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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2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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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进。
这一带是燕行山的掠翼,大军矮山乱野中通过时几乎遇不到人,只见到许多滚在乱草间的尸体。白天,天空中时而飞翔着劲雕和乌鸦,一旦平野而视,黄茫茫而又绿苍苍。夜中,则有鸟兽闯过,突兀地叫,弄得许多兵士都不敢独自去解手。
他们屯了几天,得知国王和太后已经移驾多时了,便顺河而下转折回头,去了林承。
林承再北一些的坦沃地带便是武烈王的老家,户众虽然并不稠密,但许多都是功勋勇健,留下星罗棋布的大小庄园。许多人家都是一门几烈,以前李操的谋士要图谋庆德,这里也是他所度测得云集响应地之一。
这支四千余的军队就是在这里应募的,骑兵很多,战斗力惊人。但他们只是昙花一现,因不被纳入中央军和外军的编制,会被解散。数天后,骨干将由庆德将军和一个叫林威的折冲都尉带领着回归庆德。
第一部刀花马浪 第四卷 七十四 请立(2)
更新时间:2009…5…2 0:45:19 本章字数:4323
飞鸟到后第一要任就是打听国王行宫所在,半晚上递牌子入见。他一见到国王,就跪在地下说:“小臣救驾来迟,还请恕罪!”接着就讲自己随军救驾的经历。秦汾有些诧异,他让人都下去,轻轻走到飞鸟身边,说:“孤把猪赐给你,你却在上次大婚的时候救驾,真是个忠臣。”
飞鸟第一次被人这样评价,心里也热乎乎的,说:“我阿爸是忠臣,我也是忠臣。”
“那好!你就别回军营了,就在孤的身边保护孤王。”说完,他看向小许子,携着小许子坐下,隔了纱帐玩“天狗吃月亮”(两人藏不见身,突然求碰面)。大伙本来是在谈着话的,这玩也玩得过分了吧。飞鸟正在奇怪,发觉一个宦官进来。他前后想想,觉得国王似乎向自己隐瞒了许多事,对自己完全不像入宫并不是很久的小许子那样铁。
他卧在那里努嘴,听到纲亲王前来的通禀,便徐徐退了下去。在退下的过程中,他斜眼偷看纲亲王,可惜,只能在错身的时候见到那一身玄衣和清欣的身体。他出来,退到旁边的宣室里,坐了一会,这才想到该去给一路照顾自己的介斗龙说一下。
介斗龙遇到了头皮发麻的事。按说临时招募兵士的官长,是要在仗后解散部众,而自己回归本队的。但他无法和云中潜取得联系,部下一旦解散就不能像过去家籍明晰、人们定居乡里时那样论功行赏;而不解散去找云中潜,百十号人的粮食也成问题。
次日。飞鸟寻到介斗龙时,这名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求爷爷告奶奶一样四处求见别部官长后归来。一百来号子人,包括飞鸟从自家带的,都顿时熄了满腔的热肠,为自己不值,为那次御敌而死的同伴不值,时不时还说些“不如去做匪类”的话。他们看介斗龙把人耳朵,首级都放臭了,还苦苦求人,并没向他闹什么,都扎紧口袋,预先计划友军支援的一点和自己捡来一些粮食能支撑多少天。
介斗龙满眼都是浑黯失望,他黑着脸在众人身边,默不声响。旁边一个老兵代替他向大伙悔恨:“早知道不急忙救驾领功了,我们就是多收集点东西也是辛劳所得。如今大伙流血流汗,什么也没得住,可也不是大人对不起大伙!!”
他其它的老部下,几个老兵军官都斜着身子卧在泥地上,满面也是不忿。突然,一个缠了土布叶袋的老兵呼地站起来,冲人嚷:“我们去见国王!什么都不给也行。也总要他知道,我们一听说他有难就来了吧。”
众人都说好。介斗龙却使劲一拉嘴角,不许大家的胡闹:“山庄要卡都有兵,我们怎么去?!”
朱温玉和几个自家小伙子都在大声说:“要说亏,我家爷才最亏。我们二十条汉子虽然都没死,看你们看看我们的兵器,都是他买的,粮食,衣服都是他出的。打仗,谁有他勇猛,杀的人多?!”岂止是他二十个,飞鸟下面的八十余号人多是他吆喝着募的,也难怪他们为飞鸟委屈。
飞鸟知道这不能说人亏不亏,却是实实在在的赏罚不能行。他摸了根草衔上,半跪在地下说:“我见到国王了,他夸我们忠心。可是他也没法赏我们什么,只是让我向大家说一说,他心里感动呢?!”
“说的也是。大权都在太后那里。”有人恨恨地说。他们这些草芥一样的人都停止傻话连连,开始沉默。他们背着坡子坐着,都不知道怎么个好,一个人捂着面孔哭起来,说:“老婆孩子都不让我来,家里种了东家十多亩地,正赶了秋收。”
飞鸟眼泪差点出来,真想回头问问,那小国王是不是知道有这么多人给他拼命。包括溃逃的人,他们许多人也都是受了伤,捂裹着头从前面下来。
“我家有地。大伙愿意的,跟老朱回我家,我给大伙地种。要是谁认识死了的弟兄的家属,就一道带去,先去在我铺子帮忙,将来我有钱了再补。”飞鸟拉断自己的草,抬头给大伙说,眼睛闪亮。
“我去找云将军。将来把粮食,吃用补给你!”好久,介斗龙用手按住飞鸟,斩钉截铁地说,“我家还有几十亩的地,我回去也拿出来。”
“你家不吃了?!”飞鸟反问,接着辩白说,“我家的地多,问问老朱,是我叔叔买的,许多都在荒着。”
“我不给兄弟们的那份。天打雷轰。”介斗龙呛了一下,两滴眼泪硬挂了出来。他急奔出门,解了自己的马,回头说:“你们先回去!要是粮食不够,咱还有俘获了马,就杀伤马!可别掳掠人家东西。我现在就去寻云将军。”说完,他便不顾阻拦,使劲用草鞭蹂马,顺河边道路,狂奔而去。
飞鸟也安排朱温玉带人上路,自己却留下。他心神不定地回国王行宫,这才知道国王一行准备回京。
行宫深兀,夜晚时盘旋着怪怪的阴云,黑漫漫地压人心魄。飞鸟被国王吩咐,要把好门户,就靠着柱子握刀站住。不一会,一个老宦打了灯笼过来,走到这里给飞鸟笑笑,飞鸟懒得给他开门的,就点点头,装懒。
宦官进去不久,里面突然响了声惨叫,凄厉刺耳。飞鸟回头,立刻发现不对,便猛地冲开门,大叫圣上可安好。但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国王换了一身盔甲,腰中插了一柄长剑,站在一排扑簌的灯火阴面,面前死了那名老宦。
国王正指挥着小许子拖尸体,一见飞鸟,先是一惊,接着摸向长剑,可看了看飞鸟的腰刀,便打了个冷战,却又无比激动地说:“狄飞鸟,孤知道你父子都是忠臣。圣驾起程前,孤要亲政,你可愿意和孤共结一心?!”
稍后,他又说:“射声校尉是孤的奶哥哥,自然就不必说,西门统领已经向孤宣誓。长月那里有孤的王叔,就连大王兄都愿意扶我亲政。孤便要做那奋发的明君,让母后颐养天年。你可愿意护卫在孤的左右,辅佐孤吗?”
飞鸟被他这番话打个正着,他从来都以为国王又笨又不上进,却想不到心机却这么重,根本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他脑子一懵,连忙点头答应,叫道:“当然愿意。”
小许子在一旁说:“你要是反悔,立刻就可以杀了你。”
飞鸟一边激动,一边反感小许子的话,在心底反驳说:“我要是真反悔还让你知道?这只没蛋蛋的小毛孩!!”
接着,国王留了小许子在外面,而自己有些发抖地坐在里侧。他神经质地握住剑柄,一刻也不愿意丢。坐了一会,他低声给飞鸟说:“太傅和丞相都告诉孤要用忍,孤却忍不下去了。幸好有小王叔为孤安排一切!”
接着,他抽出自己的剑,抖成一团地指向飞鸟,强调似地问:“你说孤能胜吗?孤会杀了她!是的,会的。要是她敢反抗,孤敢冒天下人的指责!”
飞鸟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国王,一个不堪重压,而又装傻的同龄人。他会胜吗?国王见飞鸟犹豫,不由勃然,大声地说:“你也觉得孤的一切都是她给的?!孤受命于天。是父王的英灵冥冥中选择了孤,孤是上天之子,承天命而治万民。”
说完,他突然收回自己的剑,趴在地上对空气磕头,屁股的皮甲都抖得厉害,但口里却又叫道:“列诸列宗,儿王在这里给你们磕头!保佑儿让江山不落入悍妇之手。”
飞鸟也飞快地转着自己的脑子帮他分析能不能成功,便问他:“你指望的人可靠吗?”
“当然可靠!”国王闷哼一声回头,对这飞鸟激动不已。
“射声校尉是孤的奶哥哥,他和孤是吃一样的奶长大的。而西门将军一门忠烈,孤的小王叔亲自要他对孤宣誓。孤的大王兄是孤的亲哥哥,他们可靠不可靠?”国王与其说给飞鸟,不如说是说给自个。
飞鸟觉得他心中没有什么把握,因为他连自己都有些说服不了,尤其是他已经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不知道会不会见人看起来像忠臣就来依靠。飞鸟渐渐恍惚,问他:“我想起来了,其实选那个姓鲁的丑女,是你故意的吧?!”
“是的!孤的小叔叔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国王驻剑而跪,哭着说,“只是我们都没有料到,母后,不,那个悍妇卷了我避暑。孤实在无法面对一个这么丑的女人做王后,她还有难闻的气味,可以把人薰窒息掉!”
“废了太后。朝臣会不会让你亲政?!”飞鸟一想到什么可以想的,都赶快提供给他。
“不愿意?!那孤就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国王面目狰狞地说。
飞鸟点点头,当就算他可以,又说:“要是人人都觉得你有违常伦,起兵造反呢?不如你只要她一句话,也就是你说的,要她颐养天年。”
“不可能!她一定不愿意颐养天年,所以非得要她自杀。”国王不愿意宽恕地说。
他们如同说尽所有要说的,渐渐面对面地瘫坐,默无声响。突然,小许子从外面奔入,大声说:“王后来了!”
“是青宫人引灯,还是驾临?!”飞鸟猛地爬起身子,问小许子,接着给国王说,“我和小许子挡驾,就说你休息了。”
国王驻剑而起,在帷幄柱梁边张皇绕走。飞鸟拉了发抖的小许子,猛地往外走。小许子的手又柔又冰凉,真像是女人的手,飞鸟走到门边才反应过来,这就觉得一丝肉麻,便连忙丢掉。
飞鸟和小许子刚关了镂木门,就看到两名青衣宫女探灯而来,看来王后已经闯过侍卫那关了。后妃侍寝是要在自己的寝宫里等,被翻了牌子着妆等待,或可入幸,而一旦入幸,是不能留宿的。虽然王后可以不召自来,整夜留宿,却也需遵循宫里的规矩。
飞鸟还不太清楚,想着说辞,却见小许子扎身就上前见驾,并故作诧异地说:“娘娘,陛下未曾召幸,如今已经睡了。”
王后穿了金棠华衣,高领子的金丝明亮亮的,但头上高挽着头发和短身很不搭调。真切再看,她长了尖高颧骨,鼻子边有个麻子,面孔半青半黑,扑簌簌地浓抹着铅粉,真如鬼魅,已是这样,可她偏偏还轻步姿曼,似嗔似怨。飞鸟只瞅了两眼,就在第一次见到王后时泛起鸡皮疙瘩,心说:我要是国王,哪怕小许子再丑十倍,我也宁愿抱着这个没蛋蛋的,而不愿意看这个让人呕饭十升的女人。
“是吗?”王后晃了一下捏成淑女状的手,慌忙一摆,娇滴滴地说,“我便无声息地去侍寝!”
飞鸟胃中猛地一缩,连忙强忍住,挡住越过小许子的王后,双手伸开,却“咦”地一叹,故意瞅住王后的面孔,惊叫:“你的脸花了!”
“嗯!”王后一敛面色,猛一扭头,看像一旁的宫女,问:“我的脸花了吗?”
宫女低着头,轻声地说:“没有!”
飞鸟指出她的不是,说:“你还没抬头看呢?”
“尊卑有别,奴婢是不能直眼看娘娘的!”宫女颤声说。飞鸟听闻后心中坏笑,心说:“怕是不敢看吧。”
王后叉起腰,用稚气而又厉害的声音要求:“我叫你看,你就看!”
宫女连忙看上一下,却看看飞鸟,大概是怕飞鸟获罪,便含糊地替飞鸟遮掩说:“大概有一点脱粉,却也不是很严重。”
小许子不得不佩服飞鸟的高明,但立刻爬起身,居于侧后说:“王后娘娘还是回去安歇吧,国王说了,今个谁也不见。”
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才将王后支走,两人这才感觉到一阵轻松,都松了一口气,相互看看,似乎以前的是非恩怨都不再存在。小许子娇笑一下,想回大屋,却还是停住,让飞鸟进去。飞鸟觉得他怕自己留在外面去告密,便不谦让地进去。
第一部刀花马浪 第四卷 七十四 请立(3)
更新时间:2009…5…2 0:45:20 本章字数:4976
国王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飞鸟也不想找他,便卧了个地方睡觉,可怎么也睡不着,只好听着外面的风起云涌闭目养神。他想来,具体事项也是这样安排的,等到夜间,中尉下的兵将在移护宫外时猝然生变,一部分拥住国王,一部分威逼太后。
但这到底能不能成功呢?他静静地想,却听到人爬来的声音,抬头一看,却是国王。
国王像是在回答他的疑问,却更像是看其间有没有什么疏漏,说:“夜间军士移营到行宫外,用过早饭后起驾。只要咱熬到那时候,就一定会成功。孤亲政后一定重赏你,你想要什么官职,孤都给。”
小许子浑身发抖地进来,吓了两人一跳。他说:“外面下雨了,我冷得很!”果然,外面响起呼啦啦的水声,他浑身都湿了。
“是的。到了明天,孤会重重地赏你!”国王看了下小许子,又接着许诺,声音一阵激动和发抖,“公爵?!丞相。孤都愿意!但要出了事,你一定要在孤身边。”
小许子也督促问飞鸟要什么。飞鸟却答不上来要什么,便使劲想什么才是自己非要不可的。
小许子说:“让陛下赏你一百个美女好不好?”
飞鸟也难知道好与不好,仍然默默地想。
“快说呀。要不赏你个许多的奴仆?!杀掉你的仇人?!让你家世世代代都荣华富贵?!”小许子又问。
飞鸟想想,突然想起自己的老家,而那里又在打仗,便低声说:“赏我过年回我的家乡吧。”
“这哪够?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国王粗暴地打断他的话。
飞鸟又想,却还是想不到自己非要不可的,但也不是没有想要的。他傻傻地说:“我要天下太平,人们都有好日子过。要陛下论功行赏,不能让立了战功,抛头颅洒热血的好男儿捂着脸哭泣,行不行?!”
“将来,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要什么就快说。”小许子明显不当他已经要了,便不耐烦地督促。
“我已经说了,我想要天下太平,人们都好好的过日子。打仗立功的兄弟不用抱住头哭。”飞鸟肯定地说,眼睛透出幸福的光芒。
“别跟他说,他有病!”国王哼了一句,又拄住自己的剑乱走。
“我没病的!”飞鸟争执,激烈地回说,“难道你亲政不是为了天下太平吗?”
“我一亲政,天下就太平了!”国王坚信地说,“我是国王,子民们需要我。”
飞鸟突然被一阵落辉晃了眼睛,心底无端端地失望。他躺在地板上发愣,心想:“阿爸说,穷许多君王贤臣的一生,也只能往太平上迈近一步。风月说得容易一些,却也要为君者兼修各种苦差。而他坚信,自己一亲政,就能天下太平了?!”
夜风突然大作,“乓”地吹开窗户,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外面雨格外地大,被风一吹,漂激进来许多水星。飞鸟突然木了,若大雨不停,这样的天自然不能按原计划回去,国王的计划整个流产。国王回驾,移兵相护时动乱,能把征兆降低到最难发现。可如今延误归期,定会露出蛛丝马迹。
正说着,外面传来异动,小许子就嘘声叫大家去听。两人侧耳,也似乎听到点什么。顿时,几双惊恐的眼睛就在昏涩的屋子里闪亮不已。但过了一会,动静依然,却什么事也没有,看来是虚惊一场。飞鸟关上窗户,走回来坐到安抚国王的小许子面前,和他们相互对看。三人就这样,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入了下半夜,见什么事也没发生,便趴在地板上睡觉,任一具尸体躺在帷幄后面。
突然,几个侍卫猛闯进殿,配鞘敲在靴子上急响。
国王和小许子先后惊醒,便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到处都是叫嚷声。
飞鸟猛地起身,大叫:“杀来了?!”
几个侍卫把守殿门,焦躁不安地持刀回顾。为首的迈进门,跪而请求说:“陛下快走!”
国王大喜,觉得是拥自己亲政的人杀来了,便大叫:“太后已去,汝等快拜汝君!”飞鸟一肚子的狐疑,却也拔了刀,站在国王身边,说:“要干什么?都退下!”
侍卫都连忙跪下,头撞得地板砰砰响,真是泣血般恳求:“陛下。军士在宫门鼓噪,正在逼迫太后颁旨,要废除昏——,请立纲亲王。陛下快走吧!”
三人都被雷击中般还不过来气,傻愣在当场。国王也还口口声声万无一失,竟然给他人做了嫁衣,大声哭出声来。侍卫喉头生烟,发疯一样磕头,大声泣道:“陛下需回长月诏令天下,不可轻身。”
三人慌了手脚,国王一把拉过飞鸟,请换衣服。飞鸟脑子充血,想也不想,飞快除衣,换上国王不合身的大甲胄,顺便还挂了护脸。他横刀在空殿,浑然不知做何,好久,才冲出门,冲急走无影的国王喊:“陛下当不忘我的请求,一定要让天下太平!”
“快!你到前面吸引叛军!”一名稳重的侍卫回来,大声地指挥飞鸟,接着殿后而去。
等国王一行走后,飞鸟再也忍不住流泪,甚至想坐在地上大声哭。旋即,他想到自己要吸引叛军的注意,便走出宫室,在甬道高喊:“我在这里,孤在这里,大伙都聚集起来,跟我去杀叛军。”
不少侍卫,护军只求自保,不肯聚集。飞鸟看宫女太监乱穿,也只是大声阻拦,并不忍心砍击。他穿过寝宫,直走中殿,继续向前,却还只是孤身一人,想及自己虽浑身龙首甲,却难以引起重视,便大声急喊:“忠臣在哪!?朝廷还没有忠臣?”
※※※
天色渐渐接近天明,杂乱无章的叫嚣此起彼伏,却不见有人冲杀进来。飞鸟登临台阁,向外望去,清楚地看到,数不清的火把延绵极远,点点如星河。这些将士们都很克制,在萧萧夜风中慷慨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这雄壮的歌声和豪迈悲壮的气势铺天盖地,如同滔滔滚水。
太后颁布诏书了没有,飞鸟并不知道。他用刀剁开自己在庖厨那里取来的肉,取了护脸,边喝酒边猛吃,还不停地附和自己强拉来的人歌唱:“将军断头,壮士捐躯!生亦何欢,死亦何歌!”突然,一个宫女大愣,指住飞鸟说:“我见过国王的,他不是国王!”
飞鸟不禁一愣,突然醒悟到自己真不是国王,心想:我虽然没掩护到国王,但国王早该过河多时。我活够了吗?干嘛非要等到乱兵杀入?为何不换上衣服逃遁?
他放肆大笑,摸了摸宫女的脸蛋,嚷道:“怎么样?!装扮得像不像?!”
他这就脱掉龙首甲,掷在地下。但他的外衣也和国王换了,苦于无奈,这时威宦官脱衣,套在自己身上。他大步走下去,直奔离自己舍房最近的宫墙。片刻后,他已经越过高墙,逃亡宫外的舍房旁。
不远处有一个外厩,那里就泊着“笨笨”。许多马匹已经被人拉去,马厩的小官也被谁杀在马厩边,只余下一口气,时不时扑动一下手臂。飞鸟见马匹大都不在,一想“笨笨”,立刻失色。他低声叫唤,焦急打哨,正怕“笨笨”被谁卷裹去,却听到一声响鼻。飞鸟转身一看,看到已经脱糟的坐骑从外面跑来,身上却带了鞭伤。
毫无疑问,它本被人拉去,却不听使唤,被打了一顿后丢弃。飞鸟回舍房取弓箭,水囊粮袋,突然想起自己的鞍子还在马厩,不由骑马回外厩,在门房边备马。突然,有人声传来,他连忙拉马躲在晨幕中。
数十人仗刀执剑,先后抢入,留两人在灯笼旁等待。
飞鸟在一旁潜伏着,安抚马匹,等他们离去,看看,等候的中年人正劝另一个人,而另外那个胡须发白的老者急不可耐地嚷嚷。
“大人又能走到哪里?”
“回长月,请林亲王大军!”
“您好好生糊涂?以纲亲王的态度看,他会善待太后,要么尊为太后,要么尊为太皇太后,林亲王若兴兵,首先失了孝道。再说,亲王受众军士拥戴,经太后下诏,又是正统,要保富贵,非亲王莫属!”
“长月尚有数万精兵猛将!一战而胜,何来什么富贵!众人皆降,而我独归,怎会少得了富贵?”
老者终究不听,见从人三三两两地拽马出门,连忙抢马。他抢到一匹,将上,方知无鞍,不由得顿足大骂。飞鸟潜伏得不耐烦,见他们也是回长月的,一心结伴,牵马行到跟前说:“我们一道吧?”
老人打量了飞鸟两眼,声色俱厉,拿一根把玩的短刀指挥:“夺他的马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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