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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无"爷"-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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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把书一丢,起身,走到床上向后一倒,闭着眼睛平复自己的心情。
这本书算是让他充分认识了男男之间的那档子事儿,方才才明了了这些,明了了自己的心意。这下好,又来了新的问题。
他宫无绝好的就是乔青这一口,可是很明显,让乔青这样的人被他睡?这可能么?让他被乔青睡……宫无绝唇线紧抿,下意识的不愿意考虑这个问题。他闭着眼睛双臂枕着头,随手扯过客栈的毯子盖在了身上。
月光朦胧,带着寒气清冷的洒在这小小的房间里。
映照在薄毯下的男人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微皱的眉峰,紧抿的唇线,和身体正中往下支起的帐篷上……
*
“你昨晚没睡好?”
清早的天,依旧是冷,清平县上还没什么人。乔青缩在大裘毛茸茸的领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上上下下地瞄着宫无绝。青黑的两个眼圈极端的明显,终于忍不住了凑上前。一路沉默寡言的男人却像是被踩了尾巴:“没有!”
乔青眨眨眼,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又摆出一副她欠了银子的德行。好吧,她倒是的确以他的名义坑蒙拐骗了不少的银子,这人却不像是会将这黄白之物上心的人。难道这人也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
她自然不知道,经过了昨夜的好奇、接受、沉迷、打击,和最终翻来覆去始终纠结挣扎在“谁上谁下谁睡谁”的问题上始终睡不着的男人,这会儿绝对是伤不起的。于是乔青自认为这人今天心情不好,躲的远些才是王道。摸摸鼻子,自己先蹦跶着走远了。
宫无绝瞪着她潇洒的背影,越发的心里积了一团火。
偏偏问他在气什么,连他也说不清楚。
他不愿意给这小子睡,难道这小子就愿意么?若是用强的……宫无绝瞬间扫掉心里冒出的这个想法,先不说以乔青的傲气一旦如此从今以后她和他必将水火不容,这不是他的本意。就说他自己,他的骄傲也绝不允许,他宫无绝什么时候要靠用强来得到一个人了?
思考了一整晚的问题,直到此刻,又变成了死结。
宫无绝不再想,这些还不是如今最紧要的事。
挂着两个青黑的眼圈,他烦躁地跟上去。
剑峰之下,正事之下,两人都摒弃了心里的想法。乔青深吸一口气,阴凉的空气灌入肺腑,冷的浑身都一哆嗦,倒也清醒了不少。她扭头:“你罩得住老子哦?”
宫无绝打了个愣神,乔青缩在厚厚的大裘里,柔软的毛领衬在冻的嫣红的颊边,这么斜着眼睛瞟着他,睫毛簇簇溅起细碎细碎的光华。一句“你罩得住老子哦?”跐溜一声,就钻进他耳朵里了,挠的心尖儿都痒痒的。
乔青却哈哈大笑,不再多说,在溜光水滑的冰壁上一踏,轻身而上……
宫无绝为方才那句,微扬了唇角,像是这阴冷之极的鬼天气,都暖了起来。他紧跟而上,后发先至快过乔青一步,在前探路。
这次上峰,只有他们两个人,经过昨天的那一试,就连差一步迈入紫玄的囚狼都上不去峰顶,带着其他人也不过是徒劳。正好祈风未醒,有囚狼守着兰萧和祈灵那半瓶子咣当的玄气,也算安全。
两人腾空在半空中,以冰壁为支撑点,一段一踩,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这空气中的阴冷,越是往上,越是受不得。乔青的头发上已经结出了冰碴,像是每呼出一口气便瞬间成冰,连身体里的玄气都有渐渐凝固的态势。她不敢分心,到了这大燕第一险峰,一旦有丝毫差漏,便是粉身碎骨的结局!迷雾渐渐变浓,眼前的一切几乎看不清晰,好在这峰直来直去,凭着感觉倒也不至于迷了路。
不断朝上……
不断朝上……
过去了不知有多久,就在乔青险些支撑不住的时候,终于,先她一步的宫无绝,衣袂摩擦的声音一顿,倒是一声轻响,像是踏在了什么上。乔青立即会意,纵身向斜上方一跃,脚下踩到了实落落的地面。她微一踉跄,被宫无绝一把接住。
两手相碰,尽是冰的骇人!
四面八方的空气中侵袭来的寒意,几乎要钻入了骨头里,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冷”。阴寒的风刮在脸上,已经麻木到不知道了疼。宫无绝攥着她的手,眼前一片迷蒙,一切都被白雾所遮挡,能见度几乎为零,每踏一步,都有踩空的危险。
乔青拉他一下:“先在原地休息一下。”
宫无绝点点头,连他都险些吃不消,更不用说乔青。在这等自然之力下,即便是紫玄,也显得那么渺小。想到乔青看不见,他“嗯”了一声。
两人原地休息片刻,恢复了一部分体力,却越发阴冷到四肢百骸都僵硬。这峰垂上垂下,因为极高,所以显得形状颀长,其实覆盖的面积却是极大的。单单这峰顶,乔青感应了一下,极大,探测不到边缘。她一顿,耳尖微动:“听见没,风声到了中间,好像……”
“气流是垂直的!”
“也就是说,中间可能有一部分是镂空凹陷下去的。”她垂眸思索着,片刻后道:“宫无绝,谢了。”
宫无绝一怔,随即冻的泛白的唇微扯了扯。笑声很淡,轻轻闷在耳侧,他不知道乔青听见没有,只拉起她冰凉的手,稳稳地攥在自己同样冷的掌心:“别松开,先去找九叶鸩兰。”
“唔。”
乔青也没想松开,拉个小手算什么,尤其是现在非常时刻,什么都看不清,这峰顶又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危机。两人这么走才是最好的选择。她自然看不见宫无绝越发弯起的嘴角,只觉这人的手心越来越热,沿着指尖一直暖到心肺里去。宫无绝越发的扬了唇,走在她前面一些,替她挡住凛冽的寒风:“你对你二伯倒是好,这等一不小心便会送命的事儿……”
乔青撇撇嘴,心说你不就是拐着弯儿骂老子养不熟的白眼狼么。那也得看是谁:“你对老子也挺好,这种一不小心就送命的事儿。”
宫无绝一噎,真是一点儿亏都吃不得!
懒得跟她计较:“除去九叶鸩兰,还差哪几样?”
“大抵的都找的差不多了,半夏谷也不是吃素的。不过翼州大陆这么大,剩下一样缺始终不得。”
“唔?”
他随口问,乔青也随口答:“冰蟾涎。”
宫无绝步子一窒,随后接上,好像刚才的停滞只是乔青的一个错觉。
她也没在意,冰蟾涎她查了这么久,整整十年的时间,整个半夏谷都在帮忙找,却始终没有音讯。若是就宫无绝的手里,那也太巧了些。她专心感应着四周的情况,只说那九叶鸩兰长在西南至高至阴处,到底在不在这见鬼的剑峰还另说。尤其是这剑峰顶,莫说是不知开在哪里的一朵小花,若是宫无绝没拉着他,根本在这能见度下连他在哪个方向都辨不清。
两人不知走了有多久,脚下越来越阴,每迈出一步都重若千斤。
随着日头升空,眼前的迷雾稍稍散开了些,总算能将宫无绝看个清楚。那垂直流动的风离着也更近了,像是临近了这峰顶的正中。
宫无绝忽然停了下来。
乔青挑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前方三步远便没了路。乔青倒是一愣,若是从前,她必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三步远,浅浅的迷雾之下她不可能没发现。此时却放松了警惕,因为什么?她抬头看宫无绝,匪夷所思地咂了咂嘴,竟然信任到这种程度了?
宫无绝没注意她在想什么。
他专注地望着前面,眉峰微微皱起:“总有个不好的预感。”
“你是掐指一算,还是日观天象?”
乔青靠进那悬崖一点,想必这里正是刚才说的那凹陷了。卡在这剑峰之内,未必有通往外面的路。幽深的一条,山壁同方才一样,浸了一层薄薄的冰层,像是镜面倒影着头顶的天空,淡淡一抹金色。再往下,几乎就看不见了,恐怕亦是深不见底……
幸亏此时迷雾散了些,若是之前,说不得两人一不小心便会落下去:“这峰顶没有人,咱们俩都是可以确定的,嗯,连活物都没有。那么剩下的,凭你的能力,除非是我想不开要跟你拼命。老子闲着没事儿自然不会挥着大刀砍死同伴,唔,要是你兽性一起对老子干点儿什么,那也说不准……别瞪了,我说的是实话。所以,你哪来的不祥预感?”
语气貌似轻松,实则和宫无绝一样,到了这个等级,有些危险的确是可以预感到的。
越是往这中间里来,心里就越发的沉,尤其是站在此处。
宫无绝也明白她的意思,到了这个时候,总归是不可能回去的,有危险,也得硬闯!倒不如放松心情,大不了也不过是死在一起!剑眉一挑,貌似觉得这结果也不算太坏:“保不准真跟你说的,我兽性一起。”
宫无绝似笑非笑地睨她。
乔青翻个白眼,这男人今天没下限:“老子大把的好日子!等你有危险了,我肯定掉头就跑!等等——那是什么?”
纤白的指尖一指。
宫无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站在崖边,这幽深的悬崖内也被迷雾遮了视线,却能隐约看见一个影子。极小的一点蓝影,像是卡在冰壁的缝隙里。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九叶鸩兰!”
乔青将包袱递给宫无绝,他却拦住,一把塞回她怀里:“我去。”
说罢,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猛然纵身跃了下去。
乔青本想着那九叶鸩兰离着峰顶不算远,当心一些应该出不了太大的问题,再说人都跳下去了,她拦也拦不住。目光却倏地一凝。心底那一直存在的浅浅预感从未像此刻这么盛!她陡然厉喝:
“小心!”
随着这嗓音落下,宫无绝的一只脚也点在了冰壁上。像是触动了什么一般,整个剑峰上一声炸响,轰——声音之大,在空荡的峰顶绵绵回荡,一股热浪疯狂的扑上来,带起一片一片的细小碎石和冰砾。一阵一阵的轰隆声传来……轰天雷!乔青双目黑如夜,其中一点幽金如芒,绽着骇人的气势!是她炸的玄天毛都秃了的轰天雷!
整个剑峰仿若地动山摇。
更大的一波火浪轰然冲上天际。
乔青被这股巨大的浪扑的向后一仰,仰后的一刻,眼睁睁看着那抹黑色的人影落了下去……
第一卷 大燕篇 第七十五章
天地间一片轰隆。
入目是滔天的火浪顶着一座座巨大的石块冲入天际,细碎的冰碴子在火浪中劈啪作响,化作一团一团的蒸气腾升为滚滚浓烟。
这气浪的一扑让乔青浑身剧痛,她迅速爬起来冲向前方崖边,灼热的气息逼面而来,一片烟尘中下方什么也看不清晰,包括已经没了影子的宫无绝。早在这接连不断的轰天雷爆炸的一刻,她便想到了事情的因果。这峰顶只有玄天能上来,他将轰天雷埋伏在了九叶鸩兰的附近,若要下崖必将以冰壁借力,只要一触动,便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一炸连着一炸,到时候,她便会在这峰顶死无葬身之地!
死无葬尸之地……
乔青心下一沉,宫无绝!
脚下地动山摇,头顶巨石下落,这些心思在脑中转过,也不过一瞬的时间。
冲天的座座巨石到达了一个顶点,气浪渐渐湮灭开始轰然坠下。一旦这些巨石落下,便唯有一个可能,堵住这崖底离开的唯一出路。换句话说,生死不明的宫无绝不论是死是活,都将被封死在崖下!
脚下的地面已经出现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痕,再呆下去说不准整个剑峰都会出现塌陷。乔青一咬牙,豁然转身,准备跑路的步子却倏然一窒。离开?原本这埋伏是为她而设,宫无绝若非替她去取……
方才他纵身跃下的情景倏然浮现在眼前,紧跟着一幕幕似走走马灯一般浮现。
乔青,你给老子听好了,我不喜欢男人,喜欢的是你!
老子大把的好日子!等你有危险了,我肯定掉头就跑!
……
可是现在正准备掉头就跑了,为何犹豫了呢。下去?她便会和宫无绝一起在见鬼的崖底等死,两个死不如一个死,这笔买卖她还是会算的。乔青的脑中天人交战。就这一窒的功夫,脚下咔嚓一声,蜘蛛网一样的裂痕延伸出去……
咔嚓,咔嚓——
碎石滚落,同时滚落的还有一个骂娘的红衣少年:“妈的,老子还没考虑好啊!”
轰——
一声轰隆巨响,巨石终于接二连三的落下,将这唯一的出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青天白日一瞬化为蒙蒙昏暗,微弱的光从细碎的空隙中投射下来,一线一线斑驳地照在崖底。或大或小的碎石和冰碴扑扑簌簌落到头脸上,刺刺的疼。乔青踩着崖底的深褐色地面,有丝茫然,有些发愣,还有点儿懵。
再让你犹豫,再让你考虑,考虑个屁!正常的不是应该“哥们你走好老子回头给你报仇”的么?你乔青什么时候这么讲义气了?生死关头也是能犹豫的?现在好了,同生没了,一块儿死吧。
乔青认命地叹口气,仰头对着上方竖了个中指。
环顾四周,这崖底的空间比她想象的要大的多,深褐色的一片地壑自北向南绵延而去,具体有多大完全看不到尽头。也就是说,这剑峰的内部其实是中空的,而她现在就在剑峰的肚子里。
而这肚子,竟是别有洞天!
身侧的山壁若巨斧刀削,色泽艳红无限的延伸上去。这里比起外面尤其峰顶的阴寒温度要高一些,地面上并未结冰,迸岩碎石遍野都是,周围巨大的裂缝交错纵横,偶有少许的灌木落入眼里。活物的气息倒是还未感觉到。
乔青鼻尖一动,空气中浓浓的硝烟味里,夹杂着少许的血腥气。
目光落在远处一处迸岩上,尖锐的岩石尖儿赫然落下了一处血渍,乔青走上去,指尖在岩石上一抹,血渍未干。她刚才落下的一瞬已经看清了周围,并未发现宫无绝的身影,那也就是说,他受了伤,却还能行动。
乔青在四面八方看了看,朝着前方较为空旷的方向走去。
转了有大半个时辰,按理说宫无绝受了伤,不该比她走的还快,却一直未发现他的痕迹。尤其她前世也算是个杀手,对于追踪这等事从来不在话下……乔青步子一顿,宫无绝的伤势也许比她想的要重,在无法第一时间寻到出路的时候,他应该先找个地方容身,疗伤。可包袱都在她的背上,宫无绝两手空空会去哪里?
乔青调头原路返回,专注于被灌木遮挡的地方。地壑里的天色十分黯淡,只有上方不知道几千米的空隙里落下的线线日光,若是有隐蔽之处她没发现,这很正常。
……
这里几乎没有风,除了较为寒冷的空气缓缓流动,一切静的可怕。乔青不愿想这说明了什么,是否是因为这剑峰里完全没有出口,没有对流。现在的关键还是找到宫无绝再说。
忽然,细微的噼啪声落入耳里。
乔青驻足倾听,是火!
找了这大半天之后,这道声音只想让她仰天长叹,总算找到了!这男人,就不会站在原地等她下来么,跑什么跑。此时的她,完全忘了自己刚才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行径,别说宫无绝了,换了谁都不会相信这没良心的会跟着跳下来。自然,她也不是主动跳下来的。
循着这噼噼啪啪的声响,又走了一会儿,终于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线,发现了一处灌木遮挡中的洞穴口。这洞口不大,此处灌木丛丛正好遮了个严实。越是往洞口处走,血腥味越是浓郁。乔青袖口一动,寒刃闪烁,一柄飞刀出现白皙指尖,小心地拨开眼前灌木,踏了进去……
入目的,便是一片漆黑中的明耀火光。
血腥气浓厚,一处石台上隐隐可见血迹斑斑,却没有宫无绝的身影。乔青再往里走,一步落下,身后罡风激荡!她猛然转身手中飞刀就要下意识地射出,却硬生生一顿!到达眼前的掌风也猛的硬生生停下!
四目相对。
一片漆黑中宫无绝锋锐的双瞳映照着火光燃烧,里面是诧异,是惊喜,是不可置信,是毫不掩饰的情意,最后化为满满的信任白眼一翻倏然倒地。
乔青立即接住他,趔趄一下跟着砰一声摔倒。
宫无绝的重量压在身上,手下湿漉漉一片让她心下一沉,立即将宫无绝小心地拖拽到石台上。这一放,舒展的双眉便无意识的一皱,乔青将他侧过身,凝重的把完了脉——他的情况比她所想象的要糟糕万倍!想来也是,玄天既然出手要置她于死地,必然将下崖的落脚点计算得当,他那一脚踏上去便是踏在了轰天雷上,踏在了无数轰天雷的爆炸上!
黑色的大裘被血渍染湿,她给宫无绝将衣服褪了,里衣已经血红一片,连着模糊的血肉粘在了一起。
乔青面无表情,嗤啦一下,将里衣撕开。
一声无意识的闷哼,后背干涸的痂立即渗出大片的血水。从包袱里找出干净的布,伤药,将伤势一点一点的清理,再给他喂下了内伤的药丸。最后褪下他满是血的衣服,将自己的大裘铺在石台上,让他侧躺着。做完这一切,外面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
乔青终于靠在这石台一边休息了片刻。
看着眉头紧皱陷入了昏迷的男人,就连她都不得不说一声佩服,这男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在落下这崖底的一刻不仅先支撑着找到了落脚的地方,还留意着没落下任何的痕迹。在她进洞的一刻,那凛厉的攻击哪里像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真是非人的意志。
她双目一凝,望向宫无绝始终紧攥的一只手。伸手去掰,处于昏迷中的男人像是有了感应,下意识攥的更紧。唔,什么东西,伤成这样了还宝贝着。乔青这个人,一身反骨,你不让我看,我还偏要看。
重伤昏迷的宫无绝自然不是她的对手,掰开的手心中,一朵蓝色的小花赫然在目。
乔青怔在原地。
九叶鸩兰,花开九瓣。
此时这花,在宫无绝的手心中攥了良久,已经有些蔫儿了,花瓣处可见微微的折损。乔青怔怔的望着,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她没法想象在那轰天雷爆炸的一刻,感应到了危险的宫无绝却在命和花中,硬是冒险去摘取了这朵对他来说根本毫无益处的花。脑中浮现出冰壁缝隙里云雾缭绕中的一个蓝色的影子,在寒风中轻轻摇曳……
像是有什么开在了心里,酸,又痒。
这等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霍然起身,神色古怪地大步走出了洞穴。
外面极黑,不见天日的黑,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唯有里面火光噼啪,一下一下落入她的耳朵,乔青不适应地在门口走来走去,脚下的灌木被踩的咔嚓咔嚓响,她心烦的一脚踢烂!
灌木屑满天飞着,乔青更烦,一挥手,立即化为了粉末。
化了粉依旧碍眼,乔青现在的感觉是手足无措烦躁透顶。
她知道宫无绝喜欢她,却不过以为是个玩票的性质,好好一男人谁会无缘无故喜欢另一个男人?乔青可不觉得自己有把直男掰弯的能耐。可偏偏,这男人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这么大一个人情兜头砸下来,老子还不接不行。靠,这算什么!乔青简直想冲进去把宫无绝给揍醒,你说喜欢我就随便喜欢喜欢成了,你不声不响喜欢到了这种程度,这么大一人情老子怎么还?
乔青被踩了尾巴一样在门口转悠着,呲牙咧嘴恨不得里面受伤的人是她自己。
这种突如其来的愧疚感让她恨不得现在就冲去玄云宗把玄天给一把捏死!好吧,这个不靠谱。那不如干脆一把捏死重伤的宫无绝,也省的她现在一团乱!
乔青承认自己自私,她一直信奉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只求自在享乐何曾去管旁人爽不爽快。对待宫无绝所说的喜欢,也不过是一笑置之,最多自恋的时候拿出来回味回味。就连刚才宫无绝落了崖底下,她想的都是自己先逃命,你开路,我掩护,你歇菜,我报仇。瞧,这才应该是她。
可是现在呢?
这人润物细无声的干出这么没人性的事儿,完全扰乱了她!那早已经喂了狗的良心又撒着欢儿的跑了回来,还带回来了别的什么她完全不理解的某些情绪。乔青就这么转悠着,一会儿脸色发青,一会儿柳眉倒竖,一会儿嗤之以鼻,一会儿咬牙切齿……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终于还是泄气地回去了山洞。
远远瞪着躺在那里的宫无绝,她就恨不得用视线把这男人给射个对穿。她烦躁的走上去,忽然一怔,宫无绝侧身躺着,英俊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偏偏像是极冷极冷,已经趟到了石台的边儿上,不自觉的靠近着火堆。
一拭他额,果然,发烧了。
她出去给宫无绝找了些水,不远的地方便有一条极小的溪。这地方不知形成了多少年,剑山存在的历史必然要比翼州大陆的历史还要久,已经自成了一个世界。除了到现在为止并未看到活物之外,这里草木山石,尽数都有。乔青找了灌木叶子粗粗结了个碗状,将水一点一点朝宫无绝的口中倒。他却好像被烧的没了意识,连吞咽的本能都消失。
水顺着唇角流出,乔青将叶子丢开,郁闷地坐到一边。
眼角却不受控制地,一下一下的瞄着昏睡中不怎么好受的男人。
剑眉微拧,嘴角紧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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