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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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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是建议朝廷干涉粮商,不是杀头,查抄粮食那样,而是劝导!”狄南堂因飞鸟的提议发笑,带有遗憾地说出实情。朝廷历来放粮都是见人发放,不收钱财,反倒让奸商钻营反赚,并无成效;官窑里出的东西,宁愿糜烂到仓里,也不愿在民间流通。这些看似朝廷在维护一种权威,退出交换,其实是莫大的弊端。
一阵晚风吹过,灯火扑簌,狄南堂有些黯然。
这一丝的黯然很快感染到飞鸟。他也无话可说,陪同叹气,好久才问:“朝廷不答应?”
“恩!”狄南堂点点头。
“确实也不太可能听从!”飞鸟说。
“为什么?”狄南堂也想听听飞鸟的见解,于是就问。
“靖康轻贱商人,不给他们地位,有些谋逆都有大商人在背后支持呢。而且,商人越被轻贱越红火。你想想看,要是朝廷动不动就说你不守规矩,没收你的东西,你也会投靠朝廷中的大官来寻求保护的;要是你做买卖,时刻有着这么多风险,你也会将物价定高一些。”飞鸟振振有辞地说,“朝廷成事能那么容易打破?”
狄南堂一改自己的悲悯天人,乐了,说:“是朝廷成制。四世天子开明,暗中已经将商人划出轻贱的范围,比如公开让行会合法,颁布一些保护性法例。但商人确实不能过于推崇。天下人若有十个人,一人因商而富,那么剩下九个人就会因也想富有而从。若朝廷鼓励盲导,他们都去从商怎么办?这事实上是在追逐枝末而舍弃根本(这也是今天泡沫经济的来源),丢了根本如何又有枝末?无了商人,国家的粮食,物品自然会调运不灵。可是要是人人不事生产,转为买东卖西,那么就整个没有吃的,没有用的。”狄南堂缓缓地说,说到这里,他心思飞出了很远。****,完全是因为朝廷不保护他们吗?权力和利益历来就结合在一起。而权力决定着分配,有权力的地方,也自然就成了利益争夺时的焦点;同时,生意也是有赚也有亏的,要稳赚不赔,那也只有和权力结合。说到这些,他心中有些感叹,自己家族的生意何尝不是这样?人人都有支撑,奉公的商人也就不得不寻求支撑,否则就被打压。尤其是强权滥为的时候了,那更是迫人如此。儿子的话不是全无道理,与那些商人不同的是,自己处在关外,得已自行组建这种支撑而已。
“阿爸,阿爸!”飞鸟连声叫嚷打乱了狄南堂的反思,把他拉回现实。
“怎么?不明白?”狄南堂问。
“不是,你也别给朝廷养马了,我雇佣你,每月对半分钱,好不好?”飞鸟奸猾地说。
“诶!你长大了,我老了,本来就你该养我,养全家的,分什么钱?”狄南堂不理他那一套,反把他吃的死死的。
父子两人谈论,很快忘记了原本的话题,闲话闲说了好久。正说着,在卖东西的大婶无生意回家的时候,一个失意人也在这时姗姗归来。
他一见父子两个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大谈自己年纪大了,姑娘们都嫌弃他,多出钱也无人陪。风月先生这种意外而来的失意有些让父子两人哭笑不得,飞鸟立刻就来贬低:“这也是失意?”
风月潸然反问:“如何不是?”
同是天涯沦落人!虽然没有圆月,只有一只昏暗中摇摆的灯笼,但三人却各有不同地苦闷。苦闷有时候也如欢快和美酒,萦怀不断。风月先生就是,他的失意在父子都怔怔看着他,找不到同情的话时,竟如雅意般浓厚依然,非等带着飞雪的龙蓝采来驱赶,这才不尽味地回去。
“去安慰,安慰你老师!”狄南堂是想不到安慰之法的,只是觉得风月要崩溃,不得已推飞鸟去搀扶。
飞鸟不合事宜地拉住风月,边走边劝:“改日我们再加钱就行了,就找你中意的那个月月!看看我,赔钱也没像你一身酒气,要死要活。”
“是呀,是呀!”狄南堂连连同意,说,“得失不能萦怀!先生这么豁达,怎会如此想不开?”
“是因为你太老了,人家怕你死在人家肚皮上。”龙蓝采不留面子地呵斥他。
风月愣了一下,陡然停住,刺激来得太大了,这让醉得不行的他没怎么来得及反应。终于,他使劲往旁边一挣,脱离飞鸟的搀扶,赖在地上抢天大嚎,再也劝不住。
天气热,巷子里两旁的住户都差不多在院子里凉快,这会不断有人出来看,飞鸟一下子觉得身为他的学生丢死人了。但他万万不知道,风月的折腾救了他一命,他回去得太晚了,一回去就拿了些吃的跟着二牛,余山汉去铺子睡,挽回一场被罚的风暴。
到了铺子。二牛一掌了灯,飞鸟就咬着饼子占据一个好位置,一边翻书恶补,一边吃东西。屋子里的家当差不多全被搬去了,只有一张破桌子留下,地板也脏脏的,没有收拾。余山汉去洗澡了,屋子里只有二牛和飞鸟。
二牛发愁地坐着,弄不明白飞鸟怎么还有心情看书。他问了飞鸟几句,看分不出飞鸟的心,立刻爬到桌子边一把捂住飞鸟的书,着急地说:“我们亏大了!”
“是呀,是呀!”飞鸟边扳他的手边说。
“你快想想办法!”二牛不依不挠地说。
“我正在找办法,我们明天去打猎!”飞鸟干脆放弃看书,咽下最后的一口饼子,拿了盛满凉茶的水喝了几口,身子一仰,倒在地板上,和二牛断断续续地说着话。等余山汉进来,他已经睡着了,二牛正摇都摇不醒。
这也难怪,飞鸟真的太累了。
次日,天还没亮,二牛的媳妇穿着小衣起来上茅房,突然发现茅房里有人先入了。
她吓了一跳,这才看到是飞鸟。
“你怎么不关茅房的门?”二牛媳妇捂住胸脯后怕,但却忘记了出去,奇怪万分,“你不是在铺子里睡吗?”
“是呀,所以太急了!”飞鸟红着脸说,边让她出去边说,“二牛哥占了那边的茅坑。”
二牛媳妇见他又羞又怯,白皙的脸上露出红晕和笑意,边走出去边说:“现在也没生意,你们怎么都起得这么早?你还真厉害,这么远,竟然跑回来上茅房。”
“我们要去打猎!”飞鸟在里面回答说,“一起去不?”
二牛媳妇正在娇笑,隔着一层密栅栏听飞鸟在里面问她爱吃什么,又听到有人回来,透着朦胧的光线仔细一看,是飞鸟家的客人。余山汉今天上身穿着一件套罩褂子,上边绣着山牙明月,更显得高大身雄。他腰中是一柄微弯的腰刀,柄把子上垂着一尺来长的赤红流苏,簇新的湖绉裤子下套着凉靴,若不是先有飞鸟在茅房,二牛媳妇非当他是强人不可。
“小鸟!你家的客人是干什么的?”二牛媳妇在栅栏边小声问。
“他?”飞鸟难以回答,但立刻想起来三叔一直派他照顾自己,就笑着说,“保姆!”
二牛媳妇又扑哧笑了,嘴里贬低几下飞鸟,却说:“我看是当兵的吧!”
“恩!以前当过军官。”飞鸟咬牙用力回答。
二牛媳妇见飞鸟家也起床了,余山汉恭敬地站在门口,就又问:“你阿爸呢?”
飞鸟一下给问愣了,这个问题在他自小习以为常下竟然没想过,说阿爸在替三叔养马吧,他也不是整天养马;说他替三叔,二叔做生意吧,他也不整天做生意……。想了半天,飞鸟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什么都干,连仗都打!”
二牛媳妇本来就想知道他父亲以前是不是带兵打仗的将军,这会听这么一说倒合了意思,说了句怪不得,见飞鸟出来,自己边进去边说:“二牛他哥叫大水,也是当过兵,回来跟人打架,误杀了人,进了监狱,要不是有军功非被杀头不可。”
飞鸟没听人讲过,这才想起二牛总是不敢给小角几个打架,说了句怪不得。
天色大亮后,飞鸟又叫了大尹子和郭华,这就准备出发。龙蓝采也想去,花流霜却不许她去,自己也呆在家里陪她。狄南堂怕城兵查问,叫他们收好兵器,打猎时再用。
就在他们约莫到了城门时,城外的宅地也发生了事。
董云儿一大早就被一群杂乱而惊恐的声音吵醒,便问一个拿木铲出去的妇人是怎么回事。“泉水边有一只地龙?”妇女手舞足蹈,不知所以地说。
董云儿也吃了一惊,野生地龙从未听说过,怎么有只地龙跑了来,她喊着阿爹,慌忙出去。一群流民惊恐地挤在一起废墙边,叹头去看,生怕那地龙一不小心转过来,冲过来抓人吃。
董云儿出来看那地龙,这明显是一只宠物地龙,身长连尾带头,总共只有六尺左右,一身带着疙瘩的棘皮很是干净,后肢格外修长;但强健有力。它正用三个脚趾抓着地;探身饮水。董云儿分明地看到它趾端弯曲有有刀子的爪子;那适宜于在地面上行走或奔跑,并可以轻易抹杀猎物。一刹那,她既有些害怕,又有些心安,这不是那种高大的地龙,应该并不危险。
“董小姐!怎么办?”一个男人惧怕地说。
“这又小又瘦的,还能吃人不成?”董云儿小声地说,让女人和孩子都躲起来,男人去拿东西。这时地龙也转向露出侧面,它前肢较后肢短小;身体以臀部为重心支撑点;后面长而纤细的尾巴;与身体前部保持着平衡。它的颈部细长;围着饰物的脖子伸缩自如,头较小;转动灵活;嘴巴狭长;牙齿尖利。
所有这些都说明;它是一类行动敏捷的肉食性恐龙,可董云儿却不知道,她自以为人家小一些,纤细一些好欺负,心中连连想着怎么应付。
地龙明显发现了墙后面的人,但是它被圈养久了,又刚扑获过一只行动不便的山羊,懒洋洋地吼叫。它的声音有些像狼,却没有那么圆润悠长,但有着足够的震慑力,董云儿很快发现自己出汗了。
这一处地方可以说是块风水宝地,坡地有路有木,西北连有山脊,却低得不多,四下也并无太突兀的大石,不知道是不是在庙宇修建的时候整葺过,整整平平地成为一起转折起伏的通地,若拔高一看整个犹如挥头随山探原的龙头。泉眼就是从高出不太多的混成脊背来的,流量很大,盘桓而下,在庙后成潭,水色带有青釉。这里因背后宽浑的地势相比高出不多,显得既不危险而又相对高拔。北侧被探来的地势山峦抢高许多,冬日可算是北风屏障。
这头地龙就好像是来看风景的。毫无疑问,它应该是靠南的几处重新修整的庄园里跑出来的,因为路好,所以就摸到这里来。
董老汉也来了,他看了一眼,立刻也很有降伏之心地站在女儿身边:“不可轻举妄为,保不准会有主人来找!”
“今日能来地龙,明日说不定就来猛虎,这——”董云儿忍不住发牢骚说。
地龙养了一会心,开始转头向庙里来,手持东西的人们大惊,争先恐后地往庙院前面跑,连董老汉也不例外,拉着女儿就退。
地龙犹如故意震慑他们一样,突然转身,慢悠悠地向返回,向东北而去。
众人安下心,开始弄来不多的余粮,在土灶边准备做饭,还津津乐道地讲那只玲珑样的修身地龙。半晌过后,也就是锅里冒了会烟,一声吼叫,那地龙回竟冲了上来,跑得很是迅猛。众人丢了东西就往殿们跑,惊恐大叫,杂乱一片。这一跑不要紧,向南跑的地龙竟然转身跟来。
“快关门,快关门!”董云儿大叫指挥。董老汉矫捷地扛上一善荡悠半斜的半废的山门,男人也随后反应过来,跟随着去扛,女人和孩子随后跟着去挡。终于,地龙无奈的吼叫在院子里响起,两扇要倒的山门终于在晃悠抖动地被人们扛上。
光线很暗,只有山门上下洞出光线。人们突然听到马蹄声,纷纷互相询问怎么回事。“大概是龙主人来找了吧!”董老汉回答。
但是这种认为顿时被人打破,飞鸟欢叫的声音传来。
“他们是不是不知道?”董云儿问。
众人疑问连连,百般猜测,接着听到外面人马龙混合响动,丢在外面的器物叮当作响。“出去帮他们!”董老汉大声地说,“一个小地龙,不怕的!”
人们想想也是,这就慢慢开门。
第一部刀花马浪 第四卷 四十九 大将军归(1)
更新时间:2009…5…2 0:43:55 本章字数:4319
外面的形势已经大定,地龙站在院子南侧,脖子被飞鸟和余山汉两人各自套住。它脖子使劲地缩着,吼叫后挣,趾头上的爪子全部扣紧地面,马力竟然有些吃紧,拉它不住。
“二牛!掀它尾巴,一掀就翻!”余山汉兴奋地大叫,“小心,不要被尾巴打翻!”
二牛新近骑马,目瞪口呆,跳了马却被鞍子绊了一个头。飞雪拿了枝箭瞄找到地龙的眼睛,射了出去。一声震天的唉吼,地龙眼睛扎着箭枝挥舞前爪四下跳动,竟然向飞鸟冲去。飞鸟放来绳子,纵马游走,地龙呜叫而上,转到它背后的余山汉拉扯不住,马镫子都断了。
马儿高嘶,差点把余山汉甩下去。飞雪又是一箭,射中地龙的脖子,虽然射上,却穿透不深。二牛吼叫着冲上去,正在游走的飞鸟吓了一跳,慌忙纵马翻身扯翻二牛。地龙瞄准二牛,悲叫扑来。余山汉立刻驱马换位,借马冲之力将绳子绷紧。大尹子和郭华慌忙发抖地去拉,这才把二牛弄出圈子。
一群男女冲出庙门,手拿各种木器铁器,壮着胆子上前。
“都回去!”余山汉大急,他手都出血了,挽在胳膊上的绳子几乎把肉拧掉,可生怕这些人进了围,让人无法纵马的,只得叱呵他们回去。
谁都不料,越是听他喊,人越大胆,拿着锹,铲喊声如雷地进圈子去。又一次纵马去掀抱地龙的尾巴的飞鸟不得不停下,赶他们到一边去。
已经晚了,地龙折身向前,余山汉又换地方扯,竟然把绳子勾倒了一人。刹那间,地龙咬中那个妇人的喉咙,整个把她甩了起来。
死人比什么喊叫都有效,顷刻镇住当场。人们四跑。董老汉提了一条枪,却奋身奔来去刺。飞鸟差点都气疯了,只是再次拉翻抄条板凳的董云儿。
董老汉信心百倍,自己的枪法不说好坏,刺一只被拉绷住的地龙还不简单?他一拧身,力贯枪身,枪身如龙,先是在空中绽开枪花,接着如电般刺向地龙身子。这一枪大有来历,又名“翻天一枪”,决非花俏,更非浪得虚名。随着枪尖微动,董老汉身躯翻滚,喉头还吼了一声。
一声清脆的木折声传来,董老汉虎口迸裂,手里握着半枝枪身,呆傻地站着。枪入三分而断,地龙身上的出了血,但它一点事也没有地吼了一声,紧接着用尾巴打翻董老汉。不过身子也因这工夫被余山汉扯动,翻了一跟头。
一动它就没有机会再抗拒马力,余山汉拖着它四处游走,却不敢向下,怕收不住马力,在倾斜的路上适得其反。飞鸟纵马跟从,绰枪冲刺。
“阿爹!”董云儿拖了父亲回去。
“没事!”董老汉脱臼了,他面容难看地一笑,说,“说出去真让江湖上的人笑话!想不到它的肉自己会扭动。”
飞鸟刺了几下,却因找不到要害丢了枪,高喊说:“撞墙!撞晕它!”
余山汉何尝不想,但绷直的绳子受重,根本无法让马仰起而越的,只得边把实情告诉飞鸟,拉着四走。飞鸟突然俯身拣起地下又一只套索,高身又喊:“错身!”
绕了几个圈子后,两人交互而过,相互猛挣。一声骨头响。盲随余山汉踉跄而走的地龙终于崩然倒下了,但身体还在扭,跟条鱼儿一样翻滚。
余山汉停下了马,手掌早被毛绳磨破,便看住死而不休的地龙,愤愤地说:“这家伙是有点可吃的肉!”
“早知道不抓活的了。”飞鸟跳下马,走向那被咬死的妇女身边。那个妇女半个脖子血肉模糊,眼睛还是惊惶地睁着,但瞳孔已在逐渐消散。妇人的嫂子在跟前抱她痛哭。
董云儿未见过血腥,不敢上前,慌忙喊男人们找席子卷上她埋到北面的山里。她嫂嫂一边大哭,一边不许,但其余的女人因这些天有些熟和,立刻拉了她,任男人把她抬走。
“不是下葬吗?”飞鸟问,“你们不是要有棺材,有人哭吗?”
余山汉止住众人,过来掀开她的嫂子放在脸上的头巾,看了一下,说:“少爷,从简吧!”
飞鸟本是来号召所有人去打猎的,这下醒悟众人去了也是白搭,只得又丢下二牛,大尹子和郭华,只是靠自家三人去打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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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初起之时,秦政得突脱马五百匹,后马监牧丞张风来投,得西定马三千于赤岸泽。当时,秦政亲选士卒良马各五百,组建虎贲军的前身武牙团,余马使张风之子张万放养。开有监牧之制。
数年来,朝廷虽对马匹重视,却因凉北城未建,屯牙不牢,怕游牧人骚扰,只奖励一些人养马于勿母斯。虽然朝廷定期高价补贴收购,却因国力未强,不敢与游牧人纠缠不休,强令牧场不得因掠抢上报,以免征讨不获,不讨损面。当时的马监设于腹地,却因人口繁衍,怕毁民耕作,马监扩而不大。随着朝廷的需求,靖康渐需马匹,三世踌躇。四世当时还是王子,上书要求修建凉北城,变勿母斯为内原,转移马监于上。
当时,四世在朝堂上慷慨激言,言称:“若马有百万,雄兵可有百万,纵而问诸国,有谁可挡!”三世欣然答应。但是让人未曾料到的是,凉北城修建后,移民戍边竟激起民变,众臣纷称四世的不是。四世本有雄心,为证明给众人看,亲率五千人,连抚带剿,数月平乱,这才有了马监转移。
四世当政,大为重视,亲扩太仆权限,举其为太仆卿,设务府,又称太仆府,仿西定制,开六监。然养马之事,非一朝一夕可成。国家每有用事,兵车调拨,动就以万论,消耗巨大,马匹终究未能突破十五万。让靖康王气愤的是,一些贵族家的马匹都膘肥体壮,而朝廷养出来的却是又小又瘦,每每拉着那种最小的斗状兵车四跑,有多好笑就多好笑。
靖康王一气之下,将太仆下狱。有人献表称贵族家的马都是牧场出的,建议靖康王将牧场收为国有。靖康王从一家场主犯罪的牧场下手试了一下,结果发现马匹出的也是又小又瘦,只得作罢,只是和数家牧场联行共养。同时改禁中天苑厩为飞龙厩,让六监和牧场轮流进选,以此奖励督促。
一定程度上来说,巩度待狄南堂不薄。以中丞的身份为他疏通,进天龙厩,举为牧尉,正式开始给他建了九品的籍。但天子禁中的牧尉却不如监里的,监里的牧尉可管六个马场,而天龙厩中的牧尉却管了六个圈头,既一百四十四个槽口。
狄南堂这一马场在宫中通往北城的口上,又名骏北厂厩。这里的栅栏都是白石头和红木栏,外头呈通廊状,内有不大的围场。他主日,副之夜,每天本也逍遥,在无人叫马出宫的时候清闲得可以看看书。
他正在查看圈里的马匹,几个宫中侍卫刚到地方上报丧归来,解马进来交还马匹。
验收的头掌(在西定那里叫头牌)高报无错。狄南堂正好在旁边,返身来看,只一眼就说:“大人不是弄错了吧,这只马匹不是原有的!”
几名侍卫相互看了一眼,高声怒喝:“胡说八道!老子敢换御马不成?你新来的,不懂规矩就算了,千万别乱说。”
“是呀!是呀!”头掌慌忙拦阻住要说话的狄南堂,说着好话让侍卫们离去。
狄南堂明明记得其中前日那名眼熟的人过来要的是匹扶东大马,还试了几下,这会这些马中却明明没有,难道是自己记错了,认错人了?他抱歉一笑,说几下对不住。御马也是印子马,只是引子小而已,盗马又是杀头之罪,想来是自己看错了。
几名侍卫冷哼着离去。老实巴脚的老头掌示意狄南堂借一步说话,到值班的房子里见无人,这才说:“老爷,你疯了不成。这些侍卫哪个可以得罪得起?他们大多都是贵族子弟,你看今天在这里伺候在圣上身边,改日放出去就是将军。”
“这我知道!”狄南堂悟到,接着盯住老头掌说,“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真的盗马?”
老头掌点点头,说:“不瞒老爷,确实是实情,偶尔有人爱极了里面的好马,牵出去用大印子盖小印子,找些无印子马烙印顶替。这些,人人都知道的。”
“这也太大胆了!”狄南堂说,“为什么无人上报?”
“怎么报?”老头掌码下头发抓痒,接着又说,“报上去了两边都遭殃,里面万不会以此罪杀这些功勋勇健的,未必不会说你玩忽职守,诬陷近臣。”
狄南堂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个道理,他叹了一口气,找了个板凳坐下,心里却觉得不舒服,便安排返身要走的头掌说:“但也不能听之任之,你们以后都要熟记马匹,我改日将这事回报给直司。”
头掌有想说什么却没说,只得退下。
正说间,又有人来选马外出,直呼“狗官快来”。狄南堂出去见一票人,为首是着玄(黑纹,黑而有亦色者为玄。——《说文》)色衣服的青年,约莫有二十二三岁,墨冠带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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