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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绝-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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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幸好,若是换做阿蛮变成我现在这般模样,我一定承受不起。凤岐拿起酒杯,不知为何心底飘过这样的念头。
“陛下,这或许就是微臣最后一次和陛下清醒地说话了。”凤岐眼眸的黑色几乎如发色一般褪去,目中湛蓝如水。
“微臣有个遗愿。”
“国师请说,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你。”公子留深心中虽有怨,但想起当年此人容光夺目,风姿摄人的情景,心底到底一片酸涩。
“我死后,求陛下把我的尸体交给陆长卿。”他垂下眼,睫毛细颤不止。
“为何?”公子留深知道凤岐对陆长卿的感情,倒不觉愤怒,只是没想出他这么做的原因。陆长卿看到了他的尸体,必定悲痛欲绝。
“我曾诈死逃离过他……若是他见不到我的尸体,定然不肯信,便要四方寻我……想到他这样子,我心里很难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是给他个交代的好……”早些接受,也能早些走出来。凤岐这几句话,说得十分艰难,到最后气若游丝。
一股甜腥已经涌上喉咙,他将赤霄酒一饮而尽,和着血咽了下去。
另一边战火已然烧起,谢砚在当阳久等陆长卿不来,不顾阻拦,领了他的先头船队就径自南下。
长卿,我并不输给凤岐,我也是可以和你并肩作战的人啊。谢砚披甲站在船头,双手握紧了拳头。
从当阳下郢城,有沮河可行。然而这条水路兵家皆知,祝侯必定重兵把守。祝国也安插了陆长卿的细作,那细作暗中来报,因洪水的缘故,沮河一条小分支水位猛长,可以渡船。那小河上有座木桥,届时可以凭刀斧砍开过船。谢砚也非轻信之人,当即派人先去调查,果然是一座木桥。
谢砚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率了船队冲入沮河这条分流,行到桥前,猛然就见前面横亘着一座石桥!
木桥可拆,石桥却是轻易过不去的。谢砚头嗡了一下。
就在此刻,无数黑压压的兵马从左右岸上涌来,后方也杀来一队敌船。领将朗声笑道:“谢砚,这‘反间计’滋味如何?我们可是连夜建的这座石桥啊!你看看结不结实?”
谢砚目光一沉,心知此时只能背水一战,破釜沉舟了。拼掉对方多少是多少吧,他当即令人向陆长卿传讯,同时朝那领将冷笑,“你这些兵吃着祝国百姓的粮食,让平民百姓饿得渡江去吃我们的粮食,却把体力花在建桥上,真是辛苦了。不管建的结不结实,我都得夸奖夸奖诸位啊。”
他冷嘲热讽,也不管对方领将脸色难看之极,已经开始指挥迎敌。
——长卿,你的眼里只有凤岐,可我的眼里只有你。你总是一往直前,却什么时候才愿意回头看看?
——过去我总说,你想回头时,一定能看见我。可是以后,恐怕都不能了。
公羊喜说陆长卿跪十天就出山救凤岐的话,原本只想让他知难而退。在他眼里不吃不喝跪十天人类根本就办不到。没想到陆长卿倒是痛快,说跪就跪了。
当初他破王城,逼死共王,囚禁国师,公羊喜早认定他是个鲁莽残暴的亡命徒,没想到这次当面一接触,发觉他倒是个直爽的人,单从性子来说,比那笑里藏刀的凤岐讨喜多了。
陆长卿跪了五日,公羊喜被他堵在门口不敢出门。第五日天公不作美,下起瓢泼大雨。公羊喜中午出门时,蓦地又看见门口那个挺拔的身影,吓了一跳,“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不知谁给陆长卿摘了片荷叶,他举着片荷叶遮雨,苦笑道:“今天才第六天啊,难不成公羊先生要提前把解毒之法交给我?”
这么个俊俏的大男人举了片荷叶伞,十分滑稽,过路的一些妇孺都吃吃地笑。
“你不饿吗?”公羊喜好奇地问。
“给我把辣椒都能立刻吃下去。”陆长卿无奈道。
“寻常人没有水五天就该死了啊,你怎么还没死?”公羊喜耸着眉峰。
“我毕竟是习武之人。”陆长卿一本正经地解释。
“你就这么喜欢凤岐?他在我这里时可是一句都没提过你。”公羊喜恶劣地挖苦。
“他什么时候嘴里提过我?”陆长卿却不为所动,“他向来口是心非,我知道他心里有我。当年他就是不说,结果我一直误会他。现在想想,他要是不喜欢我,临走时为什么要给我留下锦囊妙计,我被丰韫围住时为什么要特地赶来让我抓他做人质,为什么要替我喝毒酒,为什么要让谢砚看望我,为什么要当众忍受羞辱对我诉说爱慕?”
这些话居然说的公羊喜哑口无言。
“我只不过是没有江山对他重要罢了,”陆长卿慷慨激昂地说完,神色又黯淡下来。
“你们也算一同出生入死,难道就比不过一个王的名号,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仇怨?”公羊喜不以为然,“坐拥江山万里,享尽一世孤独。这有什么好?”
这一回轮到陆长卿不说话了。
雨一直在下,荷叶被风刮折,陆长卿一动不动地跪在雨中,似在沉思。又过了两日,雨过天晴,日头暴晒,陆长卿也有点吃不消了。
衣服被淋湿又被晒干,他摇摇晃晃,忽然就一头栽倒。
“呀,娘,那个疯子哥哥昏倒了!”垂髫小儿惊叫。
少妇过来扶他,陆长卿却自己清醒过来,干裂的唇动了动,慢慢弓着身爬起,重新跪好。
公羊喜粗暴地打开门,冷冷站在门口。
“还有两天呢,坚持不住了就赶快走!”
“我不是已经醒过来了?”陆长卿虚弱地笑道。那样突如其来的柔和笑容绽放在苍白憔悴的脸上,一时间惊慑夺目。
“当年凤岐替我向文王求情,在暴雨里跪了三天。他又没有武功,想必比我现在还虚弱。”陆长卿闭了闭眼,“这些话他都没提过,还是旁人告诉我的。”
“公羊先生,你大可不必再理我,十天之后,准备好解毒之法吧。”陆长卿淡淡道。
“到底还是那个亡命徒。”公羊喜哼了一声,转身匆匆跑了。
第九日时,公羊喜却听到门外一阵骚动。他推开门一看,陆长卿身边跪了两人,似乎是他的手下,在苦劝他什么。
“殿下,谢砚大人不顾您的命令,已经带兵沿着沮水朝郢城攻去了!”其中一人急切道,“还请殿下立刻返回当阳!”
陆长卿眉峰紧蹙,“他实在莽撞了,你们派人拦截他。”
“谢砚大人根本不顾阻拦,恐怕只有殿下亲自阻止才行。”另一人道。
“明日我去。”陆长卿双手握拳。
“谢大人乘船南下,殿下从此地走,恐怕追不上他,明日就晚了!”属下又劝。
公羊喜知道这时候是落井下石赶他走的好时机,却一句话也无法说出。他虽不懂其中关窍,但也听出军情紧急。陆长卿是个情种,却也不是不顾大局的人。一想到他很可能被这些人劝服离开,公羊喜心底就生出一种莫名的失望。
陆长卿已经跪了九日,他的心里已经从最初的不屑,变成一种期待。他暗暗期望陆长卿能坚持完成十日之约,让他相信凤岐并没有看错人。
“你回去传我命令,让左平立刻过江支援。我担心谢砚孤军深入中了祝侯明颂的埋伏。”陆长卿道。
“殿下!”两个下属同时叩首,“请以大局为重!以千万靖国将士性命为重!”
公羊喜这一刻,仿佛从陆长卿紧蹙的眉间看到了动摇。
“你是栖桐君的弟弟,还是把江山摆在首位吧。”公羊喜说,“你走吧。”
“不,都不要再说了。”陆长卿哑声道,“你二人速速离去!”
两个属下无可奈何,只能赶回江北调兵遣将。
这倒是全然出乎公羊喜的预料,他以为看到了陆长卿的动摇,可实际上他却没有动摇。
“天下本就没有熊掌鱼翅的好事。这十天里,我一直在思考。”陆长卿的话说的很平静,并不像做出了什么大的决定,“既然凤岐不选我,那就只能我选他了。”
“上一次陪他跳崖是冲动,这一次深思熟虑后,江山和他之间,我还是想选他,”陆长卿沉吟着说,“半壁江山也够讽刺周朝了,剩下的就留给那个公子留深吧。不过他要是治理无方,我也不介意再多捞点儿。”
“还多捞点?这都什么流氓话……”公羊喜万般无奈地看着他。
然而陆长卿终归还是不顾战局跪满十天,公羊喜默默看着手中方子。这样的解毒之法,恐怕只有陆长卿愿意尝试吧。如果他在第九日时离开,公羊喜就会立即将这个方子烧毁。因为那时他会知道,世上唯一能救凤岐的人也不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谢砚的那个桥的反间计,是出自朱元璋对陈友谅的著名一战,战场在建康
☆、第四十八章
飞扬着祝字旗号的战船倾斜而下,千万弩机飞箭如雨,无数人在谢砚身边血肉模糊地倒下。
谢砚看着那弩机,失神一瞬,狂笑一声,“祝弩,凤岐的祝弩!”
他自诩并非无能之辈,然而自作了幕僚,却处处受到凤岐的压制。看到祝军所用的兵器,他只觉怒向胆边生,下令士卒更猛烈地还击。
“桅杆烧着了!”有人嘶喊。
□□上的火终于点着谢砚所在的主战船,敌船也纷纷迫近。谢砚闭上眼,恍恍惚惚想起在酆狱时,他带了酱肘子去探望,陆长卿矫健又欢快地吃肉的样子。
“长卿……”用舌尖抵住上腭,轻轻念出这个名字,都让他感到温暖和充实。
爱一个人,在最初的最初,本该就是这样温暖的感觉。
爱拿得起却放不下,即使有人说爱一个人就应该成全他,谢砚却觉得自己成全不了。那种炽烈地想要将某个人占为己有的心情,为什么有人能说放手就放手?那是他们爱的不够,还不够!
谢砚怔怔看着被火光映照成橙色的天空。
水天相接之处,一群黑色的鸟缓缓飞来。船舱进水,船身不断下沉。这种缓慢地下沉,让人感到死亡蚕食生命的恐惧。
谢砚恍恍惚惚眺望着,却忽而觉得这群鸟越来越大,仔细辨认,竟是一队全速冲来的战船。
敌船?他一个激灵,但方向不对。那是……
“阿砚!起来!”
谁在说话?谢砚循声望去,只见对面的敌船上,一个玄色身影如鬼魅般穿梭,鲜血像廉价的染料一般飞溅。银光闪闪的剑仿佛水面上跳跃的月光,所过之处却杀气漫天。
水面的强风吹下陆长卿的兜帽,逆在光中,他凌乱的长发狂散,打斗的间隙中朝谢砚飞快地一瞥,又喊道:“躲到桅杆后面去,小心乱箭!”
这样一身江湖装束,他从哪里来的呢?难道是知道我有难,从天而降?
形势虽然危急,谢砚却感到一种从心底漾开的安定。他不乏智慧,也一向果敢,然而却如浮萍不知方向。只有见到陆长卿,他才仿佛有了主心骨。只要跟在陆长卿的身后,无论刀山火海,他都安之若素。
其实世上最多的,莫过于谢砚这样的人。他们有勇有谋,却没有遗世独立,孤注一掷的决心和信念。
所以恢恢天地,悠悠百年,也就只得了一个逆侯长卿。
谢砚依言朝桅杆后躲去,到底慢了一步,箭射入肉体的撕裂声仿佛震耳欲聋。眨眼间陆长卿披风扬起落下,人已经挡在了谢砚身前。仓促之间他笑了下,不知是安慰谢砚还是安慰自己,沙哑地说了声:“幸好……”
鲜血在黑色的衣料上扩散,也看不出猩红的颜色,谢砚判断不出他的伤势,脸色煞白吼道:“你做什么!你死了我还活不活!”
“皮肉伤……”陆长卿柔声道,抬手摸了摸谢砚的头,“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谢砚中了计没哭,船烧了没哭,此刻却忽然受不住了,泪水簌簌落下。
为什么道歉?陆长卿只能苦涩地笑笑,抱住谢砚,如魅影一般施展轻功,迅速离开了即将沉没的船。
又过了两月,洛阳的气氛宛如炉灶上的水,透着沸腾前的平静。
寺人端着一碗猩红的药汁,正要走进紧闭的殿门,忽然门口的侍卫齐齐跪下,他回头一看竟见了公子留深,也忙跪了下来。公子留深一言不发接过了药碗,推门走了进去。
这五楹大殿门窗紧闭,外面初秋的日光被厚重的帘子遮住,仅靠屋里为数不多的几根蜡烛照明。
公子留深借着这点光亮四处寻觅,才在最角落里找到人影。
那人躺在一袭摊开在地的绸被上,看不出是死是活。
“国师,该喝药了。”公子留深淡淡地说。
地上那人动了动,看来没有死,声音低微得让人稍一走神便要错过,“……不喝。”
留深走过去,扶起他,好言劝道:“国师,喝了药才会好。”
凤岐摇头,“难受,不喝!”
他赤霄毒实已深入骨髓,神志不清,每日耍起小孩脾气,让送药的寺人为难不已。每日饮下赤霄毒,虽是让他中毒更深,却也始终吊着他一条命,只是神志愈发混沌;若是断了这毒,以他现在中毒的程度,怕是死得更快。
从私心上来说,公子留深是格外不愿凤岐死的。毕竟,他捏着凤岐,也就捏住了陆长卿一个软肋。而疯了的国师,更是对他没有丝毫威胁。
于是初时只是好言相劝,后来见他糊涂了,便是再不容他拒绝。
公子留深见劝说无效,习以为常地捏住他下巴灌了下去。
凤岐被他灌了药,匍匐在地上咳嗽不已,力气用尽倒安静下来。
公子留深灌了药却没有立即离开,反倒坐在床边垂眼望着瘫在地上的凤岐,“陆长卿攻陷郢城,囚禁祝侯明颂,占领了祝国。不过他从雍都带出来的兵也折损大半。”
“其实现在想想,大梁一战后,他进攻洛阳才是上策,毕竟我们那时还没站稳脚跟,而祝国又有长江天堑保护。”公子留深仿佛在自言自语。
“可他却不攻洛阳,反而南下攻祝。国师,你说这是为什么?”公子留深问。
凤岐脑子早就不清楚了,恍恍惚惚想:我竟还没死么,阿蛮不知在哪里,还能见上一面么。这个时候,什么家国天下,倒全然没在他的脑子里了。
“国师,你当真疯了么。”公子留深又问,“你这个人,总让人不敢相信,每次以为你已经油尽灯枯,下一刻就见你精神抖擞地站起来。”
凤岐听见他的话,却不知他在说什么,自己低下头“吭吭”地咳着血。
咳血已经成了他的家常便饭,留深见多了也就没了什么感觉。
“我的儿子出生了,明日摆宴,阿萧说,你时日无多,想让你也看看孩子。”公子留深留下这句话,就起身走了出去。
宴会这天,昏暗的殿里早早就进来几个寺人,替凤岐梳洗打扮。他双腿站不住,被几人架着着穿上华丽的紫袍。
宴会一片欢腾,大臣们热热闹闹,仿佛在镐京时一般无忧无虑。不过即便这欢腾中暗藏了对亡国的忧虑,此时的凤岐也感受不到了。
他只是好奇地把玩着一只陶埙,不时放在嘴边,却仿佛是气力不够,吹也不响。
大臣们没有一个不识得这位赫赫有名的国师的,但是所有人都不敢多看他。公子留深明是留他在宫中养病,暗却是软禁,一代名臣却成了这副疯疯傻傻的样子,让众人感到杀鸡儆猴的可怖,却又不敢议论。
于是欢腾的气氛中,就这样夹杂着一丝诡异。
公子留深兴致极好,喝了不少酒,末了醉得恍恍惚惚。丝竹声绵绵不绝,舞女们霓裳挥舞。就在这时,凤岐听到有人柔声轻语,“国师,你抱抱这孩子吗?”
凤岐抬头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却记不得是谁,于是朝她温柔一笑。
阿萧抱着孩子,目光深深地望着凤岐,仿佛要流下泪来,下一刻却偏偏微笑。于是这个笑容多少带了些苦涩。
“您怎么病得这么厉害了,您连我也不记得了么。”她控制着自己的声音。
“您那时候,戴着个兜帽东躲西藏,还骗我是娈童。”阿萧回忆起往事,淡淡笑了笑。
“被包围时,您就能变出一条密道。被攻城,您就能变出兵马救急。您就像个无所不能的神仙,永远都有办法,”阿萧的声音哽咽了,“凤岐大人,我知道您很痛苦,但不要这样疯傻下去……”
她忽然又收住悲声,把怀中婴儿递了过去,“凤岐大人,抱抱孩子吧。”
凤岐下意识地抱住被她塞过来的婴儿。婴儿的眉毛和睫毛都没长全,小脸皱巴巴的,也不知像爹还是像娘。
凤岐笑了笑,摇了摇孩子,须臾累了,扭过头咳嗽不止。阿萧接过孩子,替他拍背。
“陆长卿有解毒的法子,十天后留深出城祭祀,我会帮他混进宫里。”她接过孩子的一瞬间,极低地耳语了一句。
凤岐恍若未闻,双眼茫然地四下打量,看见一个醉酒的大臣帽子被撞掉露出头上一块秃,就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再回复大家,大病初愈……
☆、第四十九章
十日后公子留深果然出城祭祀。
陆长卿在城中已经悄悄住了些日子,到了约定那天被纪萧的人接应,混进了宫中。这个法子危险却也无奈。凤岐被公子留深暗地里下令软禁,阿萧连那殿门都进不去,更遑论将他偷送出去。而把陆长卿偷送进宫则容易一些,虽有引狼入室之嫌,但大内毕竟护卫森严,且她要陆长卿空手孤身进来,反倒是陆长卿的处境更为危险。
陆长卿自然也明白这一层利害,听了纪萧的要求,没有犹豫便同意了。到并非他胆大包天或是深信纪萧,只是因为他知道这是救凤岐唯一的法子。
穿着寺人的衣服,端着药碗的托盘,他深埋着头,走近了昏暗的殿中。
一股甜腻糜烂的香气扑鼻而来,其中又夹杂着明显的血腥味儿。
陆长卿眼睛适应着黑暗,一时找不见人。他耽搁了片刻,终于在角落看见一团东西。
他竭力控制着情绪,快步走过去,把托盘丢在一旁,一把扶住凤岐的双肩。
男人的银发许久未打理,已经缠绕到脚踝。他病骨支离,脸色惨白,只一双凤眸闪烁着病态的光。
“阿蛮啊,你来了?你肚饿不饿?我让人给你拿饭……哎,怎么没有下人,阿蛮要吃饭……”
陆长卿知道他病了,却没想到是这么个情景。他根本控制不住,刹那间泪如雨下,“嘘,小声一些,凤岐……我不饿……我不饿……”
他搂着他瘦削的肩膀,抚摸着他头,既想用力抱住,又怕一用力就折断他的骨头。
凤岐推开他,笑了,“阿蛮怎么了,像个小孩子似的。”
他这一笑,病容扫去了许多,那神色透露着陆长卿最熟悉的狡黠和风趣。然而看他不通世事徒然自乐的样子,陆长卿的心都碎了。
他知道现在绝不是耳鬓厮磨的时候,强压了心绪,对凤岐解释,“凤岐,你盘膝坐到我跟前来,背对着我,对,就是这样子……”
“阿蛮,你要做什么呀?”凤岐嘻嘻笑着。
“一会千万不要动,不然我就要死了。”陆长卿吓唬他。
凤岐听了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一点也不敢动弹。“阿蛮,你别说死,我害怕……”
陆长卿不再说话,暗自运功,将双手抵在凤岐背上,真气源源不断输注进去,游走在他的经脉之中。
公羊喜当初并非没有解毒的药方,只是凤岐身体太差,解毒的方子却是以毒攻毒,他服用了反倒死得快。于是他琢磨出了一种间接的法子:先让一个内力深厚之人服用一个月解□□方,然后传功给凤岐。毒已入骨,单靠内力是逼不出来的;五谷之精升而为气,这药方的精华自然也融入了真气之中,故而唯有合了解药的传功方可奏效。
公羊喜说普天之下只有陆长卿能救凤岐,并非妄言,一则这解药本身也含毒性;服用伤及脏腑;二则传功之人必要内力深厚,而内力深厚之人却大多看重自己一身功夫,失去内力便自认是废人。如此算来,除了愿意陪这国师跳崖的庆侯,还有哪一个能救他呢。
传功的过程很安静,只在最后的一炷香功夫,门外传来了动静。
凤岐睁看眼,瞟了眼门,“我听到留深的声音了。”
“哦,他回来了?”陆长卿额头满是豆大的汗珠,心中更是忧虑,却因不愿吓到凤岐,所以平静地回应了他。
他心中转过许多念头:公子留深若是出城祭祀当日绝不会回来,难道纪萧出卖了他?利用完他救凤岐,就置他于死地,倒也说得通。
陆长卿来之前不是没考虑过这些,只不过他当真没别的法子。
他是一定要救凤岐的,死都要救的。旁的,只能先放一边了。
内力全失,手无寸铁,被围在这殿中,其实倒也不在他意料之外。
“陆长卿,你倒是有胆量。”公子留深的声音更清晰了。
“阿蛮……”凤岐担忧地回头。
“没事,还差一点,凤岐你别动。”陆长卿柔声安抚。他心底奇怪,公子留深既然知道他失了内力,为何不直接杀进来。
而下一刻他这困惑就被解答了,阿萧的声音传了进来:“陆长卿修了魔教的内功,现在功夫了得。若是鲁莽闯入,不但擒不住他,还容易被他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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