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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商千金 作者:鱼丸和粗面-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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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奶娘诬陷后,青霜对当日救了她的姑娘感激涕零,做起事来格外用心。这会听姑娘问起,她面露恭谨、事无巨细地答道:“姑娘,百味斋一早新鲜做好,刚出锅就送了过来。统共是六样招牌点心,每样都做了三十五对。照您的吩咐,小厨房里已经装好,统共装了三十份,还剩下五份零散备着,出点什么事随时可以换上去。”
阿瑶满意地点头,当日她留青霜在身边,不过是出于前世愧疚。可短短几日她便觉出了青霜好处,有些时候她虽然不如奶娘老练周到,可只要她稍作提点,她定会听进心里,仔细琢磨后不明白的地方再问她,然后下次她就会将事办妥。
用心又忠心,且没有聪明到让人感觉有威胁,这样的丫鬟哪个主子会讨厌?
“留一成备用,剩下的两份你拿去吃好了。”
青霜面色有些惶恐,“姑娘,这怎么使得。”
不过是两份点心罢了,左右她又吃不了那么多,干嘛非要占着。趁着新鲜美味,让别人享用一二又何妨?摇摇头刚想说无碍,面前青霜惶恐的神情与幼时奶娘脸上的表情重合。刚来胡家那几年奶娘做事利落、为人谦恭,可不知从何时起,记忆中谨守本分的奶娘越发胆大妄为,直到在胡家败落后卷着她价值连城的首饰逃匿无踪。
奶娘到底是如何一步步变成现在这样?
从忠诚勤恳到贪财偷懒,这其中除去奶娘本身的贪婪外,也跟她数十年如一日的纵容脱不开干系。
心中有所明悟,再开口时阿瑶完全换了种说法。随意挑了件这几日青霜做得好的事,把点心当做打赏给了她。
她只是随口一说,但耐不住青霜多想。阖府都知道伺候姑娘是个好活计,顶有脸面不说活还轻松,她因祸得福被调到姑娘身边,后面不知有多少丫鬟婆子眼红。正因如此她才格外小心,姑娘的每句话都要在脑子里过三遍。
如今听姑娘称赞她衣裳选得好,不用三思青霜心里就一咯噔。奶娘是如何失势的?起因还不是一件衣裳。
难道姑娘知道了那事?
心下越发惴惴不安,跟在姑娘身后,去正院给老爷、夫人请安,简单地用过早膳后随姑娘一道去书院,青霜心绪始终无法平静。
阿瑶倒没太多关注她,虽然欣赏青霜,但一时半会她还没打算拿她当心腹。经历过前世,她真的很难再去相信任何非亲非故之人,就连亲朋故旧,她能相信的也唯有爹娘。
她自然察觉出了青霜的心神不定,但这会她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同出一架马车中的宋家兄妹身上,暂时没心思去想其它。
因着初入书院,阿娘担心她不适应,便叫了同在书院进学的宋家表哥表姐陪她一道前去。她自是百般不愿,可前世活了十六年向来只有别人骗她的份,一时间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等到反应过来,阿娘已经派下人去宋家说道。
眼见着下人早已没影,阿瑶反倒释然了。同在一座书院,即便早上进学时见不到,待到上课时总能见到宋钦蓉。妹妹都来了,做哥哥的宋钦文还会远?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更何况书院中还有沈墨慈,与其所有刺激她的人一齐涌上来,还不如分开淡化这股冲击。
事实证明她的预想没有错,身为家中独女,阿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即便前世最后三年也只在赴京后过了几天苦日子。可日子再苦,大多数时候宋钦文也都是哄着她顺着她,若说真的遭受背叛也就是在临死前那一次。
可那一次,就足以摧毁她整个人生。
这让她如何不恨!
如今最恨的人正坐在她对面,不算宽敞的马车车厢内彼此呼吸可闻,阿瑶几乎要隐藏不住自己情绪。袖中双手紧握成拳,低头她胸膛起伏不定。
“阿瑶是怎么了?”宋钦蓉声音中满是惊讶,余光扫过膝上点心盒子,她故意问道,“肩膀一抽一抽的,莫不是在哭?”
“阿蓉!”宋钦文厉声呵斥,在面对阿瑶时声音换为温和,“表妹莫要难过,你这样姑父也会担心。”
“别提我爹!”
阿瑶眼眶通红,悲伤的神情反倒遮住了火冒三丈的双瞳。前世阿爹刚死时,宋钦文也常这样劝她。不论是说话的内容,还是声音、语调都与那时一模一样,相同的场景瞬间激起她的回忆,让她恨不得立时扑上去掐死他。
她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可刚抬起手,袖子滑下来,露出手腕上的金丝红翡玉镯。嫩白藕臂上那一圈鲜亮的红提醒她,她已经回来了。
理智瞬间回笼,她想起几天前生平头一次扯谎,对着爹娘瞒下重生之事。她不是信不过他们,也不是全然怕阿爹担心,而是她根本不知此事该从何说起。前世骗她最惨的宋钦文,如今还是面冠如玉、品学兼优的书生。不说往日,今日接她一道入书院,这等芝麻绿豆大小的事他都早起一个时辰来胡家恭候。这般滴水不漏,若她贸然说他是个伪君子,谁会相信?
她必须得稳住,亲自揭开她脸上伪善的面具。
想到这阿瑶以帕掩面,深吸几口气,她尽量将心绪放得平和,“本来我就想阿爹,表哥一提我更想得厉害,竟是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回去。若是今日我在书院表现不好,那可都怪表哥。”
“凭什么怪我哥!”宋钦蓉一脸不乐意。
“阿蓉,表妹不过是在说笑。”
虽然这样说着,宋钦文可没忘记方才表妹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恨。余光瞥向旁边墨迹未干的讲义,莫非表妹知道了?
“我也是在跟阿瑶说笑,”宋钦蓉挪挪身子紧挨着阿瑶,“哥哥对阿瑶比对我还好,阿瑶向来最喜欢你,她又怎么舍得怪你。阿瑶,是不是?”
阿瑶一阵恶心,推下宋钦蓉,她皱眉道,“你说什么那!”
她声音中尚带着几丝未散去的童声甜糯,混着推搡的小动作,倒像是小女儿不好意思的撒娇。对面宋钦文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下稍稍轻松。
说话这会功夫东林书院已经到了,书院位于东山脚下,还未进院内,便已看到围着院墙那片茂密的紫竹林。宋钦文跳下马车,先将坐在外首的宋钦文扶下来,转过身刚想扶阿瑶,就见她已经在相反的那边跳下来。
离晨读还有一刻,许多晨间贪睡的学子大都掐算着时辰,赶在这时候过来。书院前面尚算开阔的空地上挤满了各色马车。不过当宋钦文的马车过来时,不论是豪华的还是不起眼的各色马车都有意识地让路。
原因无它,多年来宋钦文都是书院中成绩最好的。自他入学后,男学榜榜首就从未换过旁人。
举凡才子多少都有些傲气,宋钦文却是其中另类。即便书院后厨干杂事的婆子,他也向来是彬彬有礼、进退有度。同窗间学业上遇到疑问请教时,他向来是来者不拒,再简单的问题也不厌其烦、耐心解疑答惑。
多年下来宋钦文用其所作所为,赢得了书院上下的一致敬重。是以见到他的马车,众学子皆如对待夫子般,命自家马车避让。
往常他马车上只有宋家兄妹二人,如今见上面跳下来第三个人,所有人皆好奇地看了过去。
跳下马车阿瑶堪堪站稳,便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在或美或丑、或惊讶或疑惑的数百张脸中,她一眼就看到了沈墨慈。
倒不是她眼神多好,或有什么玄妙的心灵感应。而是沈墨慈今日打扮实在太过显眼,学院门口的紫竹林旁,她一袭月白色纱裙,配着足以让人惊艳的五官,整个人美得如林中仙子、月下嫦娥。看到她投过去的目光,她微微一笑,莹白如玉的面庞如午夜幽昙、又如池中白莲,直让人恨不得沉浸在她的温柔中,长醉不复醒。
“想必这便是胡家姑娘?”
沈墨慈不仅人柔情似水,柔和的声音更是让人如沐春风。阿瑶余光看向宋家兄妹,宋钦文尚能维持住道貌岸然,宋钦蓉却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激动,面露喜悦小碎步跑上前。
“阿慈,她便是我姑母家的表妹,先前你看中那件百蝶纱衣,便是被姑父高价竞买去给了她。”
“原来这便是阿蓉时常挂在嘴边的表妹,”纱衣之事被说破,沈墨慈脸上没有丝毫异样,不仅如此,她笑容又恰到好处地亲切了些,“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正巧我今日特意命人备下了些茶点,离早读还有些功夫,咱们女学这边的姐妹边吃边聊会天,也都熟悉熟悉。”
有了马车中的心理建设,这会对上沈墨慈,阿瑶已经能很好地掩藏情绪。尤其当她看到沈墨慈身后提着食盒的丫鬟后,迎着晨光,她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咱们正好想到一块去了,我想着今日与书院众姐妹第一次见面,便准备了点见面礼。”
边说着便朝后打个手势,青霜赶眼力见地命人抬过来。两名小厮抬着一只木箱走过来,放下后敞开盖,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砖头大小的雕花木盒。透过镂空木雕,六对颜色、形状各异,但都精美到让人不忍下手的点心整齐地摆放在里面。
与之相比,同样造型别致的食盒就有些不够看了。
沈墨慈笑容僵在脸上。
☆、针锋相对
女学位于东林书院西边,大夏女子地位虽比前朝要高,但终究比不得男子。书院百余学子,女子只占十之二三,连带半路入学的阿瑶,统共有三十人。
阿瑶也是依照此人数准备的点心,其实她能想到这主意还要归功于宋钦蓉。
“我与阿蓉自幼相识,常在一起玩,以前她没少跟我抱怨书院晨读时辰太早,不少人赶着过来顾不上吃饭。现在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每天早晨从热乎乎的被窝里起来都是场挣扎,今早若不是阿蓉一早过来喊我,恐怕我也会耽误时辰,对此我算是感同身受,所以就给大家准备了些点心。”
宽敞的学堂中,阿瑶先自我介绍一番,顺便说出了送点心的原因。她话音不疾不徐、语调中满是真诚,提及阿蓉时更是顺势看过去,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导宋钦蓉身上。而她自己则是在趁人不备时,用挑衅的目光看向沈墨慈。
沈墨慈脸上依旧维持着温柔得体的微笑,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放在桌下的一双手却紧握成拳,修剪得宜的指甲几乎要掐破掌心嫩肉。
“阿慈,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宋钦蓉座得离沈墨慈最近,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略带小心地解释道。
叫你多嘴!心下越发恼恨,沈墨慈脸上反倒笑得越发温柔。刚想开口宽慰几句,顺带小捧一番胡瑶,当着女学所有姑娘的面证明她温柔善良心胸宽广,嘴刚张开还没等说话,却被前面的阿瑶抢了先。
做自我介绍时阿瑶站上了书院夫子的位置,这边不仅位置更靠前,地形更是要高一块。居高临下她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更不用说着重关注的宋钦蓉与沈墨慈。
“阿蓉表姐为何要与沈家姑娘道歉?”
清亮的声音响彻学堂每一个角落,说完她目光转向向沈墨慈旁边丫鬟,恍然大悟道:“我倒是想起来了,在书院门前,沈家姑娘曾说过她也为大家准备了茶点,莫非……你觉得我抢了她风头?”
被二十几双眼睛盯着,宋钦蓉脸色以可见的速度白了下来。她总算明白早上在胡家后院,听阿瑶问她丫鬟可曾准备好点心时,心下突然涌起的不祥预感是什么。
阿瑶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无数片段在她脑海中飞快闪过,每当她提起阿慈时阿瑶的闷闷不乐,甚至有好多次她都直接了当地埋怨她,说她跟阿慈要好不理她。
她一定是在嫉妒,所以想借此破坏她与阿慈的关系。
刚这样想着,她就见台上阿瑶满脸不情愿,“阿蓉这又是何必?”
果真如她所料!紧张地看向沈墨慈,宋钦蓉下意识地解释:“阿瑶在说什么。阿慈别听她胡说,以前那么多次都是你帮大家带茶点,这份恩请大家都记着,不是旁人一次两次……”
“阿蓉!”
听到“恩情”两字时沈墨慈就知道要坏事,赶紧出声打住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皱眉往台上看去,她就看到一双满是得逞的眼睛。
对着沈墨慈扬起肆意的笑容,阿瑶顺着方才的话接下去,“不就是几块点心,阿蓉这又是何必?能入东林书院的姑娘家中怎会缺这点东西,怎么被你一说反倒成了恩情?这两个字真把我吓一跳,前面我已经说了,今日带点心来纯粹是觉得大家早起赶晨读辛苦,想当点见面礼,阿爹也嘱咐我同窗之间要互相帮助,我们从未想过什么恩什么情这么大的事。莫非……沈姑娘这样想过?”
被周围怀疑的眼光盯着,沈墨慈几乎气到内伤。她只是沈家庶女,庶与女两项都占了,月钱本就不如书院中多数嫡出姑娘丰厚。虽然这两年接触沈家生意后境况好了很多,可前几年刚入书院时,却是节衣缩食外加姨娘周济,才能这般大方地每日带吃食。她已经想不清有多少个早上,姨娘天不亮便起身亲手做茶点。
他们这般辛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青林书院中的人脉。这些小恩小惠寻常人看不上眼,可架不住时日久了润物细无声。
她坚持了整整五年,好不容易收服女学大多数人,剩余几个看她不顺眼的,碍于人言也不敢在明面上与她争锋。可这一切全被胡瑶毁了,右边戏谑的目光传来,一口血堵在心头,嘴中腥甜的滋味传来。
忍住!空海大师今日便要前来,想到宋钦文早先答应过的她的事,她略微缓了一口气。
不过是一点极易变化的人心,有了空海大师的赏识这点东西算什么,笑到最后才能笑到最好。
整整五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如今她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强咽下口中腥甜,她笑得比刚才对上宋钦蓉还要温柔。
“自然不是,在这事上我与胡家老爷倒是想到了一处。大家同入书院本来就是缘分,自然应该互相帮助,不过是几块茶点算不得什么,解了大家晨读之饥,安心读书才是头等大事。”
说完沈墨慈将目光转向她,“你说是不是?”
五年的心血也不是没一点用,像沈墨慈这样全身上下都是心眼的姑娘毕竟是少数,女学中大多数姑娘还是心思单纯之人。这番话说出来,大家都愿意相信她,连带着也对第一天来就挑起事端的阿瑶心里有些不满。
那么多人将心思写在脸上,阿瑶再看不出来可白重生了一回。心下重新认识了沈墨慈的危险程度,面上她却是痛快地认错,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倒是我听阿蓉说多了恩情,误会了沈家姑娘。不过方才你有一句话说得极对,带茶点本就是为解大家晨读之饥,这本来就是大家的事,总不能一直由你一个人准备。”
三言两语歪解掉沈墨慈意思,阿瑶笑盈盈地看向下面。
虽然大家相信沈墨慈,但方才的话总归在众人心里留下点疙瘩。而对那些跟宋钦蓉同等想法,认为沈墨慈待他们好是恩情的人来说,阿瑶最后的一遍重复让他们心里怪不是滋味。
他们是真缺这两块点心么?阿瑶方才说得没错,能进东林书院的姑娘,又有哪个人家中拿不出这点东西。
当即便有人提议,“既然这是大家的事,我看以后不如由大家轮流准备。”
“圣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主意甚好。”
负责晨读的顾山长走到门边,刚好听到这句话,再看里面对峙双方的情形他也就大体明白了。
沈墨慈那点笼络人心的手段能骗过这点涉世未深的姑娘,却瞒不过他的眼睛。若是往日他也就一笑置之,可今日……想到今早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他马车内的玄衣少年,还有他嘱托之事,他也只能尽下为人师表的“劝诫”之职。
“百味斋点心毕竟难寻,大家可以仿效沈墨慈,在家中厨房自做些拿来,莫要让此事成为负担。”
顾山长只是出于一片好心,百味斋点心每日限量,刚出炉便会被抢购一空,买不买得着还两说。即便能买到,那价钱也不是一般人家能供得起。可他这等说法,却在无形中扇了沈墨慈一巴掌。
嫡母不慈,她所带茶点多数时候是由姨娘亲手所做,自然比不得百味斋精致、美味又值钱。听着旁边姑娘听到“百味斋”时忍不住的惊呼,一声声如尖针般刺在她心头。
对这一切好无所觉的顾山长宣布另外一事,“空海大师已到,稍后便会开坛讲学。今日晨读暂且取消,诸位且随我入东边男学。”
听闻此言沈墨慈瞬间恢复斗志,其他人则在惊喜的同时,面色异样地看向台上阿瑶。
☆、书院姐妹
自前几日空海大师要来青林书院开坛讲学之事传开后,书院众学子就无不盼着这一天。
空海大师名满天下,虽不知其学问如何,可单那手令长公主起死回生的本事便是神乎其技。能有幸听其讲学,将来无论何时提起来也都是件荣幸的事。作为青城最好的书院,青林书院每年束脩都比其它书院高一大截,学子中家境优渥者倒不会计较这些,可那些只是小富的人家难免要多计较一二。尤其是送姑娘进学的小富人家,女子不能参与科举,读书与否本就有争议,这些人家不乏咬咬牙硬着头皮才供应着的。
本来犹疑之事,在听闻空海大师到来后悉数变为庆幸。
那可是名满大夏的空海大师,自家姑娘听了他讲学,日后议亲时身家也跟着水涨船高。相比起来,多交的那点束脩算什么。
前两日正逢下旬休沐,女学这些姑娘在家时没少听这种说法。本来他们还担心,空海大师是否真的回来,即便来了会不会容许女学听讲。带着这般担忧的众人听到顾山长确认此事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脸上满是庆幸。
本来占据心神的忐忑担忧放下后,悠闲之下他们终于有心思去关注新入学的阿瑶。这一想,嫉妒之情就忍不住浮上来。
他们入书院多久了?每季的束脩按时交着,严寒酷暑五更晨读不说,每日中午还要吃粗糙的大锅饭。日复一日坚持好几年,才碰到这般好的机会。可有人入学第一日,便碰到这般好事。
当即便有人撇了嘴。
因着讲学之事,书院一方还有许多事要准备。通知到女学之后,顾山长也未多留,而是急匆匆赶往前院。
待他走后,女学诸人更是懒得掩饰自己不忿。
“有人运气真好,白捡了这么个便宜。”
“不是说专门请了女师傅在家学,看不上咱们书院,怎么这会眼巴巴赶过来。”
青林书院束脩颇高,能进这里的姑娘无不是家中受宠的,心下有气自然不会多忍。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温良贤淑的,拉着说话之人衣角劝他们少说几句,可脾气上来哪是旁人几句劝能打住的。
“阿瑶已经进了女学,日后大家便是同窗姐妹,何必为这点事不痛快。他们几个就是嘴快点,其实人都很善良,阿瑶千万别往心里去。来大家先吃几块点心垫垫饥,等会开坛讲学时可别堕了咱们女学的名声。”
开口之人正是沈墨慈,她先是皱眉看向说话几人,又面露难色地朝阿瑶解释,最后提及女学时却是挺直脊梁一派斗志昂扬。
一番话说下来,不少姑娘为她鸣不平,“阿慈脾气未免也太好了,刚才她还那么说你,现在你却替她说话。”
这句话道出了不少姑娘心声,见此阿瑶心下叹息。沈墨慈这番话面面俱到,可她的重点却是“点心”二字。
“也是我考虑不周,平白让大家受了几年委屈。”
沈墨慈神色有些黯然,此举更是勾起了满室女学子的愧疚。虽然以前他们也觉得老吃沈家茶点不好意思,因此心里多少怀着点愧疚,可日日不辞辛劳准备茶点的阿慈又有什么错?
阿瑶实在是太过分了,不仅见着好事凑过来摘现成的桃子不说,还千方百计挤兑阿慈。
将一切尽收眼底,阿瑶心下叹息。她终究是太过稚嫩了,重生又如何,机谋智慧手腕却不会随着重活一次而彻底改变。上辈子她斗不过沈墨慈,本来就能证明很多事。这辈子虽然有所觉悟,重生几日做了许多布置,却终究抵不过别人十几年道行。
从未有一刻,她如现在这般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沈墨慈的差距。尽管如此,她也不能放弃。
“阿慈说得对。”
阿瑶本想学沈墨慈如梦似幻般温柔的笑容,可唇角刚咧开她就恶心到不行,连带着全身上下也僵硬,到最后干脆维持自我。好在她生得不错,五官虽不如沈墨慈那般令人惊艳,但确是极为顺眼,看起来让人很舒坦。
“大家入了书院已成同窗,日后就是姐妹,本应相亲相爱。方才我对阿慈有所误会,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听风就是雨,说出那番话让大家心里不舒服。”
说完阿瑶微微欠身,歉意溢于言表。
十几岁的姑娘,又大都是家中娇养起来的,除去极个别天赋异禀之辈,其余哪有多深的心计。就算心有不忿真说几句,也都是说过就忘,还不会严重到记仇的程度。是以这会他们听阿瑶如此郑重的道歉,再看她那张讨喜的脸,心下火气瞬间去个七七八八。尤其是方才开口那几位姑娘,这会更是心生歉意。
“我……我就是个暴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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