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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祭-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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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捧着画走在人潮汹涌的街道上,嘴里嗡嗡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可那飞扬的眉角,显示出此刻愉悦的心情。

    可他却没有发现热闹街市下的暗流汹涌,自他出客栈,便有人蹑手蹑脚的跟在他的身后。

    渐渐远离繁华的闹市,几个身着灰衣的壮汉光明正大的将书生团团围住。为首者正是那日追赶书生贼眉鼠眼的中年人。

    “嘿嘿。”阴笑几声,那人才奸笑着说道:“李大郎啊李大郎。叫你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得罪我们赵爷。看我今天不把你满地找牙,我就不叫赵大孙。兄弟们,给我上。”

    书生见自己被拦住,不由额际冷汗直冒。惊慌的双眸紧紧盯着赵大孙,在这危急关头,脑中纷乱,竟想不出一丝逃跑的办法。

    众位壮汉,死死围住书生,在一声声阴笑身里,一阵肉拳暴雨,将书生打的遍体鳞伤,骨头碎裂。

    在那死死抱在手中的画,也被人抽走后,空旷小巷只余满身是伤的书生,昏死街头。

    雷声轰鸣,暴雨倾盆。大颗大颗的雨水狠狠的摔下,似乎想要洗涤这尘世一切污秽。

    那条不甚繁华的街巷,偶尔路过奔跑的行人,却无人对他施与一丝怜悯。

    不知是雨水渗入了死寂的双眸,还是泪水滑出青紫的眼眶,鼻翼的酸涩疼感,唤醒了书生的神智。

    他艰难的向前挪动身体,手腕脚骨疼痛异常,几根肋骨也似乎下陷,每挪动一步,便有大口的血水自唇角流出。那艳红的鲜血,在长街路面蜿蜒出一道道血线。

    “扑通” 手腕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重重的摔倒在地。他便用胳膊继续爬行。身体很痛,心里很苦,可是还有执念驱使他继续爬行。

    雨水盈满视线,鼻尖萦绕着血腥味,他不知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个多久,一个重重的摔倒,残破的身体再也不能支撑他挪动。

    在那昏沉的视线中,一抹天青色充满他整个眼帘,随之而来的便是无边的黑暗。

    鼻尖药香萦绕,耳边水声淅沥,吵得头脑昏昏沉沉。书生迷茫睁开双眼,入目的便是摇摆青白的帷幔。在橙黄的烛光笼罩下,竟显得有几分生动之态。

    全身通入骨髓,竟连指尖都不能动弹。他无声的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丝声响。他想,为何自己,还活着。

    门外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他微微挪动头颅,黝黑的双眸紧紧盯着门扉。

    吱呀一声,唯有淅沥雨声的深夜里,那若江南烟雨水墨画中走出的男子,端着一碗汤药,眉目平静走了进来。

    他若一抹流云,一抹阳光,让书生死寂的面容中陡然多了一点生机。犹若在飞蛾扑火时,抓住了生命中最后一丝救赎。

    “呃,安陵,安陵先生。”书生激动挣扎起身,喉咙上下滚动,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因手腕撑不起自身的重量,而重重摔倒在床。

    “不用起来了,肋骨开裂下陷三根,左腕扭伤,走右脚不同程度的骨裂。你再挣扎几下,估计就活不过今晚了。”安陵言如冰雪,字如利剑,心中却也有淡淡的无奈。这刚离开客栈才几时?再见时,便是那狂风暴雨中满身泥泞堪比街头乞丐的模样。

    安陵搬过凳子坐在床边,一调羹一调羹喂着药汤。眉目低垂,目光悠长,不知在想些什么。

    书生吞咽掉最后一口汤药,目光殷切的看着安陵,言语激动,竟不知从何说起了。

    安陵见此,轻轻一笑。“你想说,画被抢走了,你被打伤了,而这一切,都是那天追你的人做的。对吗?”

    书生青紫的脸上表情呆滞,木讷的点了点头。

    “你还想说,我能不能帮你去抢回那幅画,为你报仇,对吗?”隽秀的面容上,笑意逐渐加深,精致的眉目若昙花绽放。

    书生干巴巴的眨了眨眼,有呆愣的点点头。这些话和他想的一模一样,他无力反驳。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帮你呢,若是你死了,我不是便可以马上的到那副画中的灵魂了吗?”这话不知是问书生,还是扪心自问。

    “而且就算我救了你,答应帮了你抢回了画。难道就种事情就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那你又要如何找到我,说服我。还是你以为,每次都会帮你呢?”清雅的嗓音中带着淡淡的嘲讽。这书生果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或许,我这样解释。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帮你。”

    书生面色煞白,这几句反问掷地有声,狠狠打在书生怯懦的心上。对啊,自己为何会确定这个人会帮自己?明明只是见了几次面,做了一场交易,那么,自己为何会在频死只想到了这个人?


第三十三章 画中人(四)

    室内空气沉重压抑,唯有窗外雷声轰鸣;雨势急密,水珠坠落如帘幕。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干涩的嗓音突然响起:“因为现在我在这里!因为你刚才将汤药灌进我嘴里!因为我之前瘫死在暴雨中,却只有你将我带回!因为我相信你,莫名的相信你!”

    一字一句,从压抑到低吼。这个一直怯懦的书生,在此时,却展现,愤怒,坚强的一面。

    临窗而立,安陵被雨珠轻打的指尖蓦然捏紧。

    书生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口中却不停的喃昵道:“花飞花落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李非奚出生在平凡石桥镇,那里环山绕水,景色秀丽。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中人大多数如此。唯有李非奚家中,却截然不同。

    他自幼无父无兄无姊妹,只有一个容貌婉约貌似不平凡的娘亲。

    听村里人说,娘亲是带着还在襁褓里的他落户这石桥镇的。

    无人知道她是被休弃还是寡妇,她也从来不说。而村长考虑了很久后,也因她一手绝好的医术而允许她落户本村。

    从记事起,看诊,整理草药,采摘草药,教他习字便是她生活的全部。

    因此,他不需要童年,不需要玩伴,需要的只是那用母亲汗水换来的书籍。

    只因娘亲说过,他必须读书,必须考上状元。而这,不知从何时起,也变成了他的心愿。

    书中葬了谁的韶华,岁月染上了谁的白发。

    二十度春秋,昔日的孩童已经束冠。

    二十次春冬交替,那面色较好的妇人却已化作黄土一培。

    谁褪了青袍,换上了麻衣白绳。

    谁辞别了故里,做了游子远赴他乡。

    谁带着梦想与悲痛,踏上了那艰苦的科举之程。

    金陵府试,汇聚秦淮两岸多少士子俊杰。一个个胸怀锦绣文章,博览史书文献。而他只是一个来自普通平凡小镇的书生,又如何在这万千锦鲤中腾跃而出。

    府衙前的那一幕还深深在他脑海里回荡。

    “什么?没银子,没银子你还敢来参加府试。”

    “什么?府试考试不要钱,你难道不知道只有被当地富绅推荐的名额才是免杂费的。像你,还是老老实实交钱吧?”

    “什么?你也有推荐信,那拿来我看看。石桥镇村长,书生,大哥劝你一句,还是赶紧回家种地吧。”

    灯红酒绿的秦淮边,杨柳依依的绿水岸。

    一身落魄的李非奚站在长堤前,只觉的那水又清又浅,像高空的天,像水底的云,又像娘亲常穿的绿罗裙。

    千里路程,他走的艰难,换来的却是一阵奚落。科举之路那么遥远,此刻他却被隔在一墙之外,却不能再入半分。

    澄澈的溪水湿了脚踝,肌肤被清凉的水激的刺疼。他仿若没有丝毫察觉,仍是一步步的往前。

    直到层层的水浪淹没他的口鼻,他才猛然清醒过来,急切的双脚双手不停的扑腾水面,却忘记了自己根本不会游泳,清冽的河水一口又一口灌入口鼻。逐渐窒息,在之后便深深的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是午后,清浅的薄阳透过窗帷散落在他的眉眼上,书生的面容透着几分温和。

    “咳咳;咳咳。”李非奚猛然坐起,咳出了几口清水,双眼通红,狼狈的打量着周围的事物。

    青黄色床幔,小巧的梳妆台,室内隐隐飘散的香气,无一不表明这间房内女主人的身份。

    李非奚赶紧下了床榻,狼狈的发现自己竟只穿着中心,外套和鞋子不知去了何方。

    他赤着足,出了内室。却见那园木桌上摆着精致的糕点,泛着勾人的香气。

    肚子咕噜噜的响起,发出抗议的声响。李非奚揉着肚子喊道“有人吗?有没有人?”

    四周空荡荡的,无人回应。他转身查看四周,却发现正堂墙壁上竟挂着一幅绝色美人图。

    女子一袭红衣宫裙盈盈而立,长发垂与身侧,珍珠流苏点缀。

    一张绝色鹅蛋脸上,一双皓眸似盈盈秋水,悠远且长。她神态安然,唇角轻翘,尽显灵动之姿。

    不说这工笔勾勒,朱色描绘,单只是那绝色美人的双眸,便已让人夺魂摄魄,深陷其中。

    而李非奚却觉得,这女子似乎看着是自己,那双皓眸中隐藏的着无限的悲伤,像及了清澈的秦淮下隐藏的暗流。那样至深至浅,不可捉摸。

    推开门扉,原来自己身处在二层阁楼之中。剧目望去,只见小院前的篱笆上爬满了蔷薇。在阳光在照射下殷红若血,却又有说不出来的艳丽之美。

    再往前,便是那清澈的淮河。看来是自己被河水冲到岸边,然后又被人救起。只是不知这主人究竟去了何处?

    苦苦思索一番,却不得其解。李非奚只得回房坐在木凳上。腹中翻滚的饥饿使他不得已动用了糕点。

    此时,暮色已低垂,他燃起了烛火,撑着木桌昏昏欲睡。

    夜风清凉,烛火摇曳。此刻室内那副画竟泛起了诡异的荧光。女子秀气的指尖探出画中,接着便是那红艳的绣鞋。几息时间,一名绝色美人便凌空走来。而身后那幅画,已悄无声息的卷起,掉落在桌案上。

    “公子,公子。”耳边阵阵清浅的呼唤,李非奚迷蒙的睁开眼睛,便见佳人浅笑嫣然的立在他的身侧。

    “啊。”李非奚陡然尖叫一声,又重重的喘了几口气,才发现面前站的竟是那副画像中的女子。

    “公子,莫怕,小女子名素娘。前日,河水将你冲到了我门前附近,我便救了回来。”

    闻言,李非奚顿时尴尬的不知所措。刚才他还在救命恩人面前尖叫,此刻又衣衫不整,想想便觉得双颊犹如烈火再烧。

    “在下李非奚,故乡石桥镇。此番,多谢姑娘搭救,非奚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他曾未如此郑重的介绍过自己,一时竟有些胡言乱语了。

    女子掩唇轻笑,室内竟一下明艳生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公子不必言谢。观公子气度,应是个读书人,竟然从石桥镇赶来,应是为了三年一次的府试。只是公子那日不在客栈备考,而不甚失足秦淮河中呢?”

    一闻此言,书生的眉又再次皱起,满嘴苦涩。“不是我不想备考,谁知这府试报名竟要收费,在下身上已拮据数日,哪有半分银两去报考啊。”一文钱难死英雄汉,何况是整整五两银子。

    “公子莫要担心,府试还有月余左右,现在应还是可以报名的。明天我先借你五两银子,等你高中了,再还我便好。”女子浅笑说着,眸子里似有溢彩流转。

    “啊,这可千万使不得,救命之恩我还不知如何报答,怎能还再要姑娘你的银子呢。”书生脸色薄红,嗫嚅的说着。

    “那便,以身相许吧!用你的一生一世。”幽幽的一句话,没有少女的娇羞,只透着一丝亘古沉寂。

    …………


第三十四章 画中人(五)

    第二日,李非奚拿这一张府试通知的薄纸,飞奔似的跑到了秦淮边上的蔷薇小筑。

    那女子依旧一身艳红的宫裙立于蔷薇之前,手中的剪刀轻轻舞动,便有一小段枝叶落在地面。地上成片的蔷薇花散落泥土里,却无人怜惜,而留存在枝头的蔷薇却开的更加艳丽了。

    “花飞花落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书生站在篱笆前,莫名想到了这首诗句。可他的目光,看的却是那比蔷薇更堪怜的女子。

    若说李非奚不在意那句以身相许那是不可能的,可是生活的囧境让他只能接受女子的馈赠。留在蔷薇小筑,只因他早已身无分文。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让他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上的女子,不仅可以绝色倾城,也能拥有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的智慧。

    从感激,到钦慕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只因他明白,这个女子,有这样的魅力,能让天下男子趋之若附。而他,也只是那众多男子中平凡的一个。他有时也会窃喜,只因这份美丽,却只有自己可见。

    暮色下的金陵府缠绵而温柔,而府衙前空气却一片沉重。李非奚站在榜单前面,神情低沉而苦涩。他并未入榜,下次再考,便又要再等三年。

    站在蔷薇小筑前,迎接他的仍是女子的浅笑温言。那一刻,出奇的,他的心定了下来。

    三年,多少个日日夜夜。

    煮灯夜读,有她沏的温茶糕点;

    夜寒衣薄,有她添的温暖外衫;

    蔷薇花下,他松着土壤,锄着杂草。偶尔抬头看着那修剪花枝的女子,木讷的脸上闪过微笑。他想若是能这样,一直到暮年多好!

    三年的时光,让他成熟了很多,却也更加木讷了。这里是金陵城郊外,不进人烟,三年内他打交道的人屈指可数,似乎全世界只有这片蔷薇小筑那么大。所以当府试再次到来时,他显得有些迷茫。

    提着饭蓝走进考场,看着场外对他浅笑注视的女子,心头一片温暖。

    若说三年前的落榜,李非奚是无奈和疼苦的。那么此次的落榜,李非奚是落寞与迷茫。

    他不明白自己除了科举这条路,自己还能做什么。而现在,一次接一次的失败,他的自信心再次被打击了。

    他本想,金榜题名之时便是媒聘娶卿之日。而现在,他身无分文,又借住在蔷薇小筑,他有什么资格去娶那绝色倾城的女子。她本就值得更好的。

    “这位公子,这位公子,请留步。”一道嘶哑的呼喊,让李非奚停住迷茫的脚步。

    只见叫住他的人,竟是一名游街串巷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他身材瘦小,发白道袍衬得也有几分出尘之意。只是一双黑目太过灵动,眼珠四看,透着一股不安分的气息。

    “你是?”李非奚上下打量着道士,不明此人叫住自己所谓何事。

    “这位公子,贫道观您骨骼清奇;天赋异禀;一身正气。应是天上文曲星下凡。此次府衙上榜,公子您一定榜上有名对吧?”道士一脸肃然,口中却漫天夸了一通。

    李非奚被这道士一通的说的有些晕,却没有飘飘然,只是一脸正色无奈的道:“道长,我才刚落榜,心情不好,也没有银子,你去找别人吧!”

    道士一急赶紧道:“公子,且听老道一言。您这面相,绝对是文曲星下凡,若是说未中榜,那只能说您身边有小人,他克了您啊。老道也是为您可惜,才说了这么多,银子这是,休要再说。”老道一番正气,义正言辞的说道。

    原来这道士走街串巷,专门靠着一张嘴,在大门大户胡吃海喝。那天他又被一户人家扫地出门,无意游荡间,竟看到一位绝色倾城的女子送书生赶考,一时惊为天人。

    不过这老道也有几分本事,天生一副通灵目,在看到只有书生对这女子挥手相映,而众人却对这绝色女人视若无睹的时候,便明白,此绝色女子,并非人类。

    “小人,我身边有克我的人,因此我才不能中举?”李非奚懵住了,呆呆的看着道士,反问着。

    老道神色小心的看着周围,凑进书生小声道:“不仅是小人,有可能还不是人!”

    李非奚猛然退了两步。额角冒出阵阵冷汗。“你说,不是人?”他想了很多,其实这三年中也有诸多疑点,只是他从未深思过。

    道士拿出一个诡异的瓷瓶,小声说道:“您将里面的黑狗血泼在你怀疑的人身上,她肯定会现出原形的。”

    李非奚木讷的接过瓷瓶,夕阳西下,他却觉的那瓷瓶灼热烫手的厉害。

    蔷薇小筑前,那花依旧如同三年前般开的艳丽。香气袭人,李非奚却有些不敢靠近。害怕穿透那事实真相下残酷的模样。

    女子一袭艳红宫裙,温柔浅笑的迎了上来。他莫名的想到了三年前她曾说过的话。“那便,以身相许吧!用你的一生一世。”

    这一生一世,困在这蔷薇小筑!

    “非奚,你中榜了吗。”女子温和的问着,柔嫩的指尖轻轻帮他拍打青袍上的灰尘。身上的这件衣服,也是她一针一线细心缝制的。

    “没有,对不起,素娘,我好没用,你不会看不起我。”李非奚直直凝视那绝美的容颜。

    素娘浅笑,眼中平静安然。“非奚,这次不过,我们还可以再等三年啊。而且,我不介意你是否高榜提名,只要你陪我一生一世便好。”

    他身体僵硬,眼底闪过挣扎。挥动长袖想拥住那温软的身体。有意无意间,那瓷瓶滑落,摔碎在青石板上,黑红的血水溅出,洇染了两人的衣裙。

    红衣,红血,分不清楚的颜色,却让女子花容失色。李非奚急忙去挽住女子,女子身上却又阵阵白光闪动,一副美人图落在地面。正是三年前他落水睁眼后第一次看到的那副美人图!

    不可置信,惊讶无言,恐惧惊慌,此时的李非奚不知用什么言语,才能形容他心中五味纷乱的心情。

    不过素娘的本体只是一副画,而不是什么鬼怪狐妖,孤魂野鬼之类的,让他比较容易接受。

    愧疚的捡起画轴,画中的女子渲染欲泣,恼恨的看着他。最终只留给他一个忧伤的背影。

    “素娘,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素娘…”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决然的背影,和那满园蔷薇历历在目。可全世界,似乎在这一刻遗弃了他。

    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群人闯到蔷薇小筑,扬言高价要买他手中的那幅画。李非奚不愿意,那些人便渐渐失去了耐心,终于一日将蔷薇小筑毁了。

    他有躲进了金陵城中,可是几日的躲藏,仍是被他们寻到,最终还是失去了那幅画。这一切是否是自作自受!


第三十五章 画中人(六)

    夜晚的金陵繁星点缀,喧闹的街道华灯初上,流光溢彩。车如马龙的车队络绎不绝的停在秦淮之巅,明月楼。

    明月低垂,悬挂于楼,这便是明月楼的由来。

    今日,镇守金陵城三品将军之子赵应麟,宴请了他在金陵城所有纨绔好友,来欣赏他新得一件绝世珍宝。

    此时楼内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陪着赵应麟喝着小酒,口中还嘟囔这那些人怎么还不来,他都等不及看稀世珍宝了。

    赵应麟闻言勾起一抹邪笑,手中附庸风雅的折扇轻轻拍打着掌心。看着美人妖娆的舞蹈,听着耳边好友的称赞,一时在仕途上收到的晦气全然散去。

    “平弟,别急嘛,大家都还未来,等他们都到了,绝对会让你一饱眼福,嘿嘿。”赵应麟端起酒杯,敬这自己的好友。

    “应麟兄,听你的,小弟我就再忍忍。都怪那帮孙子,到现在还没到。哈哈。”面色苍白,眼角浮肿的何平小声骂道。

    这时,一名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猥琐的在明月楼前探头探脑。直到看见赵应麟,他双目猛然射出精光。一阵小跑跑到赵应麟身前,点头哈腰的道:“赵公子,那副画她不出来,我也拿她没办法,哎呦。”

    原来赵应麟刚听见前面两句 ,便气的一脚将道士揣的四脚朝天,嘴中还厌恶的说道:“你还是真够笨的,画给我,让我来。”

    这时道士抖抖索索的将画卷从袖中抽出,递给了赵应麟。心里却腹议道:“我就不信你有办法,果然这些公子哥真是难伺候。”

    此时明月楼中的客人也来的差不多了,见做东的赵应麟这边似有热闹,都纷纷围了过来。

    “应麟兄,你说的珍宝不会就是一副画吧。”有人讥讽的笑道,就算这幅画再怎么值钱,是什么传世名作,出自大家之手,可对他们这些纨绔公子来说也没什么意义啊!

    金陵纨绔最爱比的那可是宝马美人,其他的,全都不屑一顾。

    赵应麟却突然大笑起来,一挥衣袖,双手扯开画轴,一副绝色美人图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明月楼中陡然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直直的看着那副画,眼珠子都要陷进去了。

    台上舞娘还跳着摇曳身姿的舞步,琴师还弹着那丝丝奢靡之音,可此时却无人再在意。

    有人喃喃道:“绝色美人,这美人要是能陪我春风一度,我这辈子也值了。”

    旁面的人闻言却突然给了他一脚,口中冷哼道:“陪美人春风一度的也只能是我,看看你这矮挫样,还是有多远就滚多远吧!”平日一起吹嘘的好友,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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