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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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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护驾”的口号,飓风裹卷般旋过,扯出一道、一道的怒流,也点燃起百姓的内心。
  长月发出了历史的一声吼叫——以前她总是在委屈中沉默,而这声怒吼竟然源于一声犹如正义的呼喊。
  就在狄阿鸟担心自己被押回牢改天再审,一大群百姓往这儿奔来,把一衙门的人堵得结结实实。有人手里点着火把,有人手持勾杆,有人替者板砖,一个背着孩子的妇女甚至形如天神下凡,提着一条擀面档,飞快地挥舞大喊:“孩他爸,我来救你来啦!”……
  他们所拿的器物虽然不一样,心情却很一致。
  衙役们一哄而散,范霸的卫兵只好到前面抵挡,兵刃还没怎么见红,就被面目各异的人流怒潮给冲散,狄南堂推着花流霜后退,自己也被卷了进去,被人砸伤头颅,他只见人群涌流不完,倒不知道怎么结束。
  牢房一个、一个被打开,悲惨的人犯一群一群获得自由,漫长的等待中,终于想起一个希望的声音,是张国焘的声音,他用沙哑的嗓子大喊:“我是朝廷廷尉,有纠察弹劾之权,大家有冤鸣冤,有状告状,我一一受理。不要胡来,哄砸衙门是大罪。”
  狄阿鸟就在这种慌乱中找到自己的“罪”马,获得自己的自由。
  狄南堂拉住几个百姓,简略地了解一下形势,第一反应是去军营,去任上,即使不能对形势有所补遗,也要见机行事,于是和几个宫里出来的侍卫一起,匆匆赶往辖督衙门。
  辖督负责外城应急,受九门提督节制,后因内禁驻扎在外,轮番进执,禁中、城卫外重内轻,四世国王就把它划了出来。他还觉得多处一个独立的系统,不好应变,再进一步,将九门提督划到禁中,只负责门务,与护军、禁军协防;将辖督划到城卫,成为外城乃至整个京畿的警备司令,和京兆卿共治王城;两者各司内外,但这样一来,却也显得内重外轻,以如今形势,辖督不能以绝对的优势来按制,就不能轻易封锁路口,否则就不知道哪是忠,哪是奸?!
  四面声浪响闻,乱哄哄的,一路都是乱哄哄的,有些人趁势冲进一些店铺抢拿东西,抱出一摞飞奔;有些人胆小怕事,靠着房子下的阴影,以悲凄慌张的把在外的父母、儿女呼唤……
  几人路上一再受阻,只得绕开大街,走偏街,不时来到北城。
  眼看再往前走,过了校检场,翻过驯象所,就到了一所扎成井字型的大院,那儿已经是辖督的北指挥所——督衙所在,后面有人追了上来。
  北城是长月向山索要的大片土地,虽然平整过,但马蹄敲上的声音都与别处不一样,后面的马蹄很是清脆。
  狄南堂一回头,看到了狄阿鸟,不由失色道:“谁让你来的?!你阿妈呢?你怎么不跟你阿妈一起回家?!”
  狄阿鸟是看他走了,没有带任命的文书,追了来,此时倒想到建些功劳,不由抽抽鼻子,把文书递到,说:“你忘了带这些了……”狄南堂想不到自己心一急,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掉了,将文书收到手里,说:“回去吧?!”狄阿鸟有点儿不情愿,说:“让我跟着吧?!阿爸见叛军在十步内尽管叫我,我保护阿爸!”说完他摸来摸去,竟然找不到自己刀,慌忙赶上一名宫卫,大声说:“借把刀。”
  他说是借刀,其实在盯着阿爸,见阿爸沉沉瞪着自己,只好丧气地说:“我迷路了。”狄南堂心里有顾忌,严厉地说:“那你就在这儿等着!记住。不要乱去。”
  狄阿鸟却想得比较简单:大伙到军营宣布兵权归阿爸,军卒愿意,就跟上阿爸,军卒不情意,就说一声:“你们都回家吧,这里没你们的事!”
  他只是觉着阿爸实在是过分,当自己于无物,只好在无奈之中,揣起袖子,静静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从眼前消失,自言自语:“早知道不撒谎,说迷路,就得哪也不去,等着。等到他们回来找。”
  狄阿鸟百无聊赖,只好伏在马上睡觉,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子,感到一阵寒冷,就被冻醒了,醒来,竟听到哪里有一片喊杀声。
  他揉了着眼睛,发觉天气突变,刮起了北风,四处看一看,听不远处有人喊叫,由于心中有些迷糊,他做了掖掖衣裳,继续睡觉的打算。
  可那声音去不绝于耳,凄惨无助。
  他脑子稍一清醒。听清楚是一个女人在喊救命,便猛一下睁眼。大脑一充血,他想到“英雄救美!”正要有所举动,脑海中闪过阿爸“不许到处乱走”的嘱咐,只好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在等我阿爸。”
  但他实在是不能装作听不见,转念大不忿:打扰我睡觉,怎么不关我的事?不管也得管。就是阿爸找不到我,那也情有可原,就说阿妈说的,有仇必报。
  接着,他明知故问,冲马儿的耳朵灌话:”你能忍受别人吵你睡觉吗?”马不会说话,下面的还是要让他来说,说得义愤填膺:“当然不能。最过分的莫过于此!”
  他生出一股义愤,大喊:“我来救你来了!”喊完,顺着声音,拨马就找,拐了几个巷子,前面有着一幕景象:两三个男人按住一个女人,而那女人在拼命地踢打,呼救。
  “大胆男人,欺负良家妇女!”
  这原本他想喊得话,但他看着人家手里的刀明晃晃的,只说了“大”字,就将后面的字说得极小,一个比一个小,最后的六个是连自个都听不到,于是将口气改变,喊道:“喝,哈!大……爷,打扰一下!”
  一个声音很粗的男人说:“不关你的事!快点儿滚!”
  狄阿鸟和声细气,更拿出十二分的憨厚,但相比于二牛的憨厚而言,更像是白痴:“我只是打扰一下。”他往后念叨:“我捡了匹马,不知道是谁家的!”
  一个男人怀疑,问:“真的?”另外两个男人都看到狄阿鸟骑着马,连忙推那个傻问的。最后,三个人异口同声道:“我们的!我们刚丢了匹马。”
  一刹打过,正进行的侵犯被打搅。
  女人也有了机会求饶,搂自己被撕开的衣裳往墙根上挪。
  男人们都忽略了她,说:“你过来!让俺们看看!”
  “我,可我害……害怕!你们手里拿着刀!”狄阿鸟慌忙说,“那女人?你叫的救命?他们不会杀人吧?你说说看,他们会不会以为我偷他们的马吧?我真是捡的。我在地下看到了条绳子,我想捡条绳子就走,没想到后面还有匹马!”
  他做作的声音越来越接近二牛,除了那份傻,朴实得让人没法儿挑剔的。男人看自己离得远,一边小声不叫女人吭气,一边算计着,说:“那匹马是我们的!要不,你把马放下,自己走吧!”
  狄阿鸟不肯,说:“那不行,万一不是你们的呢?要不?你过来——。不,不,你们不能过来,先说,说你们的马是什么样子!”
  三个男人马迷心窍,嘀嘀咕咕地说话。
  狄阿鸟见女人也不趁机跑,只在墙根边抱成一团,只好开动脑筋,继续玩自己的诡计,转过头来,说:“不说我就走?!”
  男人们觉得,一般的马匹多少有些杂色,告诉说:“慢,慢!花的!对,是花的。”
  “花的?不是!”狄阿鸟一口否决,“有好几种颜色,怎么会是花的呢?”
  几个男人都觉得他不可理喻,嚷道:“你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有几种颜色不是花的是什么?”
  狄阿鸟自顾说:“有几种颜色就是花的?谁来看看!”一说完,他见几个男人往这里走,慌忙后退,说:“不行,你们看了就说我是偷的!手里又拿着刀,那可不行!”
  三个男人无可奈何,问:“那你说怎么办吧?”
  “恩!我阿妈说了,要是和人说不清时。就找个人评理!”狄阿鸟把马停在一处分岔口,转身回来说,“要有别人说这马是花马,我就把马放到这儿,自己走!现在也没有人,明天吧,明天人多的时候我再来让人看。”
  一个男人抓住他的弱点,白痴、善良,制止说:“你等一等!小兄弟吧?我们今天要用马。真的,很急,明天不是耽误了事?”
  狄阿鸟抓住头,忍住笑犹豫道:“这怎么办呢?这怎么办呢?”
  三个男人嘀咕了一下,其中一个拉去那女人起来,说:“去!你去看看,告诉他,是不是花马!”
  女人还在抽泣,一边往后看,一边走,走得让狄阿鸟感到心急,但还是到了跟前。狄阿鸟从马上伸手,拉住她,说:“你看看!他们说是花马!”继而将声音转小:“要不要我救你?”
  女人头发很乱,花袄很小。线扣被拽掉,在用手搂着。
  她太过恐惧,压低声音,抖颤着问:“能跑掉吗?”
  三个男人已经觉得不正常,警觉地问:“是不是花的?看到了没?”
  “应该是花的!”狄阿鸟小声地嘱咐说,“说。”
  女人回头回答,狄阿鸟趁势空出马镫,装作趴在马上辨认,傻乎乎地说:“我怎么看不出来是不是花的?”他看那女人一脚踩到马鞍上,猛地拽住她。女人却穿错了脚,上不上,下不下。
  狄阿鸟见男人已经喝叫着跑来,心里焦急,连忙转往一侧的巷子。那女人死命地蹬、拽,将马鞍子荡断,抱住狄阿鸟惊叫,眼看就要跟着马,两条腿在地下“拉、拉”着跑,狄阿鸟伸出胳膊,一使劲儿,用一只胳膊把她抱起来,用另外一只胳膊掼上她柔软的屁股,从屁股沟里插过去,掇成布袋,放到马背上。
  巷子交织,到处都是路,狄阿鸟跟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钻,好几次都差点被几名男人撵上,但还是跑掉了。他不知狂奔多少路,冲到一条南北的通路,将暴徒撇得连影子都找不着。
  他停下马,却没有注意到天际的变化,只是叫了一声不好,说:“我真迷路了!”到了这安全之地,他觉得抱着一堆温香软玉的感觉很舒服,不由有些心猿意马,怀念起自己扮在人家屁股底下的手感,心想:真倒霉,要不是鞍子断了,她现在坐在我怀里。女人呻吟几下,从停住的马上慢慢滑下,抱住肚子感激说:“谢谢你!”
  狄阿鸟也跳下来,见她拨去头发去看自己,觉得吃亏,也死死地看人家。
  女子有二十多岁,光亮中的面庞娟秀白皙,惊魂未定中还泛出几丝惊喜和羞涩,一双带泪的大眼睛闪闪发亮,可以剜走一个男人的心,而襟带系在后脖子上胸前衣已经松散,白嫩的香肩露了出来。
  狄阿鸟很高兴,得意洋洋地说:“我叫狄阿鸟,叫我狄壮士就行了!”
  女子呻道:“我还以为却了傻子,要被那几个强人杀掉呢!”
  她说完这话,回头看住狄阿鸟的背后,眼中满是惊恐,瞳孔中盛满火光,狄阿鸟连忙过头,也一下惊呆,只见远处穿起了大火,火势冲天,风一大起来,烟被风怒卷,将天空照得跟白天一样。
  “不知阿爸有没有危险?”狄阿鸟喃喃地说,“他身上还有伤!”
  这会,北面来风也突然大作。
  风尘,树野卷得人一脸,隐隐将远处的嘶喊刮送过来,卷到人的心里去。
  狄阿鸟的脑海中顿时闪出一幅景象,带伤的父亲站在乱军丛中,连忙紧张地问:“认识路不?快带我去!
  女子摇了摇头,低声说:“我哪也没去过。我家老爷死了之后,就被充了官窑,现在被人掳出来,早迷了路!”
  “那你呆在……”
  狄阿鸟本想让她自己呆着,自己摸路走,可刚说了一半,就把下一半停住,觉着自己救人救到底,现在万万不能将一个弱女子抛在这里,不由急急走了两步,抓头说:“那怎么办?!”
  “我们一起往那边走!好不?你别丢下我!我肚子疼,给我看住人,我去——!”女子拉着他说。
  天气冷了,狄阿鸟都觉得冻手冻脚。他督促女子快解决完事,一个劲地往北方望着。顷刻,天上下起毛毛细雨,中间夹得的全是冰籽籽。他等着蹲在不远桥下的女子,怎么催都催不出来,见站在路上,被冰籽籽砸得疼,只好牵着马找地方躲风。
  突然间,他有些警觉,听到左手边也响起整齐一致的响动,一行马蹄竟奔往这里,越来越近,慌忙之中拉上马,藏往桥下。
  女人没忌讳那么多,匆匆问他:“你怎么也来了?”
  狄阿鸟“咻”了一声,沉沉地说:“有兵过来!听不到马蹄声吗?!”
  女子仔细听听,连连战栗。狄阿鸟看她不在桥下的阴影中,连忙把她带过来。狄阿鸟怕马叫,挠几下马脖子,蹲在她对面。
  两人对眼看了不一会,就听到大兵在沟对面吵闹砸门,接着是嘈杂入室声。一会工夫,乱兵更多了。周围鸡飞狗跳,喊声连连。
  女子解决完毕,眼睛惊恐地闪亮,问狄阿鸟:“这是咋得了?”
  狄阿鸟摇摇头,也心惊地说:“造反吧!造反怎么造别人家里来了?”
    刀花马浪(修改版) 第四卷 十九节
     更新时间:2009…5…2 0:41:21 本章字数:4117
  第四卷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十九节
  弯月早就不见了,四处的火光却越来越亮,寂静大地仍不黑暗。风声咆哮,人声四起。细雨和冰籽低低地砸下,声音很细很密。天气越来越冷。狄阿鸟和那女子都被动得发抖。他们窝在一起,竖起耳朵,警觉地向外看。又过了一会,有兵士走过桥头,脚步“咯吱”作响。
  远处有人叫了一声:“口令!”
  桥上有人回答:“风舞!”
  远处人再答了一声:“龙就!”
  乱军越来越多,不断有队伍齐齐跑过,虽然显出良好的素养,却也在挨家擂门。两种动作都越来越大,使得女子浑身颤抖。
  她整个身体几乎全伏在狄阿鸟身上,整个喷气如兰,胸部柔软得像是一团柔面。若不是这样的情形,狄阿鸟非流鼻血不可。他慢慢撑不住女人的重量,只好坐在地上。
  桥下多沙,有大片的干草,地上还湿漉漉的,不知道是不是别人撒的尿。
  两人等了好久,不曾见众兵转移,只听得脚步开进开出。
  突然,有人在上面打起火把,接着,是谁踩了冰籽下来的声音,大概是来小便的。两人抱成一团,生怕发现,更怕马匹惊叫。狄阿鸟坚定心思,轻轻示意女子动一动,自己也好应变。哪知道那女子腿脚发软,动弹不得。他只得作罢,等人家发现再说。
  兵士走着,突然叫了一声,骂道:“妈的!谁在这里拉了泡屎!”
  一阵驱脚擦脚板的声音响过后,哗啦的水声传来。狄阿鸟暗笑,向女人看去,示意她厉害。
  桥上的人也在笑。他们笑过一阵,在桥上说话,是一个士兵在发牢骚:“那家婆娘真鹅蛋!说天子脚下有王法!不就弄点吃的吗?非逼我们自己动手!”
  另一个士兵不满地说:“饷钱越来越不当钱,这些且不说,连发都不发不下来。一说有乱,哎!将我们拉过来了!”他甩手将什么东西抛下,水中响了一声。
  “妈的!没发饷又没捆住你们的手脚,金银多得是,就怕你没命拿!让当官的人听到,你还要不要脑袋?”一个粗粗的声音说。
  突然,桥下的马打了下响鼻,敲了敲蹄子。趟出声响。撒完尿的兵士吓了一跳,大声问:“谁谁?”
  狄阿鸟更惊,用力推开女人,起身躬背,也好搏斗。他等了一下,却不见人下来。反听到那人跑上去的声音,接着是问人的声音:“当兵拿饷,可不招鬼神吧?!”众人都嘲笑他胆小。一声闷号如牛唤子般传过来,他们都慌忙跑走。
  两人吁了口气,重新卧在一起,终于觉得天下太平,看到了一个人影,接着又一个。马也被惊动了,咴咴地叫,将下来的两人先后吓倒。
  两个黑影不走了,趴了一下,传出兵器刮草的轻响。一人喘着大气说:“妈呀!怎么有匹马?”
  狄阿鸟眼睛早适应了桥下的黑暗,趁两个人向马掩去的时候,移动到他们后面,扳上一人的脖子使劲一拧。
  那人闷哼一声倒地。同伴却还不知道,低声说:“小蛋,别让人抓住,抓住就是个死!”
  突然他感觉到不对,回身看到摸捡兵器的狄阿鸟,小声地骂:“你吭口气,别跟个死人一样!”
  “呜,呜!”狄阿鸟怕他警惕,就用吱呜声代替。
  他摸到兵器,感觉到是木棒的棒身,反应出是枪或者是戈,连忙提兵器起来。
  那人说:“我答应俺婶照顾你的,不然管你干球!”,他听到金属的破空声,退后几步,一下睬到那女人的身上。两人几乎同时惊叫。狄阿鸟趁机跟进啄击,听到“扑哧”一声,感觉到中了。
  那士兵一边闷叫一边往外跑,腿脚软绵,踉跄扭行,还差点摔倒。他口里还叫着“小蛋”,不知道是惦记着另一个逃兵,还是把狄阿鸟当成他口中的“小蛋”。
  狄阿鸟不理他,再次硬下心肠,只一个劲地对准他的头刨击、猛打。那人挡了几下,终于身子一软,倒下去了。狄阿鸟拖他回来,心惊地喘气,给女人说:“快,咱俩换上他们的衣裳!”
  女人也在喘气,咭声说:“我脚软,动不了!”
  “那你呆在这!我去找我阿爸!”狄阿鸟说。
  “不!”女人扑搂住他,连声低叫,“别不管我,我换,换!”
  “可你哪能跟我?”狄阿鸟推开她说。
  他一想起阿爸,心中便急,好像眼前就是乱军,阿爸杀得一身是血,在到处叫他的名字。女人又扑过来,打断狄阿鸟的恍惚。她抱住狄阿鸟的腿,哭啜说:“你走了,我咋办?!”说完,她丢了狄阿鸟,抱缩成一团,只是嘤嘤哭泣。
  狄阿鸟心中一软,叫她快点剥衣,旋即自我安慰:“叛兵,人人都得而杀之!”
  两人换完衣服出来,狄阿鸟看那女子,见她脸抹的全是泥巴和血,觉得奇怪,问她:“什么时候抹的!”女人喘息抽噎,忍不住“扑哧”笑了一下,想说什么,嘴角吃不住劲,只是趋快小步子,一条一条地赶上,扯挽他,生怕狄阿鸟跑掉。
  “这不像兵!”狄阿鸟被人拖着胳膊,想想也不像样,发牢骚说,“女人就是没用!”
  女子嘟起嘴巴又想哭,吓了狄阿鸟一跳。
  狄阿鸟边接过马鞍子上的绳子,边说:“记住,怕也没用,要是能把叛军哭死,那人人都坐在地下哭。你知道谁是叛军不?路上叫口令‘风舞,龙就’的全是叛兵。”
  女子此时怕激惹他,自然半点也不敢异议,连连点头许诺,两人比划姿势,忙了半天,迎着火光去找狄南堂。
  这起叛乱已经演化到白炽化状态,还牵连了一些未走的百姓和城门广场周边的人家。
  狄阿鸟也只能靠官爵判断叛军为谁。这也不能怪他,现在叛军是谁,人人都分不清楚了。可说,狄南堂一行对后到的变数并无半点补益。
  他推断前任辖督应该在守在衙门,接递来往宫廷的消息,那是把官员的头脑放到能够胜任的基础上,事实却不是,事发时,辖督半点风声也没摸到,也没回内城,而是在城南嫖妓。当时轮值的副督觉察出不对,到处派人找他。最终找到并等着向他汇报时,他正玩到兴头,不但不见,也没当回事,反而信任秦伤,因而吩咐下去,不要管。
  等到南门聚集一些百姓,四处都有叫嚷声,情况乱成一团时,他才刚将肥胖的身子从女人的小腹上挪开。这时,他仍然没有清醒认识到形势,反喊出自己十多个随从,出来四处打人,结果被“暴民”围攻,堵在青楼。
  当听说反叛一词,他的反应就是民变,最先想到的不是应防,反而是钻到床下。边反复吩咐妓女不要说他就是某某某,边叫人调集士兵将他救走。
  这一躲就是半天,后来等手下增援来到。等他才赶到南城指挥所时,天已经很晚了。既然他有责任在身,自然想到补救脱罪。一个最容易的办法摆在面前,就是集合军伍,杀向叛民。副督反复告诫他,是军士哗变。他第一想法是要找到秦伤,让他帮自己解决。
  副督见他如此糊涂,出于无奈,只好将他软禁起来带到北城,这才集合军伍。狄南堂带宫卫去了辖督衙门时,副督在校验场集合完毕,犹豫不决。
  狄南堂认为软禁他是哗变军士干的,拼杀一番,把他救出来。副督立刻接到消息,反以为是叛军解救了辖督,怕又更大的变故,立刻发令杀往秦伤的人马。这样,放出来的辖督反认为是副督参与反叛,也召集一部分人软禁狄南堂等人,帮助秦伤的人杀副督。
  人马就这样乱杀乱砍,两边叫的都是勤王。
  禁卫辖兵衣裳不同,先前互杀虽然严重,还不算过分混乱,但接着,内城兵马也动了。内城兵马觉得是出外调兵的秦林带人回来,让人在胳膊上扎条白带杀出来。
  四方绞杀一起,各按口令行事。结果到处都是巷战,杀到半夜。秦林方带了救兵进城,也分不清哪是叛军,先遣人马很快被卷入进去。
  这时天地色变,连月光都没有了。
  秦林领中军上来,一路上碰到数不尽的逃兵,都到处说自己是勤王兵。他以为内城已经破了,或者吃紧,不但将逮来的人处死,还下死命令:格杀无论。
  很快,他又投入了一起人马,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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