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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2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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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奋青照头推了他一掌,贴着肉发力,从牙缝泼出几碗冷水:“你就学张铁头,吹吧。你叫一个,你要是叫只狼来,我二话不说,就跪倒在你面前,使着劲儿磕仨响头。”
    路勃勃一扬手,捋了厚袖,是模是样地吼:“我不是不想让你开眼,只是这至少也几十里的湖面,哪会有什么狼?啊!再说了,就知道你怕狼,招来了,你又惹不起。”
    张奋青鼻子都气歪了,挂了讥笑数落他的短:“路勃勃。你小子干什么事都学阿鸟的样,可就是没阿鸟的真本事。就是兔子学猫叫,光咧咧,说引狼,你能叫个不像狗咬地,我就服你了?!”
    路勃勃更没有忍声吞气的能耐,毛毛地大叫:“你中原人就是怕狼。狼把你吃了,我还得跑几百里地去买白布!”
    两个人从数落短处到骂娘,从骂娘又到数落短处,高高低低喊了六七里。路勃勃终究没有他脸厚心黑,实在受不了了,只好仰了头嗷嗷两声。张奋青正要打发它这只落水狗。
    看到几个黑点在冰面上奔跑,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哑然承认:“你小子真神!真把狼给我引来了,快给我弓箭!”
    路勃勃揉了好一阵的眼睛,吁了一口气说:“一只耳。那不是狼,那是狗。后面还跟了个人!快,喊喊!咱用猎物跟他换只狗。”说喊他就喊,这就遥遥挥着手,大叫:“哎!你是谁?”
    张奋青定眼一看,狗后面果然站着个瘦瘦细细的矮个子。还似乎想跑。
    他知道大伙太需要狗了,便大声冲路勃勃嚷:“不能让他跑。有阿鸟的儿马子。不怕。你就把马丢下,咱一前一后,抄上他。”
    路勃勃颇有顾虑,问他:“狗咬人怎么办?射死太可惜了!”
    张奋青冷哼一句“跑了更不是咱们的”,这就提上弓、索去追。路勃勃一想,也是。人家连带狗跑个没影,还不如多几只狗尸,这就抄了弓,猫着腰包抄。张奋青先追到跟前,一看就呆了,只见那瘦瘦地少年金发兽皮,如芙蓉般的面庞上镶满麻点,在夹着尾巴吠叫的瘦狗围里,怯生生地后退,一手攥着细不啦叽、拧了几个弯地骨矛。一手攥着只石斧。他霎那间生出一团惊讶,立刻伸着脖子问他:“你是得了病的人还是一个怪物?”
    那少年大声地呜啦,也不知道说的什么鸟语。张奋青揉揉脖子,对他瘦弱的身子看得熟悉,一下记起昨夜的黑影。心想:阿鸟最恨小偷,我把这个妖贼逮回去让他问,他总能懂些鸟语!想到这,他一箭射到那少年脚下,在狗惊得尾巴夹得更紧,一蹦一蹦地缩身子。黑着脸吼:“你打不过我。放下你手里的家伙。跟我走!”
    张奋青吼完又拔出一支箭,正等待着。就听得“嗖”地一声,那惊怖无措地少年扔出了石斧,化作一道翻滚的快影,从二十多步外飞来。他扭头就躲,再一看这才知那斧头根本没能扔到跟前,就“咣”地落到冰上。
    少年吓坏了,又退又吼。几只瘦狗立刻如影般前扑。张奋青大怒,一箭射穿一只,接着又一脚,踢中另一狗地下颌。只听那狗简短地“嗷”一声竖立,倒下便不动了。张奋青不觉得这些狗都饿坏了,又轻又没劲,只是一个劲地往上飓悍气,想发挥、发挥被飞鸟憋出的本领。
    他发觉肥大地厚皮袖子一紧,再一看那第三只狗拽得结实,甩甩不掉,双脚如轮般踢另两只狗时右手丢弓拔刀,鼓了气力插进狗肚子,往下剖,让狗下水哗啦啦地往外淌。那金发少年本是跟着狗往前冲地,见此惨状,猛嚎一声,扭头就唤回余下两狗,转身就逃。
    张奋青哪许他的狗跑,边追赶边取索,甩了两甩,抛了出去。
    一只被他套住,挣得呼吸不得,就砰地倒到冰上。张奋青想了一想,怕路勃勃不是那一人一狗地对手,连忙用刀插冰。把刀插到石头一样硬地冰上并不容易,他只好回头拾了弓,引箭射到里头,直接把盘绳扔上不管。
    前面打了一声长哨,接着又是一声短哨。他一阵手忙脚乱,连短刀都顾不得捡,飞快地跑上去,一连避开几个冰窟窿,看到一条死狗,再看,路勃勃死死摁了那个金发少年,抡着拳头使劲地挄,连忙跑到跟前,合力把这猎物捆住。
    路勃勃大声地喘气,扭头看看他,说:“你被狗咬了?把伤口上的肉挖掉,不然会得疯狗病。”
    张奋青摇摇头,往下一看,才知道靴子被撕去一大块。他拔拔看看,高兴地踢了踢那翻滚嘶吼的猎物,硬梆梆地说:“就凭他那两只狗?”大话说完了,他这才想到事儿,立刻拍着大腿嚷:“坏了。我看这狗,一个也活不成!只能当肉吃!”
    路勃勃连忙告诉他说:“你敢吃狗肉?!不能吃。阿鸟知道了,最轻也要打嘴。”
    张奋青还他一个,“去”字,说:“怎么不能吃?把狗尸拉回去,看阿鸟让不让吃?”
    他们回头再看,踢倒的狗没死,被绳子挣白眼了的也没死,这就把车赶到跟前。拴了赶路。西面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却也不知道飞鸟打猎打得怎么样,两人不愿再去奇怪世界上怎么还有金黄头发的人,只想快快地走过冰湖,在飞鸟的号角声中赶到。
    冰湖到了尽头,两人沿着湖畔又走。突然,他们听到轰隆隆的巨响,连忙惊慌四措地张望,直到听出声音在土埂后面,就抬头张望着。那动静越来越响。似乎是一通“轰轰”地擂打汇集成地。这是什么?是什么东西拖着千钧之势奔跑?
    两人面面相觑,一议论便知道那响动绝非马队。马队也密密点点,却轻放、有致,和密雨相似。他们就这样望着面前的高埂,从陡峭之处到平缓之处,看着,看着。就在这等待中。一只浑身发黑的巨物披着一身暗红的血光,从陡峭的土埂上冲到半空中去。
    路勃勃发出惊天地、泣鬼神地激动:“野牛!”
    马匹纷纷狂肆竖立,恢恢嘶叫,不知是怕的,还是激动的。张奋青起伏于马背之上,眼睛连眨一眨都不肯。他从看着那第一只吭都不吭一声栽下去,到接而连三的巨躯腾空,浑身都冷飕飕,一个劲地问:天哪。我若呆在中原,什么时候能见到这激动人心地一幕。半晌。又一个声音在他心底里响:到底是什么把这些千斤巨物逼迫得走投无路?真是像自己打死的狗一样,又矮又瘦地狼吗?
    他不知道路勃勃是怎么想地,自己却觉得,自己一辈子也忘不了,永远、永远都忘不了。很快。无处宣泄的黑物潮水般从不太陡峭地土坡上冲下,往冰湖上扑。那冰湖的边边恰是光滑而厚实的厚镜,只见那猎物断腿,窝头,发出地有震天的闷响,有嘎吱的破冰裂帛声。有扑通的水声。
    终于。那猎物群止住了潮水般的冲势,开始回头。
    张奋青心里已在同情地大喊:“对!冲回去呀。把那牙尖凶残的狼儿全撞死!”突然间。他想起协助狼群的飞鸟等人,便猛地一打脑袋,怪自己太过分。这时,陡峭的断坡上露出几只活物,毛茸茸的,一看就知道是什么。
    张奋青魂都不在了,他不敢相信地问路勃勃:“它们——它们竟是算好了的,等野牛回身时躲到野牛不愿意去地地方?”
    一头睥视天下的雄狼在断坡上抬头,仰天长嗥,张奋青能从低沉的叫声中听到胜利的喜悦,他立刻取了弓,打算射掉这匹头狼,抢夺猎物。霎那一刻间,竟有人先了一步射了一箭,那狼一跟头栽了下去。
    路勃勃和张奋青同时看着对方,不知道说什么好。终于,还是张奋青问:“阿鸟射的?”
    路勃勃摇了摇头。张奋青再看,一条比刚才那狼更大地狼在断崖上伸了一下头,接着便是一道厉呼,狼群消失不见了。
    片刻之后,响起一阵马蹄声。一只二十多人的马队顺坡而下。张奋青连忙赶马入林,避上一避。这时,路勃勃才低声告诉他说:“他们吃狼食还敢射死狼,得罪了所有的狼。  狼群一定会报复他们的,咱们就看好戏吧。”
    张奋青激动地说:“阿鸟呢?怎么不见他们?要是那些人把死牛、伤牛全拉去。我们不是什么也得不到?得和他们打仗,夺回来!”
    路勃勃听到狗低声的呜呜声,四处看了一看,又低声说:“天要黑了!我们肯,狼群也不肯!你看!”
    张奋青一扭头,浑身乍毛。原来,离他们百余步的地方已经有了两只狼,而它们也在看着自己两个。路勃勃也不是一点不怕,连自己也鼓励着,说:“别怕。狼能看出你是不是怕它,它从来也不敢咬巴特尔,除非那人是它们地仇人。它们要等到天黑,去吃肉,顺便闻闻仇人地气味。不过——?”他抓抓头,不敢肯定地说:“也有可能摸黑咬我们。”
    张奋青点了点头,说:“我们就两个人,又是来和外面的人抢狼食地,出去也是寡不敌众,就赌一把。你既然说狼不咬巴特尔,咱们就背靠背坐着,不让它们知道,天黑咱看不见。”
    路勃勃点点头,再一看,狼已经不见了,就硬撑着来到张奋青的身后,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天一分一分晚,树林一点点昏暗,渐渐的,周围二三丈远的地方都需细细辨认。两人眼睛生疼、生疼的,却一遍一遍地看过来,看过去,那脸上渐渐多出几痕汗水,冰冷地束住毛孔。
    路勃勃终于忍不住了,浑身发抖地给张奋青说:“阿哥。我冷!”
    张奋青喘着气说:“和那个金发妖人一起披上毡子!我也快受不了。呼吸困难。希望阿鸟能来救咱们。”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十二章 野牛·妖人·狼·人(2) 
     更新时间:2009…5…2 13:26:31 本章字数:5239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林木深处传出悉悉梭梭的响声。脸色发青的张奋青侧耳听听,渐觉那声音竟顺着马嘶直往这儿来,就不动生色地推了推路勃勃,缓缓地抽出刀。
    马儿和狗也都有些骚动,全把注意力转移去那儿,可声音又一下儿消失不见。忽而,几十步外响了一声低低的哨儿。张奋青和路勃勃都死里转活般松口气,不禁相视一笑,还了个一模一样的哨令。只见张铁头钻出来,趟到他们面前。张奋青正往他背后张望,感觉到一只手自身后摸到肩膀上,一回头,才知道飞鸟几个在吹响口哨时抄到背后,只等不是自己人,就上来制个伏贴。
    路勃勃有点迫不及待,先让飞鸟看两条往车下躲的瘦狗,又面露喜色地掀了毡子,让大伙去摸里面的金毛。这几人果然惊讶,粗略问过来历,无不夸奖抓拿黄毛妖的路勃勃,贬低差点被狗咬伤的张奋青。
    张奋青嘴里说不争功,却也拼命摆自己一人面对五只狗的场面。飞鸟嫌他们太吵,“嘘”了一声,给张奋青说:“我让牙猴子去截你们,没截上,挺怕你们往狼窝里钻,往那群贪得无厌乌鸦那凑的。好!知道往林地藏,好。可也应该画个标,让我们找得到。”
    张奋青觉得这话里有关切,有满意,还有埋怨,心里热乎乎的,可他也是那种不会说“说的是的”的主,嘿嘿地一笑,摁腿一上,就蹲到了车辕后头的木板上,屁股对了黄发妖的粉团脸。
    他心里最关心的,还是那些猎物,就急冲冲地问:“那些人要跟咱抢猎物。打吧!图里图利和赵过呢?他俩怎能不在?”
    张铁头从树后又回来,已提囊扛木。他把这些撂到地下,告诉张奋青囊里面是“火油”后,转而便绕到身边,出其不意地拽了一晃,在他惊慌失措时挤挤眼,笑道:“用得着咱们打吗?!阿鸟早就跟他们商量猎物的分配,可他们却把箭射到我们脚下,恶狠狠地说:‘没马的人没食,饿死活该!’”
    张奋青忘了问火油是从哪来。火木又是怎么砍、怎么运地,着急地说:“咱们不打。谁打?他们自己杀自己吗?天一黑,到处都是狼,咬他们,他们可以生火。可咱们呢?生火还不被他们看到?我看,到明早,咱就变成了一摞白骨!”
    飞鸟轻轻地拍拍他。缓缓地安慰:“现在就是和狼拼耐心的时候,记住,谁能沉得住气,猎物就归谁。慢慢从车上下来,呼吸要细要匀,不要让狼儿知道你们心虚、你们胆怯!”他看看人全凑到自己跟前,又问:“棒子都搬完了没有?马拴好了没有?好了?!那你们就一起猜猜吧,敌人现在在干什么?”
    张奋青奇怪的问:“哪来的马?”
    几个人神秘地笑笑,都说:“捡的!”
    路勃勃对这个不感兴趣,想也不想就回答飞鸟的提问:“吃肉!”
    飞鸟微微一笑。
    朝张铁头看去。张铁头抓抓脸,小声反问:“奇怪后面的人还没跟上来,派人去寻了?”
    祁连看到飞鸟鼓励的目光,轻轻地说:“拔牛!他们要把潜水冰上的牛全部运上岸,不然。它们一冻上,就再也挪不出来!”
    飞鸟惊讶地看看祁连,问遍牙猴子、石春生,不是“想法先生火”,就是“叫人”。只有张奋青点点头,说:“对!是拖牛……一定是拖牛。要我。我也拖牛。”
    飞鸟这便要祁连坐到自己跟前,跟大伙说:“虽然张奋青也觉得敌人在拖牛。但他不知道拖牛是对还是错。只有祁连才看到了敌人的贪婪。他必会成为一名真正地巴特尔。知道吗?巴特尔可以是封号,可以是勇敢无畏的战士地荣誉,但一个真正的巴特尔,还需要有足够的智慧!”
    见六人纷纷点头,飞鸟又鼓吹自己的“札达之术”,问:“札达之术里都有,谁愿意学?”他不等众人回答,又说:“有了这些猎物,我们就不必为隆冬过虑。可以好好地练兵,学习札达之术,驯养野物,嗯,还可以制作我们需要的武器,器物,对不对?”
    “对!”众人一时忘记了练兵的痛苦,心情颇为激动,若不是潜伏地需要,非震耳欲聋地大吼不可。
    飞鸟又说:“知道它们的珍贵,我们更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回这些猎物。是吧?!我已经用札达之术向狼王示好,它们是不会来咬我们的,你们就安安心心地作战,听我的指挥,沉着,冷静地应敌!”
    路勃勃睁大眼睛,五体投地地爬到众人围成的圈里,虔诚而又可怜地请求:“阿鸟,你教我兽语吧。”
    飞鸟见众人都成了掩口晃胡芦,就摆手制止,让众人侧耳倾听。果然,远处传来狼鸣和几声微弱的大喝。六人面呈喜色,更觉得飞鸟法术高强。正要起身准备家伙,飞鸟要他们再等一下,因而问他们:“你们看现在的天色,黑了没有?”
    天虽已晚,离黑还有一段距离。可狼群为什么提前发起了进攻?六人一阵糊涂。飞鸟笑道:“想想,为什么?若你们是狼,你们什么时候攻击?所以,我们一定能熬过狼的耐心。”
    祁连经过这一点拨,不敢确定地问:“天色昏,而没生火就快要生火的缘故?它们也太有灵性了吧?”
    飞鸟点了点头,又问:“敌人现在会怎么办?”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生火呀!”
    飞鸟摇了摇头,正容说:“想一想。倘若是张奋青,家里晒了?晒了大米……”
    张奋青连忙解释,说:“我家那不生大米!”
    “啊!”飞鸟愣了一下,说,“就当种了大米,晒了大米,倘若有鸟去啄,你们是要先赶鸟呢?还是要先做弓、挂网?”
    张奋青说:“当然去赶鸟!可是要是狼。我就先抄家伙……”
    突然,又是一阵狼鸣。飞鸟勃地站起,又低又短地大呼:“马被偷袭了。看狼群会潮水般地涌上去,他们马上就会逃走。快!准备用马车上的火种,把火生大。”
    众人轰然起身,有条不紊地忙碌,分发缠就地火木,凑到铜炉中引火。每次七个胳膊一凑就是七支火把,一刻钟后已是三十多只。飞鸟让他们用多道绳索捆成活扣,每五枝捆成一捆。等捆了四捆,这就喊上张奋青、牙猴子、石春生。每人握着中间的那根绳提一捆,上马往林外走。
    一走出去就能隐约看到隐隐绰绰的狼影。张奋青从来也想到要走在它们中间,把它们赶跑,心情格外地激动,连飞鸟的大喊都没听清。继而,他回过神。便看到飞鸟快马如飞,沿着湖畔飞驰,手执一支开道,已冲到狼窝里,连忙追赶。隐约听到飞鸟让自己到断崖的喊声,他立刻就往断崖下飞驰。果然,那里还有十数个手持狼棍地敌人被几十凶神恶煞的巨狼围成一团,虽惨不忍睹,还在各守阵地,死死地护住猎物。
    想上片刻。他立刻大喝一声,投掷一枝火把,豁开狼堆。牙猴子立刻向他并过去,冲他怒喝:“谁让你扔火把的?你拿着我的。”
    说完,把一捆火把递过去。掣手抽弓,一箭射去。一个往那只快要熄灭的火把处杀去的人应声倒地。立刻,牙猴子不顾狼圈里地人声嘶力竭地怒吼,接连几箭,射地全是人和马。
    张奋青不信,再看对面角上的石春生。把几只火炬傍在死牛身上站住。一马立高,也在满弓射人。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立即冲牙猴子大吼:“我们只有七个人,怎能又赶狼又杀人,两面受敌?不把他们救出来,怎么从狼嘴里抢食?!”
    牙猴子阴沉沉地说:“知道个屁。不愿共分猎物地就是仇人,这是抢食地规矩!我们早就动上手,抢了他们的马和车!阿鸟马上就会把狼赶走,不趁机杀光他们,必有伤亡。”
    张奋青扭头去看飞鸟在干什么,见飞鸟一路飞驰,手中仅余地一枝火把上下翻飞,敲打出星星点点的火花,把俯首就食的狼只赶了个落荒而逃,要不是怕牙猴子离了火,真想冲过去问问飞鸟的意思,便伸着头问牙猴子:“为什么有这样的规矩?”
    牙猴子反问:“我哪知道?”
    突然,几声粗重的蹄声响起。牙猴子刚欢呼过“图里图利和赵过也来了”,便是从天而降地狼、拉着巨木的野牛,它们带着巨啸,包子一样砸下,撞击出地动山摇的巨响。下面立刻就是一阵雪尘弥漫,就是鬼哭狼嚎之声。张奋青惊到魂了,两手火炬全跌到地上。他眼前景物翻滚晃荡,耳朵什么音也没有,动一动都力不从心。
    好久,好久。又是好久,好久。狼跑光,人死净。他才记起亲娘,悠悠叫了一句:“娘呀!”再一看,飞鸟正在自己眼前晃手指头,问他:“这是几?”就喃喃地说:“四!”
    他使劲地摇晃脑袋,见飞鸟乐呵呵地要走,一把拉住了问:“狼跑完了?”
    飞鸟“恩”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这就是札达之术的五鬼搬运大法。不过只来了两只鬼!你学不学?”
    图里图利凑上笑呵呵的敦实脸,老老实实地说:“阿鸟骗你的。这是我和赵过赶来的牛!被蒙了眼睛,不知道这是个土崖,就撵着狼跳下来!快醒醒吧。咱家有自己的牛群了,要不,我现在就带你去看。”
    张奋青说:“你骗人的?哪有拉大木的野牛?”
    赵过、张铁头都发愁地聚到他跟前,纷纷问他:“那你怎样才能信?”
    张奋青指着头顶,两眼呆滞地反问:“天上哗啦啦地掉了野牛?它们以为自己有翅膀?”
    突然,他猛地从马上蹦下来,看飞鸟已在火堆边,一把推了来抱自己地张铁头,顺便把路勃勃拧一个圈,闯过去又跳又叫:“小红蝎,大马鳖,人已不敢用手捏。牛头的鬼马头的妖,现了形,俺的魂就飘——南天王老爷。西山圣君母!人心儿就那个几节。俺知道您神通了,日日夜夜祭拜,别让俺再惊坏……”
    张铁头知道这是放鬼节那天,故乡乡下的老妇都教娃子唱这歌,这一下就迸了眼泪,低声说:“他吓傻了。要我一点都不知情,也准吓成他这样!”
    赵过左右走两步,搓搓手,决下心来,连忙跨到飞鸟身边。说:“让我使劲打他一巴掌。看看打醒打不醒!”
    飞鸟给他耳语两句,突然往旁边一看。“哎”地一声疑问:“图里花子,你咋来了?”
    张奋青一拨楞头,连忙问:“在哪呢?”他四处看看,问地仍是刚,能地话:“狼跑完了?”接着便揉了揉胸脯,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怎么上面又掉了堆牛?”
    图里图利笑着说:“咱没马,根本没法猎牛的。
    我们在高处揣摩狼撵的方向。就到宽路变窄路的地方截被挤慢下去的牛,把索地一头拴到树上,用另一头地套。猎到牛了,就拽收短绳子,拿另一头打活扣,再套。不想套到几头,绳子没有了,枯树也被挣断。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用弓射。
    “那些不愿意跟我们共分猎物的敌人早过去了。眼看守几个人赶着备用马匹、大车地,过来就和要抢我们的牛。我们就把他们杀了,夺了两车地绳子、木柴和火油。
    “阿鸟知道狼撵猎物进的都是死路,野牛若想回头,又得从来地路回去,立刻让我们赶着带巨木的那几头过去。而后用车。死牛和雪闸死路,这才去接你们。
    “果然,野牛逛了好长一个圈子,还是被赶到死路的尽头,不得已冲了回去。可这一回去,那又是一条狭长的死路。我和赵过把那几头带着巨木的牛一赶。嘿,把牛全撵塞实了!这时。再把后面十几只牛的肚子穿上绳子,系到一起,它们就进,进不去,出出不来。
    “我们要来接应你们,就带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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