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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上空的乌鸦 作者:勤倦斋-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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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完汇款,两人走出邮局,老王对牛晓东说:
“兄弟,我请你吃个饭吧?”
“不用了,为这点儿小事儿就吃饭,还不把你吃穷了?”
“我真心请你,你就不要推辞了。”
“是真的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咱们吃什么?”
“到了池袋,当然吃中餐了,你别瞧不起你哥,哥就不兴改善一下?”
池袋作为中国人聚集地,中餐馆很多,两人找了一家中餐馆,进去坐好,服务员拿来菜单。一个人的饮食口味,在孩童时期就固定下来了,不同种族、不同民族的人饮食习惯差距很大,食物的取材、烹制方法也有很大不同,这种差距随着人类走出非洲,在各个大陆上定居下来就开始产生了。中国人去欧美,一个礼拜不吃米饭就受不了,欧美人到中国,三天不吃面包就不行。从饮食上说,中国人和日本人的饮食习惯差不太多。
“随便点。”老王指着菜谱说。
“真随便点?”
“嗯。”
“那我就不客气了!鱼香肉丝、红烧肉、再来一个炸茄盒,你看行不行?”
“行,再要个汤,服务员,快点儿上菜啊!对了,添饭加不加钱?”
“加钱。”
“别的饭店添饭不加钱,你家怎么加钱?”
“我给您多盛点儿行吗?”服务员说。
“那行,多盛点儿!我这兄弟饭量大。”
这种多要主食的行为只能发生在中餐馆。
“晓东,你书念得怎么样了?能跟得上吗?”老王问。
“唉,别提了,老师讲什么我也听不懂啊?老上火了,你看,我嘴角都起泡了。”
“上什么火?谁一开始就能听懂?时间长了就好了。”
“老王,不瞒你说,有时候我都不想念了。”
“你小子可别说这种话!爹妈送你出国容易吗?说不念就不念了?再难也要坚持,你看看我,想念还念不了呐!”
“实在太遭罪了。”
“男人活着就得遭罪,就得经得住天磨,没有苦哪儿来的甜?晓东,你还年轻,趁着年轻拼一拼,将来才不会后悔。就算不能在日本就职,拿个大学文凭,将来回国也能找个工作不是?”
“话虽这么说,就是太难了。”
“难什么?有红军长征难吗?不就是一开始语言不行,基础差一些,这都不算难事儿,不信你一年以后再回头看今天,坚持下去就好了!”
老王一番话让牛晓东增强了信心。一个人能不能成功,能不能成就点儿事业,关键靠坚持。
福建人是中国人中很特殊的一群,当年最早下南洋的就是他们,一个壮劳力,说走就走,修铁路、淘金、炼锡、割橡胶,足迹从北美大陆到婆罗洲密林。相比之下,东北人恋家,舍不得离开老婆、孩子,也吃不了太多苦,仗着地大物博,夏天啃玉米,冬天有一缸酸菜就行。
吃完饭,两人分手,老王拎着公文包去餐馆打工。往家里汇款是老王最高兴的事,每次汇完款,心情都格外舒畅,所有的苦仿佛都随着汇款单一起寄走了。汇完款吃顿好的是老王一直以来的传统,今天恰好让牛晓东赶上了。老王打工的餐馆在秋叶原,老板是上海人,秋叶原是中国游客最喜欢去的地方,那里有大大小小的电器店,小泉连续参拜靖国神社丝毫没影响中国游客到秋叶原购物,这一点上,中国人和韩国人不同,韩国人不管你参不参拜,该不买就不买。
“来晚了啊!”老王迟到了,老板有些不高兴。
“对不起,老板,我下午见了个老乡,十多年没见面,说说话儿就忘了时间。”老王撒了个谎。
“赶快上工!”
“是!老板!”
老王来到换衣间,小心翼翼地挂好西服,又把裤子上的褶抻直。换上白色工作服,老王精神抖擞地来到后厨房。厨房一共有三个厨师,老王是二炉,头炉师傅姓陈,是个山西人,自称是专业厨师,却拿不出证书,老王瞧不起他,背后没少说他坏话,正应了那句话“同行是冤家”。
为了挣钱,老王啥活儿都干,厨师有点儿技术含量,不过难不倒老王,老王是自学成才。老王接过菜单,一看是宫保鸡丁、木须肉、鲇鱼炖豆腐。中餐在国外有三道菜最为著名,它们是“宫保鸡丁,北京烤鸭、扬州炒饭”,这三道菜过关斩将,征服了无数外国友人。老王先把鸡腿肉切成丁,用盐、胡椒粉、黄酒、淀粉抓匀,开动油锅,一勺子油下去,“轰”地一声烈焰升腾。鸡丁入锅,连续翻炒几次后取出,接着倒入辣椒、葱段、姜片、蒜片干煸,放入鸡丁,加糖、醋、鸡精、料酒,淀粉勾芡,最后一步放入炒好的花生米、辣椒丝,香油翻炒出锅。后厨原有个切墩儿的,刚被老板撵走,一时找不到人,老板自己切墩儿。
宫保鸡丁看似很简单,日本家庭主妇要是想学,没有一年半载学不会,日本家庭主妇会问:“鸡丁要几块?酱油要几克?植物油几克?姜片几片?葱段几段?油温控制在多少度?加热需要多少秒?”等等。中餐难就难在没有固定标准,全凭师傅的经验火候。“火候”一词来源于做菜,“治大国如烹小鲜”也来源于做菜,中国文化也来源于做菜。
华灯初上,月上枝头,店里客人越来越多。老王一边炒菜一边用毛巾擦汗,女服务员端下来一堆杯盘,有一瓶朝日啤酒还剩点儿瓶底儿,女服务员刚想倒掉,老王一把抢过来。
“别倒!给我,我正好渴了。”老王“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老王,不好了,我刚接到一个电话,一会儿警察要来店里检查证件,你快躲一躲吧!”老王正炒得起劲,老板神色慌张地走进来说。
“前两天不是刚查完吗?怎么又来查了?”老王疑惑地问。
“我也不知道啊,你赶快走吧。”
“这道菜还没炒完呐?”
“我替你炒,快走吧!警察一会儿就到了,你赶紧从后门走吧!”
“好、好,老板,那我先走了。”
“快走吧。”
老王转身离开厨房,头炉老陈“嘿嘿”咧嘴笑了笑,老王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这家伙从中捣鬼?老王换好衣服,急匆匆离开餐馆,不敢走大路,顺着小胡同往前走。老王越想越不对劲儿,这个山西佬,一定是他在背后使坏!老王和老陈关系不好,本来二炉工资就比头炉低,因为没有签证,老板又给老王降了薪,降薪就降薪吧,谁叫自己是黑人了?老陈技术不咋地,却处处压制为难老王,老王一忍再忍。
第二天,老王很早就来到店里,老板出去上货了,山西佬儿还没来,只有一个服务员在后厨摘菜。
“老王,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服务员问。
“嗯,我问你个事儿,昨天晚上警察来店里了吗?”
“来了,穿着便衣。”
“查你们护照了吗?”
“查了,小张没带护照,警察开车陪他回家取的。”
“这么严格?”
“谁说不是呐?老王,你说咱们老板是不是得罪人啦?”
“得罪人?外贼易捉家贼难防啊!”
“你是说——”
“对,我怀疑店里有人故意向警察告密。”老王肯定地说。
“能是谁呐?怎么这么缺德?”
“老陈的可能性最大!”
“老陈?这事可不能瞎说,你有证据吗?”
“没有,我就是觉得这小子贼眉鼠眼的不地道!”
“嘘!说曹操、曹操到,你看他来了。”服务员冲老王一努嘴。
“等的就是他!”
“老王,你可不能乱来呀!别忘了你是黑人!”
“你们怕他,我不怕!”
老陈说老也不老,他比老王还小几岁,身为头炉确实在店里有地位,幸亏店小没有厨师长,否则更是了不得。
“菜备的怎样啦?”老陈大大咧咧地问。
“正在准备呐。”服务员回答。
“这是什么破菜?老板从哪儿进的货?昨天的鱼也不新鲜。”老陈用手扒拉着菠菜说。
“怎么不新鲜了?你还想干采买吗?”老王没好气儿地说。
“怎么?老王,你还敢来上班?昨天你前脚儿走,后脚儿警察就进来了。”老陈说。
“你是什么意思?希望我被警察抓住呗?”
“我是为你好,牢饭可不是好吃的!”
“你别装好人了!你说,是不是你举报的?!”老王眼睛里冒火直瞪着老陈说。
“我举报的?我闲的啊?”
“我看就是你小子干的,要不,警察怎么三天两头儿来查?”
“怕查就走啊?别连累大家跟着遭罪!”
“你这个坏家伙!”老王上前一把扯住老陈的脖领子。
“你想打架呀?快把手放开!”
“我打你怎么了?!”
老王和老陈厮打在一起。别看山西佬儿个子比老王矮,可比老王壮实,可能和从小吃拉面有关系,老王小时候净吃红薯了。几个回合下来,老王渐渐招架不住,被老陈压在身底下,脸上连吃了几记直拳。
“你们这是干什么?住手!别打了!”老板进来了。
“别打了。”服务员这时候也冲过来拉架。
“你俩想干什么?!打架到外面去打!别在我店里打!”
“老板,不关我的事,我今天刚来,老王就故意找茬儿,是他先动手打人的!不信你问小马。”老陈说。
“你俩谁先动的手?”老板问。
“他先动的手!”老陈指着老王说。
“老板,你别听信他一面之词,就是他举报的,警察才天天来店里。”老王辩解说。
“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举报的?老板,今天咱们就把话说明,老王就是个害群之马,就因为他,警察才天天来查,影响店里生意,今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老板,您看是留我还是留他?”老陈激动地说。
“你才是害群之马呐!”老王反驳道。
“老王,我这店是小本经营,经不起警察天天查,你看——”老板说。
“老板,你不必说了,我明白。”老王说。
“老王,你在店里也干很长时间了,我这也是没有办法。”
“老板,谢谢你,我没有签证你也用我,真的谢谢你!”
“老王,我这是没有办法,请你理解我。”
“我理解。”
“来,咱俩算算账,我把工资给你。”老板说。
“跟我斗?”老陈在旁边说。
“你别说了,快干你的活儿去吧。”老板对老陈说。
算完工资,老王换衣服走人,别看老王在店里表现挺坚强,一出店门就低头搭脑垂头丧气了。
“没压住火、没压住火啊!因小失大!王健球啊!王健球!你都四十岁的人了,怎么就忍不住火呐?中了山西佬儿的计了。这个可恨的家伙!不行,一定得想办法教训教训他!”老王一边用手摸着火辣辣的脸,一边懊恼地想。
“对不起,对不起。”老王光顾生气了,不小心撞到一个行人身上。
“走路看着点儿。”行人生气地说。
“对不起,对不起。”老王鞠躬致歉。
老王边走边想,有了!我不出面,找人教训他,找谁好呐?得找老陈不认识的人,这样怀疑不到我。红权?红权打不过老陈,牛晓东?牛晓东长得又高又壮,应该打得过,刚请他吃过饭,对!就找牛晓东!老王冥思苦想,终于找到了办法。
“晓东,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老王赶紧给牛晓东打电话。
“刚汇完钱,你还想再汇呀?”
“不是汇钱,我想让你帮我打个人。”
“打人?打你老板?”
“不是老板,是和我一起打工的厨师,这个人太可恨了,他举报我,搞得我工作丢了,你说,我一个黑人,找工作多难啊?”
“打人不犯法吗?”
“轻轻地打,就是教训他一下。”
“那你自己教训不就行了?”
“我打不过他呀?”
“你打不过,我就能打过?”
“我想偷袭他一下,晓东,你帮帮忙吧!”
“帮忙倒是行,我可有好几年没打架了,不会被警察抓住吧?”
“咱偷袭,打了就跑,我负责接应你。”
“出事怎么办?”
“出事我负责,你帮哥出了这口气,哥还请你吃饭!”
“吃饭就算了,我怕打不过他。”
“偷袭,趁他不备,打了就跑。”
“那好吧,出事可你负责呀!”
“我负责,大不了遣返。”
夜太黑,告别白昼的灰,夜色轻轻包围,这世界正如你想要的那么黑。霓虹里人影如鬼魅,这城市隐约有种沦落的美,酒精把一切都烧成灰。几天后的一个漆黑夜晚,老王和牛晓东埋伏在中餐馆周围。
“你背着包干啥?”老王轻声问。
“装东西。”
“什么东西?”
“棒球棒。”
“你要用球棒打他?”
“那用什么打?街上这么干净,别说砖头,一个草棍儿都找不到。”
“别把他打坏了。”
“我手上有数儿。”
“你经常打架?”
“打什么架?在国内打篮球的时候打过架。”
“用棒球棒?”
“都是同学,用什么球棒?”
“你不会用力过猛吧?”
“不会,你别啰嗦了!又出来一个,是不是他?”
“我看看,嗯,是,就是他!”老王揉揉眼睛说。
“好嘞!你给我看着后面,有人你就咳嗽一声。”
“都下半夜了,不会有人,动手吧!”
“好。”
牛晓东悄悄跟在头炉老陈后面,牛晓东穿着旅游鞋,走路无声无息。也该着老陈今天倒霉,他今天走得比较晚,店里只剩老板和他两个人。已经是下半夜了,街上空无一人,昏黄的路灯仿佛也睡着了。牛晓东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抡起球棒照老陈头上打下去,只一下就把老陈打倒在地上。
“晓东,你怎么往脑袋上打?”老王从后面追上来说。
“不打脑袋能倒吗?”
“让你教训教训他就行了,这要是打坏了怎么办?”
“坏不了,我手上有数儿。”
“别把他打残废了,要不咱们回去看看?”
“看什么?你不怕他认出你来?”
“你们东北人就是狠,打一下肩膀不就行了吗?”
“快走吧!一会儿他起来报警就麻烦了!”
“好吧,快走!”
东北人打架下手狠,敢下死手,没看现在北京大款都雇东北保镖吗?有事儿真敢往上冲。牛晓东这一棒还挺有数儿,老陈后脑勺上起个大包,半天都没爬起来,到医院一查轻微脑震荡。
☆、直线与曲线
这一天,林雨豪正在店里忙活,大久保来了。
“哎呀,大久保,好久不见了,我还想给你挂电话呐,你最近忙啥呐?”
“没忙啥,我去了一趟泰国。”大久保回答。
“怪不得晒黑了,去泰国干什么?”
“帮老板办件事。”
“坐吧,喝茶还是喝咖啡?”
“咖啡吧。”
“佳代,帮忙泡两杯咖啡。大久保,你的胳膊怎么了?”
“不小心划破了。”大久保左胳膊缠着绷带。
“在泰国划的?”
“嗯。浩介,我跟你说,泰国女孩儿真是太好了,绝对正点!”
“有日本女孩好吗?”
“不一样,泰国女孩热情,就是皮肤有点儿黑,身子摸上去肉肉的,很感。”大久保一边说一边比划。
“你的胳膊不是被泰国女孩儿划破的吧?”
“不是,她们怎么舍得划我?”
“我看看你的胳膊,筋没事儿吧?”
“不知道。”
“没去医院看看?”
“没去。”
“把胳膊伸出来,我给你看看。”
“你又不是医生,你还会治病?”
“怎么不会?我学过中医,中医治疗跌打损伤最拿手。”
“那你帮我看看吧,轻点儿啊!你们作按摩的,手最重了。”
“不要怕疼啊!”
“哎呦!你轻点儿。”
“嗯,看来是皮外伤,筋骨应该没事。”
“浩介,你想不想跟我走一趟?能挣很多钱。”
“算了吧,我还是老老实实开我的店,你那种钱我赚不了哇!”
“没钱哪个女人会跟你?你看看你,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不找了,一个人过也挺好。”
“佳代,你也不帮店长介绍个女朋友,你们店长都快成单身汉了!”
两人正说着话,佳代把咖啡端了过来。
“什么?店长是单身汉,那不好吗?”佳代说。
“单身汉好什么?浩介,你看看,连佳代都看不上你。”
“我可没说看不上店长,你不许胡说!”佳代有点儿急了。
“哈哈!佳代,你是不是喜欢店长啊?”
“讨厌,我不和你说话了!”佳代气呼呼地扭头走了。
“浩介,我过些日子要去趟香港,你陪我走一趟?”大久保问。
“我店里这么忙,怎么走得开?”
“就去两、三天,你给我当翻译,回头我跟老板说,多给你报酬。”
“我去不了,你还是找别人吧。”
“实话告诉你吧,去一趟能挣三十万。”
“我不去,我看你也别去了。”
“不去靠什么生活?”
“你就不能踏踏实实干点儿什么,非得干危险的事?”
“有啥危险的?不就是带点儿东西吗,好了,你不去拉倒,我自己去。”
“你加点儿小心。”
“没事儿啊,你就是太谨慎,胆子太小!”
送走大久保,佳代走过来收拾杯子。佳代长得不漂亮,可皮肤很好,日本女孩儿皮肤好,可能跟气候有关系。中国有一句老话叫“米脂的婆娘、绥德的汉”,笔者不敢苟同,米脂婆娘再好也架不住陕北的风沙,不出三十岁都得成黄脸婆。环境气候对人的影响相当大,江南地区潮湿多雨,造就了“西施”、“貂蝉”、“赵飞燕”等众多美女,西北地区夏天燥热冬天酷寒,再怎么也不行。
林雨豪有时候想,可能佳代才最适合自己,还符合爷爷的要求。李梦华是不是一种奢望?自己能和李梦华走到一起吗?自从李梦华上了东京医大,两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偶尔打个电话,还怕影响李梦华学习。林雨豪拿出手机,想了又想,还是给李梦华挂个电话吧。
“梦华,我是林雨豪,现在说话方便吗?”
“豪哥呀?方便,你说吧。”
“你最近学习忙吗?”
“嗯,挺忙的。”
“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晚上我请你吃饭?”
“行啊!不过我放学晚,怎么也得八、九点钟。”
“没关系,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那好吧,咱们见面再聊,我要去实验室了。”
“好,你忙吧。”
放下电话,林雨豪心情舒畅,脸上重又有了光彩,这一切被佳代看在眼里。佳代默默地叠着毛巾,又从库房搬出一箱矿泉水。从熊本县来的佳代总是闲不住,从早到晚一刻不停地干活儿,她从来不提加薪,更不会提出辞职。
晚上,林雨豪来东京医大找李梦华,他没敢在大门口等,而是在离校门口不远的林荫道上。六月份的东京,天气已经有些热了,晚上九点,热量还没有完全散去,吸收了大量水分的树木还吐着热气,因为经常下雨,人行道总是湿漉漉的。三三两两的公司职员刚刚下班,西服上衣搭在肩膀上,成群结队找地方喝酒。又等了一会儿,李梦华从校门口出来了,她上身穿浅绿色荷叶蝶结蕾丝小衫,下身白色短裙,栗色长发扎成一个马尾高高束在脑后,婷婷袅袅优雅大方。林雨豪一招手,快步向李梦华走去。
“晚上好梦华,怎么放学这么晚?”
“天天这样,教授还没下班呐,我怕你等时间长,提前出来了。”李梦华微笑着说。
“你不用管我,我也没事,早点儿、晚点儿都没关系。”
“你店里下班了?”
“没下班,有他们在就行。”
“到底是老板啊,可以提前走,你不在店里行吗?”
“行,都是熟客,他们不能服务不好。”
“我想去你店里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好久不见了,你学习忙,我不敢随便约你,一会儿想吃点什么?”
“没啥想吃的,我们随便走走吧。”
“不吃晚饭不饿吗?还是少吃一点儿吧?”
“我下午吃了点东西,现在还不算太饿,先走一走吧。”
“好,听你的。”
“你饿吗?”
“我不饿,等会儿再吃。”
夜晚的东京比白天热闹,到处人声鼎沸,到处灯火通明。灯光是从建筑物里面照出来的,不是从外面用射灯照。一座城市的夜生活不仅取决于收入水平,还和气候有关系,夏天不用说,东京冬天也不算冷,夜幕降临,习惯了夜生活的人们都开始出动了。
“你想逛商店吗?”林雨豪问。
“今天有点儿累,不逛了,到前面书店看看吧。”
“好。”
东京街头书店很多,车站、商场、居民区,到处都有书店,看书的人也多,电车里几乎人手一本书。李梦华和林雨豪走进街边的一家大型书店,书店入口处摆放着最新畅销书,一摞摞摆成漂亮的造型,墙上贴着各种书评,还有每周畅销书排行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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