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桃衣卿相-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出身名门,又有高人点拨过,却落得街头卖艺似的下场。”玉符说到这里,不免叹了口气,“正因为好似街头卖艺一般,所以才要靠那幡子上的狂妄之语来招揽生意。老实说,我虽对自己的本事颇有自信,可却也到不了你那程度。”她突然有些谦卑起来,用近似撒娇的口气说道,“冲哥哥,妹子我一向认为我袁家的本领天下无双。而且……呃……我袁家家规,这玄妙本领是传男不传女的。当然……呃,这家规也是为我们女儿家着想的……”她越说越轻,最后竟然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杨冲被她搞得莫名其妙,心想她是不是喝高了。幸好,玉符很快恢复了正常,她一边把弄着手里的酒杯,一边用恳求的目光盯着杨冲,说道:“我就先不扯那些无关紧要的了,你就行行好,把你的本领教给妹子吧!”
  杨冲这下终于闹明白了,原来这傻丫头以为他有着比她家传秘法更高明的算卦占卜、测字相面之术,所以才好言相求,想把这“高明的本领”学到手。他心想:虽说这丫头是个鬼妹神婆,但……如果真的把自己的遭遇告诉她,会不会把她吓得半死呢?
  “好哥哥,求你了。”玉符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她还不会利用自己的美貌来打动别人。她现在是真心实意地求教杨冲,一心只想着那些比“家传秘法更高明的本领”。
  在酒精和美色的双重作用下,杨冲终于把持不住了。他连喝了满满三杯酒,又迟疑了片刻,这才开口:“符妹,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非常可怕,也很难以置信。你……真的要听吗?你听了,又真的会信吗?”
  用现代的心理学观点来分析,这袁玉符压根儿就是个强迫症患者,她是那种只要事情无法了解清清楚楚,便寝食难安的个性。现在她早就成了好奇心的皮影傀儡,听杨冲这么说,想都不想就回答道:“要听要听,当然要听。只要出自你口,入了我耳的,我全信。冲哥哥,你就快说吧,别再折磨人家了!”
  杨冲深呼吸了几下,这才娓娓道来:“我哪会什么算卦占卜、测字相面之类的异术啊!我只不过是来自未来罢了。就是2012年的上海。嗨,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我呢……其实名叫殷小君,已经三十二岁了,是一家贸易公司的业务经理。在高速公路上出车祸死了。而后我在地府里,由于一些原因,被允许穿越到这大明正统年间来。我的魂魄附身在一个叫作杨冲的秀才身上。这秀才身子弱,不知得了什么病,竟然死了。他的身子正好被我占据,所以我便用他的身份生活下去了。因此,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人,他的灵魂是属于死人殷小君的,他的躯壳是属于死人杨冲的。”他见玉符的小脸已经吓得煞白,便不再说下去,只苦笑几声,道,“符妹,我也知道我这身世的确骇人听闻,或许你会觉得我是胡说八道,或许你会觉得我是妖魔鬼怪,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无所谓的,真的无所谓的。我只是希望,不要失去你这个互相交换了身世的朋友。”
  玉符就是昨晚写一万个字,也测不到自己今天竟会有这番奇遇。她的脑袋已经被杨冲的话搅和得一团糨糊了,什么2012,什么贸易公司,什么高速公路,这……这都什么和什么呀!不过,玉符有一点是很清楚的——这个杨冲的面相确实古怪,他明明是个短命相貌,而且他脸上也笼着一股死气,可又偏偏可以看出他高福高寿来。这样的相貌,莫说是她,只怕她家里供着像的袁珙老人家都不曾见过。单凭这一点,她就有理由相信杨冲所言,确有可信之处。
  她稳了稳心神,这才说道:“冲哥,我刚才已经和你说过了,我虽身处江湖,却是名门之后,也是说话算话的女子。出自你口,入得我耳的,我都信。”她情绪已稳,竟然开怀笑道,“我们一个假真人,一个活死人,你说,我们不做朋友,谁做朋友?哈哈哈哈!”
  杨冲见她的笑靥如花,顿生一股爱慕之情。这爱慕之情,并非单纯因为她那如花的好容貌,而是他经历过两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胆洒脱的女子。不过……她才十五六岁啊,这也太……太小了点儿吧。虽说他自己也不过十七八岁,可……杨冲的脑海里突然飘出一个倩影来。
  对,我来这大明朝是寻她的。我的心里只有她,再也装不下别人了。这可爱的玉符妹妹,就真心把她当作好妹妹对待吧。
  想到这里,他也就释然地笑了。
  两人既然把身家背景都交代清楚了,自然彼此再无猜忌,把酒言欢,都喝了个痛快。谁说古代女儿家只会在闺房里哀怨,瞧瞧玉符洒脱中带着端庄、端庄里透着狡黠的劲儿,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如同这二月的阳光,和煦温暖。
  “少爷!少爷!”
  杨冲正与玉符把酒言欢,说些闲话,却猛然听见了他的小书童六九的鬼哭狼嚎。他循声望去,只见窗外黄昏已至,夕阳为成贤街铺上一层金黄光辉。六九站在街上,已通过开着的窗子瞧见了自己,正冲着自己喊呢。
  “少爷,老夫人找不到你,正急得直抹眼泪呢。你身子刚好,就别喝了,快跟小的回去吧!”
  杨冲冲他回喊了一句“知道了”,转过头,对玉符无奈地说道:“符妹,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看样子我们只好改天再叙了。”
  玉符淡淡一笑,说道:“冲哥有事只管去忙,不妨事的。”
  杨冲起身正待要走,玉符却拉住他,好像大姐姐似的替他整了整衣衫,嘴上说道:“瞧你还是两世为人呢,你叫我测字的时候那么喜形于色的,哪里有点成熟稳重的样子。这大明朝呢,虽说可能你们未来的人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可毕竟人心隔肚皮,你刚来,可要自己小心啊。你放心,你的秘密,我会替你保守的。”
  杨冲想到自己正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这么嘱咐,窘得脸都红了。他支吾着应了几声,身子僵着一直等她整完了衣衫才松了口气。道了别,他走到门口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折了回来,将身上的银子铜钱一股脑儿都掏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对玉符说道:“符妹,既然我已认了你这个妹子,那便有了照顾你的责任。这些钱你拿着,我家就住在乌衣巷旁的杨家老宅里,这些钱你若是花完了,以后只管来向我要就是了。”
  玉符一看见桌上的钱币银两,毫不掩饰地“嘿嘿”一笑。倒也没有虚情假意地推辞一番,而是将这些钱通通收好,朝杨冲笑道:“我住在城东的莫愁观里。不过你若是来寻我,可别提什么莫愁观,提了人家也不知道。你只问城东老道观在哪儿就行了。”
  楼下六九又催促了几次,杨冲向玉符依依不舍地又道了别,这才走出包间,下了楼去。

三 救难

  南京城东郊有座被废弃的道观,大家都称其为城东老观。此观为何人因何事在何时所建,都早已不可考,也不知是子孙庙还是丛林庙。
  从前有一日,突降大雨。那时袁玉符恰在阡陌小道上赶路,见雨势甚大,周围唯一的建筑只有一座破旧道观,便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进去。那观,便是城东老观。
  那观的围墙早已塌了,又没个牌匾,故而连名儿都叫不上。雨骤风急,观门随风而动,或开或关,发出“吱呀呀”难听的响声。玉符顾不得那么多,她撑开一把油纸伞,急冲冲地穿过观前的空地,直奔进了正殿才扶着斑驳的暗红殿柱喘了口气。待她调匀了气息,定下心来,见那大雨一时半刻也不会停,便在正殿里踱步四顾起来。
  正殿并不大,除了正对殿门的那尊太上老君像玉符还算认得外,另几座泥塑木雕在偏殿里,她是一个都不认得了。这些雕像大多掉了漆,或多或少都有些残损,又挂着许多蛛网,蒙着厚厚一层灰。
  玉符一时心血来潮,拉过一个脏脏的蒲团,拍掉了上面的灰尘,然后搁在地上,便跪下去朝太上老君像一本正经地磕了几个头。
  她身上的盘缠几乎已经耗尽,随身之物在苏州时又不小心遗失了大半。所以她除了几件换洗衣服和几本书外,再无他物了。她磕完了头,站起身来,又朝老君拜了几拜。然后,她一屁股坐在蒲团上,攥着小粉拳轻轻捶着自己身上各个酸痛之处,望着殿外的暴雨,凝眉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哎,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呢……”
  她这么想着,又掏出身上的全部钱财数了一遍。这几乎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因为她发觉这么做不但可以确定钱还在,还可以发现自己用得很省很省,钱减少的速度很慢。虽然每一天钱都在变少是个不可避免的事实,可每每想到还不至于身无分文,她便觉得生活还有希望。
  这次也一样。她只剩下三两银子了,若是在偏远山村,每日只吃些糠粥,这笔钱还可支撑个一年半载。可要想靠这么点钱在南京站稳脚跟,真真是比登天还难。
  她把钱收好,一时无聊,就拿出一本相面书研读起来。大约一炷香的工夫,她揉着酸痛的脖子抬起头来。只见殿外雨势已微,倒是刚刚下了一场雨,空气里混着些泥土和野草的气味,清新得很。殿内凉风习习,她心想着倒不如在这道观里住上一晚,一来可省下些盘缠,二来此地也真是个清静之地,正适合她读书。她打算着明天进南京城里打听一下,胡乱找个安身立命的去处,先混口饭吃,至于振兴袁家的大计,看样子只得日后徐徐图之了。
  她识文断字,手也巧,针织女红颇不错。最不济,她还可以摆个测字摊赚些钱。如此这般地想了一番,她心情渐渐开朗起来。心情一好,加之又呼吸了有开胃作用的新鲜空气,她这才觉得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于是她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一个白馒头和一个肉包子来,她瞧瞧右手的馒头,又瞧瞧左手的包子,犹豫再三,然后露出了气恼的表情,骂了自己一句“不争气”后,把白馒头放回了包裹里,正待要对那肉包子一大口咬下去,忽听得一阵奇怪的响动。
  她心里一惊,四处张望起来。听那声音,不像是老鼠弄出的。她虽然年纪小,但也走南闯北有了些社会经验,能判断出来刚才的声响是人弄出来的。可她东张西望了半天,又寻不到半个人影。
  又是一声响动,可立即又寂静无声,唯闻淅淅沥沥的雨声。她强忍心慌,绷紧神经去感受。在又出现了一声稍纵即逝的响动后,她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源头——太上老君像。
  这太可怕了,难道是老君显灵了!?她心慌得不行,可还是强作镇定地吼道:“什么人在那里装神弄鬼,还不给本姑娘滚出来!”
  这一吼,太上老君像就好像放屁似的,背后“噼里啪啦”发出一阵声响。要是换作别人,莫说是女子,就是男子只怕到了这会儿都吓得屁滚尿流地逃了。可袁玉符偏偏天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她靠着一股倔劲儿竟然镇定了下来,一步步向那老君像走去。
  刚才匆匆在这大殿里逛了一圈,没瞧仔细。如今她全身神经紧绷,眼里只有这老君像,这才看得清清楚楚。原来这老君像背后被一大捆茅草掩着,若是不仔细看倒不打紧,定眼一瞧,才看清这捆茅草正掩着老君像背后的一个大洞。老君像中间早已蛀空,看来是有人躲在这空洞里,用茅草掩住洞口。
  “到底是什么人!?可否出来一见!?”玉符对着那捆茅草喊了一声。
  出乎意料的是,这老君像里竟传出了哭声。听那声音,竟然是个孩子——不,两个孩子,似乎是一男一女。
  玉符听到孩子的哭声,这才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暂且放下了。可不免又生疑窦:这废弃的道观里,怎么会有孩子的哭声呢?
  她就是这样,好奇心一上来,便什么也管不得顾不得了。她一脚踏在老君像的坐台上,一跃而上,然后微微俯身把那捆茅草挪开。茅草一挪开,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家伙便映入她眼帘了。
  那小男孩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圆圆的脑袋,虎头虎脑的。只是由于饥饿,他的身体非常消瘦。他用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恐惧又警惕地瞪着玉符,把一个比他还小的小女孩护在怀里。那小女孩瞧着比小男孩还要小上几圈,两人眉宇间颇为相像,玉符估摸着他们可能是一对兄妹。
  “你们别怕,姐姐不是坏人。”玉符完全放松下来,她一屁股坐在那捆茅草上,双手在身后反撑着,问那男孩子道,“这女孩是你妹妹吗?”
  男孩子好像压根儿就没听到她说话似的,坚持不懈地瞪着她,咬着牙不说话。
  玉符苦笑一下,想:是不是他妹妹又有什么关系呢?像我们这样的浮萍飘絮,什么关系,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什么感情,都比不上活下去重要!在我眼前的就是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不,或许该想得更纯粹些,就是两条幼小的生命。他们饥寒交迫,嗷嗷待哺,和我一样在社会底层熬命。可能在很多达官贵人眼里,我们这样的人是贱命一条。不过在我眼里,生命的价值是一样的。
  她仰起脸,瞧见了太上老君的后脑勺,便自言自语地说道:“今天我也做一回太上老君吧。”然后她跳下坐台,绕过老君像走开了。
  那小男孩见坐在茅草上的翠衫大姐姐走开了,刚有点儿放松,想拉着妹妹一块儿钻出老君像,没想到刚探出个脑袋,那大姐姐又回来了。他害怕得赶紧拉着妹妹往后退,再缩回那洞里去。不曾想他心上一慌,脚下步子乱了,带着妹妹一起摔了个四脚朝天。忍着疼爬起来,却见那大姐姐已经靠近了许多,这把他吓得不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玉符见小男孩哭了,急忙把手里的那个肉包子递了过去,对他笑了一笑,摆出一副大姐派头的模样说道:“傻小子,我都说了我不是坏人了。喏,给你大肉包,吃吧。”她见小男孩还是警惕地看着她,便把包子递到他嘴边,又说道,“大肉包,肉的哟!”
  小男孩努力咽着口水,但仅仅坚持了几秒,便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夺过肉包,还是不放心地偷偷瞄了玉符一眼,见这大姐姐笑眯眯的,便对着肉包子狠狠咬了一口,然后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不过,他也就吃了这么一口而已。待他把嘴里的那口咽了下去,便毫不犹豫地将包子交到了妹妹手里。
  妹妹哭得都挂起了鼻涕,但一见包子,也就顾不上这些了,只见她猛吃了几口,看看哥哥,又把半个包子还了回去。
  玉符见到这对小兄妹你推我让的样子,大眼睛红了一圈,都快哭了。她拼命忍住,还挤出一个笑脸,又把一个白馒头递给了那小男孩……
  这一晃,竟然半年过去了。玉符每每想起那下着雨的傍晚,想着那个谁都不愿吃掉的肉包子,心里就会觉得既难受又舒坦。
  如今,这座城东老观虽是和当初一样破旧,却干净清洁了许多,也添了不少人气。就连观门口,也被玉符安上了一块莫愁观的牌匾。
  袁玉符自己其实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却养着那对小兄妹,住在这观里。
  大殿里的那些雕像被她移动了位置,正好用来挡住大殿墙上的各处破洞。如此一来,总算有了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大殿里铺着两副被褥,算是两张简易小床。玉符睡一张,那对兄妹睡一张。玉符前些日子攒够了钱,把观里的两间小瓦房捯饬了一下,打算过些日子从大殿搬进瓦房,也算各自有了个房间。在观里的空地上,她种了些野菜,这是她们平时吃的菜。而她们吃的米饭,得靠她摆测字摊来供给。
  两个小家伙今天特别高兴,因为玉符姐姐似乎发了大财,带回来两只烧鸡和正儿八经的大白米。大白米就是香啊,比平日喝的糠粥好吃多了。他们一吃完饭,就和平时一样,跑去空地上,捡了块尖一点的石头,开始在泥地上学写大姐姐新教的大字。
  不过今天玉符姐姐除了带回来烧鸡和白米,还带回一样他们意想不到的东西——另一个大姐姐。只是,她带回来的那个大姐姐穿着非常奇怪的衣服,脸色惨白,看起来病得很严重的样子。
  玉符待这两个孩子跑去练字之后,便急匆匆地朝瓦房跑去。她是背着那姑娘一路小跑回来的,现在两条腿还酸胀得很。
  她走进瓦房,见那姑娘躺在一床被褥上昏迷不醒。她瞧着那姑娘的脸,思绪回到了一个时辰之前……
  话说玉符和杨冲道别之后,在“醉归楼”里买了两只烧鸡,又去米店里买了一小袋白米,便急冲冲地往道观里赶了。待她走到城东的那片小树林时,见一个穿着古怪的姑娘倒在树林里。她急忙跑过去,发现那姑娘已气若游丝,身子凉得没一点热气了。
  玉符见多识广,又精通各种法术,她一瞧便明白了这姑娘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了——她全身上下色彩斑斓,上身穿花衣,下着百褶裙,头蓄长发,包赭色花帕,脚着船形花鞋,颈子、手腕、脚腕都佩有银饰。从她的穿着打扮来看,她是个苗族女子。而从她这垂死的模样来看,她是被人下了蛊。玉符想都没想,就将那姑娘背了起来,准备先带进莫愁观里再说……
  现在,她悲悯地看着这个长相清秀的苗族姑娘。
  玉符并不是不会解蛊。她也知道这姑娘只要解了蛊,并无性命之虞。可若要解蛊,需要很多东西。那些东西……都是非常贵重的,玉符铁定是搞不到的。
  她原本想过,去找那杨冲帮忙。可转念一想,她和杨冲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以这样的交情,杨冲肯帮那么大的忙吗?
  老实说,她心里着实没底。她这才发现,虽然两人谈了半天的话,喝了半天的酒,好像就此变成了莫逆之交似的。可其实,他们之间也只算是比陌生人强点。
  正这么想着,那姑娘躺在床上,熬不住疼似的呻吟起来。
  玉符在瓦房里来回踱了半天,心想:人命比啥都重要不是吗?袁玉符啊袁玉符,你好糊涂啊。他杨冲是什么样的人有啥好多想的,为了救这姑娘一命,你就是求也得把那些东西求回来啊!
  她拿定主意,忍着两腿的酸胀,风风火火地冲出莫愁观,疾步朝乌衣巷杨家老宅赶去。

四 婚事

  话分两头。却说杨冲在“醉归楼”里别了袁玉符后,甫一下楼,那小书童六九便恭顺地贴了上来,说道:“少爷,老夫人吩咐说‘天气还有些凉,少爷大病初愈,该小心些个’。”说话间他已麻利地为杨冲披上了件大氅。
  杨冲上一世——那时叫作殷小君——是在一个单亲家庭长大的,有父无母。所以他对母爱,缺乏体会。却不想穿越到大明后,附身的杨冲秀才更可怜,竟是无父无母。刚才六九说的那位“老夫人”,乃是杨冲的祖母。
  这杨冲秀才的母亲因为难产死了,父亲尚未来得及续弦,便得了绝症一命呜呼了。
  老夫人杨韩氏,当时恰是四十岁整,已守寡二十年了。她丈夫是家里单传,由于死得早,儿子杨蒙也是单传。这单传儿子杨蒙却死得更早,二十岁不到就跟着媳妇儿去了,只留下根独苗,便是杨冲。如此算来,杨冲是杨家三代单传,老夫人自然视作心肝宝贝,命根子般宠爱至极。
  要说这杨家也的确邪门,爷孙三代都是年纪轻轻便得了不治之症。去年冬季里,杨冲突然发病,这一病竟一发不可收拾,十几天后便下不得床、吃不得饭了,每日只靠些药物延命。再过了几日,连药都吃不进,眼瞧着就要不行了。这番情景,直把老夫人哭得肝肠寸断,一心只想替孙儿去死,一命换一命。当时杨家上下虽然明里不说,暗里也都嚼舌头说小少爷只怕是熬不了多久,开了春便会跑去向列祖列宗报到了。
  杨冲虽然自幼身子就弱,可长得俊逸不凡,读书也颇有天赋。他天资聪颖,十五岁便中了秀才,大家本都料定几年后南京城里办的乡试上,小少爷是有希望夺个解元的。谁知天妒英才,出师未捷身先死,只怕少爷是熬不到那个时候了。
  二月头上,病得奄奄一息的杨冲果然不行了。老夫人请来了当地有名的大夫、郎中不计其数,皆许以重金。可他们在瞧过了杨冲后,都表示无力回天,要老夫人早些准备后事。谁曾想有一日早晨,小书童六九发觉昏迷不醒的少爷竟然睁开了眼睛。他先是一阵欣喜,不过立即又疑心是大限将至前的回光返照。待他又观察了一阵,少爷竟然奇迹般地自己下了床,摇摇晃晃地挨到桌边,端起茶壶猛灌了一通水。六九这才确定少爷是真的好了,喜得他连蹦带跳地冲出少爷卧房,扯着嗓子把这个消息喊得人尽皆知。要说这六九也真不是装的,一来他自小伴着少爷长大,主仆情深;二来若少爷死了,要书童何用?少爷大病不死,先不说有没有后福,他小六九的饭碗总算是保住了,怎能不喜?
  不过少爷自从病好之后,似乎是得了失忆症,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记不得了。老夫人倒是毫不在意,只说命保住了最要紧。好在少爷除此之外表现一切正常,说实在的,他反倒是比生病前还要精神许多。老夫人及杨家上下老小见了,莫不感动欣慰。
  六九收回了思绪,帮少爷将大氅整理妥帖,便引着少爷走出成贤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