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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得容易-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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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明潼先笑:“六妹妹真是促狭的,各位夫人可都在呢。”那朝服的补子上可不全是飞禽走兽,真都不吃,只好嚼草根了。
几个姑娘俱拿帕子掩了口笑,前边说设好了花宴,就在大露台上,左边就是藤花小亭,设得几案,攒了鲜果茶食,丫头们来请了过去。
“还是同这些年轻的玩乐有趣儿,咱们这些老人家,见着这花花黎黎的小姑娘也不必去赏花了,满院子鲜花骨朵儿也没得这些养眼。”赵夫人说得这话自先笑起来。
赵家女儿赵贞静却是这三个里头纪氏最喜欢的,小姑娘名字叫静,人也静的很,坐定了便只听着说话,并不插口,倒明沅几个往前头去掐花了,她这才带羞跟着,未开口先面红,绞了花帕子半日说不得五句话。
明沅见着她这模样便更顾着她些,余下的文定侯郑家女儿便跟明潼更说得来些,说到花钗见明潼发间插戴着绯色仿真花,眼睛看了好几回,明潼便笑:“这值得什么,大姐姐自宫里头送出来,一匣子十七八只,我们姐妹每人都得了些的,我那儿还有一支便给了你罢。”
这两个说话,另几个便踩着石桥往池边儿去,见丫头们正拿长竹杆子去打树上的花叶,问得一声,那丫头便道:“厨房里要炸鲜玉兰片儿的,新鲜的打下来,好给姑娘们吃。”
赵贞静便捏了花儿轻叹一句:“好好儿的,偏要吃它,本来在枝头也不过这几日罢了。”明沅“扑哧”一笑:“那便是了,打下来吃进肚里,便随着血肉永存了。”
明洛“呀”一声:“好好的看着花儿呢,就又是血又是肉的,等冬日里头再烤肉吃,给你一人一条獐子腿!”
程家的女儿拿帕子掩了口笑:“那赶情好,我最爱吃这些个了,我娘每不让吃,南锣街那火烧可好吃,饼儿烘得薄薄的,里头夹上肉碎,不拘是鹿肉还是獐子肉都香的不行,我哥哥上学回来总给我带,大冬天得开了窗子吃,散了味儿我娘就闻不着了。”说着咯咯一笑,把帕子一甩。
怪不得程夫人喜欢明洛,原是自家的女儿跟明洛一个性子,两个吱吱咕咕说个没完,倒把赵贞静给冷落了,明沅见她不乐,便拿些花糕点心劝她吃,细细问了才知道,原来这位赵姑娘,竟是个不识字的!
她一句话都不说,是怕等会儿要作玉兰诗,她捏了花糕半天也没咬掉一片花叶,垂了头都不敢抬起来:“我爹爹说女儿家识字无用,自来不曾让我读书。”
明沅到这地方便见着那些官太太们,似梅氏这样古篆都会写,能作两手书的女人是少见,可不识字的却是绝少,不意御史家的女儿竟然不识字,她总不能说不识字不好,便笑一笑:“我也不过此许认得几个,倒是针线上头功夫下的不够。”
说到针线赵贞静便抿了嘴儿笑,她身上的荷包,头上扎的飘带都是自个儿绣的,拿出来说得些小联珠大团纹,到用饭还两个坐在一处。
等宴席散时,却是明潼跟文定侯郑家女儿相交,明洛跟礼部员外郎程家女儿相交,明沅却是跟赵御史家的女儿最好了。
夜里往纪氏那儿请安,纪氏满意的看看明洛,又转过头来问明沅:“依六丫头看,赵家的姑娘可是个好的?”
明沅一顿,知道纪氏的意思,赵家的姑娘人却是好的,性子软和人也生的乖顺,可这问的却不是人好不好,而是配澄哥儿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米错,这个第一代文定侯就是穿越种马男~~~~
☆、第87章 茯苓饼
明沅吸一口气,嘴角带笑:“赵家姐姐倒真是人如其名,喜静不喜闹的,女红活计好的很,走的时候说定了要给我送几个花样子来,说是衣裳绣袋都是她自家绣的。”夸完这些又掩口一笑:“她还说呢,若是下回办花宴便得了,若办诗宴就罢了,她不识得字。”
既问了她,她便得有这一说,澄哥儿如今且还不到急的时候,这个姑娘旁的且还瞧不出什么来,可只不识得字这一条,只怕澄哥儿那头便过不得过。
澄哥儿是要读书考举的人,连身边跟着的蝉衣玉版都识字的,不说能跟他赌书对诗,总不能娶个睁眼不识大字儿,明沅跟赵贞静处了一日,她却是个温吞性子,可既成夫妻总也得关了门有话说。
这句话一出口,纪氏的眉头微微一拧,却不好露到面上来,看着明沅点一点头,端了茶道:“你们头一回交际,有不周处也是寻常,只往后记住了,哪个爱花哪个爱诗,别把不擅作文的请到诗宴来上罢了,这却是结怨了。”
细论起来,若是如今结亲,还是澄哥儿高攀了,赵家是四品官家,赵夫人也只这一个女儿,不说才情,单论着模样品性,瞧着倒是个老实和顺的。
澄哥儿如今还是白身,虽是长子却是庶出,赵家只怕还瞧不上他呢,纪氏图的却是日后,袁氏原来铁齿,开了春在她跟前却说了好几回,露得那个意思,便是想过继了。
袁氏跟颜丽章一年到头按着季的买人,连夹道里的屋子都住满了,却愣是没生出个一儿半女来,袁氏原来还咬牙硬顶着,可颜家老太爷却是话里话外都逼这两口子把澄哥儿过继了来。
袁氏心里舍不得那五百亩的水田,一直拖到如今,想着纪氏自个儿都有儿子了,那两个还不是眼中钉肉中刺,听除之而后快,还要什么水田,只要她开了口,纪氏便只有答应的份。
袁氏心里打得主意,趁着节里几家相聚透出些意思来,纪氏却偏偏只作听不懂,一样吃酒挟菜,不去接袁氏的口,把她一个晾在那儿唱大戏。
袁氏自觉下不来台,心里暗恨,可无奈后边没一个肚皮争气的,娘家也不是没给她出过主意,想把她自家子侄过继了来,她这话头还没提起,就叫颜丽章痛骂一顿,说不得只好再求着纪氏,谁叫她是个贤德人儿,后宅里头只她家里庶出儿子多!
纪氏却是想着要架一架袁氏,上回过继闹得不欢而散,几家心里都存了芥蒂,虽揭过去不提,这桩事儿再没个完,她还是那句话,想要过继澄哥儿,那五百亩水田得先归了他。
等过继出去,澄哥儿便是颜家大房承嗣的独子,再有功名在身,定亲下聘俱都好看,纪氏眉头一松,原是瞌睡遇着枕头,却不知道赵家这个姑娘竟没读过书的。
想是赵家在女德上头看的严,打小竟没教着一诗半词的,不过这位赵大人是年前才升了右佥御史的,说不得还得往上升,若是能给澄哥儿定下这样的亲家,对他也是个不小的助力了。
明潼只光想着明洛的事儿,到把这事儿给混忘了,她回来的时候,澄哥儿已经过继给大房好些年了,后头娶媳妇作亲家,俱不是纪氏挑头,程姨娘倒是想挑捡,却哪里轮得着她一个嫩了房的姨娘,如今想起来竟不记得澄哥儿后来娶了哪一家的女儿了。
只知道她也来湖心院里看过她一回,生的圆团团的,看着很容易生养的模样儿,也确是个好生养的,到明潼回家,大房都有了三个孙子了。
纪氏去跪求那付桃花洞的板子,里头便有澄哥儿出了力,明潼听见作了唐姑姑的琼珠漏出一句来,说太太去求了二少爷,二少爷念着原来的情份,在老太爷跟前说了好话。
说着便又抹泪,叹二少爷是个有良心的,到底还有人味儿,余下那些个没人味儿的,说的是谁,她心里清清楚楚。
明潼拎了壶把给母亲添上茶,纪氏痛惜的看看女儿,文定侯家确是里头身份最高的人家了,她私心里自然觉得配不上女儿,可如今也只得在这些人家里挑捡。
“往后家里摆宴的时候多,你们妹姐该学的也学的差不离了,往后总要交际的,这还是小宴,又是在咱们家里办的,作主家有作主家的模样,到外头出客是出客的道理,这些个也该慢慢学起来了。”
那个礼部员外郎家的,原是她想着给明湘的,行三,比明湘大一岁,家里儿子多的人家,要娶进门的姑娘便得是和顺不掐尖儿的,明湘这性子正好,哪里知道程夫人竟待明洛很不错的模样,这么个性子难不成是要说给嫡子的?
她想到明湘略皱了眉头:“你们等会子瞧瞧四丫头去罢,叫她好生养身子,赵家程家只怕还要还宴的。”
她这是扯了大旗呢,别个俱都是冲着明芃来的,趁着明芃还未跟去梅家,把几个女儿在那些个夫人心中挂个号。
游乐一日早就乏了,官哥儿又来缠着纪氏,她便挥了手,明洛明沅退到门边,明潼坐在里头伸手抱过官哥儿:“官哥儿今儿背了几句书呀?”
官哥儿伸出嫩嫩三指手指头,他还不识得数呢,不论问他什么,他总也只伸三根指头,声音脆脆的:“三句。”
惹得纪氏明潼都跟着笑起来,明潼抱了官哥儿香他一口:“真乖。”官哥儿腻在姐姐身上,把头往后一仰,后脑勺搁在明潼肩上,自个儿拍了自个的胸膛,笑眯眯的点着小下巴:“官哥儿真乖。”
明潼抱着弟弟摇摆,颠一颠他,官哥儿咯咯一声笑,举了手指头撒娇:“再来!姐姐再来!”
明洛走到待月阁前也不进去,想跟着明沅一道去看明湘,明沅住了步子:“五姐姐便这么着去?换身素些的衣裳罢,四姐姐心里正不好受呢。”
明湘那些话藏一半儿露一半儿,明沅知道,明洛却只当是安姨娘闹起来了,叫明湘心里不好受这才生病,看看自个儿一身玫瑰红衣裙,确是不妥当,伸手点一点明沅的鼻尖:“偏你是十全人,”说着偏头笑了:“我换好了便在花廊里等你,就在彩衣娱亲那块屏画下面。”
两个约定好了,明沅往小香洲去急急换过外头的春衫,沣哥儿已经等着了,回来了便扒着门,看见明沅进来欢叫一声,明沅先把他抱起来颠一颠,解了袄子换上家常衣裳,带了他去看明湘。
“四姐姐疼不疼了?”沣哥儿知道要去栖月院,小脸皱巴巴的,比起栖月院,他更喜欢小香洲,这儿没人叫他规矩,也没人念叨要他让着官哥儿,更没人催着他一定要上进。
写字就写字,写得五张就能玩;背书就背书,背完了就能去抛皮球,他想看蚂蚁就能看蚂蚁,想去钩鱼就去钩鱼,还能拉小弓箭。沣哥儿打小跟养娘睡,来到小香洲里跟着明沅睡了几夜,便再不肯跟养娘一道了。
夜里就跟明沅睡在一张床上,雕花床又宽又大,睡两个人也足足有余。沣哥儿睡觉老实的很,从来也不乱翻,枕在软枕头上自个儿规规矩矩睡到天亮,他侧睡着把身子藏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来,轻悄悄跟明沅说:“姐姐,我不回去了罢。”
明沅喉咙口一梗,摸了他的头,伸了小手指头出来:“不回去了,我跟你拉勾。”沣哥儿眼睛笑的眯成一条缝,伸出小手指头,两个人真的拉了勾,沣哥儿往明沅怀里挨一挨,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他原来在栖月院里,安姨娘怕摔着磕着他,拘了他不许动不许跳,到得明沅这儿再没什么顾及的,只不往水边去不爬高,春日里又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他动的多了胃口就开,鱼肉奶蛋样样不少。
小孩子是最经养的,一病便瘦,一养就又胖了,连着他去上房请安,纪氏见了都奇一声,戏言一句说是明沅吃福好,连带着把沣哥儿也给养肥了。
话虽是玩笑,理却是真的,安姨娘跟明湘两个能用多少,再不能为着沣哥儿单独整一桌子菜,虽是一日五顿顿顿不少,可那些个鱼虾豆腐总没有肉蛋乳子吃着长身子,明沅是打定了主意绝不把他还回去了。
这会儿说要去栖月院看明湘,他看是想看的,可他怕去了不回来了,什么也不肯带,连着侍候他的小丫头子跟养娘都不许跟着:“叫采薇去,茯苓不去!”茯苓就是侍候他的丫头。
明沅牵了他的手:“好,便不叫茯苓去了,采薇跟着。”采薇性子辣,当着面也敢刺安姨娘两句,沣哥儿知道她厉害,寻常也是她跟采菽两个搭班看着沣哥儿写字玩耍,只当把个厉害的带了去,安姨娘就不能留他了。
明沅牵了沣哥儿,带了一匣子茯苓饼一匣子八珍糕,俱是养人的,走到花廊边明洛已是等着了,她瞧见沣哥儿一怔:“你把三弟也带来了?我还当你不带他来呢。”
明沅知道她的意思,紧紧沣哥儿的手:“总该来的。”
明洛扁扁嘴儿,打头阵先进去了,栖月院里头一片愁云惨淡,安姨娘再想让女儿出挑,也不能让她病里到前边去见客,她一径儿的辛酸落泪,一片心意全是为着女儿,哪里知道她竟半点也不领情。
见着沣哥儿眼睛一亮,才伸了手要抱,明沅拿手一挡:“赶紧给姨娘问安。”
安姨娘一窒,脸上尴尬手却没伸回去:“哥儿不日就要进学的,功课如何了?”沣哥儿给她问安:“我背了书还写了字。”
明沅一眼色过去,采菽留下看着沣哥儿,采苓拎了东西跟明沅进厢房,里边屋子不通气,满屋子的药味儿,明湘躺要床上,盖着一床厚被,人热的起虚汗,不时坐起来吃茶。
她已经净饿了几日,说是败火,嘴里越吃越没味儿,先还能用半碗粥,如今吃个几口就放下了,一张瓜子脸越发瘦削,见着明沅明洛强撑着笑一笑:“倒让你们这样晚还来一趟。”
明洛吱吱喳喳同她说话,一会儿说花开的如何好,一会又说宴上吃了些什么菜,专捡趣事儿告诉她听,明沅原想把话头茬开,谁知道明湘听着竟笑起来,明洛说完了就叹:“等你病好了,那玉兰花也开败了。”
“没有玉兰还有桃杏樱李,总有花儿好瞧的。”明沅把那匣子一开:“四姐姐要不要用些八珍糕,才叫厨房做得的,还是热的呢。”
她不拿出来倒好,拿出来满屋子甜香,明湘饿的这些时候,早就饿过了头,胃火烧心全叫这香味勾了起来,她伸手拿了一块,不一会子就把软糕吃了两块下肚,这才觉得身上有力气些。
明沅见这模样一皱眉头:“四姐姐这是怎的?夜里没吃?”
吃是吃了的,也一样是白粥,喝那一碗苦药,再吃白药哪里咽得下,满肚子是水,偏大夫说她是虚火,安姨娘便觉着得净饿败火,她听见这话红了脸盘:“大夫原说要去火的。”
“那也不是这么个去法儿!”明洛先自急了:“得拿温牛乳子熬的米仁儿起花,那个性平才是养人的,你这么饿法,再把胃饿坏了!”
赶紧给她倒杯水顺气,这点心原是给她送药的,这会儿倒成了正餐,明洛立时就站起来:“不成,我得跟太太说说去!”
明湘一把拉了她:“我已经觉着身上好了些了,过得两日许就能出门了,万别为这个去扰了太太。”
明沅也跟着扯住明洛:“这会儿天都暗了,有甚事,明儿再说罢。”等到明天,她就去试探纪氏,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意思,让沣哥儿长久留在小香洲里。
☆、第88章 嫩炒枸杞芽
明湘说得会子话便没了力气,靠在软枕上瞌睡起来,她的风寒倒是好了些,还在床上躺着不下来,却是为着肚里没东西,饿的。
大夫来了说是要败败火,叫她少吃两顿清一清肠子,安姨娘便把这一句当作了金科玉律,给她吃些米粥酱瓜,吃的她反出来也是酱瓜味儿,本来就是病去如抽丝的,吃食再不补上,人看着便恹恹的没了精神。
安姨娘只当她是病还没好,这会儿都急着叫安姑姑去求符灰来了,女儿一向是乖顺的,怎么偏是那一回就顶起牛来,莫不是春日里万物生发,叫院子里的花精柳怪给魇着了。
她摸了银钱出去不算,还想去求几道符回来贴在明湘房里,安姑姑原来就没了进项,再不比原先体面,原来见着她叫个不停的那些蜜嘴儿,如今可不都换了另一番颜色,她逮着机会便想再捞一把,见着明湘咳嗽便说:“怕不是女儿痨?”
唬的安姨娘赶紧捂了她的口,总算还知道好歹,没真个嚷嚷出去,念了一声佛请安姑姑去讨神姑的水,日日倒出一小勺子来,搅在粥里给明湘吃。
明洛伸手给明湘掖掖被子,拿帕子抹了她脑门上的汗,指了画屏道:“便该给捂着,也不能拿这样厚的被告子,该换床薄些的来。”
画屏口里应了,只不动作,明沅扯扯她的袖子:“你同她们说不着的。”画屏听了掖了手满面陪笑,一面退出去一面说:“我给姑娘倒些茶来。”
明洛气的瞪眼儿,在待月楼里,哪一个敢这么着同好说话,不说明洛自个儿,张姨娘头一个就能活撕了她们,在别个院里发作不得,鼓了嘴儿扭脸去看明湘,越发觉着她可怜,抽了帕子出来给她拭拭发间的汗,这么个出汗法,人都虚了。
再进来的却是彩屏,她张头瞧一瞧明湘,咬了唇儿道:“五姑娘六姑娘劝劝咱们姑娘罢,她这是自个儿折腾自个儿呢,跟姨娘还有什么隔夜仇不成。”
这里头情状明洛不得而知,明沅却听沣哥儿说得一句半句,他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就争了起来,杂缠个半日只说姨娘生气了,打了四姐姐,见着他那付害怕的模样,明沅再没有问过第二回。
“倒又混说起来,四姐姐不过是风寒,跟姨娘有什么相干了。”明沅看看彩屏,冲她瞬瞬眼儿,这倒是个好丫头,可这话若传到纪氏耳朵里,安姨娘吃了瓜落,明湘也跟着没脸:“你仔细看着你们姑娘,要茶要水的勤快些个,她嘴里头想是没味儿,屋里香糖果子总有些,拿一碟来叫她含着,心里也舒坦。”
彩屏知道明沅的意思,连连点头应了,去翻了两床薄被:“等姑娘醒了,再给她换过。”
明洛斜眼儿看看明沅,有心想问她,又咬唇忍住了,明沅指了茶盅儿:“时常给四姐姐添水,我看她渴的很。”一身一身的出汗,可不是渴呢:“我那儿还有半罐子黄连蜜,等会儿叫采薇送了来,再理得些沣哥儿的衣裳回去。”
彩屏听见末一句不敢搭腔,外头声音响个不断,明沅立起来出门去,才迈到门边儿,听见沣哥儿道:“不是,姐姐好!”
明沅一听这话就冷了脸,连带着明洛跟在后头都哼了一声,这些个事儿她一向是不沾的,既怕明湘难作又怕明沅不高兴,可听见这一句,便知道安姨娘是在挑唆沣哥儿。
安姨娘还真没那个胆儿,她是想把沣哥儿哄回来的,知道他日日玩耍,说怕耽误了他的功课,往后去学里,吃师傅的戒尺。
可沣哥儿自家知道,明沅天天都教他背书,看他写字,姐妹几个里,明沅的字却是写的最好的,作诗写文她不成,死功夫却容易,日日不缀的练着,总有心得,手把手教着沣哥儿写一回,再听他背书。
蒙学学的那些个,沣哥儿都会背了,颠过来倒过去的背上一回,明沅又叫他教九红背书,沣哥儿正在兴头上,说他耽误了功课,他怎么肯认。
可这句话听在她们耳里便不是那么个意思了,安姨娘窘迫的满面通红,明沅却只当没听见,冲着沣哥儿伸伸手,沣哥儿便牵了她,不咸不淡的告辞:“等明儿再来问姨娘的安。”
沣哥儿走到门边了还扭头看她:“姨娘,我明天再来看你。”
安姨娘扶着门框,心里怨这个孩子油盐不进,也不知道六丫头给他喝了什么迷药了,又想着到底不是自个儿生的,养不亲,等听见这一句了,没来由的眼眶一热,这么丁点儿大的人,是她看着爬看着站看着走的,又是苦涩又是酸楚,捏着帕子点点头。
沣哥儿乐呵呵的转了头,又去问明沅:“姐姐,晚上还给我吃糖酪罢。”
明沅点了他的鼻尖儿:“你肯自个儿刷牙,我就给你叫糖酪吃。”这时候的牙具已经很是精致了,明沅自个儿那一枝就是银柄如意云纹头的,沣哥儿也有,只他到底是小孩子,偷懒儿不肯,每每都是茯苓给他刷的。
沣哥儿想都没想,立时就答应了,一路走一路笑,明洛到得花廊把脚一跺:“真真气死个人了!”
明沅知道她是为着明湘生气,却忍不住“扑哧”一笑:“你哪一天不气死个八百回,得啦,明儿咱们同太太说说,这大夫若不靠谱换一个就是,哪能这么干饿着。”
等她牵了沣哥儿手回去时,沣哥儿又是半点心事都无了,一路走还一路哼小调,九红把穗州的那些改了大半,可这小调却是刻在骨子里的了,没有唱词就哼哼。
沣哥儿玩耍,她在边上看着,嘴里便也哼唱两句,小人儿便是玩耍,耳朵也竖得老高,没听几回他自个儿就会哼哼了,春日里处处透着花香气,暖香杂着湿气润了满面,沣哥儿一步一蹦,还哼出个转意来。
明沅由得他蹦跳,还赞他跳得高,回去洗了澡,厨房里的糖蒸酥酪送了来,还有一碗樱桃浇酪,明沅拿勺儿舀了红樱桃咬在嘴里,撒了化开的红糖,吃在嘴里蜜了舌头。
沣哥儿吃了一碗,鼓着肚皮把《幼学琼林》背了一篇,明沅提出来问他,他俱都会答,洗漱过躺到床上,他还念着明湘:“明儿给四姐姐吃酪。”这些个东西栖月院里寻常是没有的。
明沅摸了他的嫩嘟嘟的脸蛋,心底一片柔软:“好,明儿咱们给四姐姐送去。”
等第二日往上房去请安,明沅便道:“昨儿去瞧了四姐姐,还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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