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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慕容诗集-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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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的等待之后不是正一一重返故里让我们也互
  相靠近互相碰触穿过层层莲荷的花叶终于紧紧
  相拥立誓永远不要再陷落在过往的泥沼之中。
  (如果能够就此约定这整整的一生都不许再有恨)
  为什么希望绽放之后即刻凋谢比莲荷的花期还
  短为什么依旧有许多阴影在深深的河底回绕交
  缠渴盼中的爱与被爱啊在多年的隔离之后竟然
  万般艰难今夜的我站在岸边只听到有人顿足有
  人悲泣河面无限宽广那忘川的水流对我们竟然
  毫无助益多少次在梦中宛转低唤的名字如今前
  来相会却悚然察觉我们都已不再是彼此的天神
  而是魔鬼灯火全灭布幕在惊呼声中急急落下从
  此流浪者的余生啊将要辗转在怎样不堪的天涯?
  千年之后有谁还会相信幕落之前我们曾经怎样
  努力想要修改这剧中的命运身为演员当然知道
  总会有个结局知道到了最后不外就是死别与生
  离可是总不能就这样让整个故事都在错置的时
  空中匆匆过去?
  (这也是我们最深的悲哀整整一生我们辛勤种植
   幸福却也无法攀采)
  幕落后所有的泪水是不是都必须吞回下一场的
  演出再也不会有我们发言的机会历史偏离我们
  的记忆越来越远却从来不见有哪一个编剧者肯
  向这世界致歉若是你还能听见我高亢的歌声传
  过水面传遍旷野请你一定要记得幕落之前我们
  彼此狂热的寻求曾经怎样穿越过那些黑暗的夜
  即或是已经明白了没有任何现实可以接近我们
  卑微的梦想没有一块土地可以让我们静静憩息
  当作是心灵的故乡。
  (这也是我们最深的困惑整整一生都要在自己的
   家园里扮演着永远的异乡人)
    ——一九八八·五·八
  双城记
前言:
  去年秋天,人在北京。有次坐在计程车中,忽然瞥见一处街名,是儿时常听长辈说起的,先母旧居应该就在这附近。
  于是央司机绕道去看一看,并且在说出地址之后,还向他形容了一下我曾经从旧相簿里见过的院落和门庭。
  司机沉吟半晌,回答我说是还有这么一个地方,不过却绝不像我所形容的模样;也许,还是不去的好。
  听从了他的建议,我们默然向前驶去,黄昏的街巷终于复归成陌生城市。我只记得那位先生双鬓微白,在驾驶的途中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那天晚上梦见了母亲。
  梦里 母亲与我在街头相遇
  她的微笑未经霜雪 四周城郭依旧
  仿佛仍是她十九岁那年的黄金时节
  仿佛还是那个穿着红缎里子斗篷的女孩
  憧憬像庭前的海棠 像芍药初初绽放
  却又知道我们应是母女 知道
  我渴望与她分享那些珍藏着的记忆
  于是 指着城街 母亲一一为我说出名字
  而我心忧急 怎样努力却都不能清楚辨识
  为什么暮色这般深浓 灯火又始终不肯点起
  妈妈 我不得不承认 我于这城终是外人
  无论是哪一条街巷我都无法通行
  无论是昨日的还是今夜的 北京
    ——一九九一·二·十九
  留言
  ——写给尼采的戴奥尼苏斯
   1
  在惊诧与追怀中走过的我们
  却没察觉出那微微的叹息已成留言
  这就是最后最温柔的片段了吗 当想及
  人类正在同时以怎样的速度奔向死亡
  二月过后又有六月的芬芳
  在纸上我慢慢追溯设法挽留时光
  季节不断运转 宇宙对地球保持静观
  一切都还未发生一切为什么都已过去
  山樱的枝桠间总好像会唤起些什么记忆
  我反复揣摩 用极慢的动作
  寻找那些可以掩藏又可以发掘的角落
  将远方战争与饥荒的暗影减到最低
  将迟疑的期许在静夜里化作诗句
   2
  这就是最后最温柔的片段了吗 当想及
  人类正在同时以怎样的速度奔向死亡
  初雪已降下 可是对于美 对于彼此
  对于激情真正的诱因还是一无所知
  在每一盏灯下细细写成的诗篇
  到底是不是每一颗心里真正想要寻找的
  想要让这世界知道并且相信的语言
  要深深地相信啊 不然
  还能有些什么意义 初雪已降下
  当谎骗已经习惯于自身优雅细致的形态
  当生活已经变成了一处精心设计的舞台
  我要怎样才能在众人之前
  向你举杯而不显突兀
  要怎样才能坚持自己的信仰不是错误
   3
  这就是最后最温柔的片段了吗 当想及
  人类正在同时以怎样的速度奔向死亡
  可是 黎明从来没有真正苏醒
  当黑夜从来没有真正来临
  这身后走过的荒漠是太辽阔与沉默了吧
  为什么即使已经是结伴同行
  每一个人依然不肯说出自己真正的姓名
  从此去横渡那深不可测的海洋
  翻覆将是必然的下场
  舟子无法想像的岛屿要如何去测定方位
  我只听说越过崇高巨浪的颤栗是分狂喜
  听说 登上绝美的彼岸只有屏息
  雾起与月出时的孤独之感从未能言传
  而无论我怎样努力 也永远不能
  在海风里向你精确地说出我的原意
   4
  〃啊!给我们语言到底是为了
  禁锢还是为了释放?〃
  这就是最后最温柔的辰光了吗 当想及
  人类正在同时以怎样的速度奔向死亡
  波涛不断向我涌来
  我是蝼蚁决心要横过这汪洋的海
  最初虽是你诱使我酩酊诱使我疯狂
  让尼采作证
  最后是我微笑着含泪
          没顶于
           去探访
            你的路上
    ——一九八八·二·廿四

反省与回顾
席慕蓉
  从人类开始群居以来,就出现了一种权威的引导。有时候是为了群体的福祉,有时候却只是为了便于管理,无论出发点是善意还是恶意的,最后总是要以完全消除了个人的自我意识为终结。
  为了要群众接受训练,并且深信不移,因此,这种价值导向必须出现在一切事物上,当然也包括了文学,包括了诗。
  于是,几千年来,把高亢的、阳性的、关于国族、关于群体的作品,都定位在最高点,并且以此来评断诗人和选择诗人。这种引导,在中国的控制阶层里做得最为成功,竟然变成了历代文人的传统思想和标准。
  在太平岁月,这样的标准并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反对。但是,在长年征战的时代里,因为战争、因为混乱、因为群体和个人的创伤所导致的痛苦与不安,终于让信仰崩溃,价值幻灭,让群众在伤痛与怀疑之中,有了重新反省的机会,个人的自我意识因此而得以重新出现。
  这种反省,有时候是自觉的,有时候却是不自觉的。而两千年前,东汉末年一群流离伤乱的中国人,却都把它们写进《古诗十九首》里面去了。
  少年之时,初读《古诗十九首》,真是心灵震动。那时候太年轻,不能明白其中的原因,只觉得有许多首仿佛都早已相识,仿佛等待已久的就是这些感觉,这些诗句。
  其实那就是在僵硬的国文课本之外,少年的我,第一次接触到人性深处的呼唤。
  从此,诗,成为我与外在世界抗衡的一种力量。
  不过,真正开始持续不断地写诗,是在离家到欧洲读书之后。布鲁塞尔四季分明,一个人行走在霏霏雨雪或者依依杨柳之间,感觉到古诗里的字句和两千年之后的此刻并没有什么差别,感觉到时光其实就在身边和心中匆匆转换,不禁想要提笔去捕捉一些什么。
  二十多年了,这样的心情时隐时现。在混乱与琐碎的日常生活里,我常常会渴望有个安静的夜晚,好能摊开稿纸,离开一切世俗的标准,用静观的角度来测量距离,看那隐藏在变幻与流动之后的时光不变的面容,看漫长岁月中的踟蹰与犹疑如何游走在短短的字里行间,最后一一显现。
  在这样的时刻里,所有的感觉都变得非常安静与透明,我终于得以与自己共处,一无所争,也一无所获。
  在写诗的当时,并不能够很清楚地去反省,如今再来回想,才发觉这其实就是我的心灵,在长年离乱的不安与无奈里,给自己找到的最后的平衡点罢。
  还记得十一年前,《七里香》刚刚出版的时候,有了许多反应,更有人认为像我这样生活幸福的人,应该是无忧无虑的,怎么可以写出这些诗来?
  只有痖弦,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
  〃什么叫做无忧无虑?一个远离族群的蒙古人生活在汉族的世界里,没见过自己的家乡,不认识自己的语文,这生存的本身就是一个悲剧啊!〃
  那天,忠孝东路上阳光灿烂,人群熙来攘往,仿佛是太来盛世,然而,终于有诗人了解我,了解我们这一代人的心事。
  在这个流离伤乱的时代里,不只是我而已,只要站在街头试问一下,有哪一个中国人心里没有伤痛?有哪一个中国人可以被称得上是〃幸福〃的呢?
  不幸生逢乱世的我们,无论是写诗的人还是读诗的人,都不过只是想要在这种混乱不安的日子里,在外界与内在的不可抗拒的压力之下,努力为自己求得一点点心灵上的清明罢了。
  我原来以为,也许生活能如一条河流,尽管曲折,还是可以迂迂回回地流下去。
  但是,一九八九年夏天,初见蒙古高原,我心中多年维持的平衡又被推翻了。距离完全消失,一如蒋勋所说,我陷入了喜悦、愤怒和痛苦种种情绪互相冲击的漩涡里。
  蒋勋对我说,我在《高高的腾格里》那首诗所遇到的困难,是因为原来习惯的语句无法表达出现在的心境,所以才觉得写不下去了。他说,只要能冲破这种文字上的障碍,以后应该可以进入一个更为开阔的世界。
  我很感激他的鼓励。可是,我依旧认为,在诗的创作生命里,那曾经属于我的最美好的一部分,如今已经消失了。
  即或在将来,我也许能把《高高的腾格里》那首诗写完,也许还可以再多写几首,但是,我想,最为我所珍惜的那种安静与透明的感觉,恐怕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生命果真如一条河流,如今终于来到了我的出海口,眼前烟波浩瀚,无边无际,还无从辨识方向,只有血脉深处那强烈的呼唤在导引着我。初识高原故土,想要去探寻想要去了解的渴望令我沸腾,诗,终于被远远地遗留在那沙岸上了。
  当然,也由不得我去后悔,只是心里总有些牵挂,所以才会想出版这样一本诗集,给自己,也给朋友,说:
  〃这是二十五年来的一些成绩,希望你能喜欢。〃
  同时要再一次感谢引导我进入诗的世界里的许多位诗人。这么多年来,他们不断地提醒我,诗,其实无所谓〃广大〃与〃狭小〃,一首诗的真正可贵之处只在于它能否触动人心。
  在平日,我们用语言将自己禁锢起来,然而我深爱的诗人在他的诗里将我的心灵释放。
  这就是我对诗的坚持与信仰。
——一九九二年三月十八日写于新竹风城


痖弦
  来自察哈尔盟明安旗的穆伦·席连勃是我认识的一个蒙古姑娘,不过我遇见她,不是在通往沙漠市集的路上,而是在〃联副〃的编辑室里。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台北,中国有报业史以来副刊最兴旺的时期。这种时空的错误,其实不过是一种人生的缘分,就像这位蒙古姑娘,画油画,画线画、写诗、写散文,笔下述说的,无非是许多许多人生的缘分。只是,这缘分里含藏着如此繁复而又如此美丽兼具哀愁的人生情境,让人难以淡然视之。
  她第一次来〃联副〃是准备开个展的时候,带了一个黑夹子,夹了一大叠画稿,我看了印象很深。为了了解她绘画的全貌,我和编辑部同仁专程到石门去参观她的画室,那么远远走近的一段路里,就觉得她的住家与附近的环境真正是艺术家的选择。房子是依着国防研究机构的宿舍改建的,外貌并不起眼,但屋里在朴实无华的设计下,处处显示她独特的美感与趣味,比如窗子,用各种色块贴着,仿佛一扇窗也是一幅画,阳光进来,渲染出温暖柔和的色调。画室在对屋,不算大,充满了完成与未完成的作品,有一大幅没画完的杜鹃还在画架上,色彩炫烂淋漓,透着强烈的生命感,她说这是在附近园子观察到的印象,一团团火样的杜鹃,激动着她,非画下来才甘休,杜鹃的花季很短,不抓住瞬间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席慕蓉拿出她一张张的作品给我们看;我发现她的油画与线画截然不同,线画织细秀丽,油画情感奔放,用色大笔挥洒。拓落不羁,有一种原始的冲创力,涌动着女性画家作品中少有的饱满、充沛的气势;我还记得其中一幅画,画中的女子迎风翱翔。长发飘拂,很像敦煌壁画上的飞天图,有一种健康、雄壮的女性美。如果说她的线画是宋元词曲的小令,油画便是汉朝的乐府长歌。从这两种画风、可以觉察出她有北地雄迈与南国秀丽混合的性格;她的情思细腻,而她不重修饰的样子,不拘小节的生活态度,却流露出一种帅气;帅原是用来形容男孩子的,但女性有这样的气质,那是另一种的迷人感觉。
  之后我们开始通信,当我知道她写诗,偶尔也写些散文,就非常鼓励她。在美术界,画家写文章的不是很多,刘国松、庄喆、席德进、何怀硕是少数的几位,不过他们多半写画论,写抒情散文的大概只有席德进。席慕蓉的散文与席德进有同样的功力,但席德进基本上还是用画家的眼光来看这个世界,席慕蓉则不纯粹是用画家而是以作家的观点来感知这个世界。
  席慕蓉散文的最大特色就是抒情风格,这可能是因为也写诗的关系,文字敏感细腻,与其说是画家的散文,不如说是诗人的散文。她的题材虽然呈多样性,却统摄在一个基调之中,充满温馨同情,是一个爱者的世界。或者这和她的生活背景是密不可分的,她曾说过:〃我是一个幸运的女子,因为有着深爱着我的人的支持,我才能如此恣意地成长……我要承认,在今生,我已经得到了我所一直盼望着的那种绝对的爱情,上苍的一切安排原来都有深意,我愿意沿着既定的轨迹走下去,知恩并且感激。〃(〃无怨的青春〃自序)
  她的笔法擅长运用重复的句型,使她的文章呈现着抒缓的音乐风格,而充满了田园式的牧歌情调。近二十年来的散文,大致是两个类型:一种是冲澹的,不讲究文字的繁丽,不在句法上刻意经营,着意在整体的效果;另外是浓艳的,追求词章的华美。席慕蓉的散文兼具二者的长处。她的文章都有人物作中心,在浅白的诉说里,可以见出她的真淳,具有冲澹型散文的特点;她虽然不刻意经营句法,但由于她有诗人的观照能力,所以也常常涌现奇句,让人寻思不已。像是对生命的领悟:〃生命中有很多特定的刹那都像一篇极短篇:没有起始,没有终结。因此,那挑选出来的一刹那就比较特别清新而淡远,比较特别苦涩而又甘香。〃(〃谜题〃)像是对离别的诠释:〃离别又有什么不好呢?……所有过去的岁月竟然像是一张蚀刻的铜版,把每一划的刻痕都记录下来了,有深有浅,有满盈也有空白,然后,在每次回顾的时候,它都可以给你复印出一张完全一样的画面出来。〃(〃一个春日的下午〃)像是对自然的肯定:〃只要夏天到了,在浅水的塘里,荷花总是欢然开放。每一年、每一季,总是按着秩序,没有一朵花会忘记,没有一片叶子会犹疑。〃(〃夏天的日记〃)
  席慕蓉的诗有很多是关于爱情,她对爱情的诠释是另一种执着,对情人之间的离散,常常流露出哲学式的纾解,得与失都赋予了新的意义,她写爱情的不胜今昔之感尤其动人。现代人对爱情已经开始怀疑了,席慕蓉的爱情观似乎给现代人重新建立起信仰。而在散文里,席慕蓉所企图掌握的却是时间,虽然她在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是对生命未可全知的焦灼与探索,而其实,生命最基本的质素不就是时间?或者是这种急于掌握恒久的心情吧。席慕蓉常能在反覆索解之后得到某些顿悟式的答案,至少,这些答案可以暂时纾解她的疑惑。譬如在〃月色两章〃里,她说:〃生命应该就是这样了吧?在每一个时刻里都会有一种埋伏,却要等几十年之后才能得到答案,要在不经意的回顾里才会恍然……〃在〃永恒的盟约〃中,她说:〃生命里的一切都是为了延续,艺术的最终目的应该也是为了这个。汲取上一代的精华,寄望下一代的能够知道、明白,并且再发扬光大……〃在〃一个春日的下午〃,她问:〃生命是不是就只是一种不断的反复而已呢?〃在〃花事〃中,她说:〃人生也许就是这样了,只要是自然的,只要是顺着天意的,就算是花落了也不一定要觉得悲伤,甚至也可以有一种淡淡的喜悦,就像这风里的若有若无的清香。〃在〃丰饶的园林〃里,她说:〃我其实不必一定要苦苦追寻那一扇已经错过了的,只存在在过往记忆里的门,往前走去,还有多少扇门在等待着我去一一开启,生命里还应该有多少不同的惊喜和盼望。〃……生命有那么繁复,时间有那么无限,答案就有那么多样的可能。就像琼虹的诗:〃不受约束的是生命,受约束的是心情。〃与话:〃受约束的是生命,不受约束的是心情。〃(见〃夏天的日记〃)
  另外,她的主题之一是乡愁:对童年的怀念与故乡的想念。她生活在蒙古家庭里,小时候常常听大人讲边疆的故事,长大以后,她的故乡变成了精神的寄托,也增添了她作品中的色彩;蒙古的草原、沙浪的驼影、长河的落日,大漠的孤烟,这种向往增加了作品的浪漫情调。她虽然是长在内地,但血液中流动的是蒙古人的因子,边塞民族流离的悲苦,有时候她也袭着孩童的视点表现出来。席慕蓉的作品具有相当大的精神空间、并自然流露出北地的豪放,这与她的出身是有关系的。
  席慕蓉的画近年已被列为畅销作品,这表示读者趣味的提高,是可喜的现象。当然,也由于这样的关系,引来了一些异议,有的说她受欢迎是因为她的画,有人说她的风格甜美易于讨好;而更多的是赞美。席慕蓉无视于这些掌声或嘘声,她比以前更努力工作,严苛的要求自己,她知道她真正的压力在那里,那该是属于文学艺术工作者的压力。
  面对她的理想,她应该知道做了多少,她是具有自我审察能力的作家。有长长的路正在她眼前展开,通向蒙古草原般辽阔的文学世界。
  而或者,我们更希望的是,席慕蓉——一这个蒙古姑娘有一天能回到她的故乡,像她自己的梦想,一胍一胍紫色的山峦,泼墨般大笔刷开的草原,缓缓移动的羊群,或是烟尘滚滚里仿佛要奔向世界尽头的马群……而她站在帐房外,手里拨着冬不拉,心里念着鞍上人,没有画笔、诗以及散文。

槭树下的家
  ——我只想回到这个对自己是那样熟悉和那样亲切的环境里,在和自己极为相似的人群里停留下来,才能够安心地去生活,安心地去爱与被爱
槭树下的家
  我先是被鸟的鸣声吵醒的。
  是个夏日的清晨,大概有几十只小鸟在我窗外的槭树上集合了,除了麻雀的吱喳声之外,还有那种小绿鸟的嘤嘤声。我认得那种声音,年年都会有一两对小绿鸟来我的树上筑巢,在那一段时间里。我每天都能听到它们那种特别细又特别娇的鸣声,听了就让我想微笑、想再听。
  屋子里面还留有昨夜的阴暗和幽凉。窗帘很厚,光线不容易透进来,可是,我知道,窗户外面一定有很好的太阳,因为,从鸟的鸣声里,可以听得出它们的雀跃和欢喜。
  而且,孩子们也开始唱歌了,就在我的窗下。仔细分辨,唱歌的人有的是坐在矮墙上,有的是爬在树上。他们一面唱一面嘻笑,那种只有孩子们才能发出的细嫩的歌声,还有不时因为一种极单纯的快乐才能引起的咕咕格格的笑声,让睡在床上的我听了也不禁微笑起来。
  原来,早起的孩子和早起的小鸟一样,是快乐得非要唱起歌来才行的啊!
  在这些声音里,我也听出了我孩子的声音,对一个母亲来说,自己孩子的声音总是特别突出、特别悦耳的。一早起来不知道有些什么事情让他们觉得那么好笑的,那样清脆和圆润的笑声,真有点像荷叶上的露珠,风吹过来时就滑来滑去,圆滚滚的、晶亮亮的,一直不肯安静下来。
  然后,忽然间传来一声低沉的喝止:
  〃小声一点,你妈妈还在睡觉。〃
  那是一种低沉而宽厚的男中音,是比我起得早的丈夫出去干涉了。其实,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醒了,可是我愿意假装安静地躺在床上,享受着他给我的关怀。
  在阴暗和幽凉的室内,在我们干净而舒爽的大床上,我一个人伸展着四肢,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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