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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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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里面响起“噼啪”打人声和悲回的咽气声,一时间,又有风吹呜山洞,如荡泪之哀。狄阿鸟心中疼痛。但他并没有跳出来,而是悄悄地往后退。
※※※
从洞窟中出来,他不动声色地回去。
龙琉姝把阿爸带来的桑椹等吃的分给大伙,只等着眼气狄阿鸟,但看他出现后就时而沉默,时而咬牙下定决心,任自己怎么逗不理,还是决定原谅他。
但她却把这种好奇保留到晚饭。
晚饭时,男一排,女一排地坐着。大伙又说又嚷,又打又闹。即使龟山婆婆威胁,谁再吃饭时说话罚他坐课,但也半点没用。来往拳飞汤泼,鸡飞蛋打。却只有狄阿鸟熬汤沾水,埋头猛吃猛喝,显得格外独特。
龟山婆婆觉得他听话懂事,心里满意,不由多看他两眼,注意两下,却在不知不觉中发现他吃了个差不多后,趁旁边的大个子龙血隔了自己去打另外一个,搅闹一团时,把小手伸在一块肉干上。
眼看他边张望边用手掌搓了几搓,龟山婆婆就立刻察觉到,这家伙对那块肉有意思。那他为什么不拿起来吃掉呢?她一边奇怪,一边再若无其事地留意,一直等到狄阿鸟把肉拉到桌子底下,接着起来往外走,才收住眼神。
随即,她看到龙琉姝丢了吃了一半的饭跟出去,不知是不是偶然。
龙琉姝是觉得狄阿鸟还在赌气不理自己,哪想狄阿鸟有偷攒干粮,偷逃回家的决心?她自后赶上,故意毫不留情地去威胁,还拿出偷肉也是小偷的理由。
两人只一下对峙,眼神交回几下,狄阿鸟就恨不得咬她两口。
但他却掩饰住本意,摸出反正也暴露出来的牛肉,放到龙琉姝手心,又委屈又伤心地说:“我想把它送给阿姐呢。听说你那一夜都饿哭了,我听得难过。”那一夜是哪一夜?龙琉姝夜里饿没饿过已经是次要的了。她又惊愕又感动,立刻提前和狄阿鸟和好,掏出了一大把零食出来,接着又拉他回去等自己吃饭。
她回到自己的位置是要通过龙沙獾那里,就停留了一下,去龙沙獾那儿偷问,狄阿鸟是不是因为她饿而难过。
龙沙獾想也不想,“哇”地一回头就嚷,以此来羞狄阿鸟,狄阿鸟假怒假笑,只是想再趁机藏吃的,龙琉姝却追了他几遭。
刀花马浪(修改版) 第一卷 十五节
更新时间:2009…5…2 0:40:25 本章字数:4260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十五节
龙琉姝填过阿爸带来的零食,又分心说话、打闹磨了食性,饭吃一半,再也吃不完。龟山婆婆知道她总以听话懂事自居,倒觉得她是真吃不下了,便网开一面,许她掉了嘴巴。她高高兴兴地出去,回头去牵狄阿鸟,才发现自己伸出去的手竟捏了一把没吃完的剩物。
“你真笨!我吃不下了,夜里不会饿的。”龙琉姝虽以为他是怕自己夜里会饿,可还是敲着他的头训。
狄阿鸟立刻利用她的误会,嘀咕说:“我以为你会饿呢。”
龙琉姝无奈地摇摇头:“丢了吧。”
狄阿鸟“嘿嘿”地笑,诱导说:“咱们去训狗吧?好玩得很,看它听话就给它一点吃的。”说完,他就拉着龙琉姝飞快地跑。他们跑到几只牧羊犬面前时,它们正在木瓢上吃自己的晚餐。
狄阿鸟想也不想,“啪嗒”一脚,把为首的大狗的食瓢踢翻。
大狗和他还不是很熟,“呜”地一声就叫。狄阿鸟眼看它凶光毕露,“吱溜”一声就跳到一旁。大狗受不得这般挑衅,又摇尾巴又按前爪。龙琉姝怕狗咬狄阿鸟,对着狗头又叫又打。她费了好大劲,刚将它驱赶去,狄阿鸟已得意洋洋地问她:“好玩吧!”
“好玩?”龙琉姝扯了他,又气又急地嚷,“咬了你就不好玩了!”
狄阿鸟挨了几下,却半点也不受教训,又飞快跑去那只狗身边,脚丫一伸,“啪嗒”一下,又将翻了的狗瓢踢跑。
此狗已经弄不明白狄阿鸟为什么老欺负它,猛地退了几步,抬起奇怪的眼神,嘴巴里呜呜。这次,狄阿鸟没跑,随手把手里的食物掰去一块仍在狗面前。狗闻了闻,大摇尾巴。狄阿鸟等它吃完抬头,后退几步,把剩下的都抛在脚下,然后趁它吃东西的时候搂了它的脖子挠,回头在龙琉姝那扳面子说:“我刚才是吓唬你的。”说完,他边扭着狗头走,边向龙琉姝要那块肉。
他们俩人一狗溜达一圈,回头到玩耍的大小孩子那,已有人在喊:“狄阿鸟和龙琉姝是一家人!”龙琉姝这下倒没有再追赶,只是冷冷一哼,问狄阿鸟:“一家人就一家人。反正你阿爸也不要你了,你就给我阿爸做儿子吧?”
※※※
狄阿鸟日日攒食,把收集起来的饼头,干肉都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的小革袋里。他眼看自己拉拢的大狗越来越听自己的话,不见自己都不去赶羊出谷,将来定能一路忠实自己,便把全部的目光伸向无辜的羔羊们。
以他相羊的经验来说,羊要足够大,能经得自己骑,自己要在逃跑前骑服训好,有角抓,有奶吃。
所以,他决定有备无患,要看准挑好了再走。
其它男孩子练过身体后就来找雄羊较劲,他却一大早就揪一把鲜草,钻到羊圈里和大小羊儿一起咩咩叫。女奴们只是觉得奇怪。一日,他们正和同伴笑谈阿婆最小的弟子,就见狄阿鸟一脸沮丧地跑来问其中的巴珠:“巴珠,我怎么从来也没有见过长有长角而又有奶的羊呀?”
山羊瘦而矫健,难骑,虽然公母都有角,母羊的角终究没有公羊长。也正是这样,他的话才没出太大的丑。
不日后,他终于物色了一只雄山羊,又记得人总说到备用马匹,便毫不客气找了几只母山羊。众人都以为他在研究羊角长短问题,都一笑了之。龟山婆婆听说了,还特意把他领到山羊的面前,教他怎么看羊:“这是山羊。要分清并不难,绵羊嘴巴上有两个皱褶,吃草不挑食。要记住,做人要像绵羊一样诚恳。……”
狄阿鸟嘴巴里不说,心里在想:那为什么还要养山羊?信你才怪。反正我挑好了,要做的是骑山羊的人。
※※※
在准备的过程中,他不止一次地偷溜到花倩儿所在的岩洞,给她打气,许诺阿爸一定来救她。
花倩儿从来也没有怀疑过他会有要逃走的打算,只是反复告诫,不许他把这里没有妖怪的事告诉别人。而这时,如果她从头到尾看看岩壁,就会发现狄阿鸟修改而成的杰作——撒尿的小孩,大狗达哈哈夜睡梦骨头,小鸟上天……图案。
龟山婆婆也不会注意到。
在几天前,若不是龙蓝采得大闹,她的心情是极好的。
她当着龙青云的面说,阿玛森大会需要排火十二重,三十萨满献牲夜舞,狼行百步而嗥月,虎伏地化猫……,除了自己没有人懂,而龙青云一直都点头。她相信,龙青云听了她的话,虽没保证什么,但迟早也会再来。可几天过去,可那边还是没有回话。
她心里越来越不安,但见唯一能说心里话的人却不是时时在身边,也没法去打听消息,越来越想取消对花倩儿的惩罚。但爱之深,恨之切,她仍然不愿意让花倩儿不谨记自己的教诲,而招致祸端。
为此,她嘱咐了几个弟子看家,自己带着女奴,辛辛苦苦去了镇上……
※※※
又一个夜幕低垂时,花倩儿始从烦闷的岩洞中出来,坐到谷中禁地的简舍边换气。
这与岩洞的另一出口相连的山谷,正对着龟山婆婆的敖包。它原本是真正的苦修之地,只为清修的弟子提供清水和干粮,可近几年来,除了龟山婆婆、花倩儿和已死去的老奴,再也无人下住,草舍周围长满供野狐夜猫出没的荒草野棵。
是时,花倩儿还苦于不知牢狱中的人是否安然无恙,只能紧紧握住那块黑石,在抬首遥望、寄心明月时将它贴近胸前。
细风萧萧呜呜鼓在耳朵边,只让人更觉星夜凄清孤冷。
就在月光稍微一隐时,不知从哪名弟子的嘴下传出七孔骨笛的乐声。那清音在夜空中舒,如烟云袭笼镜棠月湖,如风雪夜归,透出不同常人的忧伤。
那是长生天低沉的怜惜吗?
她心中又是一次担忧,默默地问:你回头朝我一笑,那是如此的自信,千万不能是安慰我们的呀。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一个突然声音响起。花倩儿回头一看,见似乎是一夜老到尽头的龟山婆婆在女奴的搀扶下来到,不禁吓了一大跳。藏起手中的石头已晚,她只一看那直盯手掌的目光,心里就“咯嘣”直响,不得不早一步把“石头”举起来,难以自然地道:“阿鸟捡的髀石,非让我给他看着。”
龟山婆婆去镇上回来,受到的打击是没法想象的。龙二和龙三都说是自己主办,口头上说得好,其实是半点不尊重自己,竟然说,想主持也行,不给报酬。她一回来就想给花倩儿说说,但在背后注视了花倩儿那么久,见这个爱如己出的女弟子拿了什么东西痴然望月,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由在嘴角挂起一丝的苦涩,默默地想:她的心被明月带走了,不记得我呀!
于是,她这就凑上手掌,做了个要的动作,问:“真的?”
“真的!”花倩儿忐忑不安地把石头放到她手掌里,生怕她看一眼,辨认出来,或者当成随处可见的石头扔掉。
龟山婆婆问:“那我替他看着,好不好?”
花倩儿默然,随即见她一扬手,口中“哦咝”一声,不禁大叫:“别!”
但为时已晚,再看,她摊开的手掌上已空空的了。
一刹那间,花倩儿头也晕眼也花,茫然中也不知道自己大喊了些什么,醒悟过来,就见龟山婆婆又怒又吃惊,只好不再冲她嚷,噙着眼泪跳到黑地里又找又摸,到处问山公地母去哪了。
龟山婆婆浑身都在哆嗦,还不敢相信一向乖顺的花倩儿,养了十余年的女儿竟用那样的眼神,那样地凶恶,边要了女奴的胳膊,边失望地念叨:“我把你养大。好哇。你倒学会骂我了,学得好呀!看我这样了还凶我!巴不得我死么?!”
她仄仄地走,即使听得花倩儿的啼哭也不肯原谅,只是蜷身拄杖,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帐篷,躺在自己的被褥上。丢了魂一样扯过被褥后,她才把实际上并未丢掉的石头放在床头,用幽幽的豆眼看着上面的帐顶不放,心想:终究不是亲生的呀,她和自己的血脉不连,不疼呀!
迷迷糊糊,她闭了眼。睡梦中,花倩儿仍在痛哭,钻心一样哭,抓住自己不丢,硬说自己丢了她的宝石,不禁猛地转醒。她要女奴起身去看一看花倩儿在干什么。女奴出去就回来,给她说:“她点了火把,大概还在找那块石头。”
“就不能来问问我怎么样了吗?”龟山婆婆低声咕哝一句,等女奴一走,眼泪便已横流。
夜色已开始缓慢褪却,她才知道一夜就这样过去了,花倩儿竟然找了一夜。
她渐渐开始转为悔恨,心疼,一下忘记了花倩儿对自己的忽视,费力地爬起来,走到帐外看。果然,火把在,人依稀可以看到。这下,她再也忍不住了,在被褥中摸过石头,这就又叫女奴,让女奴带着自己去。
她握着石头,心里叫着“傻乖乖”,脚下已是跟跟斗斗,只想一步冲到山谷。到了山谷,才发现花倩儿一头是汗,面前摆了一大堆黑石头,又挑又捡,又是对着一片金叶子耀又是对着石头和铜佩耀。
“你拿金子照,拿石头照,能找见它的样吗?我的傻孩子呀!你该不是被土里托库力大神附了体?”龟山婆婆颤颤巍巍,颤颤巍巍就问,她再一看,花倩儿的十个手指头上都是抠出了的血和泥,眼泪情不自禁地落。
花倩儿低声嚷:“它是我的命呀!”
龟山婆婆慢慢地伸出手,手上一颗黑石头。她问:“它在这里。我哪里丢了?!”
花倩儿猛然一呛,痛苦大哭。
※※※
龟山婆婆从疼惜、怜爱中渐渐冷静,陡然记得花倩儿用金子耀时的情景,不禁想起龙百川要找之物,猛然托起石头看,但见它毫无出奇之处,仍喃喃地说:“分辨金子和石头的宝贝?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花倩儿不承认,只是说:“不是。”
龟山婆婆突然被涌来的失落没浸,浑身更是被剥了筋一样,再无半力。她愣愣地站了良久,心越来越凉,干脆问:“说是又怎么样?怕我给你抢去?!”
“不是!”花倩儿记得狄南堂的信任,不敢肯定她会不会交去给龙百川,只是咬紧牙否认。
“你?!你个死丫头!”龟山婆婆轮了拐杖就想砸她,但还是没有落杖,就觉得头晕,她猛地偎住女奴,头也不回地说,“我们走!”
※※※
回到帐篷,却是花倩儿跟来。
龟山婆婆觉得她终究爱自己胜过这块石头,连呼:“倩儿!倩儿!”却不想,听到一出口就是要石头的话:“阿婆。你把石头给我吧。我日后更孝敬您老人家,再也不惹您老人家生气了!”
龟山婆婆真挺不住了,一头昏了过去。花倩儿大惊失色,又掐又捏,看她出了一口气,边把她手里的石头拿在手里,边让愣愣站着的女奴去熬碗苏合水。龟山婆婆渐渐醒来,长吁了一口气就问:“你就爱块石头爱过你阿妈的命吗?”
花倩儿呆了,见她看往手心,又看看自己的手里的石头,这就把它补过去,挂着泪痕婉转微笑,柔声说:“我不要了。不要。我看着你没事就好!但你不能把它给别人,也不能给别人说起,好吗?”
她叮嘱龟山婆婆好好休息,出来又督促女奴用心,这就下到下面马圈,捋过一匹烈马,朝镇里奔驰。
刀花马浪(修改版) 第一卷 十六节
更新时间:2009…5…2 0:40:25 本章字数:4967
第一卷点石成金寻常事,丈夫出世立功名
十六节
一路上,她什么也不想去想,只求能见狄南堂一面,给他说说怎么办,心说:如果死亡是不可避免的话,那就死在一起吧。
人一夜没眠,精神萎靡,马匹也没有上料就拉出来跑,越急越走不动,直走到日头西偏才入了西镇。此时,灰色的两路恰有握刀而行的军士和丁大山说话,只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空气里透出一丝夏日的燥热气,往日该在树下聚拢的老小不见几个。花倩儿大热天里冷汗不止,只觉得头脑发紧,浑身慵懒无力,遥见他们中似有宁古塔的外兵想往自己这来而被丁大山扛搡,也不甚在意,只是径直朝班烈家去。
班烈家道渐隆,一堵走形的土扇门前还掇了两块四方石头做门墩,不像狄阿鸟那么寒酸。她走到门口停下,见门在紧紧闭着,也不知道众人口中的狄三是不是回来了?接了去赵婶他们去还是留下活动?刚扯偏马头想去扣门,就听得土垒院墙里的几条大狗绕在门边冲陌生响动的汹汹吠叫。
班烈的二儿子班猪皮没有出去射老鼠。他和杂仆黑松林正在对面高坪场上的打铁棚中观望,眼看有人去扣自己家的门,慌里慌张地赶去,正逢到往各家送羊的羊倌赶了大片的羊流淹了路,只好看着路上坡上满片的羊群急。
等他们回头赶去门边,喊不开门的花倩儿已抹了一把面容上糊了的黏汗,急得生烟。
花倩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稍后边询问,边随着十多岁大的班猪皮,在黑松林放风下晃过几圈,从侧后牲口出入的圈门进去。她死拽着见圈就想歇的马走过不小的石头圈,心里已被这种非同寻常的谨慎和小心吓过一跳,又知道班烈也被镇上抓了,只觉情形更不好。
班烈外院里的二妻沉默不语,带着强烈的不欢迎,倒是他的结发妻子用遇敌打仗的快速掀了贝帘,接她到赵婶身边。
屋子里已经由几个不安的女人压出浓烈的火药气,紧张发汗。花倩儿眼看赵婶无可奈何的神色,听两句都是针对狄阿鸟他阿爸如何,心里陡然涌过“逼迫”两字。她以为这些杂嘴而单纯的女人出于正义感替班烈说话,连忙问:“我已听说了,是不是想用班烈哥威胁要东西?燕茹姐和孩子呢?!”
赵婶正听一干妻子们给自己论道,怪狄南堂害自家男人的命,一摆手打断花倩儿,耐心地给周围的女人说:“正在说?!这把和狄阿鸟阿爸好的人都抓了,也不让人去看。谁知道他们要干啥?咱家要是真有那宝贝,给了宝贝就能放人,狄阿鸟他阿爸会死不要命?!这不是没有。他们硬要羊啃骨头!你们倒说说,狄阿鸟他阿爸坑过你们哪一家的男人,说说!说话得凭良心。”
班嫂没直接流露责怪,但回答花倩儿的话味里带的全是不快:“这老三回来,只鼻子里哼一句,‘要宝贝?!’就接了大人孩子去。一回头,杀了追他的夸肖杰木根,一点也不顾这些人的命。”
花倩儿扫过这些女人们的糨手和黑脸,知道她们心里只能盛怒却盛不住理,心想:不接走,等着你们把他们交出去?!
一时又是七嘴八舌的吵嚷,有一个站起来就指点赵婶的鼻子,被另一个女人强行摁了下去。花倩儿算是见识龙百川的手段,头都大了几倍,讷讷地替发急的赵婶解释:“不是的!他能怎么做?救人,那不是去逼镇上杀人?宁古塔人是外人,却到咱们镇上胡闹,谁说老爷子不是在忍着他。反是老三杀了夸肖野龙的人,夸肖野龙恨老爷子不管,老爷子也更不满他,对咱们好。”
“这和咱有什么关系?”一干人也听不得她的道理,冷呵呵地问。
花倩儿干脆细细剖分道理:“你们想过没有。夸肖宝龙来镇上的干什么?不过是为了要老爷子惩治狄阿鸟的阿爸,从而想要什么宝贝。即使咱有宝贝,可一交出去,老爷子难保不会把咱家的人踢给他处置。”
女人也不管花倩儿是刚来的局外人,群起而攻之。有的埋怨说:“你竟说不沾边的话。老爷子会凭他处置?”有的冷笑说:“你非是看上狄南堂了。尽为他说话。我们当时也相信他会为俺男人着想?可抓了几天才知道他是啥人。”
“你们说这话躁不躁?脸红不红!”赵婶气恼地点住刚才点自己鼻子,如今又出言极不逊的一个,警告说,“我把这话留着。看你们这些母狗将来不被你们家的男人打了脸,打烂嘴!”
被点住的妇人陡然惊怕,却猛地往绝路里投,这就一蹿多高,用手去捞赵婶,高声喊:“你让他打?!让他打。你个老婊子,生个娘相,陪了人家阿爸,陪人家儿。你害了俺男人,倒让他出来打呀。我今个给你拼了!”
几个女人见她上去拽了赵婶的头发,就扯衣服的扯衣服,捞腿的捞腿,却硬是捞不住。花倩儿知道赵婶身上有伤,怕她经不住抓拽打,踩叫一个女人上去逮。
这里的女人一旦包揽家务重活,就变得力大气长,不是面对打怕自己的自家男人,那是老虎屁股也要摸上几摸。那恶妇陡然觉得花倩儿是帮赵婶,“嚎”地一声扭了头,母狼一样回头,扑过花倩儿就抓脸,拽胸,脸孔狰狞恐怖。
花倩儿被她的硬指甲刮了几道脊檩,想也不想就一拳捅在她嘴上,打掉半个牙。
而被花倩儿踩过的女人记恨,从后面撕拽拉偏架,轻易就把撑到现在,精气神都虚弱无比的花倩儿撩倒。花倩儿只觉得一头的蓬发在面前绽了一绽,前面就扑来了吐去断牙的疯女人,带着风声骑到自己身上。
赵婶看不得,也“啊呀”地叫着去撕,但终究人老体弱,身上带伤,被人强行架回。她就地里把气一喘,把自己的恐吓升一级:“你这条母狗等着,我家老二明天就回来。你不赶快滚得远远的,看我不叫他拔你男人的皮。”
那女人吓了一跳,动作停滞了一下。花倩儿趁机翻上来,耳朵听着其它的女人的威胁“你也住手,不然……”的话,心中只有怒火,抬手就猛打那女人的脸。只两下,下面的人就受不了,鬼哭狼嚎地叫。
班烈的妻子推了这个嚷那个,随即得了家里赶来的大小支援,见花倩儿压着打的那个已叫不出人腔,慌忙拉揽花倩儿去一边,接着拽起那脸肿得跟馒头一样的女人往外去,不断制止她恶毒的骂声说:“谁你都骂,活该挨打。还不给我住嘴。”
花倩儿不管那一个,回头就找搂翻自己的妇人,但看她忙不迭地往外缩,自后赶上拽了人头发。她只听得乱发下的嘴巴在怯声澄清:“我是拉架的”,还是将那女人拖“摇头狗”一般拽到身前,随手甩倒在地上。
吵嚷渐渐往外转移,外面不时响起叫骂声,甚至大声挑拨敲责,问赵婶和花倩儿怎么有脸在人家家里呆着。赵婶忿忿不平地给花倩儿说:“狄阿鸟的阿爸好好的,你看她们哪个不像狗一样个给我说话。时不时牵了妹子、姑子去我们家,想让他阿爸看上。”
花倩儿也却没有息事后的痛快,一阵阵地烦躁。
※※※
她们使劲地折腾,直到丁大山上门时又喝又赶才肯罢休。
丁大山是这一领的土里图阔(出丁大人,负责多少不等的户数),出了名地怕狄南良。他要貌没貌,要才没才,把钱八强女儿的肚子搞大才有今日的,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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