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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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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刀花马浪 第四卷 五十三 长月怒潮(1)
     更新时间:2009…5…2 0:44:02 本章字数:3671
  晚秋的月亮是很冷的,它努力一挣,便冲云挣拔出来,就像是并无悲喜的看客,冷冷投下目光一样的月华。
  天风浩荡,劲扫苍穹。
  绵延的军伍从几条主干上穿越,人滚势涛,鼎沸的声音到达每一处能听到的地方。这声音到了那里就是滔天的反应,这似乎火碰到火油,顷刻翻浪间滚炸。你若登高,便能看览长月的形势,怒潮就类似于峡谷中滚腾来的巨浪,用汹涌的波涛瞬间淹没几条如同谷道的主干,四处宣泄。
  不知是否有意无意,纵火起烟之处也将火色沿路播蔓。顷刻工夫,一些木质的娱乐楼,酒楼便被堙燃,化为汹汹大火。那烟中,火中,苦喊一片,不停有肥胖的男人从里面滚出来,更有男女的在烤烟怒火中惨叫。有人救火,有人敲锣,有人赤胸坦膊,大喊“勤王救驾”。这声音渐渐如妖魔,将一处处的百姓迷茫。后来百姓很多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有人高声喊出“造反”,“谋反了就有吃的了!”。
  长月终于发出了历史的一声吼叫,而以前她总是在委屈中沉默。这声大吼竟然不是公人在满街抓人时发出,也不是在为腹诽和民谣论罪时发出,而是发生在一声犹如正义的呼喊中。这正义的呼喊很快鼓励出一些善良的人,甚至泼皮,无赖,和混水摸鱼者,而后者当街殴斗,怪叫,冲进一些店铺抢拿东西。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太突然了。声浪到达各处仅仅落后于一大批军汉和市人到达内城城门。
  内城象一座巨大的山峦一样,巍巍斜插在长月内,无一分遭受冲击之感。可护城门侯们都疯了一样地吼叫,胆战心惊的士兵干脆省力地砍断缆绳,让那镶铁的沉重木门在一阵烟尘和巨响中落地。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若鲁太后这会在这,她就能看到感觉到:她的闭口政策在短短时日里积压下喷薄而出的威力。这些雷霆和风暴卷集人群后渐渐集中在北门和南门,将杂乱的喊声慢慢一致,回击成一句话:“让太后交出权力!”
  风暴到来之时,飞鸟还因为某个疾病发作猝死的官员而担忧重新回到监牢中,他懒洋洋地坐在地上看人目瞪口呆。其它人却没他这般心情,公人,贵族,小吏,官员,钦差,狄南堂不约而同,都冲了出去。望一望之后,他们就看到一大群手持勾杆的人怒奔而来,有人手里点着火把。
  “我让你娘的抓人!”一个怒汉抱住一名公人就打,“我叫你们作福作威,我让你们爱打人!”
  接着,是一个背着孩子的妇女,她如同天神下凡一样提着一条擀面档,飞快地挥舞着,冲着里面大叫着:“孩子他爸,我来救你了!”
  一群公人抱头鼠窜,冲一个方向跑去。接着,他们看迎面又来了人,干脆边跑边就地脱撕衣服。
  手持兵械的士兵和宫卫胆战地一致向外,刀枪前伸,拱卫在门口的台阶上,他们恐怕个个宁愿面对战场上来的敌人,也不愿意面对这顷刻就成大海的怒潮。
  “我(他)是朝廷廷尉,有纠察弹劾的权力,大家有冤鸣冤,有状告状,我一一受理。不要胡来,哄砸衙门是为谋逆。”张国焘和狄南堂几乎同时大呼。
  但人群的声音更大,顷刻就淹没了他们那响度不够的声音,但大多是诉苦。内层外层都是人,到处是人,整个就是人的海洋。他们争先恐后地吵闹,但都克制地保持理智,没有迎着刀兵向里面冲。看来,张国焘和狄南堂的喊叫还是有一些成效的。但很可惜,这种局面很快就被破坏了。
  “住嘴!”范霸的声音打雷般落下,“你们哪个想找死,我给你个痛快!”
  人群陡然静了一下,人们似乎怕了,他们后退了一点。火光中,那一张一张面孔,一双双眼睛,都带着畏惧。范霸犹觉得不够,盖过又开口有受理案件的张国焘,先怒骂了声“滚”,接着拔出了刀。
  人群后退了。范霸得意了,高声大笑:“看看!这些贱种……”
  他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兄弟的,还是取笑张国焘的,但他顷刻就知道自己的大笑多么愚蠢。人是退了,但砖头,火把却砸了过来。接着,是一大群一些拿长竹竿的人,他们开始对着圈子里的人乱捣,和兵丁宫卫缠斗。
  一些坚定的男女还在里面鼓励:“不要怕!都不要怕!一个打不过,咱们十个打一个!”
  有人再说:“这些当兵的稀,见了西庆的兔崽子就会跑!”
  还有人说:“当官的都怕死!快用长竹竿敲!”
  更有占主流的理想话:“我们先把自家人救出来,然后一起去救小国王。”
  ……
  扔出的火把足有十来个,烧满整个震狮和这一小堆人的脚下。张国焘急起一头汗,哑着嗓子劝解。狄南堂和他一样,只是身上带着伤,嗓子又不好,喊不起话,这会看局势乱成一团糟,有人流血,有人被践踏,干脆穿过火把的空间踏到前面喊,甚至,他都没注意到花流霜和飞鸟怎么还没出来。
  就着火色月光,他看一个老婆子在台阶旁歪着,被械斗的人挤扛踩击,不像人样地惨叫,便奋力猛推身边的人,将她捞起到身边。
  正在这时,一块砖头砸在他头上。但不知为何,那些人没有追加打击,而是用长竿子拾器起或拨去火把,上去与退却的范氏等人争躲门口。他并不觉得疼,只觉得有液体汩汩流下,让天地都变了眼色。他提气再喊,嗓子依然嘶哑,再喊,依然还是不高。
  门口的兵士们的兵刃还没几人见红,他们眼中看到的都是面目狰狞而奋力挤扛的人,还带着地下的死火引出的高叫。他们仅凭感觉就能知道,自己的刀插到人身上根本拔不下,连那人死了没有就不知道,就会被一种极大的力量挤过,卷进去洪流,顷刻被乱击打成烂泥。大概人人都想通了这些,他们立刻放弃门口阵地。
  狄南堂在这一幕中麻木,在人群的洪流中抱着那个老阿婆,用雄伟的身躯抵挡那种杂乱而巨大的挤扛力。“你一定不是个当官的!”老阿婆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浑浊的眼睛湿润如潮,她用自己的袖子去擦狄南堂额头的血,幽幽地说,“要是你当了官就好了!”
  突然,她感觉到身上湿了,原来狄南堂胸口的伤口出血浸透了白布和衣服。
  狄南堂没有注意这些,他静静地身处洪流中。那里却又是最安静的避风港,他看那喊声震天,鱼贯而入的人流,用一种无可泣血的心去感触,却不知道怎么制止好。
  朝廷反应过来,他们会是什么罪?自己的儿子,妻子会怎么样,张国焘呢,他们还在里面,会不会被这些怒虎般的人乱打致死?他声嘶力竭地喊叫,但是在这一瞬间,连他自己都没听到自己用尽全力的声音。
  暴风骤雨袭击的力量不是手掌大的地方能够撑天抵挡的。
  又有谁能将它停下来?
  如果加了一堆士兵,也许会控制住形势,但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形势,鲜血换来的形势,仅此而已。也许应该让一个人们信服的人出现。他用洪亮的声音一声喊过,人们抬头听他说,克制住怒火,等待处理。
  就在狄南堂觉得无力回天的时候,苍天却开了霁颜。人群中欢呼声传来,接着就举着火把,像大海的回潮一样向后退却。
  狄南堂听到人群的欢呼声便懵掉了,难道里面的人都被打死了?人们觉得胜利了?
  漫长的等待,涌流不完的人,狄南堂焦急地看着,等待,等待这些人的退却。这种漫长几乎把人折磨得欲生欲死,他甚至没注意到出来时的人流量增加了,没注意到有人蓬头垢面,甚至带有长链。
  希望一般,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张国焘的声音。他的嗓子已经哑如同撕破纱制帷幄时发出的低刺,带着一种风吹山口的低杂。
  “我今日就坐在这里!以后就坐在这里,不把长月的案情全理出头绪,我就死在这里!”张国焘说。
  突然,有火把亮在房子上。人们真的抬头看,静静地,连欢呼声都没有了,都停下了脚步。
  狄南堂顺着房子抬头也抬头,看到妻子举了一枝火把,儿子坐在一个房檐脊背放出的钩子上。
  “都听我说!”飞鸟看下面人群林林,却也不惧,只是用变音一半的公鸭嗓子说,“你们真是笨呀!先救出国王,然后让国王把他们赦免不就行了吗?”
  “人都救出来了,你们一定该想到救小国王了吧。不要忙,排好队慢慢走,只喊不动手,毕竟大家都是自己人,不是西庆那帮什么?那帮什么来着?”
  人群哄笑,都大声回答说是“狗日的”。
  “好啦!你们忙吧!我要回牢房睡一会,看看那个被我吓死的糊涂官能不能活过来!”飞鸟挥手说,“你们找我张叔叔也行,嫌麻烦了找我也行,把状子拿过来就行了!告诉你们,廷尉大得很,就是丞相,一听说被廷尉审,自己就会自杀!(汉朝惯例,这里借用)”
  “被你吓死的?别臭美了,快下去找找你阿爸,他身上有伤!”花流霜连忙催促说。
  “快走吧!”飞鸟边挥手边站起来四看,找下去的地方。
  众人渐渐散去,相认。
  张国焘摸着鼻血,走到狄南堂身边苦笑说:“我希望那个狗官能活过来,我要拔他三天皮。长月有六处这样的地方,他一下抓了过千人!”
  “你还是去其它地方看看吧,那里也是的!”狄南堂边把那婆婆放下来边说。
  就在他们说话间,婆婆四处跑动,仔细用眼睛搜索着,发问:“我的儿子呢?”没有人回答她。
  她焦急万分,左右乱走,四处抓人胳膊搬人面孔,再次问:“我的儿子呢?”
  接着,她继续寻找。
  终于,她失望了,瘫倒在地上抢天一声长嚎:“我的儿子呢?!”
    第一部刀花马浪 第四卷 五十三 长月怒潮(2)
     更新时间:2009…5…2 0:44:03 本章字数:4179
  老女人凄厉地寻呼,在秋风中唱泣,她一声声呼着儿子幼时的称呼“小乖乖”,一步步爬寻,抓人询问。她的儿子呢?她的儿子哪去了?
  人们大部分都离去,但还有像她一样的人在。终于,他们注意到还有一位官员在,便纷纷涌来求问自己的亲人。
  张国焘默默无息,在瘫爬跪泣而来的“做主”声中低声说:“跟我来吧!”他的血无声息地涌到头上,他也想知道这些人的亲人哪去了,便带着他们再去其它关押候审的地方。狄南堂也顾不得止血,他抓人问了一下形势,立刻明白目前的形势,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第一反应就是去军营,去任上,即使不能对形势有所补遗,也要按住一部分人。
  别人呼喊,别人死去,那也只是别人,听到看到又如何,何况又听不到看不到。在接到消息前,鲁太后正经验地否决了儿子对王卓的刺杀建议,她侃侃而谈:“方良玉穷,心中踏实,他没有足够的钱,更没有足够的心力去保护自己的安全。但王卓不同,他养了大量的私兵,护卫,门客。杀他难!”
  外面的声浪响闻到这里,她一阵烦闷,招手叫人进来。还未来得及询问,就听到几起杂乱跑过的“咯噔”声。几名连鞋子都没来得及脱的侍卫气喘吁吁地跑到外面,将拦路的宫女挥倒。其中一人跑入室门,一把扯飞帷幄,在光滑读木地板上跪滑出老远,大声报道:“太后!有军民暴乱!叛贼包围了内城。”
  室中温度急剧而下,只剩下漏沙器皿中的沙子沙沙地落下。
  鲁太后只踯躅了一下,表现却格外地冷静,她按住惊慌的秦林,询问侍卫外面的形势。很快,她镇定自若地说:“慌什么?!天塌不下来!”
  她看了一下灯火,让思绪跟上灯火的扑簌,仅想了一会,便说:“林儿,拿上虎符,带你的人马从密道出去,城外还有两万人马,速速调集镇压!”
  接着,她又问:“韩安国呢?领侍卫大臣呢?令他们召集九门提督,各大统领,羽林校尉,护军校尉和其它人等,调集内城侍卫,郎卫,龙鳞,可以调集的一切人手,先抓住王卓,诛杀清河王子,然后布防。等城外外援赶来,里应外合,快速镇压平乱。”
  停了一下,她又面无表情地补充:“格杀无论!”
  人去室空,鲁太后只觉得浑身瘫软,一下子垮了。她堆坐在那里,先想起大长秋,想派人去叫他,但又觉得没必要。她想:大长秋这时恐怕已经正在嘱咐禁中护军关禁掖门,使人鸣钟召集大臣,我要干什么?对,找丞相!如今只能找丞相。
  丞相何在?
  丞相呢?丞相安在?
  鲁直终于在第二时间赶在路上,一路跑出自己的府邸,背后跟满手拿兵器火把的家人。他感觉到长履难行,干脆甩掉,提剑揽裙,流着热汗向城门飞奔。一路上,内城的街道上也是人马穿行,兵将喊着超大声的口令开往校场。大小官员有的坐了车,有的来不及坐车,纷纷在惊炸的火把中赶向宫廷。
  这起突发事件来得毫无征兆,王卓预先没得到一点消息。他正和两个小妾在卧室玩闹,猝然听闻,来不及穿外衣,只提了把剑就往外走。
  “来人!守护府邸!”王卓大喝一声。
  他恨自己怎么不能早点知道,若是有了防备,自然会在这起突发时间中获益。这到底是谁发起的?他是布置得特别周密,还是傻瓜一样猝然乱发?他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人,但随即就挥去,这个人根本不在长月,他是如何能秘密返回的?即使是他返回,他能调动人事变更的长月军?
  他站在那里,提剑难行,思绪混乱,也不觉得冷风凛冽。正想着,他的四儿子面带喜色,带了两个文士穿廊越庭而来,口里大声叫着:“父亲,机会!好机会!”他也不管有没有闲杂人等听到,只是大声说,可刚走到父亲身边就挨了一巴掌。
  “好个屁!快调集人马,守卫府邸!”王卓大喊。
  正在此时,惨叫传来。“我要知道一些端倪,也不会猝无防备。”王卓喃喃地说,手中剑落,铿然长吟,“她既然跟全天下为敌了,自然不会顾忌朝局形势!丞相呢?他也放任天下大乱不成?”
  丞相正提剑赤脚跑在通往城门的街道上,这街道是青石铺就,踩上凉如冰铁。他终于因人老体虚,气喘如牛地停下来,抱着长剑,老气横秋。脚底的冰凉让他稍微冷静,他回头却等到不到自家的马车,只看到后面的人赶到他身边,接着是一辆马车经过。鲁直也不管是不是自家的,喝令众人硬将它拦下。
  二马长嘶,直身将车厢甩倒在街心。鲁直不管痛叫的车夫,更不管里面的人怎样。他提步上前,抽剑弃鞘,砍掉缆绳,随后拉过一匹就爬。
  此马无鞍,幸好性温伏帖。
  见他拉住断缰就爬,他儿子阻拦不及,只得扶他上去。他大叫一声,用剑面拍马,扬长赶路。
  马蹄“嗒嗒”如鼓,直到到了北门边,他才收住心情,爬下马匹登城。
  内城北门外已经聚集了足足五六万人,他们占据所有能站的地方,连房屋上都爬满了。真是人声鼎沸,火把铺盖如繁星。
  随着军官焦虑响亮的口号,不断有兵勇增调。弓箭手速列成伍,趴在垛雉旁的豁缺之上,将箭枝扣弦下瞄,以恐不时之需,其余士兵也忙碌备战,装起火油,运送檑木,石头。可这些军士只一登上城楼,就能看到下面呼啸的人海,立刻就头皮发麻。但看就看不到尽头,无论怎样的人都头皮发麻。
  门下人海拥挤不堪,前是混杂的兵将,后是看不到边的平民。原先跟来的平民都适当地保持距离,或许是带着观战的热闹,跟随起哄,表达对太后,对时局的一些不满。而后,随着后来人越来越多,他们终于混杂于军伍中,一起附和大喊,袒胸露臂。
  鲁直仔细看了一下,便注意到城门前几举稠密的火把间,树枪的大兵们拱卫着两骑。
  左侧一人面目温文,若是不是那起带着狂热的激奋,众人便可透过他的戎衣,一眼就知道他是一位饱学儒子,谦和的君子。是的,是他,太傅杨峻,鲁直辨认后便感觉到不可思议。
  往常他留意过这个人,这位太傅时时都是温文有礼,有着无人与之争锋的风度,鹤立鸡群,飘逸出众,虽然凝视自己时目光冰冷而忧郁,但那种文质还是显露无二。他怎么换上了一身戎装,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呢?鲁直不明白。
  他又看第二人,认得那人是王室子弟,北护军秦伤。他虽是出了名的铁血,但为人也是忠心不二。怎么会猝然作乱?鲁直更不明白。
  鲁直看向城下,城下也看到了他。他立在那里,手持长剑,褶衣铜肤,给人一种深刻的质感,就像是石头凿出的棱峰一样,任凭寒风紧吹,却丝毫不动。他那灰色的眉毛怒张,火光照耀在胡子上,瘦脸上,活脱脱地带有一种鹰鸠的苍兀。
  杨峻扬头和鲁直对视,双方寸不避让。两人都知道,惟有气势盖过对方,才会在底气中坚定自己所行的才是王道。杨峻在对垒中分出心神,给身边的秦伤说:“为了国王,攻进去吧?!”
  “这城门是先王所修,耗费极巨,怎能破毁?”秦伤犹豫不决说。
  杨峻怒目回视,愤然说:“你奉有天子诏书,怎么顾及这么多?”
  “待我责问鲁氏逆臣一番,这就攻城!”秦伤边行马上前,边说。
  “秦伤,你乃宗室,为何从人反叛?!速速遣散众人,然后到廷尉处自陈!”鲁直大声喝问。
  “我有王诏!来擒你等祸国奸贼!”秦伤大声说,“快开城门,速行冠礼,让我王亲政!”
  “谁是奸贼?!我乃先王亲任丞相!你要讨何人?不是反叛是什么?是救驾还是还劫驾?!快快下马,收众回营!”鲁直大喝,但心中却也咯噔了一下,暗想:难道真是国王年少不懂事,竟发诏书亲政?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杨峻也拍马上前,扬首讨呼,手中还拿出一卷黄绢,并转手给众人看,“天子另一诏书,已经送往各地!太后乱国,谋逆之心人人可见……”
  完了!鲁直对天长息。
  应不少兵书所言,靖康军多举一地之兵,地方渐重,他翻阅四世的起居录时,亲见里面多有担忧,到晚年一直想亲力改革军政。如今,国王年幼,王权不振,这一诏书非惹得各地竟相檄文,私扩军伍不可。接着,各路人马为国之心真假难辨,以君为由,反问国母,岂不要天下大乱?!
  但他也知道,自己在言语中半点也不能软弱,否则连眼前都过不去。于是,他怒问:“天下是何人之天下?!太后谋反,前所未闻!母仪天下之人,谋为何反?你杨峻矫诏误国,冥冥中不怕神灵?!”
  “那朝廷为何胡乱抓人?”有人大声问。
  鲁直放眼一看,见是一名军官在振枪责问,顿觉难答。他早就知道太后为谣言之事抓杀无辜,却万万想不到会闹出这么大的风波,便只得为她推委说:“既有矫诏,自然会有矫令!此事,我自当查明。”
  接着,鲁直斥退城楼怒张的士兵,他一脚蹬于跺口,丢了长剑,双手用力扯开衣裳,展干骨老胸于城门之上,激动怒吼:“你等谁要从反,射杀你们丞相就是!我自受制以来,夙夜未曾安歇,兢兢业业,为朝廷尽心,只求咱大靖康国国泰民安!”
  “兵灾,旱灾接连而降,物价飙升,流民四起,圣王驾崩,天下苍生疾苦难返。此时,我等应该戮力同心,共图天下大治才是。我知道你们心中有很多疑问,责问朝廷为何与西庆议和,责问朝廷为何连死罪都可用赎金来免?可几人知道朝廷的难处?内外无钱,国库空虚?拿什么给别人打仗?拿什么做朝廷俸禄,军中粮饷?拿什么安置流民?我至受任,捐尽家财!为何?咱大靖康国不能倒!你等困苦,朝廷也困苦。你们今日因困苦轻信矫诏,同室操戈,忠义何在?明日作何?”
  鲁直在冷风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瑟瑟发抖。他本来就因白眼,不受信任而四受排挤,如今感受交织,眼泪全凝于旷中,晶莹发亮。这会更是句句真心,字字沤血。
  无论从推十五岁的王子还是后出举措,他从未偏离国家,另存私心,仅仅是为了调和矛盾而已。可在各派中,他都落不得半分好,身为丞相,处处都是掣肘。他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回天之力?他真想坐下来哭一番,然后大开城门,放人入内,让他们看看,最终会怎么样?是能救天下,还是能救君王。
  同时,他又为杨峻痛惜,他知道,无论那诏书是真是假,无论他杨峻本心何在,那都是祸国殃民。无论王卓还是太后,他们为何不敢直接角逐?实际上都是忌惮自伤!今日就算这些人进得城,废了太后,可天下让谁掌管?城外大营作何反应?
  以自己的都城作战场,除非能有绝对实力,威信,大得人心,另有安邦之策,才有那么一丁点拨乱救国的可能!试想,即使无诏书发向四地,京城乱了,王室权威丧失,畿辅京城因拼杀而无可用壮丁,地方将有何反应,那些拥兵在外的将军们会去做什么?
    第一部刀花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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