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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绝-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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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觉。
  陆长卿那一刀还是戳中了要害的,只不过痛到极致时感到的只有麻木,慢慢缓过这股劲儿,才能感到接踵而来的剧痛。
  凤岐不知他是毒发还是心痛,心口刀绞一般,咳出一口鲜血,沿着嘴角和下巴淅淅沥沥地落在白雪上。第一口血仿佛打开了闸门,他每咳嗽一下,就必定要呕出一口鲜血。
  极致的痛苦让他的理智终于全面崩溃,他的鼻端仿佛嗅到了一股甜腻的香气。在那个赤霄花盛开的世界,没有责任和痛苦,没有寒冷和绝望,只有年轻健康的自己和依旧深情的爱人。
  这世上多少绝望,让我们但求人生如一梦,梦醒来时,幸福如故。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5000字,今晚继续……

  ☆、第三十三章

  陆长卿逃出酆狱一月余,镐京接连发出四道格杀勿论的王命。凤岐请旨格去国师头衔,交还玄金杖。
  探骊宫如今既是众矢之的,却又如沸腾前的水面般弥漫着异样的平静。
  谢戟端着饭菜走到凤岐房门口,余光瞥见门前散落的猩红花瓣,手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他推开房门,里面窗户紧闭,遮着厚窗帘,黑漆漆一片。谢戟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光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人影,便关严了门,点亮桌上的蜡烛。
  昏黄的灯光中映出了屋内的狼藉,一瞬间谢戟仿佛回到了邯郸赵谋大夫府邸的小楼,只不过那时是凤岐走进去把琼琚带了出来,而现在却是昔日的引导者躲在这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腻人的甜香,谢戟循着香味的浓淡,在屏风后面找到了人。屏风上挂着一条腰带,凤岐宽衣解带倚着屏风卧在赤霄花中间,银白的长发蜿蜒埋入地上的花瓣中,昔日神采奕奕的凤目半张半合。他手指间把玩着一支做工精致的翠玉嘴细柄烟杆,时不时吞吐一两口云雾。
  “师父……又毒发了吗?”
  凤岐并不抬眼,聚精会神地盯着烟杆子的翠玉嘴,仿佛那玩意儿能开花一般。
  “心口一直都疼,赤霄花吸食了这么多,为什么还是疼?”这时他抬起了眼帘,凤眸惊艳一瞥,目中却无精打采。
  “赤霄花只能缓解毒发的疼痛,不能缓解……你的那种心痛。”谢戟蹲下身,把饭菜托盘放在一旁,轻轻握住凤岐举着烟杆子的手,“今天听到了一个消息,韩要的儿子失手杀了魏图的儿子,在二人争夺……一颗夜明珠的时候。”
  “师父卸掉藏书阁的夜明珠时说是另有他用,便是这个用途么?”
  “如此韩魏两家结下了梁子,靖侯丰韫手中的三把利剑,其中两把已经自己打起来了。至于赵图,我听说,玄渊近日对他盯得很紧。”
  “师父的目的,并非拉拢赵图,而是要离间他和丰韫。”谢戟说道。
  凤岐扯出自己的手腕,手脚着地在地上爬了几步,指着墙壁笑道:“小戟,你拿饭给阿蛮吃。”
  谢戟淡淡道:“师父,庆侯不在这里,你看到的只是服用过量赤霄花产生的幻影。”
  “阿蛮,你吃,你吃……”
  谢戟叹息道:“师父,现在靖国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是您一手策划的啊。如今您却一点也不关心了么?”
  门外响起敲门声,道童喊道:“谢戟,王又派人来了,要问谢砚的事情。”
  谢戟道:“师父,我去了。”他心底叹气,这一回又免不了数个时辰的盘问。谢砚是他的孪生弟弟,却帮助陆长卿逃狱,而重伤的霍秀一醒过来就立刻上奏凤岐放谢砚进出酆狱之事。如今的形势,对凤岐相当不利。有些见风使舵的朝臣,已经开始指责国师一手遮天,所幸凤岐素来谨慎,就连留深问政时也不去干涉他任何决断,如此让那些朝臣们抓不到把柄。
  谢戟来到正厅,见了来人的架势,知道这一回打发不得了。
  为首官员不多寒暄,便看门见山道:“劳烦阁下随我到镐京复命。”
  谢戟心思玲珑,明白这并非问讯这么简单,恐怕是久久抓不到人,他们要拿他做人质,逼谢砚回来了。只是他明知如此,却又推拒不得。
  “劳烦大人了,在下收拾片刻,便随您上路……”他话音未落,就见小童推着轮椅进了正厅。
  自那一日被陆长卿绑在雪地里数个时辰,凤岐双腿受了冻,脚筋的旧伤恶化的厉害,从晕厥中苏醒后,就站不起来了。
  他不知什么时候把衣服穿得整齐,面上虽倦意明显,却没有方才房中那般萎靡。
  凤岐客客气气地与来使寒暄,末了却将事情推辞了去。打发走了来使,他眼中强打出的神采又黯淡下来。
  “师父,我去一趟也无妨的。陛下为人正直宽厚,就算要以我为质,也不会为难我的。”谢戟怕凤岐再惹得那些人非议,不禁说道。
  “让你做人质,还不叫为难么。”凤岐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微微笑了,“其实我有很多法子能把阿蛮抓回来,可是,我不想这么做。”
  “为师已被感情迷住了心窍,失去了公正之心。”凤岐断断续续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不断溅出,“我或许还会越来越坏,如果哪一天,你见我昏了头要断送这大周的天下时,你就先杀了我。”
  “师父!”
  “我不是在胡说,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疯子,他每天都对我说,是我害死了栖桐君,是我亏欠了阿蛮,他想逼死我,然后占据这副身体。”凤岐望着谢戟,“虽然我也想把身体交给他,可是我却不能这么做。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所以不能死。”
  凤岐掏出帕子,细细擦拭干净嘴角的血迹,把帕子整齐地叠好,收了起来。
  “小戟,我心底很想见庆侯。”
  谢戟的心狠狠抽疼了一下,眼圈一下子红了,“师父你等着我,将来你把你的担子都交给我,你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凤岐笑了,“小戟,将来你长大了,什么都不要背负,和喜欢的人一起,开心过日子就是了。”
  如此又过三月,凤岐不问政事,独居于骊山东孤峰高阁上,日夜耽迷于赤霄花的幻象。此人生性坚忍,从未自甘堕落,然而一旦陷下去了,爆发出的毁灭性却让人生畏。
  其间留深曾亲自登上骊山东孤峰探望,正见他衣衫不整,嘴角含笑,痴痴迷迷的样子,不由得两眼坠泪。当年退犬戎,聚诸侯,强大而优雅,指挥自若的圣贤,如今却变成了自甘堕落的疯汉。心中对他的那点责备因怜惜烟消云散,然而凤岐已是废人一个,却也无法再召他回朝问政了。
  直到此时,他方知这位从不动情的狡猾国师竟对陆长卿怀有足以将自身强大的心智摧毁殆尽的深情,细想起来,才体味出此人将陆长卿亲手压在酆狱的日子里,每时每刻是如何煎熬。
  留深回城后,恢复了凤岐的国师称号,归还玄金杖,并赐七宝华辇一架,照顾他不便的腿脚;提拔了早已看中的数名下臣,封以高官厚禄,留于左右问政。
  是日,时已薄暮,夕晖四野。
  凤岐穿着白色深衣,披了件深紫色缂丝道袍,倚坐在孤峰阁的阑干上。山风涌来,远远近近的松涛碧波起伏,白雾时聚时散,缭绕在雕廊画柱中,宛若仙境。
  凤岐手持玉嘴细烟杆,举手投足,云雾便在他的衣袂裾摆之间飘来聚散。银白的长发在风中飘扬,整个人也宛若即将随风而去一般。
  纪萧提着酒走上来,止住了步子,静静望着他在云雾中时隐时现的修长身影。
  她一言不发,只是凝视着这个曾经英明睿智、杀伐决断的男人此刻落拓萎靡的模样。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这个人的一生,仿佛正应了这一句话。
  便是如凤岐国师这般的当朝风流人物,却也抵不过情之一字。她怀揣着自己的心事,思及此处,一向坚定的眸子噙了泪水。
  她走到凤岐身边,唤道:“国师。”
  凤岐凤眸微抬,嘴角衔笑,柔声道:“阿蛮来了?阿蛮来了。”
  纪萧径自坐到凤岐对面,道:“国师,我是纪萧,你看着我。”
  凤岐忽见面前坐了一个明眸朱唇的美丽女子,微微一怔,细看了半晌,才道:“……阿萧?”
  随即他温柔一笑,“阿萧今日穿了女装,我认不出了。”
  纪萧拎起酒坛仰脖灌酒,换了女装,粗犷的动作也显得秀气了几分。她替凤岐斟满一杯酒,递过去道:“我兄长已经向我说了陛下欲迎娶我的事。齐国公女嫁给王,对齐国来说裨益无穷。而且,我兄长觉得我与陛下青梅竹马,成全了我们,我心中必定十分欢喜才是。”
  凤岐听到她的话,端起酒杯的动作难以察觉的一顿,随即他呷着酒,嘻嘻笑着:“你欢喜就好。”
  纪萧听他这么说,心中苦涩。当年明察秋毫、洞悉人心的国师,当真被□□毒傻了么。
  “听说,是冬至的时候,国师替陛下向我兄长说的亲事。”她望着凤岐。
  凤岐用修长苍白的无名指和小指随意勾起酒杯,将杯中酒倒进嘴中,一边伸出舌头舔舐沾在嘴角的琼浆,一边不明所以般忙不迭地点头。
  纪萧深深呼吸着山林中的湿气,轻声道:“国师,我从小就想当个女侠,仗剑行走江湖多年,他们都叫我‘女侠’。可事实上,我并不是女侠,我是纪国公女。女侠可以不嫁不爱的人,纪国公女却不可以。”
  “我自幼是听着一个人的传奇故事长大的,他坚韧勇敢,聪慧过人,弱冠之年就已扬名天下。我一直希望我能像他一样,做个大英雄。后来某一天,我竟有幸亲眼见到了他。”
  “见到他我才知道,原来英雄并不都是不苟言笑的,世上也有像他这样狡黠风趣的英雄。”
  纪萧说到这里,忍不住微笑,然而泪水早已无声沾满面颊。
  凤岐不断摇着杯中酒,许久未喝下。摇晃的酒杯掩饰着指尖的颤抖。
  “他坚持的,我愿意和他一起坚持。他保护的,我也愿意用生命保护。只要他身上的担子能轻一些,只要他能过得好一些……”
  纪萧忽然欺身上前,凤岐不得不偏过脸躲避她娇艳的朱唇。
  只是微不可察的躲闪,纪萧已经察觉,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嫣然一笑。
  ——原来国师没有疯,他只是……还不愿醒来。
  她跳下阑干,背对着凤岐,拱手告别,“国师大人,你多保重。”
  ……阿猫,你多保重。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凤岐才慢慢收起挂在脸上的呆滞笑容,目中流出复杂难言的神色。杯中的酒,苦涩入髓,再无法喝一口。
  凤岐枯坐半晌,抬起头时,天色很暗,天幕中正划过一颗流星。他注视着漫天摇摇欲坠的星辰,九野、五星、八风、二十八宿,岁月流转,此消彼长,恢恢苍穹,莽莽九州,他第一次觉得天意竟是如此难以参悟,人类又何其渺小。
  山风吹得凤岐很冷,他忽然感到喉中不适,张口一呕便是一滩鲜血。
  见到血,他仿佛觉得罪恶减轻了似的,然而想到自己肆意损伤身体,潜意识中恐怕是在期待早死以逃避职责,又感到罪恶加重了。
  还要逃避到何时?
  躲在无望的虚幻梦境中的自己,连一个女子都不如!
  凤岐双手紧紧抓着阑干,勉力用虚软的双脚撑起身体。手上刚刚放松,脚腕钻心的剧痛就让他一下子摔倒在地。
  他浑身冒出一层冷汗,疼到双腿抽搐。他咬着牙,撅起屁股,四肢着地,以前所未有的不雅姿势重新爬起,再次用手拽着阑干,把自己拉起来。
  双脚的筋骨在那日的冰雪中早已冻坏,吃不住重不断抽动,结果他又摔倒了。凤岐愤怒地推开阑干,翻身跪爬起来,支起一条腿再次摇晃着站立。如此反复了十几次,他终于蹒跚站起。
  以双脚微张的难看姿势站立着,但毕竟站起来了。凤岐微微一笑,闭上被汗水刺痛的凤眸,呼吸着深夜的山风。
  风鼓起他的衣摆,吹舞他的银发,如一缕拂散在巍巍岩松的银白月华。
  谢戟站在高阁脚下,一直仰着头,注视男人站起,摔倒,再站起,再摔倒……
  此刻见他终于站住了,修长孤绝的身影伫立在东孤峰顶,身后深色的苍穹不断划过一颗颗闪亮的流星。谢戟眼前越来越模糊,抬手一摸,满手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  我相信,亲爱的读者大人你们,都看过很多文,而且绝对比我看得多。
你们谁能客观的评论一下我的剧情、节奏和文笔?怎么说都行,不必碍于面子。
我一定要进步,能让作者不断进步的,就是读者们呢

  ☆、第三十四章

  陆长卿冲出酆狱,连夜奔逃,一路险隘重重,到了巴蜀之地。此处峰峦迭起,地貌险恶,与中原民风亦大不相同。
  庆国被镐京收回后,大部分庆兵涌入了毗邻的西蜀。陆长卿如今九死一生,再与旧部重逢,百感交集。他藏身于祁山深谷之中,却令部下在东南吴国故作声势,佯作流亡于吴越。
  日头升起时,谢砚端着热茶走到溪水边,正见陆长卿坐在石上,朝北打坐。他自从入了蜀地,只要坐卧都要面北。而北方,正是在他手中遗失的宗庙和社稷。
  陆长卿披着青色长衣,散着乌发,过去被晒得健康的肤色,在酆狱关久了,透出过分的苍白。谢砚端详着他紧抿的薄唇,心绪复杂。过去在酆狱时,陆长卿像是个邻家哥哥般随和,而一旦脱出樊笼,他便重新露出了锋利的爪牙。然而如冷酷雄狮般的庆侯,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陆长卿睁开了双目,看见谢砚,冷漠的脸上绽出温和的一笑。
  谢砚跑过去递上茶,一边看他啜饮,一边用手指轻轻替他梳弄头发。陆长卿虽然生得貌美,却并不让人觉得女气,他从小长在军营里,亦丝毫不染凤岐国师那种妩媚之态。
  巍巍如山,铮铮铁骨,这样的男人让谢砚无视性别的障碍,屡屡不能自拔。如果能和他在深山里就这样安安静静过一辈子,该多么幸福,一旦回到纷扰的尘世,就不得不面对痛苦和无奈。谢砚想起被自己背叛的爷爷和哥哥,忍不住流下泪。
  “阿砚,你想家了?”陆长卿回过头,沉静的乌眸望着他,抬手替他擦泪。
  “没有,我不想家,我只想……一直和长卿哥哥在一起。”
  陆长卿沉默了片刻,缓缓而郑重道:“以后,我带你回家,我们永远在一起。”
  谢砚听了这话,大滴大滴的泪不断涌出,“你今天答应了,要永远和我在一起!以后如果国师要杀我,你会替我杀他吗?”
  “凤岐不会杀你的。”陆长卿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就问你,如果他要杀我,你怎么办!”谢砚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握着陆长卿的手。
  “如果他要杀你,我一定会保护你。”陆长卿又道。
  “如果他把我杀死了呢?”谢砚双眼通红,哽咽道。
  陆长卿抿紧唇,眼神深沉,许久才道:“那我就杀了他。”
  谢砚一下子抱住他,失声哭道:“我背叛了家人,我只有长卿哥哥,我只有你了,国师他什么都有,我只有长卿哥哥……”
  陆长卿拍拍他的背,“阿砚,这段日子你太累了,好好睡一睡吧。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口气在,没人动得了你。”
  陆长卿早上练完功,与谢砚沿着溪水散步。溪水的下游是一个湖,湖水是明亮的蓝色,与中原十分不同,当地人称之为“海子”。
  两人刚走到湖边,陆长卿就听到林中树叶抖动。这是极细微的抖动,但他的内力已登峰造极,立刻听出与风吹动叶子的不同——有一个高手正从林中朝他们快速移动。
  他立即将谢砚护在身后,几乎是同时,一个身影从林中如猎鹰般脱出,直直朝他袭来。
  陆长卿迎上去,二人在半空中打了四五个回合。谢砚看清来人,半惊半喜叫道:“爷爷!”
  荒原客充耳不闻,仍是与陆长卿在湖面缠斗。湖上打斗,对轻功和内力都有很高要求。陆长卿见是熟人,出招便有所缓和,然而二十个回合下来,荒原客竟未能将他打败。想当初岐关迷林阵中的小屋里,陆长卿为阻止他碰触凤岐而出手,却被他轻易化解,如今二人再次交手,陆长卿让招的情况下,二人却不分胜负。
  荒原客一掌击出,陆长卿不得已与他内力相拼,二人均被震得后退了几步,方才停手。
  荒原客冷笑道:“你小子偷练了邪魔外道的功夫,如今长本事了,老夫倒治不住你了!”陆长卿所练功夫,乃是谢砚从荒原客那里偷来的魔教内功。
  陆长卿不动声色,客气地拱了拱手,“拜见荒原前辈。当初晚辈困在酆狱,若无此内功防身,恐怕早已死在狱头的折磨下。习时我便与阿砚说好,如果老前辈怪罪,我便废了这功夫,绝无怨言。”
  荒原客听了这话,面虽仍是绷着,嘴角却翘了起来。“你倒不是鲁莽的人,知道说这种讨巧的话。你废了功夫,我孙子跟着你岂不受人欺负。”
  谢砚见荒原客松了口,面露喜色,小心唤道:“爷爷,孙儿知错了……”
  “这话对你兄长去说!”荒原客横眉倒竖朝他一挥手。
  谢砚忙缩肩低头,不敢再言语。
  “陆长卿,我有话对你说。”荒原客面色凝重,言罢便足尖点在水面,朝湖心飞去。陆长卿明白荒原客有些话要单独对他说,便吩咐谢砚先回去休息,自己随即也飞上了湖心的小舟。
  偌大的湖,二人站在湖心一叶扁舟之上。青山倒映在湖水中,宛若幻境。
  “你知道凤岐为何白了头发?”荒原客先问。
  “听人说,是坠崖时受惊过度。”陆长卿不动声色地说。他尚不知荒原客的目的,整个人如闭紧的蚌壳,丝毫不露马脚。谢砚不会告诉他他们的藏身之处,而他能找到这里,此人不得不防。
  荒原客又问:“你现在还想推倒镐京么?”
  “如今我藏在这蛮夷之地,不被镐京找到就已是万幸。”陆长卿回答。
  没有一句正面回答,荒原客虽是气他太狡猾,却也暗暗欣赏他的沉稳。比起在歧关见到的那个不可一世的庆侯,酆狱出来后的他,有种洗尽浮躁之感,浑身透着玉石般的沉静光泽。如果此刻这个男人能重新手握大军,恐怕凤岐未必是他的对手了。
  “如果我告诉你,二十年前,你兄长栖桐君并非王师伏杀,你是否还想摧毁镐京?”荒原客不得不放出一些讯息。
  陆长卿果然神色微变。然而仅仅一瞬,他便又恢复了平静。
  “荒原前辈与凤岐国师说的一样,这话他念叨了这么多年,却没拿出一点证据。如果仍是替重光晔脱罪的老生常谈,就不必再提了吧。”重光晔乃周文王名讳。
  荒原客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需要半月的马程。这个地方,你务必亲眼看看。”
  “晚辈这段日子不便随意走动,前辈所说之处,待过些时候再去不迟。”
  “我说的那个地方,是你兄长的葬身之处。”
  陆长卿瞳仁猛然一缩,“你说什么!”
  话分两头,陆长卿在吴越闹出些动静后,江浙一带民间便传出了“狴犴令主”的侠名。原来江浙沿海贼寇横行,他的部分党羽藏身于江湖之中,奉命做了不少清剿贼寇,保护渔民的事。当地人不知这股势力出自何方,但见他们行事后均在显眼处留下狴犴古兽的印纹,是故当地人口口相传他们是狴犴令主的门下。
  这事传到探骊宫凤岐的耳朵里,他的目光又深沉了许多。
  谢戟一边为他拍背,一边道:“狴犴令主不过是江湖人给的混号,师父却对这个人格外留意?”
  “传说神兽狴犴性格刚直正义,能为民仗义执言。咳咳……”凤岐断断续续咳嗽着,“当年栖桐君便是取了这个意思,将他独创阵法定名为狴犴阵……咳咳……歧关大战前,我将它教给了庆侯。”
  谢戟递给凤岐一杯水,伺候他喝下,却见一缕血丝染红了杯口,化入清水中。他心里忽然就觉得这血红得骇人,眼前这人的生命就要这样一丝一缕地流走。
  “镐京那边得了消息,庆侯他就在吴越一带。”凤岐放下杯子,轻轻揉了揉紧蹙的眉心。
  “师父怀疑这个狴犴令主就是庆侯?那么他做的这些事,大概是要收买人心了。只是这样太过大张旗鼓,他就不怕王派人围剿么?”谢戟道。
  “所以,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凤岐叹了口气,他轻轻抚摸着玄金杖头沉睡的凤鸟,指腹感受着玄金材质的坚硬,“无论如何,川蜀这一趟我们还是要走的。”
  川蜀的攀西,江湖中流出的玄金武器大都出自此地。凤岐前半生设计了庆弓、祝弩,如今却不满足于此。在这个一上战场就是血肉拼搏的年代,拥有强势的兵器就等于已经赢了一半。而强悍的武器并不在于真正的使用,而在于造势。正如他对公子留深所讲的用势而非用力一说,威慑比厮杀的价值更大,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乘的战略。
  凤岐面无血色,唯有两眼神采如故,谢戟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凤岐失去了陆长卿,做什么都显得过于激进,不惜性命。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本该卧床休息,如今却不听人劝偏要进那山路险恶的川蜀,恐要客死他乡。倒不如去吴越山清水秀的地方,最后再见一见那庆侯也好。谢戟忧心之中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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