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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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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是掉了钱!”龙蓝采也在一旁臆度。狄南堂又点头,说:“又堆了一大堆鱼,卖卖不掉,吃吃不了。我辛辛苦苦挣钱,烦闷得要死。你们却好,日日在家不顶用,想给我巴掌就给我巴掌。这还了得?!”
  “我的儿子我知道。千军万马中不皱眉头,却不要碰到女人。”花流霜探头挑了一眼,回来说,“我问了,说是二牛媳妇不理他了,把他和二牛合伙的帐目算了个清楚。人家已经够了不起了,心里哭,出去卖鱼还得撇着笑!”
  “人家是大人。他一个孩子,却总是冲人家使坏心。人家耐心没了,自然也就不理睬他了呗!”狄南堂若有所觉,明白了怎么回事。
  飞鸟出来,却又是一真难受。他解了马,从院中上马,直接奔出门,在傍晚中的大街上驰骋。小玲给他摊白了帐,虽然仍在店铺里帮忙,却一日日对他冷淡。任他怎么哄,怎么有意无意地巴结都不见成效。而且,自己越是这样,越换到更多呵责,生气。
  飞鸟故意和她打了几次冷战,却对抗不下去了。
  这分明是对人的煎熬。
  她漠视你,却只是漠视你,尤其在你的辉煌和烦闷下,她视而不见,她怎么视而不见呢?她明明是看到的呀。你买来的东西,她会不要,甚至会毫无道理就扔掉,她是不喜欢,还是是你买的都不喜欢。她最喜欢挂上嘴边的是,你是我的弟弟,就像亲弟弟一样。难道是吗?
  怎么会这样,不过短短几天的工夫?一切都生疏。
  一切也似乎结束。
  只能靠痛苦打发这沉寂。
  他从来也没想过,全心全意的爱和全心全意的痛竟然离得这么近。他真想自刺一刀,看看对方是不是也会这样漠然。
  他去到时,小玲正在刮鱼鳞。见鱼肚纹在鳞片剥落中呈现后,她把杀开的一堆鱼放到水了洗,接着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鱼鳃。当她站起来的时候,她便看到沉思的飞鸟。
  见对方的眼睛若有若无地看着自己,她慌乱了一下,不动神色地偏头,轻松地笑笑,说:“你怎么来了?姐姐给你烧鱼吃,好吗?”
  “我烧给你吃好吗?”飞鸟以为东风解冻,高兴地说着,抽刀扎了一只鱼。
  “不用!”小玲冷淡地说,接着看着飞鸟的刀,冷哼说,“我听说勇士会把自己的武器当成他的性命,日夜用白布擦拭,焚香祭拜,当成是神圣之物。不为怒拔,不为嬉戏,心有不平,刀剑便夜鸣。这样的人一听说有正义的事业,便奋不顾身。”
  飞鸟连忙把刺中的鱼从刀尖上拿掉,用鱼身抹刀,刮得吱吱作响,还连忙说:“白布?我记错了,以为是白鱼呢!”
  “你手里是白鱼吗?”小玲淡淡地说,说完站起来就走。
  飞鸟立刻看鱼。鱼是玄青色的。他扔掉了鱼,亦步亦趋地跟着,边走边说:“错的厉害,连颜色都弄错了,原谅我嘛?”他看几个人探着头看自己,慌忙瞪过去。
  小玲突然回头。
  飞鸟吓了一跳,连忙恬笑了一下,说:“我以后知道要用白布了的。”
  “你什么事都要放到以后吗?”小玲轻轻站住,哈了一下手,继续不屑一顾地走。
  飞鸟一下僵硬,站在那里有些不知道怎么好。朱温玉跳出门跑到外面,手里递了一块白布,回头看看说:“我从衣服上撕下来的。”
  飞鸟点点头,连忙叠了一下白布,吩咐说:“快,帮我剥两条鱼!”
  屋子里放着一只数只水桶样的铜炉子,上面已经烧了火。这是飞鸟准备的大牛粪炉子,里面已经架了火。他笑咪咪地坐到小玲对面,抱着刀擦。他认真得让人难以想象,擦刀擦出轻慢缓急,两手还上下游浮,犹如抱了一个情人,而不是在擦刀。
  小玲自然一眼收录。她转头叹气,不知道怎么面对飞鸟这种可怜相,几乎想让步,可是硬是在难熬中坚持下。两人就这样的僵持着,陡然有先做好饭的人给飞鸟送来了点吃的。飞鸟立刻笑纳,掰着就吃,心中却不是滋味。他再向小玲看看,却看对方依然没有理自己的痕迹,更是心急难挡。
  他放下刀,捏了一小块过面的小鱼向小玲走,最后伸到她面前,低声说:“我还不知道哪里做错了事,你告诉我吧。我一直都爱改缺点的!”
  “没有什么,你去一边去。没看我在忙着吗?”小玲咬着牙,勉力说。
  飞鸟急切让了一步,终于急躁地说:“那你总说给我听嘛!我是很喜欢你的,人人都知道。你怎就突然不理我,也要给我说说为什么吧。”
  小铃没有吭声,突然丢了勺子,往一边走去。飞鸟大急,一把拉住她。“放手!”小铃很严厉地说。
  “那你说说!昨天,你给隔壁的王日昌就说了好多话,笑得可开心了,可他还是没买我们的鱼。可你为什么不理我?难道你喜欢了他,就不理我了?”飞鸟大声地嚷嚷。
  “是呀!”小铃狠狠地说,狠狠地甩开他的手。
  “为什么?”飞鸟问。
  “知道吗?小鸟,你只是个小孩,喜欢吃,喜欢喝,连一点出息都没有。除了做一些无中生有的事外,你从不做什么正经事,玩玩闹闹,疯疯癫癫。小王兄弟怎么了?连朱温玉都打算将来立功封侯呢。你呢?放了好差使不做,却以为卖两天鱼就了不起了,现在好了,这么多鱼,你卖得呢?你一定以为我对你特别好,其实我对每个人都很好,前天,我还给朱温玉缝了衣服。不信,你问问他!”小玲突然爆发,回头连珠炮一样地大声说话,几乎用尽力气,只说到一半嗓子就哑了。
  “回家去!我见到你就厌恶!没事只知道问,“喜欢我不?”丢人死了!”小玲补充说,然后推了飞鸟一把,转身走到卧室里。飞鸟一下傻了,就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有点眩晕。他四处看了看,一大圈人已经围过来,在一旁看。
  他怒喊了一声,一脚踢翻旁边的炉子,差点被倒下的热汤热火烫到。众人让开之际,他大步跑了出去,把抱了两个鱼的朱温玉撞了一跟头。朱温玉爬起来就问屋里的收拾汤和火的人怎么回事。正问着,飞鸟回来,从后面扯住他的棉布罩褂,“嗤”地撕开一条足有两尺的口子,然后恨恨地说:“补!缝!补!”
  朱温玉愕然摸住自己的衣服,看飞鸟投到夜色中,接着听到几声马嘶。
  火木被浇了水,但拣了起来时,地下铺的木板都被烧出坑凹。小玲出来,鼓着气说:“他就是这样可恨!”众人见飞鸟走了,边收拾东西边说小玲怎么能这样。小玲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却也又发了脾气,大声责问:“关你们什么事?吃饱撑着了,管我们的闲事!”
  说完后,她也弯腰扫东西,整理东西,并赶众人走。她扫着扫着,却抽泣着哭起来,接着,她流泪重新生火,架锅。
  “什么东西?!只知道冲炉子发脾气。看你那点德行!”她边哭边说。
  “宫里好好的差使不做,偏偏卖鱼,好卖的吗?立功封侯不好吗?”她又说。
  “好好一个漂亮少女在你家里,你喜欢她不成吗?”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了手,哭得急促。
  突然,又有马叫声。她连忙擦去自己的眼泪,背过身子喘气。飞鸟又回来了,他站在门口,问:“你说的就算是,我也还是能改的。我们还能好吗?”
  “不能!”小玲说。
  “那为什么?”飞鸟边走进来边问。
  “走,不走我打你,你信不信?”小玲提着扫把,做出很愤怒的样子,浑身却没有力气。
  “你哭啦!”飞鸟说。
  “走!”小玲几乎失去了理智,她怕挺不过,这就轮起扫把,盖头盖脑地朝对方打。
  一阵狂风雷卷的怒打。飞鸟夺了她手里的扫把,扔在地下,摸了摸却见一手血,那是被竹蔑扎伤。
  飞鸟发愣地看对方,气臌臌的,像足了蛤蟆扎着跳架子的蛤蟆喘气。
  小玲看着他,也瞪大泪眼地站着,想伸手替他捂住,却没有动。
  飞鸟这次又走了。她终于软了身子盘在地下,去擦眼泪。
  微弱的雪光。昏暗的风灯。稀少来去的人。
  这夜色,死一样地寂静,黑暗。
  酒。愁。伤痛。失恋。折磨。冷。
  脚下的路很宽阔,青石板一丝不苟地铺成一条滋味之路,人马都昏天黑地走。
  一开始时,他坚信的,如今,他失望。飞鸟站在十字路口,突然惘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四处都一样地路,都一样地不知道通往哪里,问题更难知道的是自己想要去哪里?将军,大官员,养马人,商人,过客,孩子的爸爸。
  “还是回家吧!”他选出回家的路,只好回家。
  递了牌子入城,夜色已经相当深了。回到家,夜更深。他使劲打门,却见开门是自己的阿爸,没想到父亲还在等自己,鼻子不禁一酸。“喝酒了?厉害着嘛,被阿爸几个巴掌打去喝酒去了!”狄南堂笑着搡了他一下。
  “不是被阿爸打的!”飞鸟低着头看阿爸手里的马灯,突然抬头问,“阿爸,是不是一定要做将军,做大官才有出息?养马,做商人被没出息?”
  狄南堂注视他那亮红的眼睛,静静地看了一会,才替他挽了马。两人最终进了家,却一前一后到空寂的后院。
  后园子里的废亭被上了茅草,茅茨并未修剪,挂着雪凝摇摆,在夜色中就好像人伏在上面动。狄南堂别了马灯,圆形的火亮顿时四射。
  “是别人看不起你吗?”狄南堂回应他那句话问。
  “不知道!”飞鸟说。
  “别人看不起自己,未必不是他浅薄,自己看不起自己,未必不是自己浅薄!无论去做什么,我们都在长生天的注视下!”狄南堂静静地说,接着把视线投到空中。
  飞鸟也哈出一团热气,抬头看。
  静谧!一阵静谧。在静谧中,天空风雷涌动,就像男儿的血脉。
  好久,狄南堂用力抱抱儿子,轻轻地说:“无论是谁说什么,无论你做什么,你都是我们家的骄傲!令我感到骄傲!”
  飞鸟一阵激动,流了的眼泪下来,却听父亲又说:“长生天给了男儿胸怀,给了男人意志!无论去做什么,男人就做男人!商人可以是,养马人也可以是,将军可以是,士兵也可以是。甚至奴隶!”
  “大丈夫当横行天下,却不是让你做螃蟹!”狄南堂又说。
  飞鸟默默地听着,搭着阿爸的肩膀。
  “你是不是爱上了什么人?”他突然一转口气,问这个敏感的问题。
  飞鸟不吭声。狄南堂捏捏他的肩膀,说:“很多事。不是说出来就是,不是今天是明天就不是,也不是让别人看到就是,更不是得到了就是,得不得就不是。”
  飞鸟“恩”一下,回身就走,狄南堂笑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听他大吼一声:“有什么。大丈夫当横行天下!”
  “这小子!还横行天下?”狄南堂笑笑。
  飞鸟摇晃着回房子,看也没看就推门,却发现自己的屋子被别住。他喊了几声,突然听到里面一声尖叫,接着是飞雪问怎么了。陡然,他想起来自己和飞雪换了房子。他明白过来,却已经晚了。
  次日清晨,全家人都知道了一件趣事,而飞鸟和飞雪却装傻,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部刀花马浪 第四卷 六十六 阿古罗斯太阳部的祖先(1)
     更新时间:2009…5…2 0:44:20 本章字数:5606
  对大一点的商人来说,年关前铺货不成功就意味着赚不上钱。即使货物不被积压,也会因为削价处理而拿不到足够的利润。为此,错过铺货的飞鸟用了个笨办法,便是用自己的人和诱骗来的邻里驮着鱼按片区去卖。
  卖掉的提利,卖不掉的是东家的。这笨办法却也有效。每天天还没亮,男人们就敲门,要么备了车,要么背了背篓起身排队,等着拿鱼跑人家。这年岁,不少给人做伙计做学徒的,也就是管个饭,年下拿上红包。两下一比,飞鸟不知显得有多慷慨,多大气。
  年三十前,除了一些自己留下的鱼,他还真将鱼处理一空。二十九日上午,万立扬已经来报账。
  报帐目时,家里大小都偎上来看,等着知道飞鸟是赚是赔。一听万掌柜说没有预计中赚得多,却也赚了不少,大小孩子都堵了飞鸟要红包。
  今日宫廷准备了宫宴,宴请一些贵妇和他们的子女,太后竟邀了狄夫人和其它的女贵家眷们一起热闹。
  主上见大臣最好是分批,国王也好垂询点事情,印象深一些,显得亲切,甚至要备好档案课。而家眷入见却随意得多,有笼络对外放官员的特见,和国王见丈夫配套,也有圣大节日里普遍一点的,不像国王那样特定政务意义的荣殊。虽然次日晚才是宗室的家宴,可也不算破规矩。鲁后入驻东宫,成了权力中心所在,从三十上午开始就要接受臣工的分批进贺,不能像往常一样,这就将往年贵眷入觐王后的礼提前了一日。
  这让人有点受宠若!惊花流霜早早备了许多红包,先一步给万掌柜,让他在年关发给铺子里的和还没赶回来的人儿那。这会,她正在挪弄着给太后备的礼品,心儿忽悠忽悠的。
  她知道,能去宫宴,即是朝廷的恩典,又是对一家人的考验。这个礼怎么送,她就摸不准。要说这宫廷里什么没有?!送什么能搁上眼,又不显得土气?!眼下是飞鸟准备两樽细白瓷的酒樽装的“董大”酒,六斤年糕,一些酥,还有其它一些土里土气的玩意。
  尽管飞鸟已经用了最好的包装,她还是不满意,心想:自家是从边远地来,对上等礼节陌生得很,虽说再怎么作妆,再怎么备礼品,那也能被人瞧穿。可瞧穿归瞧穿,总也不能吝啬到弄一些低贱的东西吧?想到这里她就后悔,后悔自己明明知道飞鸟混蛋,却还放心地让他准备东西。
  张氏也在一旁帮着忙,反复说一些让他们注意的点滴,又替花流霜参谋礼品。
  她的丈夫也就是毫末小官,任廷尉的时间短得很,以前,自己还要在家喂鸡,织布。还好,她在能在娘家那里见识到,听说到一些,凑合着“卖”给花流霜。花流霜却听得很认真,生怕漏了细末之处。突然,她听到有炮竹在后院子里响,孩子们的欢呼,几下里回神,便问旁人:“飞鸟呢?该让他说说。”
  正说着,张镜跟架飞车一样一溜烟来告状,边喘气边大声喊:“伯母。你快去看飞鸟,他又在欺负他表哥!”
  说起来,张镜相貌平平,不丑也不漂亮。虽迈个年头就十七岁了,却显得发育不良,尤其是那有些疯癫的性格,更使她母亲难以释怀。
  张氏先有两女的,因不被奶奶喜欢才跟着鲁直长大,倒被外祖父惯得跟男孩子一样,爬上爬下,读书,胡闹。张鲁氏一看女儿扎着少年才扎的布巾,把额前的头发一股脑全捆在布巾兜里,又这般地跑,张口就责骂。她怒气地说:“看你男不男女不女,成什么样子了?”
  花流霜微笑,边招手让张镜到自己身边来,边给张氏说:“风月先生说可以让张镜去太学,飞鸟阿爸就让我给你说一说。我这还没说,这丫头就装扮成书生样了。”
  “啊!她要去?”张氏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花流霜。
  “那当然!里面也不是没有女孩子!” 张镜先是骄傲地说,接着就告飞鸟的状,“落开哥哥正在跟我学下棋,他过去就拉。我见他脸上还带着笑,可没想到一转眼工夫,他在亭子边的空地上按了人家在地上。一群弟弟妹妹都在一旁看着笑。”
  “你没过去问问?”花流霜问。她正打算过去,却见飞鸟搂着花落开的脖子,有说有笑地跨门进来,屁股后跟上三四个“鼻涕虫”,几个垂髫“将军”。
  这些大小孩子有拿木剑的,有抱着飞鸟的弓矢箭筒的,笑闹成一团。
  “这?”花流霜看看他们,又看看仍然不休的张镜,愣上一愣问。张镜回头看,却也傻了眼,问:“你们没有打架?”
  “怎么会?我和表弟好着呢。我俩在教他们摔交!”花落开反过来回答疑问,反显得张镜多事。
  “小鸟!你看你和你先生弄得都是什么东西?你阿爸给你的钱呢?就换回来这些玩意?”花流霜指着一堆破东西,示意给他自己看。飞鸟抓了只破了沿子的黑碗,自个用手摩挲,反问:“它也不是宝贝?”
  “我看是狗吃食的破碗!”张氏说。
  “还是扔了吧!”张镜连讽刺带鼓励地说。
  飞鸟上下翻看,皱眉琢磨,反复问了几句,然后大方地一甩手,把那破碗晃上一晃要扔掉,表示不满这评价。花流霜见他假装要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识货,就说:“就是缺了个豁口。这也像是玉石的,不知道贵不贵?!买就买了,别充装大方,护了脸面心里却疼。”
  飞鸟边嚷着花了几个碗的钱才买到的,边用眼睛瞄着张镜,眼神流露出反悔之色,诘问张镜凭什么叫他扔。张镜大为反感,“哼”了一声,说他“怎么不扔”,并用眼神到飞雪那要认同。
  飞鸟斜眼瞄瞄她,见她说不出的轻视,被激得咬了牙。他忍痛转头,把碗放到张镜手里,说:“好!你扔,你要是扔了我不让你赔!”花流霜没来得及拦,就见张镜想也没想,拿着碗往门外一站,扔到远远里的雪地中,也不知道烂了没有。
  过了一会,她赶走其它人,留了黄皎皎和她带来的丫鬟给飞雪作妆,却不肯放过飞鸟,教训说:“你张婶说了许多次了,别让下面奴人家孩子和张家姐弟一块跑着玩。就算你想让他们跟先生读点书,也不能叫他们没卑没尊的,明白吗?”
  “知道了!”飞鸟胡乱地推搪,看黄皎皎坐在自己旁边,脖子里挂着个缀满金银珠玉的复合项圈,便取下来看。他左右看看,突然要用飞雪拿自己的兽牙贝壳项圈换一下,并解释说:“借一借,回来就还你!”
  黄皎皎眼巴巴地看自己心爱的首饰要被别人拿去,丝毫不敢说什么,只是在眼眶里转眼泪。她一连几次说:“她可不能戴坏掉!”
  飞鸟连连许诺。花流霜看了一看,不高兴地责怪飞鸟:“还她!我记得飞雪也有这样的。你要给人家弄坏了,看把你卖了能不能赔得起。”飞鸟叹了口气,把项圈挂回黄皎皎的脖子上,抬脚走人。
  他刚走,风月就急急进来,问:“主母。我买了个不错的古董混在东西堆里,可别一块送宫里去了。”
  “什么东西?”花流霜问。
  “碗,玉石做出的碗。是黑色玉石的,玉筋是老黄色,碗底有红沁。”风月说。
  花流霜愣了,心叫怪不得飞鸟刚才那么大方,任人去丢,原来不是自己的东西。
  ※ ※ ※
  花流霜要飞鸟带母女两人赴宴,也好减轻一些局促。
  天气很冷。虽然飞鸟反复解释宫中暖和,但自家的车马没有暖炉,也不能穿得太单。她本习惯于骑马射箭,袖子放宽觉得不舒服,就依然穿了北方样式的衽服。但衣服的精细程度远不是关外能粗裁的,袖口是外翻的貂皮,领子衬了柔丝,左去的交领妗子上也滚了毛。既然穿成这模样,头发也不能挽高或斜扣成斜堕髻,更不能像在草原上隆大节日里那样用角质铜器双架插发际,挽发如双角形,便只用一片青铜额饰,任头发披下。
  而飞雪的衣服是滚花的白袍子,脚下却穿了靴子。她的头发被结成小辫子,上面缀着细碎的珠玉,耳朵吊了两个珠子,没有穿披风。
  母女这等装束,十足的不伦不类,但她们都没觉得。
  他们到时,宫廷外面的巨型场地已经停了一亭的车辆,小黄门和东宫詹事下的小官正组织了人手查验礼品,作入少府的登记。 
  台阶上干干净净,铺了毡子。花流霜看蛾眉的淑女贵妇在丫鬟儿服侍下,或楚楚或倨傲而入,被引去外宫的左塾等待,顿时被比得忐忑。飞鸟送了物品回来找她们时。她们已经处在灯火通明的大房子里面。
  里面有相识的妇人谈天说地,矜笑连连,胭脂水粉的香味整个弥漫一团,引得她们自个都打喷嚏。花流霜拉着飞雪当众一卧,不知所以,极难受地等待。“哥!男的也可以去!”飞雪瞅见飞鸟,见他不肯进来,便土气地喊在他一同进去。
  这十多妇人都带了儿女。带女儿倒不奇怪,但带男儿就让人无法接受了。花流霜自然并不情,这少男少女的来都极有目的,就像他们在普通的宴会出入一样,一是见识整个上层礼仪制度,二是结交同阶或高阶的同龄,包括借机寻求门当户对婚约。比如像今天这个日子,谁能说太后不会看谁家女儿水灵,指派婚姻或要到自家儿孙,亲戚家,甚至入宫册封?见少年倜傥,识见不凡,说不定就被点为王室出阁公主的阿附人选。
  可飞鸟看了几看,还是没进去。
  等了一大阵子,蜡烛都快烧平到烛台,却不见人来宣她们入觐。眼看外面的天都黑了好久,渐渐入深,难熬的母女还没说什么,一窝子,一窝子的贵宦却都着急了。不少人都派人找接客的主事官问怎么回事。
  百无聊赖中,正有两三个贵妇吩咐了下人问花流霜衣服。突然,飞鸟从外面跑回来,在母亲面前说:“坏了,快赶咱们回家了。”
  “怎么?”花流霜吓了一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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