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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商千金 作者:鱼丸和粗面-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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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宴席之事颇为繁杂,时日不多,咱们还得尽早定下。”
“惠娘所言有理,”收敛繁杂心思,胡九龄想了想,“每村设宴未免太过麻烦,乡下的宴席,依我看就设在祖宅那片千亩桑林边上。附近村落离那都不远,晨间喂完桑蚕,中午抽出空来聚在一起热闹热闹,也不会耽误什么事。”
说完他看向左右两位老者,“不知空海大师与墨大儒意向如何?”
两者只是走个过场,兼之对本地情况不甚了解,这会自然是听胡家夫妇的。至于门边上位高权重的少年和正主阿瑶,作为小辈,这会更是被忽略个彻底。
眼见四人就要这么定下来,阿瑶急了。
“阿爹、两位师傅还有阿娘,你们怎么不问问我?”
“哦?阿瑶可还有什么想法?”
“我在书院的师长、同窗,这几年来一直教我读书识字的女师傅,这些人也都要请过去。”
“那是自然。”胡九龄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了女儿请求。
听到她特意提出来的这些人,相识没几日的书院师长,已经不再教她的女师傅都未曾落下,墨大儒心下越发满意,是个尊师重教、懂得感恩的。
既然阿瑶已经开口,那胡九龄就再也不能刻意忽略门边的少年。
“不知景公子意下如何?”
此举恰好跟接下来的计划融合得天衣无缝,陆景渊当然没什么意见。不过既然胡九龄开口问了,那他也顺便提了一点。
“天道酬勤,读书做学问讲究日耕不辍。如今师徒名分已定,也不用纠结于什么仪式,即日起开始进学便是。”
坐在门边宽大的圈椅中,玄衣少年神色庄严肃穆,一番话说得郑重无比,任凭再会察言观色的人也绝对瞧不出他的私心。
可世界上还有另一种了解方式叫做心中有数。亲手将少年带大,作为亦师亦父般的存在,少年此言一出,空海大师便自动将其理解为另一层意思。
“景公子此言有理,只是贫僧已与华首寺主持讲好,近几日都要谈经论道。至于道玄兄,眼下更是有许多私事要处理,上巳节前实在脱不开身。”
“我……”被代表了的墨大儒气结。
不等他说出第二个字,空海大师僧袍下的手比划个手势。看明白意思后,墨大儒眼神在胡九龄与少年身上掠过,心下有所明悟。事关朝廷大事,这下就算再不忿他也不能拆穿,非但不能拆穿,他反倒要陪墨大儒把戏给唱下去。
“老朽还要整理亡妻遗物,还有其余琐事,这几日实在脱不开身。”
略带歉意地道明因由,他实在气不过,还是补上一句:“景公子乃空海大师爱徒,且为首徒,想必定是才高八斗。如今你我诸事缠身,由他代为教授几日,想必应该不在话下?”
说完他只觉神清气爽。满京城谁不知道,定北侯那就是个混世魔王。若论打架本事,他绝对力压群雄,考个武状元也不在话下。可论文采……因吟诗作赋比不过,在花魁面前失了脸面,斗气将平王殿下从二楼扒光扔下来小侯爷,又真正能强到哪去?
刚才他觉得小侯爷比自己那些徒弟更出挑,不过是因为他出众的容貌以及完全不输皇子的出身。半生沉浮名利场,他很清楚一点,才高八斗不如投个好胎。状元三年才出一个,才学自不必说,可琼林宴状元游街的风光后,便要从翰林院六七品小官做起。可陆景渊呢?生来就是小侯爷,还没睁开眼便已站到许多家族奋斗几辈子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诸多感慨涌上心头,面上他却是越发笃定,小侯爷定是才学平平。
这样的徒弟,空海,你当真敢让他去教?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噼里啪啦战意十足。欣赏着空海大师脸上沉默,墨大儒颇觉爽快。刚还拿徒弟挤兑我,蔫了吧?
不仅是他,连胡九龄也起了别的心思。方才见到少年时,女儿欣喜的表现犹在眼前,每每想起他心里便跟打翻醋油瓶般。合作归合作,但不能为了坑沈家把女儿搭进去。且不说他舍不得,就算他舍得,对方是小侯爷,齐大非偶。
女儿最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他再清楚不过。宋钦文便是样板,必须得满腹诗书、温润如玉。少年怎么看都跟这两样不搭边,不如趁此机会让阿瑶多接触下,顺便绝了心思。
想到这他附和道,“墨大儒所言有理,不知景公子可否屈尊?”
让他教这傻丫头?陆景渊本能地拧眉,见此胡、墨两人更是面露喜色。
不过她早晚会是他的人,若是一直这么傻,到时还得他来费心,凡事及早不及晚。
想明白后,他勉为其难地点头,“那我便暂代几日。”
山下头一次见面,宋氏与少年相谈甚欢,这会听他答应,她更是难掩欣喜,“当日在华首寺山下茶寮,景公子言谈间旁征博引,学识见解十分不俗。如今您与阿瑶成了同门师兄妹,日后可要对她多多指点。”
学识见解不俗……
墨大儒不知宋氏本事,胡九龄却是再清楚不过。宋家耕读传家,宋氏未出阁时便是青城有名的才女,其名声跟今日出事前的沈墨慈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仅仅一面便能让她赞不绝口之人,才学绝不会差。
他一念之差,好像已经引狼入室!
欣赏着两人骤变的脸色,空海大师笑得慈眉善目,别提有多舒心。
拜师仪式及这几日授课之事就这样确定下来,宋氏先行告退命下人准备晚膳,同时又命人收拾客院。与胡九龄的戒备完全相反,她对少年是全然的喜欢,准备起来更是多了三分用心。
考虑到授课方便,她特意选了离着阿瑶绣楼最近的浮曲阁。
前阵奶娘事发后整肃府中下人,连带着清点财物,此番辛苦下来宋氏对府中中馈熟悉不少。这会招待贵客,她毫不犹豫地命人开库房,将其中名贵素雅的珍惜摆设悉数抬出来。一番精心收拾后,原本空旷的浮曲阁尽显大气开阔。负责洒扫的丫鬟行走其中,脚步不由放轻些,唯恐碰到什么贵重物件。
就连见惯了天底下最极致富贵的陆景渊,初进来时也略显惊讶。前世他查抄沈家时得到过胡家库房明细,对其富贵隐隐有所了解。可面前的所见所闻,却打破了他的认知。眼前客房中这些东西,清贵而不显奢华、每一件都极有底蕴,前世从沈家抄出来的账本中,可从未写这些东西。
那这些东西去了哪?也许前世他仍有疏漏之处。
带着这种疑惑,在空海大师暧昧、墨大儒怀疑、胡九龄戒备、宋氏满意的种种迥异神色下,陆景渊开始了他的授课生涯。
名义上是师兄,实际上是师傅,当两重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的身份加在一个人身上时,日日相对的两人感情就算不是一日千里,进度条也得飞快地往前拉。
事实与大家料想得差不多,真的,就只差了一个字。
第一日上午,阿瑶任由青霜在头上梳起左右两个花苞,换上利落的袍服,简单清爽地坐在书案对面,认真听少年读了一段《史记》。
“听清楚了没?”
阿瑶点头,少年声线优美、吐字清晰,读起书来比她以前的女师傅好听太多。
“背。”
“什么?”阿瑶瞪大眼。
“既然听清楚了,就背出来。”
要她把刚听过的内容背出来,抓住花苞阿瑶面露难色,讨好道:“可我只听了一遍,连意思都还没想明白,要不你先讲,我中午回去用功,背熟了下午给你检查。”
还要讲、更要再回去用功……陆景渊看下手中书本,的确是《史记》无误。
“这种大白话的东西,不应该看一眼就能背出来?我已经给你慢慢读了一遍……”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意思却再明白不过,都读了你还背不出来?
“看一眼就能背出来?怎么可能,连表哥都没那么聪明。”
“那是他蠢。”
被他嘲讽的神色刺激到,阿瑶也来了气,“你聪明,倒是背背看!”
关键时刻还是下意识护着他表哥,酸味涌上心头,陆景渊更是来了脾气。转过书本往她跟前一推,他冷脸道:“随便任何一段,你起个头。”
阿瑶还真不信那个邪,翻开书她找了很长又有很多复杂字的一段,把开头一句念出来。等她话音落下,对面少年声音紧随着响起,他背得不疾不徐,一字不差。
“换一段,我看下,这里……”
“再来,就这段……”
挠着头顶花苞,阿瑶绞尽脑汁找着生僻段落。可整整一早上功夫,她几乎要把整本《史记》翻烂了,少年却始终气定神闲,背得无丝毫差错。
“你……厉害。”从最初的气愤中清醒过来,阿瑶渐渐佩服起他。
坐在对面,陆景渊盯着她头顶凌乱的花苞。跟前世一样,她遇到什么难题总喜欢抓头发,刚她翻书同时就没停过手,原本梳理得整齐亮滑的两只花苞上,这会碎发露出来,张牙舞爪,乍一看活像两只刺球。
瞧那傻样。
见她面露崇拜,心下暗自满意,他随口道:“这没什么,很简单的书本,是你太笨。”
心中刚立起的丰碑瞬间被轰得渣都不剩,阿瑶皱眉,她真是瞎了眼,竟然会佩服这样的人。过目不忘又怎样,不过是个自大又狂妄的讨厌鬼。
随后几日的授课中,少年丝毫不改其态度。经史子集,不论讲什么他都会,而且能很简洁地讲明白。只是讲明白之后,他总要提醒一句:如此简单的东西你都不会,真是太笨、太呆、太傻了。
一声声的“呆笨傻”中,终日呆在一起的两人,感情进度条飞快地往后拉。跟空海大师期待的只差一个字,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在两人打打闹闹之时,一则消息飞速传遍青城方圆百里。
胡家姑娘要拜师了。
一次拜两位。
胡老爷欣喜若狂,城中乡下两处大开流水席。
随着此事,因忙于春蚕、眼看着很快就会沉寂下去的胡府门前闹剧再次被回归大众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个bug,上巳节本身是农历三月初三,因情节需要,我把时间架空了下,喜欢考据的小天使们不要介意;
本章重点:
1、小侯爷啊,你啥时候改改毒舌的毛病,现在流行暖男,你这一挂不吃香;
2、有竞争才有压力,两个师傅争着对阿瑶好;
3、下章开始虐渣;
☆、第36章
被困在沈家后院的当晚,沈墨慈就从安插在正院的钉子口中得知,嫡母有意调动后院人手,平日与她往来密切的几位管事婆子都被叫了进去,都过了把时辰还没出来。
听到这沈墨慈就知道要糟,那几个婆子什么德性她再清楚不过。当日她手中尚无多少金银,收买时多是从一点小事入手。比如灶上婆子贪杯,将嫡母补汤煮得过了火候。那时她尚在嫡母跟前扮演乖顺的小猫角色,颇得其心,三言两语哄得嫡母不计较,过后她便拿此事要挟婆子。
她很懂得拿捏分寸,一开始要人做的事很简单,不过是给姨娘院中送点好的吃食,打听阿爹行踪。可一旦他们做了,就算入了套,一环扣一环做得事越来越大,最后在她手中把柄越来越多,也只能心甘情愿听命于她。
凭借此法这些年来她控制了不少下人,可能因丁点小事落入陷阱的,大都也不是什么心志坚定之辈。
前面仰仗阿爹支持和自身好名声,她在后宅也算是棵大树,尚能震住那些人。可胡府门前闹剧逆转后,如今流言四起,失了阿爹支持不说,自身亦被困后院、四面楚歌。
如今这幅光景,那些踩低捧高的下人怎么可能再继续听命于她。嫡母手段她很了解,刚硬有余、柔软不足,对付这帮软骨头一敲一个准。
这次大概要伤筋动骨,侧卧在床上,沈墨慈死死盯着内首等身高的枕头。枕头上方视线齐平之处,贴着一张白绢布,布上画着一副人像。毛笔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张含笑的少女面庞,看五官竟是与阿瑶一般无二。
视线滑向白绢布右下角,方形朱红印章上盖着宋钦文表字。这幅画像正是她初识宋钦文时所见,后来在她收服他的心后,当做战利品抢了过来。
保养得意的细长指甲狠狠抠向画像中人双眼,在绵软的枕头上抠出两个深窝,直到指甲折断的痛感传来,她终于放心。
撕下折断的指甲,放在手心拨弄着。唇角扬起诡异的弧度,她眼神中却露出决绝。
这几年积累下来,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多。可凡事并非越多越好,就如这指甲,长太长了更容易折断。稂莠不齐的人手也给她造成了不少麻烦,比如书院肚兜之事,当日回府后她好生查过,竟是因为看管衣物的丫鬟玩忽职守,丢了一件肚兜所致。
嫡母此举虽在意料之外,突然发难更是打她个措手不及。可反过来想,她正好借嫡母之手光明正大地挤掉一些毒瘤。
“来人,伺候梳洗。”
随着她的吩咐,门外进来个眼生的丫鬟。微微眯眼沈墨慈便想起来,这不正是肚兜事件后,被她贬为三等丫鬟的青玉。
“怎么是你,他们人呢?”
那日将姑娘肚兜偷出来交给胞妹青霜后,青玉提心吊胆了没多久,回到马车上等候时,却在放置备用衣裳的箱笼内瞧见件一模一样的肚兜。还没等她想明白,玄衣公子便鬼魅般出现在马车里。
原来偷贴身衣物只是个引头,关键在于她因此事背叛了姑娘。玄衣公子指指肚兜,言明他已依承诺替她摆平此事。还没等她松一口气,他又举出另一层隐忧。沈墨慈阴狠又多疑,回去后肯定会彻查此事。若她从别处查不到证据,早晚会怀疑到她头上,到时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青玉了解沈墨慈脾性,知晓玄衣少年所言极有可能。身为家中长姐,她性子本就偏稳重,最初的慌乱后也很快明白过来,能帮她的只有面前之人。
当机立断,她出声恳求。
少年当时只有冰冷的一句话,“我凭什么帮你。”
愣了半天,种种念头在心头划过,最终她鼓起勇气大胆地说道:“我们姑娘一直在跟胡家姑娘置气,我是她的丫鬟,能知道很多事,我能帮上胡家姑娘。”
她并非平白无故说这样一句话,姑娘与宋钦文的事她知道,胡家姑娘与宋钦文的关系她更是通过妹妹青霜有所了解,肚兜之事中明显有利的是胡家姑娘。少年既然这样做,肯定是向着胡家姑娘。
而她一个丫鬟,人微言轻,除去此点能帮上忙外,还有什么能得面前位高权重的少年看重。
危机在前她只能赌,而事后证明她果然赌对了。少年承诺帮她解决此事,而且会送妹妹青霜一场富贵。只是青霜是富贵还是贫贱,取决于她的表现。
青玉明白,他这是在拿青霜为质,可她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更何况她与青霜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妹,青霜在襁褓中被送出去时她已记事,始终对这个妹妹存着愧疚之心。年前偶然相认时,青霜非但没怪她,反倒很亲热的喊她姐姐。胡家月钱高,知道她过得不好,她想都没想就拿出自己攒下的月钱接济她。
对于这样的妹妹,她是盼着她好的。如果自己的一点付出,能够让她过得更好,她当然不会拒绝。
几乎没多想,她便答应了少年的要求。回府后,果然一切如少年所料,姑娘大发雷霆,严查肚兜之事。当听到丫鬟保管不善、箱笼中肚兜少了一条后,她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少年没骗她。被处置的丫鬟是家生子,好吃懒做,平日没少仗着身份欺压他们这些从外面买进来的下人,对于此人她升不起任何愧疚之心。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即便找到了“罪魁祸首”,姑娘依然没改谨慎本色。她将跟去书院的下人换了个遍,而她更是从日常近身伺候的二等丫鬟,被贬为三等丫鬟,负责院中洒扫。
这些时日她一直无处下手,正当她越来越急躁,唯恐少年对妹妹做出什么时,终于寻到了机会。
跪在沈墨慈跟前,青玉定定心神。
“回姑娘的话,院中头两等的丫鬟皆被叫去了正院,说是夫人有事吩咐。奴婢先前曾在房中伺候过,姑娘若是有事尽可吩咐。”
沈墨慈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丫鬟,外面已经兵荒马乱,然而此刻她赶过来,大辫子依旧梳得油光水滑,行李时也不见丝毫慌乱。
记忆中这丫鬟做事勤快利索、会赶眼力见,最重要的是她话不多,平常做完事就规规矩矩在一边站着,从不随便乱跑。肚兜之事过后她又暗中查了好几遍,马车箱笼中那件的确是当时带着备用的,她应该没有嫌疑。
“那么多人被叫了去,你不害怕?”
“奴婢是有点怕,”青玉微微抬头,看到面前主子的膝盖后又低回去,“只是想着有姑娘在,奴婢就不怕了。”
沈墨慈脸色稍显柔和,无奈道:“可我现在也不过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肩膀晃动,青玉难掩惊讶。
“主子们的事奴婢不懂,奴婢既然被分到了姑娘院里,凡事就该听姑娘吩咐。”
顿了顿,青玉有些迟疑,“但是……”
“但是什么?”
“姑娘别嫌奴婢多话,奴婢在乡下时常听老人们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不能只看一时,姑娘模样好、才学好,连老爷都疼您,可见您是有真本事的。真有本事的人,即便落魄也只是一时,早晚都能再起来。现在院中只是被叫去几个下人,姑娘还在这,奴婢的确没什么好怕的。”
最后这番话可算说进了沈墨慈心坎里。她虽然想出对策尽量降低损失,可她很明白这次自己败了,败给了除去出身好外其它地方一无是处的胡瑶。一直以来她嫉妒胡瑶、又看不起胡瑶,败给这样一个人她怎能甘心,内心深处她一直坚信,自己肯定能扳回一城。
而此时此刻,面前的丫鬟却以最浅显的道理、最直白的话语道明她能扳回来的因由,字字句句贴合她的心意,一番话说得她心里热乎乎的。
她一定是忠心的丫鬟,饶是沈墨慈谨慎又多疑,在此流言满天飞、四面楚歌的状况下,她想不出其它任何理由,能让一个丫鬟保持如此镇定。
“会梳头?”
“会一点。”
“过来,给我把头发梳好,就用那把象牙梳。”
成功了!等待了那么多时日,此刻青玉难掩心下激动,握着象牙梳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而她这番举动,彻底打消了沈墨慈最后那点怀疑。
青玉在牙行专门跟妈妈学过梳头,能被卖入沈家,她也是牙行中出挑的。想着当下形势,她未梳沈墨慈惯常的双髻,而是将满头乌发盘在中间做了一个大花苞,其余梳顺如缎子般披在背上。这样稍做改变,原本温柔似水的女子立刻带出些许干练。
“青玉是吧,梳得不错。你便做回二等丫鬟,日后专门伺候我梳头。”
将人调进房中近身伺候,沈墨慈又换了身利落衣裳,将整个人收拾得强势干练。刚涂好口脂,正院便来了婆子,奉嫡母之命传她过去。
“你也稍收拾下,咱们一道过去。”
被青玉扶着刚进正院,沈墨慈便见她收买的不少人神色灰败,瑟瑟发抖地跪在嫡母面前。姨娘站在嫡母身后,噤若寒蝉,而坐在嫡母旁边的阿爹更是面色阴寒。
“老爷,咱们府上大姑娘来了。大姑娘可真是好本事,后院全是你的眼线不说,手甚至都伸到了前院。我要是再不管管,姑娘岂不是要把天给捅了。不对,你诬赖胡家姑娘之事,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现如今多少人在戳咱们沈家脊梁骨。你这是已经把天给捅了个窟窿!”
被阴阳怪气的嫡母和幸灾乐祸的嫡出兄长看着,沈墨慈很快明白话中重点。后院钉子没关系,最要紧的是前院那几个小厮,那关乎阿爹信任。
阖府下人众目睽睽地看着,她勉强压制住脸上火烧。规规矩矩敛衽一礼,她一改往常柔弱,抬头神色坚定地看向沈金山。
“阿娘常年居于后宅,对于商场之事不甚了解。阿爹曾说过,经商之人就要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当日您曾答应过女儿,可以差使前院小厮、店中伙计。”
有终日只知斗鸡走狗的不成器嫡长子比着,沈金山对这个行事手段颇像她、且屡屡能帮上忙的庶长女很是满意。只是今日之事对沈家实在是损失惨重,还有就是,最近胡九龄不知发了什么疯,宁可亏本也要抢他生意,两项加起来他不得不摆明态度。
“道理是这样,我也的确承诺过,可我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胆大妄为,造成难以收拾的后果。”
见他态度有所松动,沈墨慈赶紧跟上来:“阿爹,此事并非毫无转机。”
“哦?”
沈金山面露兴味,沈夫人皱眉,她身后的姨娘突然抬头、目光中燃起强烈的希冀光芒。
“此事却因女儿而起,夫人生气也在情理之中,女儿甘愿认罚。只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在内女儿自愿禁足,可在外此事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不然毁得是我整个沈家的名声。幸好阿娘有先见之明,及时审问后院下人。依女儿看,有些下人受沈家恩惠,护住心切,所以才说出些闲言碎语诬赖胡家姑娘。阿娘有先见之明,审问后找出罪魁祸首,严惩后赶出府,向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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