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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日常(重生) 作者:布丁琉璃-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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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此,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将来嘛,我会以夫人为尊。夫人站在哪边,我便帮哪边。”
    ……
    李平秋转头便将此事告诉了涂灵簪。
    涂灵簪安安静静的听完,只是思忖了片刻,便点头淡淡道:“长沙王?那便选他罢。”
    李平秋没想到涂灵簪竟会答应得这般豪爽,噎了半响,才讷讷道:“你真想好了?若是嫁了长沙王,那便要远离长安了。”
    “虽然要嫁去长沙郡,但能拉拢上王世阑的七万兵马,也是值了。”涂灵簪弯起一泓淡得几乎透明的笑来,轻声道:“我与长沙王联姻,秦宽多少会有所顾忌。”
    李平秋哽了哽,良久才长叹一声,“是朕无能,苦了你了。”
    之后不久,长沙王要和安国女候爷联姻的消息不胫而走,短短几日便传遍了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
    听到消息后,情绪最激动的是李扶摇。
    他微红着眼睛,气势汹汹的冲到涂侯府,一把拉住正在给妹妹织辫子的涂灵簪,沉声问道:“你爱他吗!”
    少年的嗓音还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一激动,便有些破音。
    涂灵簪让妹妹先回房歇息,转头一脸莫名的看着他:“爱谁?”
    “王、世、阑。”李扶摇几乎是将这个名字磨碎了,从牙齿间一个一个的挤出来。
    “哦,还好罢。”涂灵簪静静的回视他,乌黑的眸中没有一丝污秽,“我不讨厌他。”
    不讨厌他,仅此而已。
    李扶摇急促的喘息着,黑曜石般的眸子中仿佛氤氲着风暴,又仿佛浸润着哀伤。他望了她许久,终是放软了语调,带着几分可怜恳求道:“师姐,你别嫁给他好不好?”
    “为何?”涂灵簪不解,微微偏了偏脑袋,疑惑道:“他与我门当户对,又未曾婚配,人也丰神俊朗,最重要的是,他可以保护你和陛下的周全,有何不妥吗?”
    “我不需要!”
    李扶摇仿佛被戳到痛处的猫,他竭力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喉结几番滚动,艰涩道:“我不需要你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换取我在朝中的势力。师姐,你岂不是要让我悔恨终身、寝食难安?”
    “别担心,扶摇。”涂灵簪垂下眼,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会幸福的。”
    我会幸福的……与其说是在说服李扶摇,不如说是在说服她自己。
    “可若是你嫁给了别的男人,我便不会幸福。”
    李扶摇双手握拳,几番深呼吸,终是鼓足勇气般颤声道:“师姐,我不行么?”
    涂灵簪抬眼看他。
    李扶摇眼睛湿红,向前一步直视她的眸:“师姐,我喜欢……”
    “阿簪!”关键时刻,一个玩世不恭的嗓音传来,“时辰到了,说好今日要带本王去校场看演兵的呢!”
    李扶摇恨恨的撇过头,咬牙瞪着门口施悠悠走来的王世阑。
    一年未见,王世阑依旧在大冬天摇着纸扇,一幅风流贵公子的模样。见到李扶摇,他露出了讶异的神色,笑吟吟道:“哟,太子殿下也在。可否要一同前去?”
    说罢,他眨了眨桃花眼,朝涂灵簪飞去几个媚眼。
    来涂府提亲的男人那么多,李扶摇一个都不曾放在眼里,唯有王世阑油盐不进,无论怎么激他、讽他,他都能厚着脸皮缠上涂灵簪。所有使在这个男人身上的招式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激不起半点波澜。
    况且王世阑身为一方诸侯,有权有势有兵,又生了一副蛊惑人心的好皮囊,李扶摇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莫大的危机感。
    这个男人,不好对付。
    李扶摇拿厚脸皮的王世阑没有办法,只好转回脸来乞求涂灵簪,可怜巴巴的唤她:“师姐……”
    若是平日,他一软下声调装装可怜,涂灵簪基本不会拒绝他的要求。但是今日,涂灵簪只是摸了摸他的脸颊,微笑道:“我应了长沙王的约,就不陪你了。早些回宫,乖!”
    李扶摇呆了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瞬间阴云密布,酝酿着狂风暴雨。
    那一瞬,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他转过身快步离去,倔强的不让她看见自己眼角的泪痕。
    王世阑再强大、比他再优秀,他都不怕,都可以坚持下去。唯有师姐你的一句话,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击碎他所有的骄傲。
    “扶摇。”涂灵簪有些担忧他,正要去追他离去的背影,却被王世阑拦了下来。
    “小孩子脾气,放他一会儿就好了。”王世阑勾着她的肩,兴致勃勃道:“走走,校场演兵去!”
    涂灵簪拗不过他这副热情似火的模样,只好随他前去校场。
    之后没几日,北燕大军南下,边境再烧战火。
    王世阑回了长沙郡,而涂灵簪却准备披甲上阵。临行前王世阑与她约好,等此战结束,他便会带着丰厚的聘礼来迎娶她。
    涂灵簪淡淡一笑。
    而朝堂上,秦宽不知灌输李平秋什么思想,这个软弱的皇帝执意要御驾亲征,涂灵簪和李扶摇多次劝说未果,只好随他去。
    出征前,李平秋一身帝王铠甲,那双总是闪着犹疑和怯懦的眸子,此刻是从未有过的清明。李平秋摸了摸沉默的儿子,忽然说道:“扶摇,你喜欢涂家老大,是么?”
    李扶摇有些惊异的抬起头,怔怔的望着两鬓斑白的父亲,半响才轻而坚定的点点头。
    “我爱师姐,今生非她不娶。”他说,“还请父亲收回成命,莫要让她嫁给王世阑。”
    “唉,朕早有察觉,只是你们……”李平秋叹出一口浊气,哑声道:“那孩子一生坎坷,若成了太子妃,便是将她推上了风尖浪口啊。她以女儿身为朕征战天下已是不易,又怎能将她卷入诡谲的宫斗中来?要知道,人心比战场更阴险哪!”
    “我会保护好她。”他一字一句坚定道:“若我连心爱之人都守护不好,又有何资格守护这万里山河?”
    “好,好,有志气!李家衰弱了这些年,到你这儿,倒是有几分先祖的霸气了。”
    李平秋微微颌首,温柔的注视着儿子:“也罢,若是涂家长女能一心向你,也能为你将来激浊扬清扫除不少障碍。朕虽对不起涂家,心却始终是向着皇儿你的。”
    闻言,李扶摇湿红了眼眶,似笑非笑的动了动嘴角。
    李平秋继而道:“朕之所以坚持御驾亲征,也是想着此战大获全胜后,能耀我皇威,将来你娶涂氏长女时也能多几分底气。皇儿,你再等几个月,等为父亲征归朝,便为你和她指婚。”
    李扶摇抑制不住狂喜,撩袍下跪,向父亲行了个大礼,郑重道:“儿臣等父皇和师姐凯旋!”
    那时谁也不曾料到,这一等,等来的却是天崩地裂,生死永隔。
    那个星辰无光的夜晚,他躲在秦宽看不见的黑暗中,抱着她的冰冷的、不曾瞑目的头颅哭得肝肠寸断。
    你尝过比绝望更绝望的滋味吗,你知道比痛苦更痛苦的感觉吗……
    那个凄寒的冬日,他最亲的人,他最爱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第39章

今日一大早,涂灵簪破天荒主动找了王世阑。
    十月的天已经凉爽下来,王世阑正和乌鸦在庭院中举杯对饮,酒过三巡,便见一身檀色宫裙的涂灵簪踏着落叶进了门。
    王世阑险些喷出酒来,他放下杯子抬头望天,夸张道:“本王没看错吧,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乌鸦站起身要行礼,涂灵簪摆摆手让他坐下。
    王世阑另拿了个杯子斟满酒,刚要递给她,却被乌鸦伸手挡下。他用模糊暗哑的嗓音道:“小主公不喝酒。”
    说罢,他一把夺过王世阑手中的酒杯,仰头替她一饮而尽,动作熟稔而潇洒。
    “不喝酒还来我这儿。”王世阑半眯着桃花眼,似笑非笑的打量她:“说罢,何事相求?”
    “知我者,非你莫属。”涂灵簪也不扭捏,大方一笑:“的确有一事想向王爷请教。”
    王世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知无不言。”
    涂灵簪报以一笑,温声道:“我想请问王爷,寻常女子要怎么做,才能讨心仪的男人欢心?”
    闻言,王世阑嘴角的笑有了一瞬的僵硬。他摩挲着手中的纸扇,看着涂灵簪半响,轻声道:“为何来问我?莫非本王在你眼中,就只懂风花雪月?”
    “无意冒犯,只是觉得你比我更了解。”涂灵簪真诚的望着他,眼神坦荡:“更何况,阿缨年纪还小,不懂这些,身边的其他人又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与我亲近的人中只有你辄穷风雅,便厚着脸皮来问你了。”
    或许是那句‘与我亲近的人’取悦了他,王世阑的脸色稍稍缓和。他垂下眼抿了口酒,这才漫不经心的说:“本王好歹也差点成了你的夫君,你却当着我的面请教怎么跟另一个男人欢好,就不怕我伤心?”
    “抱歉。”涂灵簪垂下眼,认真道:“如果你觉得为难,我便不会再问。”
    “你还是这样,直率得可爱,连哄我一句谎话也不肯。本王知道,你身边一向是众星捧月,我不是最耀眼的那颗,也曾想过就这样仰望你一辈子得了,谁知某日你却莫名其妙的成了别人的私有物。”
    他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下巴,眼眸一转,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来:“真是不甘心呐!本王吃醋了,本王就是不告诉你,就不要为他人做嫁衣!”
    “世阑。”
    涂灵簪开口,第一次叫了他的名。
    她微微一笑,眼眸明媚如花:“天上斗转星移,世间芸芸众生,你或许不是最耀眼的一个,但绝对是最独特的一人,莫要妄自菲薄。”
    王世阑举杯的手一顿,若有所思的看她。
    “我也并非虚幻的白月光,不以受众人追捧为荣。我有所爱之人,有想要守护的家,其实不过凡夫俗子一个,以前是不知情为何物,如今开窍了,认栽了,便想一心一意对他好,心中再容不下他人。”
    涂灵簪继而道:“你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风流不羁,无所束缚,但和你相处久了,便知道你是极其温柔、重情义的人。阿簪何德何能,能有幸结交足下。”
    “接下来,你是否该劝我‘天涯何处无芳草’了?”王世阑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他的视线轻轻的落在酒杯上,凝望着杯中她的倒影道:“可惜天涯芳草遍地,却难入我心。”
    “会有的。”涂灵簪认真的看着他,轻轻点头:“你那么好,值得被温柔以待。”
    王世阑忽的轻笑一声,唇边笑意不减,眼中却多了几分深沉,半真半假道:“要不,你将阿缨妹妹许给本王算了。”
    涂灵簪一愣,随即哑然摇头:“这可开不得玩笑。阿缨是我亲妹妹,不是一件可以随手送出的东西,你若待她真心,便尽管想办法让她接纳你吧。”
    王世阑捏着酒杯,但笑不语。
    “你瞧我,本是来请教你如何与情郎相处的,却扯了这么些乱七八糟的话题。”涂灵簪无奈苦笑,起身道:“他该下早朝了,我得赶回去用膳,先告辞!”
    “阿簪。”王世阑叫住她。
    涂灵簪回身,询问的看着他。
    王世阑亦是深深的与她对视,像是要将她的容颜刻在心中似的。然后,他剑眉一挑、唇角微翘,缓缓展开一个狂放不羁的笑来:“寻常女子要抓住男人的心,会选择先抓住男人的胃。但你嘛,你只要没事多抱抱那小师弟,多夸夸他,他一定就会幸福得上天了。”
    “就这样?不用先抓住他的胃?”
    “嗯,就这样。因为,你已经够优秀的了。”
    涂灵簪默默记下,然后转过身,郑重的朝王世阑拢袖长躬,向他施以国士之礼。
    “多谢。愿王爷也早日觅得那个先抓住你的胃,再抓住你的心的娘子。”
    “借你吉言。”王世阑哈哈大笑,笑得胸腔都有些闷疼了,“下次你若再被别人欺负,尽管写信与我,本王定带兵杀他个天翻地覆。”
    可是如今能伤她的人还有几个呢?自己这柄剑,怕是要从此入鞘了。
    涂灵簪笑着点头,依旧踏着秋风落叶离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王世阑才转过头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乌鸦,缓缓扯出一个自嘲的苦笑来:“所有强装的风流和不羁,都是为了掩饰内心极度的孤寂。你看本王,既然装出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就要做好万箭穿心的准备。”
    乌鸦沉默,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真没想到,她竟会用这种方式断了本王的念想。”王世阑一下一下敲着纸扇,脸上神情莫辨:“不过托她的福,本王也算是解脱了,只剩下你。乌鸦,你还要撑到何时呢?”
    乌鸦仰首灌完一坛酒,将酒坛子往石桌上一拍。他抬臂抹去下颌的酒渍,这才瞥过一双幽绿的眸子来,面无表情道:“我和你不一样,我从未想过独占她。”
    王世阑摇头,不赞同道:“爱一个人,又如何做到不占有。换句话说,不想占有的爱,还是爱么?”
    “我不明白你说的。”
    乌鸦想了想,漠然道:“我只知道,她成为我的光,我便做她的影,这就够了。”
    王世阑一愣,忽的捧腹大笑起来。
    乌鸦一脸莫名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神经。
    王世阑抹了把眼角笑出来的泪,上气不接下气道:“你和李扶摇,一个是傻子,一个是疯子。本王一向自诩情圣,却输给了一个傻子和疯子……”
    他自顾自斟酒,与乌鸦碰杯,朗声笑道:“来,喝个痛快!”
    ……
    涂灵簪回到宫中,才刚到正殿门口,便隐约嗅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息。
    见到她回来,门外战战兢兢的宫女太监俱是松了一口气。木香悄悄朝她使眼色,无声道:你可算回来了,陛下正生气呢!
    涂灵簪提裙踏进去,只见李扶摇阴沉着脸坐在案几旁,满桌子美味佳肴一筷未动,显然是心情坏到了食不下咽的地步。
    一见到她回来,李扶摇立刻由阴转晴。上一刻还是目光阴鹫,下一刻他便可怜兮兮道:“阿簪,你去哪儿?怎么才回来。”
    涂灵簪坐在他旁边,说:“我去见王世阑了。”
    李扶摇的脸瞬间又垮了下来,拧眉哼道:“你去见他做什么。”
    得了,皇上又不开心了。涂灵簪只好笑吟吟给他顺毛:“扶摇,我可以抱你吗。”
    李扶摇倏地瞪大眼,也顾不上生气了,忙张开双臂道:“可以可以,用力抱!”
    涂灵簪看着他敞开的怀抱半响,然后忽然伸手,一左一右掐住他强健的腰肢,试图用力将他举起来。
    怎么回事,这和朕想象中的抱抱不一样啊!
    李扶摇一脸茫然状:“阿簪,你在作甚?”
    “举高高啊,小时候我爹就是这么抱我的。”
    涂灵簪有些吃力,只好松了手,望着神情古怪的李扶摇道:“要不换个姿势,像小时候那样,我打横抱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扶摇简直又好气又好笑,他前倾着身子,盯着她的眸说:“我教你,这才是夫妻间的拥抱。”
    说罢,他长臂一伸,将她用力揽在自己怀中。
    “扶摇,你的心跳好快。”涂灵簪的脸贴着他宽厚温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如同羽毛划过心尖般柔软:“我的心跳也好快。”
    李扶摇的脸瞬间就红了。
    他惩罚似的在她颈侧咬了一口,压低声音哑声道:“别说话。手从我的腰侧穿过去,抱住我。”
    涂灵簪照做。
    半响,她道:“菜要凉了。”
    “你……唉。”李扶摇无奈的叹一声,将她整个人抱进自己怀里,就着连体婴儿的姿势坐在案几旁。
    她有些不适的挣了挣,“扶摇,快放我下来,这样不好用膳。”
    “别动,我喂你。”李扶摇腾出手来舀了碗莲子燕窝粥,吹凉后递到她唇边。
    “这样成何体统。”涂灵簪一个小擒拿扼住他的手腕,从他怀里挣了出来,坐在他对面摇头叹道:“你很危险哪,陛下。真担心你哪天成了真昏君。”
    李扶摇将粥碗放到她面前,又贴心的给她夹了爱吃的菜,这才弯着眼睛笑道:“那你便让我做半个时辰的昏君罢。”
    “你愿做昏君,师姐可不愿做祸水。”她温和一笑:“你总是这般迁就我,指不定哪天我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远远不够。”李扶摇煞有介事道:“宠到你哪怕离开我一分一毫,都会忍不住思念我的好,这才是我的最终目的。”
    会吗?自己会在李扶摇的宠溺中,变成一株只会依赖男人而活的青萝吗?
    那未免有些太可怕了。
    涂灵簪放下碗筷,犹豫片刻,终是选择坦诚:“扶摇,我从未依靠过男人,也不想依靠男人而活。”
    李扶摇朝她安抚的笑道:“你不需要依靠我,也不需要迁就我、讨好我,你只要坦然接受我对你的好便可。”
    顿了顿,他弯眸一笑:“谁叫我那么爱你呢!”

  ☆、第40章

李扶摇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镶金的兽角,兴致勃勃的送给了涂灵簪。
    自从两人互通心意以来,李扶摇总是隔三差五的送些有趣的玩意给她。涂灵簪拿起那只兽角吹了吹,发出一声浑厚悠长的啸声。
    李扶摇从身后搂住她,“喜欢么?”
    涂灵簪笑着点头:“你知道我不喜欢胭脂水粉和首饰,这些战场上的玩意儿反而更吸引我。”
    她又吹了吹号角,抬头看着碧空万里,深吸一口气道:“啊,真好。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鸣角收兵的时候。”
    李扶摇低下头,鼻尖在她的颈窝处蹭了蹭,“喜欢就夸夸我。”
    涂灵簪忽然想起前不久王世阑对她说的:你只要没事多抱抱那小师弟,多夸夸他,他一定就会幸福得上天了。
    她放下号角,转过身回抱住他,脸颊亲昵的在他胸口蹭了蹭,情不自禁的放软语调:“你真好,我心悦你。每天都想喜欢你多一点,再多一点……”
    李扶摇猛地收紧的手臂,俯身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恋恋不舍的分开。李扶摇红着脸偏过头去,抬起手背覆在自己绯红的脸颊上,腼腆一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说会道。”
    “那是师弟你教得好。”
    涂灵簪望着耳尖都红了的李扶摇,忍不住灿然一笑,心想:长沙王诚不欺我。
    她忍不住微微踮起脚尖,伸手去捏他薄红未褪的脸颊,笑眯眯道:“你小时候虽然瘦,但脸上还是有几两软肉的,现在怎么瘦成这样了?”
    李扶摇乖乖站着不动,堂堂一国之君的脸颊,任由她捏圆搓扁。揉捏完后,他还主动将左脸也递过去,一脸宠溺道:“手感如何,这边要不要也捏捏?”
    “你呀。”涂灵簪心中淌过一泓暖流,她抬手轻轻戳着他的脸,神情温柔而甜蜜。
    李扶摇深深的看着她,忽然喟叹一声,“过几日,我们去灵山寺一趟罢。”
    灵山寺?
    涂灵簪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你想去我便陪你。只是,你从前不曾信佛呀。”
    “以前不信,现在信了。”李扶摇注视着她,嘴角噙着一抹迷死人的微笑,认真道:“我每一日起床,都要感谢上天将你送回我身边。佛祖也好,阎王也罢,只求他们念在我一番诚意,不要再将你收回去。”
    一个身首异处的孤魂野鬼,占据了一具不属于她的身体,涂灵簪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在担忧什么。
    “不会的。”她握了握他的手,又一字一句无比清晰道:“不会的,扶摇。”
    他一怔,随即轻笑一声,拥着她道:“别紧张,我不过随口一说。不过你倒是曾说过,灵山寺是师父和莲姨初遇的地方,那我更得去拜访一番了。”
    涂灵簪依然有些担忧:“李淮蛰伏了半年不曾有动静,我心中总是不踏实,怕他贼心不死。”
    “他现在无兵无权,没什么可怕的。”李扶摇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温暖的唇啄了她的鼻尖一口,“别担心,阿簪。”
    看着他那双温柔得几乎能滴水的眸子,听着他低哑的深沉的嗓音,涂灵簪感觉自己整个都融化在他的溺爱中,只好乖乖闭嘴享受,不再多言。
    ……
    转眼到了深秋,涂灵簪、李扶摇和涂缨俱是换了平常人家的朴素衣裳,在霍成功和乌鸦等人的护送下,前往灵山寺烧香拜佛。
    灵山寺建于山顶,虽不及相国寺香火旺盛,但胜在环境清幽、禅意颇浓,因而许多官宦人家总是愿意多走两步上山。
    一行人下了马,徒步登上山顶,遮天蔽日的松柏深处,雄浑的钟声惊飞一群不知名的鸟雀,一座清幽的伽蓝古刹缓缓呈现在众人眼前。
    “哇,这便是灵山寺,阿爹和阿娘相识的地方!”涂缨平日在闺中足不出户,这还是第一次来灵山寺,小脸上透出毫不遮掩的兴奋。
    跨进庙堂中,只见香火氤氲不断,来来往往的人却没有一个敢高声喧哗,四周的香客皆虔诚的下跪叩拜,静得不像话。
    涂灵簪也不觉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座上慈悲的古佛。不稍片刻,立刻有小僧侣前来接待,将他们引到后院禅房,施礼道:“阿弥陀佛,施主请休憩片刻,住持随后就来。”
    涂缨按捺不住好奇,在禅房前四处走走逛逛,忽见一扫地的小僧,她压低声音对涂灵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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