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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纪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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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隐瞥了风清一眼,面无表情的拒绝:“算了,现在你拿不走的。”
风清愤愤不平道:“你我联手,还怕拿不走这玩意,早知道我开始就该杀了她,不该留下这个麻烦!”
月隐皱了皱眉,似是对她的话有些不满,“风清,我跟你说过,莫要伤害她。”
“怎么,一听我要伤害她,你便这么紧张?”风清讥诮一笑,“你不必担心,她身边可有那玉扇碧衣陪着呢,那越潮岛少主在乎紧了她,恨不得十二个时辰贴身不离,你是没看到他们方才为了对方甘愿舍身的模样……”
月隐乌黑的双眸一沉,像平静的海面陡然掀起汹涌浪潮,他的声音似寒冰般冽厉,“够了!”
“凭什么让我够了?”风清怒道:“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总是护着她?你知不知道,这冰火珠如果我们不拿到……”
月隐截住她的话,“拿不到自有我去交差!我跟她的事,你不要再多问。”
“你不要我问……你不许我问……”风清的忿然慢慢转为凄凉,“她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而我,什么都不算……”声音越来越凉,带着隐约的哭腔:“是啊,反正以前的事,你早忘光了,自从不归海回来后,你便全然忘了,再也想不起来……”
“罢了!”风清声音骤然一低,忽地一转身,轻功一展,风一般的离去。
离去前,她面容凄凉地向云翎投去一记凌厉的目光。
“云翎,今日之事你且记着,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她身影越去越远,一侧云翎早已瘫在地上,眼下的她像绷久了骤然松开的弦,所有力量都在松开风清咽喉的那刻殆尽,现在只觉得疲惫无比,连风清同月隐的争吵她都没有力气去插嘴。
方才她不仅与风清在斗,也在与自己在斗。她用尚存的理智拼命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但那感觉还是不由自己掌控,她的手,真在那时死死地掐住了风清的脖子,不留任何余地。
真是一股可怕的力量,这感觉自颜惜遇险时引诱出来,到与风清争抢冰火珠那一刻被点爆,随后就如同点了炮引的火药,掀起滔天大火,带动沸腾血液搅动着心智给予自己强大的力量,叫嚣着要杀了眼前那不可一世的风之使者,再以最锐利的手法划开敌人咽喉,放出喷薄的鲜血,找到那个汩汩流淌的血源,然后……
她捂住了脑袋,不敢去想象,然后会怎样。
然后会怎样?然后,她便会变成血腥化妖池里万劫不复的畸形一族,那就是——
不!她甩甩脑袋,阻止自己的进一步想象,低啐道,该死的血咒!刚一骂完,喉间倏然一甜,一股血腥正欲冲喉而出。
苍天啊!她现在气息紊乱,体内真气在混乱下横冲直撞,为了控制这股力量的莫名出现莫名爆发,她直接将自己压抑成了内伤。
她强忍住自己,只因那白衣男子还立在身旁,她害怕他担心,于是硬生生逼着自己将那口血又吞了回去。
☆、第三十八话 疑惑初起
她强忍住自己,只因那白衣男子还立在身旁,她害怕他担心,于是硬生生逼着自己将那口血又吞了回去。
月隐察觉到她的异样,走近身来看了看她,刚对上她的眸子,一惊,“你怎么又……”俯身伸手便来探她的脉。
他这一近身,那一贯的白檀香便扑鼻而来,轻轻柔柔绕在她的鼻翼间。她赶紧别过脸去,知道他有洁癖,不敢靠他太近。他纤长的手指搁在她腕间,有温热的触感,虽只是指尖的相触,她却感觉到久违的温暖,月光下这人白衣胜雪容色清泠,看似冷漠遥不可及,却带着微微暖意,恍惚间她仿佛看到那熟悉的、对人疏离却对自己永远挂着微笑的兄长。
夜色间月隐的脸逆着光,看的不大明朗,回忆里云舒的脸却是在脑海中愈发清晰刻骨,最后竟和眼前月隐的脸交叠在一起,那张脸浅浅笑了起来,险些将她的神魂都带走。
“哥。”恍恍惚惚间,云翎向那张脸探过去,轻声呢喃:“莲生想你。”
月隐身子一震,刹那间眸中风起云涌,他看着身旁怔怔出神的少女,幽深瞳中闪过无数酸楚与隐忍。他也仿佛失了魂,伸出手,极温柔握住云翎递来的手。
幽静的山林间,两个神色恍惚的男女,正彼此注视双手相握,对方掌心的温热细细密密的传来,织成一个温暖幻境,让人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刹。
夜色静谧,那男子似是怕将沉溺中的女子惊醒,呼吸都是屏住的,便连看她的眼光,都是轻轻柔柔,不敢僭越。
那般轻柔,只因珍爱。因为珍爱,故而隐藏。
这些年来,这隐忍不露的深爱之心,此刻化作一弦长长的拉锯,反反复复锯在心上,让人细细碎碎的疼。他不由倾下身子,将那清瘦的身躯搂在怀里。
这漫长的苦痛,这抑制着、煎熬着的心,便容它放纵一回,即便是这短短一瞬,也好。
两人拥在那里,一时四下无声,唯有那茂密丛中的小虫窸窣低鸣,仿佛在奏着一首哀曲。月隐的心便如这曲子般,断断续续高高低低,漾起无言思绪。
昔年不归海,再忆泪凝腮,容颜今已改,唯卿苦苦待。谁言心中事,一曲悲中来。
许久,月隐仰起脸,在这晚风恣意的夜里,神色悲凉。
风渐大,云翎动了动,似是感觉到不安,将头往月隐怀里缩了一缩。
因着这一动,月隐陡然回过神来,他手蓦地一缩,毫不停留的抽走。
手中温暖忽地抽离,云翎的脑子醒了。华凉浓郁的檀木香自他身上袅袅传来,笼罩在两人之间,她闻得再清楚不过,随风飘移的灵魂终于又回到自己身上。
是华贵馥郁的檀木香,不是清淡悠远的玉兰香!
她顿时向后一跳,与他保持以往的三步之遥,连连道歉,“对不起,一时犯糊涂把你当做了我家哥哥……”
月隐却朝她近了两步,她赶紧退后两步,月隐将她手腕一抓,阻止了她的后退,“跑什么,脉还没把完。”
云翎立住身子,悻悻地由月隐把着脉。
他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而白净无瑕,虽出身于那样的地方,穿梭于刀光剑雨中,可双手上半点疤痕也没留下。
云翎看看那双精致如玉的手,搭在她手腕上,心下倏然一动,觉得哪里有些异常。
究竟是哪里不对?
云翎来不及想通,月隐已经撤了手。
“幸亏血咒只是刚激发,而我及时来到制止了你,所以才没走火入魔。”月隐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丸,道:“虽无大碍,但你体内真气还是有些逆转倒流,吃了这药补救一下。”
那药丸透出一丝伈人的甜。不久果觉体内那股炙热之火熄灭了大半,她又沉心调息了一会,那股火渐渐散去,体内一片畅清舒爽。
再抬起头来时,眼眸妖异的红色已经褪去,只留下一派清冽明净。此刻那水波清莹的双眼眨了眨,问:“我们每次见面你都在喂我各种补药吃,你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好药?”
月隐冲口而出:“还不是为了……”话至此蓦然停顿,最后那个“你”字强行被他噎进了喉间,缓了会道:“还不是为了平日里防身救命……”
云翎哦了一声,料想他这样的人,时刻沐浴于腥风血雨之下,出门带着这些宝贝似的药物,也是理所当然的。
云翎想起下一个问题,“月隐,你是不是需要那个冰火珠。”
月隐不答,似在思索。
云翎为难地搓搓衣角,“这劳什子若是我的,对你我当然是拱手相送,可是这是栖霞掌门送给颜少主的,我没权利做主……不然,我去问问他,看他能不能给你?”
月隐摇头,“我不要,你们留着吧,日后对你有些用处也说不定。”默了默,他突然道:“你同那个颜公子……”
他话只讲了一截,云翎却已知晓他的意思,“颜惜是我的发小,你千万不要误会!”
有释然自月隐眸中一闪而过,他缓了缓,道:“好了,我先走了,颜公子应该快来找你了。”他说着快速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她手中:“还有几天便是月圆了,我到时有事不能来送药,提前给你,保重。”
云翎接过药,见月隐又咳嗽起来,关切问:“你的风寒还未好?”
月隐不知道从腰囊里摸出什么,往嘴里一喂,道:“不碍事。”
有风吹过,月隐的掌心传来一阵奇异的香,是他所服用的风寒药丸的味道,这味道熟悉而遥远,云舒以前肺疾发作之时便要服用这种药。云翎皱起眉,心下纳闷要去问,可月隐已然迅速离开。
他步伐轻快,不多时便遁入遥遥的夜色之中,只剩云翎想要挽留的手势孤零零落在空中。
那疏离却透着暖意的月下男子,她总是有些话想要问,可每次见面她还未说完他便匆匆离去。他于她而言,如同这纱般朦胧的月光,看似无处不在,可想要握住,却无可奈何。
云翎拍拍自己的脸颊,“算啦,他肯定有要事在身,不然不会每次都走的这么急……”
手指触到自己的脸。她突然惊住。
她回想起他指尖搭上她脉搏的感觉,她那会觉得不对劲。她看着自己的手,眼光掠过食指中指无名指,最后停留在最小的拇指上。
是了,是小指。
他方才搭在自己的脉搏上,她清晰感受到他每个手指的温度——每个指尖都透出温暖,除开——小指。
小指是冰冷的,冷得近乎僵硬,完全不似其他手指那般柔软灵活,甚至根本不像是活人的手,仿佛是包裹着一层人工皮料的假肢。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曾经受了伤么?还是……
电光石火间,似是有惊雷挟卷着飓风劈下,她的脑海里陡然掠过一个疯狂的念头,眼中迸出止不住的狂喜。
他是他……还是……他不是他?
这年头简直有点疯癫,须臾她狠掐自己一把,理智才慢慢恢复,半晌后她动摇了那个念头,“他是月隐啊,难道是我多心了么……”
想不明白,云翎蹲下身将自己的头抱住埋在膝盖上——每当她思考时,她便会以这个鸵鸟的姿势进行。
“翎儿?”她蹲下来片刻,一个急促脚步向她走了过来。
“嗯?”云翎将头抬起来,看着眼前的碧衣男子,“我没事。”
颜惜俯下身,扶住她的肩膀细细查看,确定无恙后问:“那个风清呢?”
“打不过我,跑了。你那边怎样?甲奴呢?”
颜惜略显遗憾,“也跑了。本可一招杀之,可那浑身钢甲太过坚固,我这玉扇难以攻下,估计只能让他受个皮肉伤。我本想继续追,可担心你这边,便作了罢,留着下次一起算吧!”
云翎扭头瞧他,想起他之前不顾一切救她,道:“你方才不要命啦,风清跟甲奴两大高手联合对你,你还敢分心管我,不怕你们老颜家绝后啊!”
颜惜风轻云淡道:“当时哪想那么多,看那匹练朝你飞过去,便那样做了。”又道:“五十步说百步,你推开我时,后背坦坦荡荡全露给了风清,她那一掌若是拍到,估计你们云家也好不到哪去。”
云翎理直气壮,“你还不是为救我才犯险,我总不能冷眼看着吧。”
颜惜扬起笑意:“算你还有点良心!”他眯起眼,既欣赏又疑惑地打量着云翎:“武功不错嘛,几年没见,简直脱胎换骨啊。之前你向我扑身而来那招叫什么?那么快!我从未见过这般古怪的功夫。”
“那个……”云翎别过脸扯了个谎,“是我们云霄阁的绝学,平日里不许用的,今日是情势所迫。”
颜惜奇道:“我们颜家认识你们云霄阁好几十年了,从未听说有那样的招数。”
云翎不耐甩手:“都说了是绝学嘛,如果你知他只天下皆知还叫什么绝学?”
“那勾魂铃是怎么回事?听说是一种邪物,有蛊惑人心的力量。方才你就只看了那尸体几眼,怎么肯定是勾魂铃所干?难道你见过?”
云翎打着哈哈,“我瞎猜的,你不用当真……”说着赶紧转移话题,搓搓自己的手臂,“风好大。”
颜惜道:“风大就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今日栖霞之事有许多蹊跷没有解开,我们下山再说吧。”
云翎懒懒坐在地上,摇头:“不想起来,不想动。”
她眼下这个模样,颇像个耍赖的孩童。
颜惜看着她,眉梢的笑意盈盈积满,“夜深露重,快下山吧,你瞧我这一身衣服脏兮兮的,实在无法忍受。”他指着自己的衣服,作出很嫌弃的表情,“本少需要沐浴更衣!需要香汤伺候!所以,快点下山!”话落伸手去拉云翎的手腕,牵她起来。
这一举动自然而然,熟悉不能再熟悉。仿佛时光倒流回到儿时,小小的她死赖在后山的草地上打滚嘟囔着:“我不回家,不抓到一只粉色兔子,我绝不回家。”而他去哪里给她抓粉色兔子,这世上有没有还是个问题,只能无可奈何一边哄着她一边伸手去牵她起来。
那时她再怎样闹,他牵了几次,她最终都会慢吞吞起身,老老实实跟他回家。
今昔一幕,如同往日。只不过这中间隔了漫长十余年,隔了磕磕碰碰离离合合。
这一次他像过去一样伸出了手,她没理,他再次伸手,她依旧没理,他并不气馁,依旧像原先那般耐心十足。待到第四次时,她终于有了回应,伸出手像儿时一样,大大咧咧扯住了他的胳膊,借着他的力,一跃而起。
“好啦,下山下山。”她说。
他似计谋得逞,满意地看她站起身,还不忘替她拈去了裙子上的几根草。
不管怎样,他仍旧是他,她也还是她。十余年的时间,一切看似变了,其实又没变。无非兜兜转转绕了个圈,可是终究还是会回归原点。
他这么想着,心情格外愉快。
☆、第三十九话 奇毒血咒
摸黑下山回到客栈,两人换洗之后来不及睡,颜惜便修书一封将栖霞山灭门之事传回云霄阁老爹手中,洋洋洒洒流畅详细,而云翎也附书一封给自己老爹一并送出,全信只有豪爽简洁两个字:平安。看的颜葵愣在哪里,斗胆问:“云小姐你是字太丑,才不愿意多写么?”
云翎老老实实承认:“我小时顽劣,字练得少,实在拿不出手。”
颜惜笑道:“可不是,当年你接二连三气跑了好几位夫子,为此没少被你爹丢进剑阁里罚跪。 ”
云翎哈哈一笑,“是啊,有几次罚跪的晚上,你偷偷来给我送鹅腿吃。”
颜惜展眉笑道:“云伯父看的严,不让人给你送吃的,那鹅腿都是晚上我瞒着下人去厨房偷拿的,拿着油纸包了又包,生怕凉了,你吃得肚痛。”
云翎随这话便忆起昔日,那空旷森严的剑阁里,她跪在冰冷地上,攥着笔百般无聊抄着心经,肚子饿得咕咕叫,却只能啃馒头。一双小小的手从窗外探过来,清雅的少年正冲她眨眼睛,“翎儿,翎儿。”
她惊喜奔了过去,那小小少年在窗外缩着身子,唯恐被人发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轻手轻脚塞过来。
她做贼般接了过去,靠在窗下小心拆开,他厚厚叠叠包了七八层,严严实实如同他那颗对她全然纯粹的心。那油亮的鹅腿出现在最里面,尚冒着热气。
她埋首便啃,他在外头托着下巴欣慰地看她。
——那是很多年前,那个小小女童跟她另一个小小哥哥的故事。
她这近二十年的岁月,曾有两个哥哥陪伴走过,一个是同宗不同脉却亲如骨血的云舒,另一个便是孩童时代的亲密发小颜惜。
第一个,让她牵肠挂肚日夜思念,却已生死难测不知所踪,而第二个,闹了多年的矛盾,经历种种生死曲折,终于重拾旧日情谊言归于好。
明亮火烛下,云翎默了良久,对颜惜莞尔一笑,从未有过的真挚,“是的,那会我们真的很好,你是除开哥哥和爹爹外同我最亲的人……”她话音渐低,“当初若没有哥哥的事,我绝不会跟你置气,毕竟你对我那么好……”
她带着微微歉意,可望向他的眼神如此清亮,颜惜心下一漾,顺着她最末的那句话道:“以前对你好是应该的,我以后也会对你很好。”
他话一落地,便被这脱口而出的话惊了惊,旋即解释道:“过去了就让它作罢,我没有姊妹兄弟,与你幼时相识一起长大,在我心里,一直将你当做极亲的人,哪怕在我们最不愉快的那几年,我仍然……”他缓了缓,嗓音极清晰极认真的说:“从未将你当做外人。”
许是他表情太过正经,半分也不像那素日里风流不羁的他。云翎笑起来:“颜惜,你现在这模样真奇怪!哈哈哈!”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送信回来的颜葵插嘴问。
颜惜靠回软榻,脸上已不见方才的表情,玉扇一摇,重新恢复到往常含笑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没什么?”贵公子慵懒地躺在软榻上,轻袍缓带,“我们在谈,这两天寻个好天气一起去那温泉。”
“你要跟我一道去那临州的药泉?”
“当然,一起来一起去。”
云翎颔首:“好。”
几人又聊了一阵,随后各自回屋睡觉。
……
这厢睡的深沉,可千里之外的云霄阁,两个老爷子都无心入眠。
这一晚,云霄阁主同越潮岛主赏月对饮,月色如霜,夜风微凉。
紫藤亭中云霄阁主道:“两孩子都走了好些天了,也不晓得这一路顺不顺利,会不会又闹起来?他俩置气这么些年,真让人头痛。”
“别管他们了,孩子自有孩子的解决方法。”颜致远喝下杯中的酒,道。
“也是。”云过尽对他举举杯子,算是回应。
颜致远忽地有些感伤:“记得几年前,莲初还在时,我们也是在这痛饮,那晚,痛快!”
云过尽背脊一僵,缓缓将杯中的残酒饮去,“莲初是个好孩子,可惜……罢了,以前的事就别再提了!”
颜致远闷闷将酒杯一转,“此番来我瞧翎丫头越发瘦了,想来是因为伤心莲初之死。但愿她快些走出阴影,毕竟她的人生还长的很。”
“那是自然。”
颜致远再次提起酒壶,将云过尽的酒杯满上,说起重点话题:“莲初不在,惜儿还在呢!云弟,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欢翎丫头,不然也不会白玉凤璧一早送上,所以这次我来……”话未说完即止,意思再明显不过。
云过尽只是沉默,良久后说:“我懂你的意思,可我现在不能承诺你。”
“为什么?咱不是早就说好了,难道你对惜儿不放心?”颜致解释道:“我就惜儿一个孩子,他的秉性我这做爹的再了解不过,他绝不会亏待翎丫头。”
“我知道。”云过尽截住颜致远的话,“不是惜儿的问题,是翎儿,唉,我……”话到此处,再说不下去。
“难不成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莫非是为了翎丫头初一发作的古怪?你放心,这毛病虽蹊跷,但我从未放在心上。”
“颜兄,这几年我瞒了你。其实翎儿朔日之夜发作的假死症状,不是什么毛病,而是她……”一向深沉的云霄阁主脸上首次浮现苦涩,他极快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似是下定了极大决心,“早在几年前的那里,翎儿便中了……血咒。”
一向雍容的越潮岛主手一颤,酒杯里的液体顿时泼了个滴滴答答,“血咒?!你说的可是鬼域宫里秘传百年的血咒?”
云过尽垂下眼,“是。”
颜致远怔住,遥想起曾在某本密卷中看到的文字:“血咒,鬼域宫不传秘法,非毒非蛊,所种者本体用自身掌心血为媒介,将魂力凝聚到血中,转而施种与被种者,被种者每逢朔月及月圆之夜而发,朔月极寒,圆月极炙,久不能解则毒入骨髓筋脉,剧痛难忍,过七年未解者筋脉尽断腑脏爆裂而亡。”
颜致远道:“此咒……可有解法?”
“血咒不同于毒,毒只能残害人的肉体,而血咒不光残害身体,还能控制人的意志,改变人的心性,威力远比毒更霸道。毒可以用药解,而血咒则需所种之人用自身血亲手解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颜致远道:“翎丫头那咒是何人所种?天涯海角,我们将那人找出便是。”
云过尽苍凉一笑,“鬼域宫前任宫主巫残影。”
颜致远一僵,“巫残影他……不是几年前就死了么?”
云过尽闭上眼,点了点头。
“血咒所种之人没了,那就是说……”颜致远喉咙一梗,剩下半句话“世间无人能再解开此咒”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片刻颜致远回过神来,道:“听说可怖的还不止这些,而是到最后此咒会将中咒者活生生逼成……逼成万劫不复的……”
“颜兄!”云过尽按住颜致远握杯的手,颜致远的话顿时咽在喉咙里。
“那这几年,翎儿是怎样捱过来的?”颜致远问。
“荆安神医被我安顿在云霄阁,这些年多亏了他,翎儿的血咒勉强压制下去,可要解除却是不易。荆神医说他在研制一种药,一旦成功,可以保翎儿血咒终身不发。”
颜致远诧异道:“天下无解的血咒竟还能被如此神药克制住,当真神奇!”
云过尽脸色丝毫不见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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