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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衣卿相-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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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冲被古月这番欲言又止给挠得心中奇痒无比,好奇心将他又往古月那边推过去许多。他迫不及待道:“哎呀,胡兄,究竟是什么事,就劳烦您快快相告吧。”
  胡古月见到杨冲这副模样,真是既得意又失望。得意的是,他胡古月操控人情绪的手段果然高超非凡。失望的是,喜怒不形于色乃是“那批人”的基本素质。怎可像杨冲这般,只需稍加引诱,便如此忘形。
  “兄台,快快相告吧!”杨冲实在熬不住,作了几揖,央求道。
  “哎,我那妹子……竟然……竟然与人私通,还……还……还怀上了野种。”胡古月捶胸顿足,还把桌子拍得“格格”作响。
  “这……”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杨冲一听竟是这种偷情之事,一下子也没了主意。
  “杨兄,我妹子的事情怎么处理,我自有主意。只是如今我所愁之事,是实在不知道那杀千刀的奸夫,是何许人也。”
  “哦……原来如此。”杨冲这才知道,胡古月是要他帮着分析出,谁是和他妹子偷情之人。这事儿大大合杨冲的心意,可以过一把侦探的瘾。“那么……胡兄,恕小弟无理,劳烦告诉在下,你家妹子平日里,都和哪些男子接触?”
  “不怕杨兄你笑话,我那妹子,我胡家说穿了不过是户小地主,靠着收田租过活。虽说搬进了城里居住,但终究不是大户人家,所以我家妹子,也并不是养在深闺不识人的。”胡古月说得极是流畅,丝毫听不出这些都是现编现造,“平日里,她就喜欢带着丫鬟上街四处闲逛,顺便给家里添置些东西。所以你要问我接触过哪些男子,这……你也知道,我常年待在外头的……”
  “说得也是。咦,胡兄,事发之后,你没有盘问过你妹子的丫鬟吗?”杨冲问道。
  胡古月颔首道:“自然是严加盘问过,只是那小丫鬟的确也不知道奸夫是何许人也,只是知道我妹子平日里,喜欢逛哪些店铺。”
  “哦?这倒是要劳烦胡兄仔细说与我听听了。”杨冲知道,终于问到关键所在了。
  胡古月凝思片刻,才道:“照小丫鬟的说法,我妹子平日最常去的店铺,是如下三家。其一,是胭脂水粉铺子,因是张姓老板开的,所以叫作‘张记’胭脂铺。”
  杨冲心里暗想:化妆品从来都是女性消费中的支柱产品,看来从古到今皆是如此。
  “其二,是‘林记’首饰行。我妹子自小便爱梳妆打扮,对金银首饰之类,最是喜欢。”
  果然,除开化妆品,就是金银首饰,哎……女人就是爱美啊。
  “其三,乃是‘宋记’香料铺。平日里我妹子每日都去闲逛。”
  “哦……胡兄,我约略已知道那奸夫是哪家店铺的了。”杨冲喝了口茶,道。
  “此话当真!?”胡古月虽是喜出望外,可脸上却并无多大波澜。
  “自然不是虚言。”杨冲又喝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说道,“兄台,你想,若是你家妹子整日去些胭脂铺、首饰行的,倒是很好理解。‘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打扮妆容,乃是女儿家的头等大事。”
  胡古月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胡兄,你胡家就算再是大户人家,人丁兴旺,也不必每日去香料铺添购香料吧。更何况照你所言,你与妹妹相依为命,而你又常年在外。就算有些侍奉的丫鬟家丁,也不过十口人不到。这么些个人,连吃食都不必天天添购,更何况是香料?所以,你妹子每日去香料铺,此事十分蹊跷。”
  “哎呀,杨兄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胡古月装出醍醐灌顶的模样,击掌不已。然后,他又摆出一副愁容,道,“可就算如此,我也无法得知究竟是这香料铺里的何人?”
  “胡兄,这事情好办。你想,你家妹子去这香料铺里只是闲逛,却不装模作样询问价格、试尝香料,是否非常奇怪呢?”
  “是很奇怪不假,可那又如何?”胡古月暗自打量着杨冲,说道。
  “那就非常不寻常了。因为你妹子每日做出这等奇怪的举动来,而看店的长工却也不感到奇怪,甚至不询问些什么,这难道不是更奇怪的事情吗?按照常理来说,那看店的长工见着你妹子每日这古怪的举动,早该上前询问些个什么了吧?”
  “所以……所以杨兄的意思是……”胡古月的眸子里,闪出了光彩,但稍纵即逝。
  “我的意思是,这个长工要么就是奸夫本身,要么就是知道你妹子和奸夫的苟且之事,自然也就知道奸夫到底是谁。”杨冲一口气说完,将茶碗里的茶汤一饮而尽,心中有说不出的快意。
  这么多天以来,除了苦苦等待林家的药材,杨冲基本上过着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日子。今日难得可以好好动动脑子,推理断事,他怎能不感畅快。而正是杨冲的这番分析推理,使胡古月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杨冲此人,稍加磨砺,才堪大用。
  可这各怀心事的两人谁都没有发觉,在“凤仪居”的僻静角落,两名百夷族打扮的虬髯大汉,已无声无息地落座,商量他们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杨兄……”胡古月踌躇着,几番欲言又止。
  “怎么,胡兄?有什么事儿,你但说无妨。”杨冲豪爽笑道。
  “你可知道,你杨家身负密职,世袭罔替。”胡古月压低声音,逼视着杨冲问道。
  杨冲顿感气氛有异,眼前的这个胡古月身怀高深武功,若是自己此时轻举妄动,说不定胡古月这小子会立刻翻脸不认人,出手加害。想到这里,杨冲一动不动地坐在位子上,额头上冷汗直冒,却强装镇定问道:“胡兄这话,小弟可真是听不明白了。”
  “哼哼。”胡古月不再说话,只是冷笑不止。
  杨冲一时乱了方寸,他料想不到怎会如此这般风云突变,惊恐中又带着极大的困惑。
  “你对你的身份,真的一无所知?”胡古月话音未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一根手指抵住杨冲的颈部。
  杨冲不知道那里有些什么穴位,但光凭猜测也知道,此处一定有可以置人于死地的穴位。胡古月只需手指一点,我杨冲便要一命呜呼。
  可……这真是倒霉催的,我一个穿越来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原来这该死的杨秀才到底有什么秘密身份。而这胡古月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更关键的问题是,是什么样的身份,竟然要让胡古月突然翻脸为敌呢?
  杨冲的心怦怦乱跳,只感到胡古月那根铁棒似的手指越逼越紧。
  死定了!杨冲索性闭起眼,不做他想。
  胡古月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杨冲的皮肤,杨冲心中反倒豁达起来。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当死亡再次降临,他反倒有了一种在这古代社会,久违的熟悉感——死亡的感觉。
  “哈哈哈哈哈哈!”伴着朗朗大笑,胡古月收回了手指。
  “胡兄,你……你……你这是……”说也奇怪,如今死亡的威胁已经消除,杨冲却后怕起来,说话都结巴了。
  “兄弟,你视死如归,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胡古月拍着杨冲消瘦的肩,又将他细细打量了一遍,“瞧不出你这文弱书生,倒是铁骨铮铮啊!”
  杨冲被夸得莫名其妙,正待询问胡古月,对方却抢先开了口——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杨兄弟,不,杨百户,从今天开始,我提拔你为锦衣卫千户。同时,你也是我胡古月的智囊了。”
  锦衣卫!?胡古月竟然是臭名昭著的锦衣卫!?
  不,等一下!照他所说……我……我杨冲竟然也是锦衣卫的一员!?
  在杨冲震惊不已的时候,那两个百夷大汉似乎是商量好了事情,如鬼魅一般,悄悄地离开了茶馆去了。
  胡古月这时虽然已经发现了这两个穿着异常的百夷人,心中起了些异样的感觉。可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他也没有将这两名大汉太放在心上。
  若是他能预知一个时辰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将为此刻的“不放在心上”,追悔不已。

十五 突变

  “姐姐,如今都酉时二刻了,我们……我们……”
  无瑕听见屏风后传来林黛玉怯怯的含羞的声音,她聪慧过人,怎会不明白林黛玉话中之意,只是她平日里最喜欢之事,就是逗弄这娇羞的林妹妹,故而她装傻充愣起来,道:“我知道已过了酉时二刻,却又如何?”
  “姐姐……这……”是林妹妹略带颤抖的声音,“那……”
  “什么这啊那的,我替你说了吧,你刚才是想说‘如今都过酉时二刻了,我和我未来相公约在了酉时三刻见面的,我们快出门去吧’。”无瑕的脸上除去一抹淡淡的微笑,再无多余的表情。
  “不是不是!我……我是想……”屏风后安静了片刻,显然林黛玉在想借口搪塞,好不容易,她才开口道,“我是想,今儿个是花朝节,晚上有花灯可瞧,我都好些年没好好逛过花朝灯会了,这次可得早点出门呢。”
  “哦,原来如此。”无瑕喝了口自己泡的“冷香茶”,口气颇为戏谑,“那今儿个咱出了门,就往城隍庙去吧。那里的灯花样多,保管你大饱眼福。”
  “姐姐!”屏风后传来一声娇嗔,“咱们……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成贤街的!怎生又要去什么城隍庙了!?”
  “你若是要赏灯,咱们自然是要去城隍庙。你若是……哈哈,你若是要会情郎嘛,咱们自然就得去成贤街了。”无瑕换了个坐姿,脸上笑意浓了些,“林妹妹,你说,咱们是要去城隍庙呢,还是要去成贤街呢?”
  “好姐姐,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林黛玉说这句话时,娇羞至极,本该拔高音量。可正因为娇羞至极,所以她的音量反倒是轻不可闻,细若蚊蝇。
  “哎,林妹妹,你叫我一声好姐姐,我本不该再取笑你。可转而想想,我险些要为你变成个瘫子,怄不下这口气,因而还是得接着取笑你。”无瑕说罢这没头没脑的话,喝着“冷香茶”卖起了关子。
  “咦?姐姐这话倒是奇了,前朝关汉卿作《感天动地窦娥冤》,妹妹我实在是比窦娥还冤。我几时害你变成瘫子了?莫说是瘫子,就是你脚崴过一下没有?”和无瑕那从容淡定的声音不同,林黛玉的嗓音温柔清雅。
  “你从酉时就开始梳妆打扮,如今都过了酉时二刻,你还没从那屏风后出来。我这脚都坐麻了,再久些,我肯定得变成瘫子。你这衣裳早已换了十八九套。萼儿,你为你家小姐,重梳了几回头了?”
  屏风后立即传来一个俏皮的、略带童稚的声音——那是花萼儿:“回无瑕小姐的话,重梳了二十……哎哟!小姐,我不说就是了,你打得我好疼哟!”
  “好啊,你们一个是我金兰姐妹,一个是我贴身丫鬟,如今倒好,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欺负我了。”林妹妹笑着恼了。
  “对啊对啊,我们合起伙来欺负你,你一会儿便可以向你未来相公告状了。”无瑕说罢,屏风后是萼儿强忍不住的笑声。
  “哎……”无瑕先是听见林黛玉突然叹气,紧接着又听见那萼儿关切的声音,“小姐,你这是怎么啦,头还没梳完呢……”
  无瑕知道林黛玉在这欢喜的时刻,猛然想起了一会儿与杨冲见面的目的,不由得悲从中来。她安慰道:“好妹妹,莫要忧心了。凡事冥冥之中皆有注定,若真是命中注定,无论好坏,都不会随你忧心而起变化的。”
  林大小姐三间相连的大闺房顿时沉默下来,无瑕似乎听见了屋外,有人疾步奔走的声音,听这脚步,该是壮汉。但转而一想,这里是林家内苑,怎会有壮汉奔走?想来是这两天夜夜以泪洗面,终致精神不济,一有风吹草动,便出现了些许幻觉。想到这里,她便又放宽了心。
  想到以泪洗面,无瑕的情绪也低落起来。她之所以会以泪洗面,只因她拒绝了弥勒教圣女苏晓晓的合作。虽说她为祖宗的大明江山着想,免动干戈,却又觉得放弃这大好的靖难机会,愧对先祖建文帝。无论接受还是不接受,她注定愧对先祖。无瑕这才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
  “姐姐,那件事真是要谢谢你。”林黛玉突然打破了沉默,也打断了无瑕的思绪。
  “嗯?哪件事?”无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道。
  “我家小姐说的,该是为杨相公筹药之事呢。”说话间,萼儿绕过屏风,走到了无瑕身畔。她见茶杯里茶水已不多,便为无瑕续了些水,然后扭扭捏捏道,“两位小姐,我……我……我内急。”
  “哈哈,那你可得快去快回,你家小姐今日不把自己打扮成天仙,是不会出门的。”
  花萼儿朝无瑕露齿一笑,然后急匆匆地出了房门。
  “姐姐,萼儿说得很对。筹药之事,全仰仗姐姐的妙计,否则断不会在这短短三日之内,就凑齐十对犀牛角、十副熊胆、半斤冬虫夏草。这些药材,不但数量充足,就是质量,也是咱江南地区数一数二的。”
  要说起这无瑕的筹药手段,真是精妙绝伦。
  她先是安排萼儿装病,昏迷不醒。由于萼儿是女儿身,故而林大小姐出手诊断显得很是自然。紧接着,林黛玉向父亲扯谎,说萼儿不知怎的被人下了蛊,命在旦夕。林老爷虽是名医,可对解蛊之事,却是不懂,此时林大小姐见机提议,让无瑕尼师驱邪解蛊,林老爷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待无瑕来到林家,装模作样做了场法事,便说已请了仙方,如今只缺三味药材,乃是——十对犀牛角、十副熊胆、半斤冬虫夏草,并严明三日内若不解蛊,萼儿性命不保。林老爷自然觉得十分棘手,因为如此大量的珍贵药材,就是他“回春堂”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得出的。若是要向别的药铺购买,只怕别家奇货可居,不肯轻易相售,待拖延了时日,萼儿便要一命呜呼。
  就在林老爷束手无策之时,无瑕提议,虽说林家的“驻颜丹”秘方不可能拿来交换药材,可“驻颜丹”的独家经营权却可拿来做场交易——用来换质量最上乘的十对犀牛角、十副熊胆、半斤冬虫夏草。
  这个法子的确高明。因为说穿了,“驻颜丹”本来并非救命药材,而是美容药。就算林家按照现在的出售价供货给取得独家经营权的药行,那家药行再加些利润,提高售价出售。那也不过就是把“驻颜丹”变作了一种奢侈品。原本会买这“驻颜丹”的,就是些官宦人家的贵妇小姐,穷苦百姓吃饱穿暖就已不易,怎还会花这冤枉钱?所以,就算变成了奢侈品,原本的消费群体也不会负担不起,销量也便不会有太大的波动。而林家在没有任何损失的情况下,还白白赚一笔转让独家经营权的好处,单从商业的角度来看,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更何况还能救人呢。
  最后,不知“普济厅”的吴大元吴老板用了什么法子,竟在短短三日之内筹齐了足量药材,且质量上乘。再加上吴大元素来与林老爷交好,“普济厅”也是颇有名望的药铺。故而这“驻颜丹”的独家经营权,就落在了“普济厅”头上。
  “这件事还不是……还不是……”无瑕忽地闻到一股怪异的香味,然后只觉头晕眼花,话都说不下去了。
  “姐姐,你有没有闻到……我……好晕……”屏风后,是林妹妹气若游丝的声音。
  片刻,两位美人在屏风内外,双双晕倒。
  几乎就在她们晕倒的同时,两名百夷虬髯大汉踢开房门,闯进了林黛玉的闺房之中。
  只听圆脸的汉子对方脸的汉子说道:“大哥,这里有两个女人,到底哪个才是那该死的公主!?”
  “他娘的,老子怎么知道!?据说这公主长得很美,你把地上这个翻过来,瞧瞧长得如何,要是歪瓜裂枣的,就不是公主。”方脸的汉子说着,往屏风处走去,嘴上说道,“里面那个女人,我来查看。”
  “该死的,为什么要弄得那么麻烦。大哥,我看叫刀姑娘进来瞧瞧,不就都清楚了。”圆脸的大汉脾气十分暴躁,早就不耐烦起来。
  “放你娘的狗臭屁!刀姑娘刚才都说了,她办更重要的事情去了。况且,要是我们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不得让刀姑娘瞧不起啊!”方脸的那个说着,已经绕到了屏风后。
  “该死的,早就看出你对刀姑娘有意思。哼哼,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真是……真是……哎,那句话给忘了。”圆脸的大汉小声嘀咕,他原本想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可汉人的俗语毕竟不熟,也就骂了几句粗话,不再啰唆了。
  “你奶奶的,我这里这个可是个绝世美人啊,准是公主,没跑了。”方脸的那个用猥琐的声调说道。他心里暗想:妈的,这美人可比朝思暮想的刀姑娘还要美上许多呀!
  “该死的,我这里这个也美得不行。喂,大哥,这可怎么办啊?我看实在不行,要不就去找刀……”圆脸汉又不耐烦起来。
  “刀你老娘个屁,都说了几次了,别去找她。我想想办法!”方脸汉大吼一声,开始了思考。
  只过了一小会儿,那圆脸汉就等不了了,他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银制匕首,对准无瑕的脸,大声叫嚷道:“要不这样吧,我把我这里这个的脸划花了,这样,她就不是美人了。那就只有你那边一个是美人了,这样一来,你那边的女人,就是公主了。”
  “你给我闭嘴!否则老子把你的命根子砍下来当下酒菜!”方脸汉用床单裹住了林黛玉,扛在肩上。他踢倒屏风,走到了圆脸汉面前,训斥道,“你做事什么时候可以用用脑子!?嗯!?你老是这样,刀姑娘会瞧不起咱们的!”
  “该死的,刀姑娘原本就瞧不起咱们,根本不是因为我没有脑子才瞧不起咱们的!”圆脸汉不服气,争辩道。
  “你这个浑蛋,不许顶嘴!”方脸汉把林黛玉交给圆脸汉扛着,自己返回到床边,把床幔扯下来,裹住无瑕,然后扛在肩上,命令道:“快跟我走,别在这里磨蹭了。”
  “该死的!”圆脸汉骂了几句百夷话,又往地上吐了口浓痰,跟着方脸汉,走出了林黛玉的闺房。走了一段,他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方脸汉也被这个问题给问蒙了,想了会儿,才说道:“还记得上次在城东发现的那座破道观吗?我看那一定是座荒弃的道观,咱们住在里面,保管没人会发现。等……等到夜里,那骚货来了,自然就能搞清楚她们俩谁是公主了。”
  “咦?那……那只小狐狸精也要来吗?该死的,你怎么不早说?”圆脸汉兴奋异常,但转而又忧虑起来,“我们俩都去道观了,谁去通知小狐狸呢?”
  “这个,我自有办法。”方脸汉仰天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飞来一只信鸽。他撕了无瑕身上一片布下来,咬破手指,用血写了歪歪扭扭的“城东观”三个字,把布捆在信鸽腿上,然后将它放飞。
  鸽子,带着血书的信息,往秦淮河畔飞去。

十六 报信

  “胡兄,您提拔愚弟为千户,恐怕……”杨冲本想说“恐怕小弟无法胜任”,转而一想,若是如此一说,胡古月定要问他缘由。杨冲到时只好将自己得了“失忆症”一事和盘托出。他担心胡古月因此嫌弃他丧失了利用价值,便要排除出锦衣卫队伍。
  而胡古月刚才又言明了他杨冲是“身负密职”的——是“密职”!而且还是“世袭罔替”!也就是说,杨冲本应该知道什么秘密,背负着某个重要的职责。却由于殷小君的穿越附身,记忆更替,所以,现在的“新杨冲”对本应记得的秘密,一无所知。一旦他被排除出锦衣卫队伍,那么按照锦衣卫的办事风格,肯定不放心一个曾经知道他们秘密的人就这么脱离队伍。要保证杨冲不会某天突然“恢复记忆”,泄露秘密,那就必须永远囚禁杨冲——甚至是直接杀掉杨冲!
  他又想到,上一世虽对明朝历史不甚精通,可对于锦衣卫的赫赫大名,却是如雷贯耳的。据说锦衣卫有个“诏狱”,但凡进了这特殊的监狱,可谓日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死也被扒层皮——不,扒皮还算轻的,说不定是抽骨、挖目、割鼻……
  想到这些令人作呕的酷刑,杨冲心中着实害怕,所以只说到“恐怕”二字,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胡古月听了杨冲这么“欲说还休”的半句话,也一时不解其意。而后又见杨冲面露惶恐之色,紧接着是凝眉不语。胡古月心想:是否因为提升得太过突然,所以这小子心中忧虑?这不可能啊,虽说在锦衣卫中供职,可怎么说也是为朝廷效力,是正儿八经有品级的朝廷官员。既然是做官的,哪个不是想破了脑袋要升迁的?会有哪个傻子升职了,反倒忧心了?只怕是欢喜都来不及。
  “杨千户,切莫担忧,以你的能力,做个千户是绰绰有余,故而不必担心无法胜任。你手下管制的百户名单,过几日我自会差人送到你府上。还有,你怎么还叫我‘胡兄’?该叫我‘胡佥事’才是。”
  杨冲暗暗叫苦:“千户”倒是经常在电视剧里听到的官名,“佥事”是个什么鬼东西?唉,都怪那些搞电影、电视的,拍那么多辫子戏干啥,多拍点明朝剧该多好!
  不过事到如今,抱怨这些也没什么用。他仔细想了想: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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