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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北王驾到-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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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洛北手腕回转,素隐剑从他身躯抽出,沐亦朗捂住伤口,拼力稳住心神。铁骨铮铮,十足硬汉。
  “我本意并不是伤你,你的罪也不该由我来定。”元洛北冷冷的说,不带半分情意。
  “那么,就后会有期了。”他望着对面飞驰而来的黑色越野,有了几分诡异的笑。元洛北猛然回身,只见车急停在沐亦朗身前,有人将他拉进车中绝尘而去。
  元洛北没有追,山风瑟瑟,他今日逃走必然亡命天涯,他又何苦步步紧逼。各人只有宿命,他如今最在意的,只有他的心上人。
  待麦芃芃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这一觉不知为何,睡的甚是昏沉,仿佛几辈子不曾入眠于一朝弥补般嗜睡。如果不是肠胃咕咕斗争,恐怕她还要再睡上一天一夜。
  空气中弥漫着番茄牛腩面的浓香,还有香菜的特异味道。她矫情的睁开眼睛,看见家常打扮的元洛北端着一碗牛腩面正情意浓浓的望着自己。热气氤氲缭绕,她有些懵懂。
  “你怎么在这?不去陪你的肖大小姐?”她扭头酸溜溜的赌气,不想看他。
  “她?她恐怕最近都没什么闲心了,沐亦朗向警局发了检举信,肖天和与谭木森正在接受调查,要变天喽。”他今日心情不错,坐在床边挑着面条诱惑她,“饿不饿?想不想尝一口?这可是我做的番茄牛腩面,赏个脸如何?”
  “沐亦朗?沐亦朗怎么样了?”她忽然想起来那个鲜血淋漓的人在险境中给予自己的保护与安慰,忧心不已。
  元洛北不在意的略微昂昂头,“他跑了。你不用担心。”
  三个黑衣人已经被吴诩抓获,简单的买凶伤人,虽然对方不承认,但顺藤摸瓜,不难查出幕后指使者。他已将沐亦朗的所有罪证交给警局,他做了他认为该做的一切,其余的,他并不想操心。
  “他为什么要跑?哦对,有人要害他。还是躲起来比较好。”她喃喃的自言自语。黑衣人的凶残历历在目,她回想起来不禁打起了寒战。
  “哎。”元洛北轻叹一声,捏捏她的脸,“你到现在仍认为他是被人所害?难道你不知道无风不起浪,这些人为什么偏偏要害他?你不想想原因吗?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麦芃芃急了,绣花枕头扔了过来,“你是好人,好人都这么欺负人吗?你给我解释下,肖琦儿是怎么回事!”
  “那你给我解释下,为什么要跑到城外长亭,你是不是要跟他出走?都嘱咐你要守妇道,为何不听话?”他反咬一口据理力争。
  “我是去告诉他,我不能跟他走!”她气急了,手舞足蹈。
  元洛北奸计得逞般换了笑脸,“我相信你,但你也要相信我才行。我说过,不要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你要问自己的心。我发誓,我跟肖琦儿,什么事情都没有。”
  麦芃芃翻着白眼,端过面大口大口的开吃,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他才解释这几句,而且这么轻描淡写,她自己居然瞬间便相信了他。
  整个下午,她的心情都未能平复。元洛北给她讲了沐亦朗的所有秘密,让她认识了一个她从不知晓的沐亦朗。她不傻,反而可以说很聪明。他像个迷一般出现,她不是未曾怀疑,只是,真相如此赤裸裸难以接受,她想象过无数次,居然是这样的结局。
  可是,可是她也并不糊涂。他的处心积虑阴谋诡计是真,千方百计靠近获取她的好感是真,对马鹿玉佩虎视眈眈是真,可他在背后炙热温存的眼神、危机关头的舍身相互、点滴温情的照顾关怀,同样出自真心。她早就有所怀疑,他温柔的为自己抹药系鞋带的样子,与暗洞里的哑巴一模一样,那小心翼翼紧张的神情,亦是如出一辙。她早该想到的,可是两个人相去万余里,她真真是不敢做此想。
  真相竟是这样,除了隐瞒、欺骗、利用,竟然还有他的离奇身世。她终于明白他为何常常独立天台遥望墓地的方向,终于明白他为何伤痕累累永远做独行侠,终于明白越野车的后备箱为何有着野外生存工具。他是如此可怜,亦是如此孤寂。若自己早点发现,是否会愿意给他更多温暖?
  此时此刻,善良的麦芃芃心中的怨,竟然远远不如悲戚来的更多。
  如今他身在何方?伤口是否会有人为他精心处理?
  “他自有他的命运,不要多想了。麦小姐,请问这是你的吗?” 元洛北手一伸,递过来她丢失了很久的日记本。
  “原来你才是那个可恨的小毛贼!”她又气又恼,秘密定然是被他窥探的一清二楚,她暴露了!
  元洛北微微一笑,坚实的手臂环绕住她洁白如玉的脖颈,“是啊,我就是毛贼,偷心的毛贼。”
  窗外大雪纷飞,今年的冬,仿佛雪就没有停过。快过年了呵,麦芃芃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十七、腊月二十三

  除夕将近,望水街一片繁华兴旺之景,元洛北与麦芃芃经历了一场苦痛离别,冰释前嫌之后,愈加情深意浓。只是她的心中,隐隐总是有丝牵挂,暮然回首的街上,人潮汹涌的人群,她总是莫名的感觉有双深情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可当她激动的左寻右找,却偏偏毫无那人踪迹。
  听说肖天和与谭木森已经被警局高度监视,但暗地里他们仍四处追寻沐亦朗,意欲杀之而后快,同时警方也在缉拿他。而这里面,自然少不了元洛北的功劳。
  麦芃芃从小根正苗红,是红旗下冉冉生长的四有新人,如果在文革年代,肯定是斗志昂扬的小小红卫兵一枚,政治觉悟绝对过硬。可偏偏这次,她心里不希望任何一方找到他。
  就这样吧,不是很好吗?他并非大奸大恶之徒,不曾杀人越货,即便有错,她早已原谅了他。她暗自发誓,假如有一天他真的落网,自己也绝对不会出庭指证他。就糊涂这一次吧,也许是那日深雪帐篷外的火光太过温暖,也许是泥人河畔那个错误的吻太过心悸,又或许是她的同情心花痴病泛滥成灾,总之总之,她无法说服自己去恨他。
  深夜里,她披着花袄抚摸着寒气氤氲的窗上那美丽古老的红色窗花,懵懵然不知在想什么,忽而窗外响起隐约笛声,那笛声悠远清长,丝丝拨动心弦。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是丝丝绕绕的《良人曲》。
  麦芃芃半倚绮窗,闻笛音幽幽,心生悲切。但她不敢痛哭,怕惊醒阁楼上的谯非,两行眼泪沉默着滚滚而下,打湿了花色棉袄。她静静的听着,一动不动,仿若一座美丽的雕塑,唯恐微小的惊扰,便吵了这人世间的盛大寂寥。
  而窗外的人独立寒风,在远远的地方凝望着窗前的娉婷侧影,始终没有上前。他心中惴惴不安,深知这一生都再难走近她,哪怕只有短短距离,这双腿都难以迈动。世事变迁,早已隔世,不知她是否一切安好。
  唯有这一曲,带着试探,携着惘然,送给她,但愿她能懂得他的求而不得,与此生从未有过的相见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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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二十三,麦芃芃系着围裙在厨房忙活整整一上午,终于完成一堆歪歪斜斜呲牙咧嘴的饺子,下热水滚了几番,热腾腾的饺子出锅,小年的工作就算大功告成了。
  于是,元洛北开心的喝了一锅饺子菜汤和面皮,零星几个完整的没有咧嘴的饺子,被谯非手疾眼快挑走了,连她都没抢着。
  “没事,我从福楼定了虾饺,一会儿就送来,咱们自己吃,不让谯非知道。”见麦芃芃撅个嘴,满脸郁闷,元洛北搂住她的腰,悄悄在她耳边说。
  “真的?”小吃货闻言立刻转怒为喜,两眼冒火光。福楼的饺子是当地最有名气的,今天是小年,饺子是主角,能订到外卖,着实不容易。
  元洛北得意的掐掐眼前玲珑的小下巴,“那当然,我亲自出马,有谁敢不给面子。”
  “那--我可以送点到警局吗?”她试探的问。
  “给吴诩?可以。”
  “吴诩最近忙的不着家,恐怕都忘了今天是小年,我去慰问一下。”
  你是想去打探消息吧……
  沐亦朗心思微转,却面露笑容,“好吃的要与好朋友一起分享,乖。”
  等到吃的心满意足,麦芃芃穿着花棉袄直奔警局,没想到却扑了个空。警局王胖子说有人在城外发现了沐亦朗的踪迹,吴诩刚才已经带人去逮捕了。
  麦芃芃的脑袋瞬间炸了,心内一沉,脚步不自觉的便灌了铅,失魂落魄的拿着饺子出了警局,身后老王追出来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现在她才深切体会到什么叫“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原本是来打探消息,结果这消息却是如此揪心。
  他这次,跑的掉吗?会束手就擒吗?会负隅顽抗吗?会受伤吗?会--死吗?
  天寒地冻,麦芃芃突然打了冷战。他怎么可能会死呢?大风大浪的生死关头,他不知道历经了几百次,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掉呢?
  不会!她斩钉截铁的告诉自己,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下心神。一抬眼,发现自己恍恍惚惚没有回家,竟然走到麦元雅集了。
  店里只有依丽一个人,眉目安静的在看书。麦芃芃无精打采的把饺子递过去,“吃过饭了吗,尝尝福楼的虾饺。”
  “怎么了?”依丽拿起筷子,疑惑的问,“不是说好跟元老板一起过节吗?”
  她愁的脸都仿佛要哭出来,“刚才去警局找吴诩,他不在,说是去城外抓沐亦朗,哎,我是担心--”
  一盘饺子轰然散落在地,依丽的脸色变的极其难看,像突然被揉烂的花,嘴唇竟微微发抖,“是去墓地吗?”
  她傻呆呆的不明所以,“好像是--”她隐约是听老王提到了墓地。
  依丽骤然大惊,慌慌张张奔出麦元雅集,拦车直奔城外。
  “依丽!”她紧跟其后,被门槛绊倒在地,挣扎几次,爬不起来。“哎!”她狠狠的一巴掌拍在大门上,眼泪顺着脸颊奔涌下来。
  真尼玛疼啊!
  这肯定是麦芃芃今生过的最漫长的下午,她所关心的人,竟跟约好一般,都关闭了手机。她一个人傻呆呆在店内坐着,麻木的望着进店的客人,一句话都不愿说。客人们也很知趣,望着老板哭丧的脸,默默的环顾一圈,便悄然离开,生怕一个不慎,打破了店内诡异的 气氛。
  原以为冬日的下午只不过转瞬即逝,没想到如此难捱。店里的滴漏仿佛被调慢了速度,时光仿佛凝滞,就连自己的呼吸都缓缓的,一切都很不像话。
  藤椅宽大,她躺在其中,只觉得天空灰冷,日光疏淡,街上的红灯笼惨红惨红的,毫无喜气。麦芃芃越看越心惊,索性披上毯子蒙上眼罩,睡了。
  朦胧中感觉到有人蹲在自己身前,然后她的手就某人放在唇上轻轻吻住,湿湿的,黏黏的,别样的温热。她艰难的扯下眼罩,眼前一片昏黑。
  “有个事情,需要告诉你。”元洛北温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有一丝心疼,又有一丝犹豫。
  腊月二十三这天,麦芃芃在麦元雅集独自睡了个并不踏实的觉,而同时这天下午城内发生了很多事情。西街福楼饺子馆的销量创了年度新高,老板给每个员工发了个大红包;东街商场超市年底促销,白菜猪肉几分钟内被抢购一空,许多起早排队没买着的阿姨们嘴里各种埋怨;望水街吴警官率众抓捕罪犯未遂,城外仓库爆炸起火一死两伤,熊熊大火尚在燃烧,为节日添加了浓浓气氛。
  “死的是谁?”黑暗中,麦芃芃听见一个颤抖的声音,她不相信这个恐怖的声音来自自己的喉咙。
  “是肖天和。”
  “伤的是谁?”
  “是谭木森,还有--依丽。”
  紧张的心稍稍放松,又陡然翻转。
  “依丽?怎么会呢?!”麦芃芃的手抖的不像样,在他手中一片冰凉。
  “她救了吴诩,被炸伤了脸,现在在医院。”元洛北轻轻的说,将她拥进怀里,给她安慰。
  “还有,没有抓到沐亦朗。这个你是不是最关心?而且,关于依丽,她的故事很长,愿不愿听一听?”
  医院烧伤科监护室外,麦芃芃隔着玻璃望着病床上的依丽,心情沉重。病床上的她被纱布紧紧包裹,全身插满管子,没有表情,没有言语,她躺在那里毫无声息,是她一贯的风格,安静,沉默,仿佛隐形人。
  “她本来就是沐亦朗安插在你我身边的人。要不要去医院看她,你自己决定。”
  一个小时前,元洛北揭开这鲜血淋漓的谜底,尽管残忍,但这是真相。
  “不可能。依丽是吴诩介绍的,跟沐亦朗没有关系。”
  “她同时是吴仲冠的人,吴仲冠是什么目的暂时不清楚,但很明显,沐亦朗买通了她。恐怕这一年来每一场麻烦,都有她的功劳。”
  “理由呢?她为什么害我?”
  “她的妈妈要换肾,几十万的费用,你以为是谁为她承担?”
  麦芃芃无语,心底的某个地方却开始坍塌。
  “那她为什么要救吴诩?”
  元洛北幽然长叹,“这只有她自己知道,恐怕,又是一场命运捉弄的孽缘。”
  

  ☆、十八、吴诩与依丽

  如果在几天内接连被身边两个最信任的人背叛、出卖或者欺骗,那会是什么感觉?如若有人做此问,麦芃芃一定会脱口而出:比死了还难过。
  依丽在重症室静静的躺着,无辜而静默,麦芃芃来过几次,隔着厚厚的玻璃窗,却始终不敢推开面前这道门。若是她清醒,自己该说些什么呢?说“我已经知道你的全部秘密,你不必再伪装”,还是说“我不怪你,你要坚强,我们还是好姐妹”,这两句话她都说不出口,虽然她的心中并没有强烈的恨。
  对沐亦朗是这样,对依丽亦是如此。麦芃芃原本就是个追求快乐的人,又生就了单纯善良的个性,愿意信任,愿意原谅,哪怕他们曾给她带来那么多的痛苦惊悸,她也愿意为他们寻找各种貌似正当的理由。时日悠长,她知道自己可以忘记,或者,会缓缓的选择忘记。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对于刚刚得知真相的她,还不能做到。装作若无其事能有多难?人人都是天生的戏子,但她是如此透明,如此清亮,最不愿伪装。
  马上就过年了,麦元雅集只剩麦芃芃一个人,元洛北如今不太方便现身,谯非也忙着面馆的生意。她整日失魂落魄,浑浑噩噩,形单影只。
  肖天和死了,听说肖琦儿处理了父亲的丧事之后,把自己关在别墅再没出来,失去了背后强大的后盾,她未来的路恐怕不会好走。谭木森的命保住了,可后半生要在床上度过,或许这种惩罚才是最残忍。依丽主要是烧伤,尤其以右脸最为严重,听说她醒来之后更加沉默,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吴诩竟是唯一一个她愿意见的人,可他们之间的对话,无人得知。只知道出了病房之后,吴警官心事忡忡,脸色差到极点。
  爆炸案轰动了全省,几十年内唯一的一次爆炸案,炸到了省领导的神经,尤其又是在过年前夕,领导们纷纷震怒,警局被各路紧逼,忙的鸡飞狗跳。所有警员被要求取消一切休假,全力以赴誓要在年前抓住真凶,还公众一个安心的节日。甚至,网上发布了铺天盖地的真凶通缉令,通缉令里的男人眉目硬朗,眼神凌厉,额前一道醒目伤疤,令人无端心惊。
  照片里的男人,与麦芃芃记忆中的男人并不相符。通缉令中被赋予给他的各种罪行字眼,她更加不认识。青青客栈天台萧索独立的男人,五丁岭野风中篝火辉映的男人,是她一生中温暖而心痛的烙印,而并不是什么犯案累累的通缉犯。
  吴诩来找过她,眉目迟疑的问沐亦朗有没有联系过她,她沉默摇头,深冬的萧索中,两个人的脸色同样的冷峻。
  在这动荡的岁月,受伤的又何止她一人?受到保护的人,难道没有伤痕?
  那日他得到密报迅速赶往城外墓地,扑空后辗转到达破旧的钢材仓库,布下天罗地网只待沐亦朗自投罗网。危机关头,依丽突然匆匆跑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慌忙,她一言未发,小小身躯迸发着惊人力量,狠狠抓住自己的手臂拼命向外跑,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仓库瞬间爆炸起火,震耳的响声与炙热的浪潮滚滚而来,他感到全身即将被火海湮灭,而这时身边的个弱小的身躯却在那个瞬间毫不犹豫的紧紧护住了他,宁愿与他一起沉沦苦海。
  他受了轻伤,她却毁了容。青春的伤痛在起火的那一刻成为难以平复的疤。病房里,他喃喃的问出自己的迷惑,她的一颗眼泪,倏然滚落在纱布之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他终于为她而来,“因为是你,吴少爷。”她说。
  那一刻他猛然记起来,相识几年她一直叫自己“吴少爷”,以前懵懂不觉,如今方知其中情意。是他太傻,竟对平凡的她丝毫未觉,由着这朵暗自生长的火焰愈来愈浓,终在那一刻席卷了她的整个人生,吞噬了她所有的美好。
  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青梅竹马,何曾半点在意过她?可她始终记得他低眉的温柔,记得他曾对她轻轻许诺“若是你有麻烦,我也会帮你。”
  她是多么平凡的人哪,父亲早逝,母亲羸弱,她早早的开始打工挣钱,日复一日,毫无亮点。文物店的工作不累,吴老板又温和,她很满足。尤其是那吴家少爷,仪表堂堂眼神清澈,每次进店都会欢笑着挥手向自己打招呼,“你好,依丽”,“注意安全,依丽”,“再见,依丽”。他的声音直率,“丽”字发音极短,每每听得她心中一动,温暖的如同春日暖阳。
  所以当他有一天轻声问,“我有个朋友开了书画店,你愿意去帮忙吗?”,她竟受迷惑般,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没有半分迟疑。
  她想,无论吴少爷提什么要求,她都不会拒绝,因为他是吴少爷,独一无二的,她的阳光。
  吴老板半推半就,并没有挽留她,只是在临走时,他悄悄嘱咐她,如果发现麦元雅集有好的货色,别忘了说一声。她瞬间明白了他隐含的意思,这个行业的好货色,她知道是什么,也知道吴老板暗地里做着倒卖好东西的行当。但她低头不语,没有拒绝,心里有了打算。
  母亲的病愈加严重,她日益难以维持,在她一点点放弃,一点点绝望之际,又是有人主动找上门来,递过来一张她根本不能够拒绝的支票。那一刻她便知道,母亲的命保住了,而她的人生,被自己亲手毁掉了。
  麦元雅集的麦老板率直可爱,毫无心机,对她掏心掏肺,视她为最好的姐妹,时常安心的把店交给她。她却不动声色的诸多试探暗中窥视,为幕后人通风报信,绑架她、离间她的爱情,甚至窃取她的珍宝。
  她不是没有愧疚,麦芃芃的笑容太纯真,她经常恍惚失神,如果自己也有这样明丽的模样,是不是吴少爷就会多看自己几眼。她暗中模仿她的笑,却始终东施效颦,嘴角扬了几扬,却划不出美丽弧度。可她不能心软。暗无天日的夜里,她一次次说服自己,其实沐亦朗是深爱她的,她跟了他,也不算辜负,未必不会幸福。甚至她还希望沐亦朗能够有朝一日带着麦芃芃远走高飞不再回来,这样是不是她就有了微小的机会。是这样的意念,让她能够在面对好姐妹的时候,平淡如菊,眉目安宁,深深包裹了自我。
  可她只是个小角色,小角色从来不能搅弄风云,只能被携裹在浪潮中做着身不由己的事。肖天和与谭木森屡次派出杀手将沐亦朗逼到绝处,甚至找到了庆阳庄。若不是陈年机警,恐怕早已受到牵连。而这也是逼出了沐亦朗心中最冷酷的杀机的重要原因。陈年是他在乎的人,谁动了他的人,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本想放了肖谭二人,让警方来定罪,却在愤怒中改变主意。他让依丽将九王玉的消息透露给吴仲冠,想必吴老板不愿自己蹚浑水,但又想分一杯羹,定会通知肖天和,他们之间早有牵连,这他早已查出。肖谭疑心极重,但若是消息来自吴老板,两人定会相信,而他只需设下陷阱迷局,等他们自寻死路。
  可是,她唯一没有想的是,这场目标明确的杀戮,竟将不明所以的吴诩牵扯其中。那一刻,她疯狂了,震惊了,她已然不配拥有这世间美好的爱,可吴少爷,值得这世上最好的阳光。
  所以,她第一次没有听从他的命令,私自不顾一切的跑去救他。呵,她是多么幸运啊,一切都刚刚好,刚刚来得及,她居然还来得及保护心中挚爱,老天待她竟仍是这么宽厚,若他安好,她失了性命又如何,何况仅仅是一张脸的代价。若心无死灰,纵使艳若桃李又有何用?
  她与他原是一样的人,痴心、妄想,又固执的坚持。呵,你看,人生多么巧,我们竟然有这么多相似点。只是,这相似不曾让我们走的更近,反而渐行渐远,只剩心花空自繁华,散落这几生几世的寂寥。
  “告诉芃芃,我已经没脸见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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