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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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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自己也只能不让这个可怕地隐患逃脱。于是,他给出几分不信的神色,以淡淡地轻视吐露:“你为什么会告诉我?!告诉你,上面已经把狱卒全换成中原来的锐士,想逃,比登天还难!”
“我告诉你,是因为再没有人会相信你!你听着,只要我打个口哨,只需半柱香的工夫,会有上百人冲过来救我。”飞鸟地说,“以朝廷在镇上的区区兵力,根本挡不住我们来去!”
“朝廷仍有精兵数百!城里也不会坐视不理!”
“最要紧地是,你也来不及了!”飞鸟说。他慢慢拿起自己的手,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意。杨雪笙见他眼皮越压越紧,心脏一阵猛跳。终于,见飞鸟把拇指和食指含到嘴里,猛地一吹,他不堪负荷,脸色刷地发白,声嘶力竭地大叫:“来人哪!钦犯要逃!”几名狱卒把住几乎要跳匣而出的刀剑,急赶而至,听完杨雪笙的警告,无不如临大敌。很快,嘈杂一片,有人飞快向上级通报。
杨雪笙耳中只听到赵过的嘲笑,却看不到飞鸟脸上的惊慌,越发肯定他跃狱的自信。然而,随着时间缓慢地流逝,周围无半分风吹草动之举。杨雪笙犹在苦想,凶神恶煞的把头已脸色发黑地回到狱门边,眼神冒火。他让人把狱门打开,毫不客气地对给眼前去官的囚徒教训,发泄上司对自己最严厉的处罚。
一丝莫名其妙的疑虑、惆怅、愤怒、恐怖一起袭上心头,鼻青脸肿的杨雪笙眼前金星直冒,头脑混乱,耳边本只有飞鸟偶尔的嘲笑,却听到晓蕾的呼喊哭泣,又觉得四面八方地国人纷纷指着自己的鼻子,嬉笑怒骂,而自己怎么转动都摆脱不了他们的包围。他头脑越来越昏沉,两眼凶恶含泪,终于挣脱出一声响雷般的大喝:“我没有卖主,更不是赃官。龙青云给我的金银,我一个子也没有花!我自幼饱读圣贤,蒙先父教导……”
“钱呢?”冥冥中似有人审问。
“我不能说!”杨雪笙转动乱走,咆哮大吼,两手挥舞在眼前耳边。
“你送回家了,给了你阿爸,不然为什么不能说?!我又不告诉别人!”那声音又问。
杨雪笙充耳不闻。以头撞木,额头鲜血淋漓,被及时得到通知的兵士摁下,捆成一团。渐渐地,他从崩溃中清醒,麻木地坐着发抖,两行眼泪顺颊而下。这时,飞鸟那件熊皮袍子又从木栅地空隙中递来,经过军士骂骂咧咧的手,回到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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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放心。赵过依然在木柱的底部钻窟窿,直到它被狭长的小刀钻成蚂蜂窝状才肯罢手。可飞鸟还没有走的意思。从他被擒开始。龙琉姝只远远地看了几眼,成了他心口上盘结的伤痛。她为什么不来看看自己呢?是在忙着营救自己,还是因为埋怨自己杀了她的叔叔?!他就这样等待着,并不想和受托前来的人刻意申辩,总是想,如果自己先一步追上。搏斗的结果又会怎样?
逃跑的时机也许就这样从掌心溜走,飞鸟的耳边却始终响起少时在一起的朗朗笑闹,仍然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在赵过反复的督促下,他的失望伴随着耐心的丢失来临时,却又一次听到收了重贿的狱卒喊:“狗贼,有人瞧你来着!”飞鸟第一个念头就是装出漫不在乎的样子,但嘴角边还是闪过一丛微笑。
随着脚步声从远及近,他终于看到二个少年人。第一个反穿皮袍,质色很好,却异常邋遢。但看他独特的瘦身长面和几颗雀斑,飞鸟就认出他是自己儿时的伙伴——龙沙獾,第二个白裘袍衣的少年看起来面熟,细辫扎披,非常倜傥。却怎么也认不出是谁。此时,飞鸟已经难以分辨自己是失望还是喜出望外,只好“嘿嘿”傻笑。
龙沙獾犹豫了一下,瞄准赵过说:“飞鸟!我来看你来了!”
赵过默契地移到他旁边,饶有其事地大笑:“好!好!李大牛是吧。”
飞鸟傻眼了,还来不及分辨。白衣少年已走到他跟前。他低着头,瘦弱的身子微微发抖,好久,才用柔软而又缓慢的语气说:“我相信你!我都能欺负你,你才不敢杀人呢!”飞鸟觉得更熟悉了,眼睛瞪得很大。
“今天晚上不要睡觉!”他忍不住伸出手拧拉了飞鸟的耳朵,小声地说。
“我不会走的!”飞鸟顿时知道他的来意,义正词严地谢绝。
“为什么?”白衣少年大吃一惊。
“休要陷我于不义。我自幼饱读圣贤,蒙先父教导,倘一逃了之,岂非坐实其罪?!天日昭昭,朝廷一定会给我父子一个清白。”飞鸟怕他做出傻事,言不由衷地喊,把隔壁病恹恹的杨雪笙吓了一跳。
白衣少年忍不住跺脚,用疑惑的眼神看了飞鸟一周,激动地大嚷:“你阿爸不听我阿爸的劝告,非要回中原,结果怎样?!”
“彼时奸佞当道,忠臣义士赴死不顾,乃分内之事!我宁愿一死,也不愿意苟且亡命。”飞鸟振振有辞。杨雪笙“咔”地一声拍柱而起,而白衣少年怔怔地看着飞鸟,带着稚气的眼神濡满眼泪。
飞鸟从来也没察觉,忽略那凶巴巴的性格,他竟会是这般好看,心中更不愿意因他的卤莽而挑起事端,毫不客气地赶他走,自己却惘然若失。杨雪笙见飞鸟呆呆地站着,又一次主动给他说话,询问他父亲的旧事,安慰他,相互不倦长谈,直到在不知不觉中困倦,才糊里糊涂地睡去。就是他放弃监视,在温暖的皮衣里入梦时,被几声巨响惊醒,睁眼一看,就被一声惨叫和牢壁上塌下的尸体,吓了个半死。转眼见,飞鸟已经把他的牢门一起打开,拖挟着他的身子扛上,手持夺来的长剑向外奔去。不远出,赵过的怒吼和惨叫可闻。杨雪笙一下清醒,去抠抱木柱,大呼问:“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随着飞鸟死劲地往前奔,杨雪笙的手指都被擦出血来,他只听到一声欢快的大喝:“亡命天涯!”
这天的天气并不是很糟糕,至少对一个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来说不是。早冬的北风虽然依然像往常一样,扬动的雪末洒过人们的面庞。但是,对南方人来说,却异常地可怕,他们很难及时起身。一出监狱,大街空不设防,只有几声来接应飞鸟的马蹄劈啪地打在街面上。
杨雪笙望地大呼,却没有任何人能跳出来,帮一帮他!难道,我就这样被卷为人奴?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四章 高显巨变(上)
更新时间:2009…5…2 13:19:41 本章字数:4524
背后监狱的火烟蹿上草盖,一旁的荒地中追来一只长毛大犬,摇动半卷的粗尾巴追在飞鸟脚下,时不时朝靠过来的赵过龇牙。这只有了年岁的狗是牛六斤家的头号巨犬,曾一嘴在野猪的厚皮上啃出过四个血窟窿,赢得“野猪牙”的美名,异常罕见又格外通灵。
这次里应外合成功的功劳全靠它。见它又这么亲热,飞鸟老怕被绊上,直到附近狗叫一片,不时有猛犬跟上猛吠,才得已自顾猛跑。冷风过耳,他突然发觉身侧无人,转而便看到十余甲士手持火把兵刃,逼近回头的赵过。
这时,杨雪笙的灵魂也在狗叫中通过漫长的黑夜,剧烈的挣扎渐渐麻木,已远远跟不上闪电一样的意愿。他噩梦般反应着,还是趁飞鸟耸动换劲抓了手发,使劲往下拉。但看两人陷入重围,为首老军得意的大笑,隐藏的伏兵没有得到飞鸟的口哨就冲了出来,啪啪的马蹄把所有的人都惊了一跳。
两匹马从飞鸟身后驰出,接着又有马匹停驻。
一匹跳起的马匹冲了出来,响起冲砍时的稚嗓。心中正喜的飞鸟一眼就注意到,马匹上伏着的竟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他还没来得及喊什么,牛六斤就探出身子,掐了杨雪笙的肩膀和头,使劲往马上拔,嘴巴里犹大声冲飞鸟喊:“马义被他阿爸锁在家里,出不来!”
第一个杀到跟前的少年没有砍中人,反被一个撑枪的老兵扎中坐骑,马扯着蹄子蹦跳叫唤,在稀疏的人堆里踢蹬一团。飞鸟既没有责怪牛六斤叫出马义名字的时间,也无心好好放下杨雪笙,挣脱身子急急往上赶,而牛六斤拖人不顺。马横在路旁打了棚子的当道,背后的同伙一个上不去。
官长一看情形大好,扯着嗓子怒呼。两名兵士应命令下偏离伙伴,迎上飞鸟。飞鸟掖剑急走,而后借走势猛砍一卒,却被对方一进一退地反应牵制,只好中途架了另一人的刀,补了一脚。这时,先前向后躲避的目标却又上来夹砍,两剑相交声格外清脆。兵刃都迸出火花来。飞鸟不顾身上无甲,冒着另一人挫伤自己的危险。猛地一推一带,将他甩倒,硬生生闯入圈子,和负墙死抗的赵过抢去落马砸倒一人的少年。
而那匹马仍被削断腿,本能地猛冲上宅基,撞倒半墙后悲嘶。而后堆回街上,将院子里的两只狗吓出虚叫。飞鸟确信杨雪笙没说瞎话,不管是趁其不备杀掉的狱卒还是面前这些,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人已经拥挤械斗,背后的少年根本无法凭借马匹地冲击力,为首军汉已经狞笑,夸张地跳出战圈,威胁没来得及加入战场的少年们喊:“日你娘的小兔崽子!敢来一个,老子宰一个!”
牛六斤还在撕打,两个同龄大小的少年刚下马移动到前面就被这名粗壮的军门震住!飞鸟三人被裹在乱刀乱枪里。对敌人想抓活人的想法心知肚名,却苦于无甲在身只有短兵而束手无策。
“进院子去!”落马的少年还算机灵,可刚喊出话,就见一只如大狼的狗撑了两只前腿站到断墙上,撩起犬牙。低沉地呜呜。此时叫天地无门,三个少年也只能站到高处,接受野猪牙扯紧一人甲袍乱纵地支援,以伤马为障猛砍。“杀一个够本!”赵过血上了头,猛地越去,将一人砍在剑下。却也发出一声疼喝。就在他砍拉兵刃的时候。两柄长枪可着他的胸前扎,虽侧身让过,还是被铲出长创。说时迟,又有刀剑在缝隙里朝向赵过猛剁!
飞鸟奋不顾身地踩过马体,使劲往前撞,总算替赵过挡了凶险,自己却一屁股回坐到马上。
“野猪牙”趁机换人咬扯,不经过扑击就掖倒一人,又扯出一乱。身受其害的军士无不呼道:“先杀狗!杀狗!”赵过趁乱大呼边冲,浑身血烂,却因众军士跳散而不见效果,刚一喘气,发觉“野猪牙”却被那个卧地的兵士用刀刺坏脊背。
这搏斗的一刻是如此的短暂,以至于外围的少年们什么也没看清,只听到这样一句长嘶,有胆小的已经想逃跑。牛六斤突生出勇心,几下把杨雪笙从马上蹬下来,自己跳马就往前冲。可他太激动了,冲到军官面前似不能视物一般,动作夸张,脚步不稳,几下就被军官踩在脚下,头上悬刃。
飞鸟看了赵过再看他,发觉赵过也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痛苦地把长剑举在面门前,悲愤抬头怒喊:“长生天!”接着,他向军官请求:“你放了他。我就束手就擒!”
“由不得你!”军官同时也掌握了他的心态,怒喝,“不放下兵器,我就杀了他!”
飞鸟无可奈何,只好把剑掷在雪里。他又听军官对着赵过和傻在飞鸟后的少年喊:“你们也放下兵器!快!”而长剑发出不甘凄回的颤鸣,便闭了眼睛,喃喃地吩咐:“放吧,放吧,马上就会有大队人马赶到,我们怎么都逃不出去!”
“我不!”赵过激动地跳吼,举剑于颈上,热泪滚滚而下。这时,两只胆怯的看家狗发觉大小主人都拿了兵器,透过墙窟窿往外看,开始勇敢地为自己的领域地而战,哈含雪花,激动地往外跳。
一股悲烈气息环裹天地,天地萧索得只剩下狗叫——“野猪牙”叫,院墙边的看家狗叫。军士由上自下无不肃穆,惟觉天寒地冻中只有自己和敌人的热血。
功劳在手的军官忍不住仰天大笑,添怒一句:“叫你们的长生天啊!怎么不叫了!看他能怎么我?!”一声未毕,身后生风,他只闻得狗咆,转头一半就被长毛沾血的“野猪牙”扑倒在地,惶然间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悲呼。
此狗出了名的准、狠,刹那就用牙齿切向人喉。军官丢了兵刃,用熊掌一样的大手扭住狗头,仍被犬牙剔过脖子,鲜血淋漓。但多年的武艺并非白练,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有猛兽一样的本能反应。他翻身用身子顶住“野猪牙”,被狗咬中胳膊不顾,嘶叫着拔出匕首,一下又一下地刺穿狗身。
热血狂溅,飓了爬身起来的牛六斤一脸!
他忍不住闭上眼睛,朝着一缕狗魂哭喊:“野猪牙!??”
倏那间,又有两狗戏剧般腾空,先后向一名流露出怯意兵士怒扑,极出人意料。赵过欢呼一声,挺剑向一名反应不过来的军士下手,飞鸟却没有追杀。他脑子灵光猛闪。剑也不捡就仰天长嗥,声如野狼无二。长嚎未停,四处狗叫此起彼伏。不时,已有猎狗远下来探。它们越来越多,越来越激动,所围的圈子越来越小,吠叫声经过回落又更加猛烈。
前有狗鉴困人,他们很难不受惊吓,无不颤栗恐呵。等有一只狗想去嗅一嗅狼的气味,咧牙向前被人赶回,群狗个个热潮怒涨。当地人或可琢磨到一点道理,而中原来的军士却个个心惊肉跳,个个都被这般汹涌的狗势糊弄住。有人依傍着伙伴抬头看天,雪夜的上空挂着几颗最明亮的星星,深邃不可寻觅。
飞鸟心中满是幸庆和得意。虎口脱险让他把什么都忘了。直到听到马蹄人噪,他才明白狗外还会有人,而且也已经密密包围了狗,生路仍是渺茫。甚至还牵连了一大群的伙伴。外围动静越来越大,喊杀越来越响,犹如两军鏖战。飞鸟头皮发麻,心说:难不成他们要用喊叫和军号吓走狗群,来这里收拾?!
他小声地招呼着众人。在狗和军士的对抗中徐徐地撤退,连带爬不起来的杨雪笙和死去的“野猪牙”一起裹去。可这过程漫太长了,足以让所有的人都提着心,蹑着步。好久,好久,狗终究还是和那十来个外地军士斗得激烈,惨声载道。众人这才嘘了口气,加快脚步。等他们走着走着。听到几声大喊“造反了”,没有不欢泣的。
是呀,除了飞鸟和赵过外,少年们都自觉要夺回家园了。难道还有比这更让一名勇敢少年振奋的吗?!
尽管如此,马蹄和脚步仍显得沉重,没有一个想去造反的阵营里钻。他们大多把这件事当成一生的耻辱,再难提及向往战争的愿望,也再也无心吹嘘这那。飞鸟没说什么,让他们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尤其是牛六斤。
他骑着自己的小红鬃马,觉得爱骑也在难过,因为他的妈妈老红鬃马和自己的父亲一起南下中原,只有噩耗传回。不管家里怎么变化,母亲怎么为再嫁打算,他却只记下了仇恨。也只有记住仇恨,才是一个当地男人追寻荣耀,摆脱耻辱的途径。飞鸟正式来镇之前,只一给他联系,他就想着怎么离家出走,并联络了许多大小少年。因为飞鸟叮嘱他要保密,所以今天到来的只是很少的关系好到一定程度的一部分。
新建的监狱就在城外,他们赶了一阵,已经是傍着河水,四通八达的安全地带,周围只有稀疏地野房子。飞鸟这时发觉杨雪笙竟然昏睡过去,推也推不醒。第一个冲进敌人堆里的小子不管他忙不忙,用臭衣服袖子抹抹鼻涕,乐呵呵地替牛六斤来为他介绍:“这都是来投奔咱家的好汉!”飞鸟刚用眼一寻,发觉一个撅着屁股从面前爬下驴子一样小马的。伸手比比,他发觉这个才到自己的肋骨,只好哭笑不得地问:“小弟弟,你几岁了?!”
“八岁!”这小癞子一样的家伙只穿半片袄,脏不拉叽的,表现却老老实实。他以敬畏的口气回答,一张嘴巴,还缺着牙齿,看得飞鸟差点晕了。十二三岁的就够小的了,还有八岁的,不知道有没有被刚才的场面吓到,飞鸟心中怕怕地想。他过去就去摸对方的裤裆,果然里面还有一兜冰水。
“我弟弟!”刚才主动介绍的小子抓着头给飞鸟说,“还不能跟着打仗。可是我要跟你打仗,总不能把他一个丢在家里!”
“谁让你跟着我打仗了?!你准备跟谁打仗?”飞鸟郁闷地看了一眼要人帮忙裹伤的赵过,发觉赵过都眯着眼睛笑。牛六斤看看高高矮矮的,心里摸到一点什么,扭了头,小声地说:“我知道你现在没钱了。不要钱的!不像罗丫!也就是一人给个马骑,马我给过了,可今天就死了一匹!别看他年纪小,个子矮,打架特别凶!”
“他阿爸阿妈呢?!”飞鸟问。
牛六斤说:“都死了!他阿爷也死了,阿叔阿姑都穷,前天都把他赶到雪地里了。他带着他弟弟去找我,问我什么时候出去闯。”
飞鸟不相信,呵呵一笑,低声说:“肯定是你跟人家说你要走,人家跟不跟你走吧?!”
牛六斤老脸挂不住,转移话题,回头一指,大声说:“这十几个人真是好汉,就是今天……”
飞鸟发愁,这没家没落的还好办,牛六斤也好办,其它的大多是一时兴起,将来该怎么安置?都说去打仗,跟谁去打仗呢?自己送出消息,说是让他们协助自己出狱,其实不过是想让牛六斤和马义到约定地点送两匹而已。如今却在那打了一仗,不让他们跟着自己,万一靖康人找他们怎么办?!而且,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办,还想再潜入镇!
“诶!老牛!把你的狗吃了吧?!”赵过不用多想,瞄准了牛六斤的“野猪牙”就打主意。
这一说,大伙都感觉到饿了,但谁也没去想吃狗肉,更别说牛六斤死不愿意的劲头了。
“先忍忍!前面有家野屋,我们过去歇歇。天亮以后再想办法弄吃的。”飞鸟边说边往那里跋涉,走到河边却又回头,让每人都寻把干草,预备铺在旧草打光滑了的浮桥上。众人在雪里探草,几忙之下,手脚都又麻又疼,但还是撑了下来,一起和飞鸟到那处已经踩过点的土院落。
这里的房间都已经倒塌,不少冰屎坨子和土物杂块堆着,地下还抛着几团带血的棉花,想必是女人在这里来月事。尽管都是在冰里,众人还是能感觉到臭气,看外面真呆不住,个个埋怨,骂在这大小解的男女。飞鸟怕留下的痕迹过于明显,也不敢让他们收拾,就赶马进去,让众人找背风的屋山让人挤一团。而自己用瓢型的树根熬了点未烧开的雪水喂发烧的陈雪笙。
夜里起风,年龄大点的就得到外面轮换。等到次日天亮,一半一上的人都受不了,很快带动大部分的人,不管飞鸟怎么说回家凶险,他们还是或溜或倔头走,要从家里带睡袋和干粮了再来。半中午,飞鸟带着有伤在身的赵过找鼠洞,逮野物时,此处只剩下苦着脸的牛六斤和两个孤儿照看杨雪笙,其余的一个也没有剩下。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四章 高显巨变(中)
更新时间:2009…5…2 13:19:52 本章字数:6786
太阳初起,稀薄的雾蒙游浮在远方。北风也不再像鬼卒挥鞭般尖锐,但依然唰啦啦地挥动着与积雪相间的深苇。沿路的雪丛没有依傍,被大片豁伏,依稀可以看到几只不断跳动的野鸟在雪鸡和野物夜间荡出的缝隙间下嘴,刨寻匮乏的食物。突然,它们警觉地腾空,落在远处,而同时,六骑连红缨都翘不起来的人马翻着雪面,从北面的高高轮廓下来。
不胜路遥的马匹呼哧呼哧地打着粗腔,其中驮了两卷死人的一匹到达极限,腿脚一软倒地,任人怎么拖拽都无动于衷。刚下来一个猫如狗走的红缨军士嚎踢,不想他的坐骑也瘟退几步,腻在倒下的马匹旁,大眼睛里满是悲伤和挣扎。
关内马匹的耐力和抗寒都远远不够这天气的折腾,其余几匹眼看也在摇晃。最前面缠着手臂的骑士着急地回头,大喊:“不要管他们了!走!”披着冰霜的军士不得不接受命令,又猫在马上,牙关哒哒着响地狠蹂自己的坐骑。
他们这又赶路,可奔了一阵却又盘旋回来,想不起该往哪里走。一个军士干脆冲着天空扯嗓子吼:“贼天娘的!”
“快看!”又一个发抖的喜音引发心焦如火的同伴注意。众人张望,发觉东南不远处移来几个黑点,片刻也不犹豫,不约而同地往那儿赶。
十几个耷拉着帽耳的男人环着一辆勒勒车,正沿远路逶迤而来。他们还带着一点喜气,也在争执什么,猝然见到几个狼狈的靖康士兵,不禁哈哈大笑。搁到某些环境下,这些靖康的精锐部队不吃了他们才怪。可眼下,他们见对方身上都带有武器。并没有把愤懑发泄到他们身上,而是冷静地要求帮助:“我们要去城里,劳烦各位带个路!好处少不了!”
最年长的大汉在众人翘望中走到前面,看向一个军士腰上捆扎的尺半短刀。和他们接触的长官立刻明白对方看中了那把刀,用完好的手臂吊转马鞭,“刷”地从手下腰中抽出它来,送到对方面前,咬咬牙说:“送你!”
大汉狭长的眼睛渐渐舒展,他接过刀子,在另一只皮抓子里抹。
见青刃如秋泓一线,立刻点了点头。回头交给一个带了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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