我走的梁垣道吗?”
  “我没有骗你。”欧阳云叫道,“赤女枭栖息在北方半道口,而现下又正是它们繁殖的季节,受惊必伤人。所以,我选了玄泽。虽然有夜魇,但我相信我能带你走过,哪怕——”
  “闭嘴!”方哲收起枪,径直向前走。
  “走右边。”欧阳云追上他。
  方哲嘴唇抿成薄薄一条线,惨白着脸,虽然立刻改变方向,但再也不和欧阳云说一个字。
  这样走了一会儿,欧阳云拦住他:“我们是去救人,你再厌恶我,现在也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如果你不想和我说话,只点一下头就可以了。” 
  方哲面无表情看了瞥了他一眼,点了头。
  “你如此厌恶我,是因为我是一个异族?”欧阳云追问。
  方哲没理他。
  两人默默前行。朦胧的雾气里,早已在外界绝种的远古树木异常巨大,枝叶伸展,露水滴下,时有清脆鸟鸣。偶尔一阵轻风,落英细雨般落在肩上和发上,方哲拈起它,半透明的翠色绒毛,仿佛有生命一般,又从他指尖飞走。
  经历了刚才的黑暗恐怖,这里处处萦绕着仙境般的美好。加之以威慑再施于恩泽,上古人类君王走在这里,哪儿还会有反抗背叛之心?
  树林突然就到了头,视线骤然开阔,景色的变化如此强烈,出人意料。
  巨大的灰色山脊在脚下向两翼展开,浓雾中的峡谷深不见底。梁垣道到此陡然一折,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这里寸草不生,山体千疮百孔,岩石的断面上覆盖着乌黑的结晶体,乍一看,很像火山区附近才有黑曜岩。
  但仔细再看,却像是被高温烧融后凝固而成的金属。
  峡谷对面,高耸的峰林染上灿烂的金色,层峦叠障中隐约有亮光反射,像是颇有规模的建筑群。
  “那儿才是真正的长乐山。”欧阳云指着峡谷对面,“可惜很久前就不能进了。”
  方哲冷冷站在一旁,但眼中露出好奇。
  “长乐山是最后的神域。”欧阳云知道他想听,接着说,“当年古国神族与神域开战,天帝玄石下令截断通向外界的所有通道,不惜一死固守长乐山。那是最后一次‘神战’,从此神域封闭,别说是人类,就是外面的异族,也不敢轻易进入这片雾区。”
  方哲被他看破心思,又恢复刚才倨傲冷漠的样子。
  “真是小孩子脾气。”欧阳云无奈,“你说我骗你,方哲,你何尝没有骗我。你早就知道异族的事,却从没有提过。”
  方哲沉默,开口时已收起傲慢:“对不起,不是我不想说。我不能说。”
  ……
  人类对异族的态度,充满矛盾。
  远古之时,异族从迷雾中走来,从此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他们称原来的世界为“彼岸”,称现在的世界为“此岸”。
  异族曾经以神的身份统治人类。
  想要把他们推下神坛并不容易。那些看穿真相的人知道,你不可能推翻信仰,因为异族的力量会让蒙昧的人狂热追随。摆脱他们唯一的道路就是建立新的信仰。科学,也是一种信仰。
  这是一种博弈。
  古老的神族退居幕后,学会用人类来统治人类;人类在服从中观察,把每次与异族的战争隐藏在历史中——他们攫取权力,掌握主动。
  两个文明的碰撞,最终的结果就是相互渗透与妥协。反抗者答应保守异族的真相,异族同意缔结和平。
  和平的缔结远比人们想象得早。
  但世上没有永久的和平,了解异族,才能占据先机。
  曾经带来异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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