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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皇-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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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卿免礼,各自散朝吧!”出了丹凤门换上香舆,太平公主才向四周的文武大臣颔首示意。车前护卫朝辕马轻轻嘘了一声“驾!”随着这一“驾”声,丹凤门前响起了一派争先恐后的“送过公主!”的喧嚷……

“启奏公主!”就这时,窦怀贞扶着车辕,低声问道,“少时朝议……”

“都依他!”太平公主迅速地打断窦怀贞的问话,简洁地说,“议后你和肖、岑等卿,速来府中!”

“臣知道了。”窦怀贞连忙离开车辕,对辕前侍从笑着微微一挥手,等太平公主的车骑仪仗朝翊善坊而去,他这才重新去含元殿。

太平公主的车骑还没到翊善坊街口,公主府那朱红大门早已敞开了,候在侧门内的府官、男女侍卫刚看见车骑扬起的尘头,就潮水般涌出门来,列队于甬道两旁,迎接散朝归来的公主。

公主的车驾在大门前刚一停下,两个饲养拂菻狗的女侍,连忙抱着公主的一对宠物,侍立在车门两旁。

两名女侍,一名躬身伏在车门下,另一名搀扶着公主踏着那侍女的背部走上甬道。

两只拂菻狗见着主人,亲昵地一扑而上,一只轻轻衔着公主筒裙的右翼,一只衔着裙的左翼,跳蹦着,献媚地摇动着那毛绒绒的大尾巴。接着又立起上身,前足合拢,向太平做作揖状。靠左边的一只立得过急了一些,猛然一下摔在了太平公主的云卷高头鞋的鞋尖上。就在它准备重新站立还没有立起时,想不到太平公主一脚踢去,把那讨宠之物踢了个四蹄朝天。恭候在甬道两旁侍卫,一看公主的举止,吓得脸色煞白,一齐朝太平公主惶恐地望着。那饲养拂菻狗的女侍,更是魂飞魄散,忙一头跪下去,正要把那狗扶起来,不料公主又伸出脚来,朝着狗肚上狠狠踩去!

小狗凄惨地叫了一声,滚圆的肚腹猛地瘪了下去。那高五、六寸,长不过一尺的小生物,便停止了呼吸,一动不动地倒在殷红的血泊中!女侍惊叫一声,差点吓昏过去。

甬道左右的府官和侍卫们,有的吓得闭上了双眼,有的索索发起抖来……

大概是被血的腥味所诱引,另一只拂菻狗抖着厚毛,摇着尾,蹒蹒跚跚地跳到已死的同伴面前。饲养它的女侍恐怖地看着它,看着公主那溅满血污的云头鞋。她下意识地趋着身子,伸出双手,想唤它回来,口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哼哼!你还敢来触犯我,太平公主掀起帷帽上的帷幔,露出一张苍白而狰狞的脸来,朝着奔过来的那只舔着同伴热血的小东西,声音嘶哑地说,“找死!”

随着太平公主这句话,公主府的众官群仆,如遭雷击似的,一齐跌跪在地上;太平公主连正眼也不瞧地便从这颤栗着的两排人中愤愤地走了过去。只听到中门石阶上传来一阵裙裾摆动的“唰、唰”声……

执事仪仗的宫人刚想去拾地上的金杵玉杖,不料太平公主却猛然转过身来,指着那两个饲犬女侍和另一只拂菻狗,对掌刑府官冷冷地说:“找死,就让他们死吧!”

下了这道命令后,太平公主这才踏上石阶,充耳不闻那两名女侍绝望的惨叫,进府去了。

征讨逆王重福的军机要议,并未认真进行,便草草收场了。

“唉!太子万不可以意气用事呵!”宋璟一回到中书省,便拖着姚元之进入密议厅,顿着足说,“天下稍安,百姓们尚未喘过气来,岂可中道废志,忍看江山社稷重陷水火之中?”

原来刚才李隆基在众相所议尚未尽意、征讨逆王的军机事宜尚无眉目时,便宣告休议,要众相将所议奏报父皇、姑母就是!被他这种态度弄得大吃一惊的宋璟,见李隆基起身走进侧殿,也紧紧尾随上去,正要询问,谁知李隆基却陡然转过身来,两眼噙着无比气恼和痛苦的泪花说:“宋卿不必相问!自此而后,卿与元之,好自为之吧!三郎实不愿再返东宫了……”说到这里,不由宋璟劝谏,便指挥车骑,匆匆入大明宫去了。

“宋子不必烦躁!”姚元之凝神沉吟少顷,语调从容地劝慰着宋璟,“今日东宫敢于当面驳斥太平已算不易了。眼下虽有废志之意,但依元之观之,太子正有魏武之风:真临险境,自会小心三思而行……”

“讨逆乃关乎新朝、兆民之大事,东宫如此草率处之,只怕他的心,真死了……”宋璟忧心忡忡,言不尽意。

“哈哈哈哈!”姚元之却朗声笑了起来,拈着须点着头,说,“宋生呀宋生!心死之人,焉有如此之义愤和举止?依元之看来,他不过是一时灰心罢了。说不定过一会心更活呢!”

“唔?”宋璟仔细一想,也认为姚元之所说并非毫无道理,可仍放心不下,“他眼下匆匆进入大明宫,万一向今上提出辞让之事……”

“今上断不会准其所请的,”姚元之对李旦了解甚深,很有把握地对耿直倔强、但却不善揣人意的宋璟说,“眼下至关紧要的是平逆之事不可误,败弛朝纲当重振!”

“这,也得靠东宫呵……”

“是呀!眼下须尽快有一绝妙之法,顺东宫之气,警东宫之心,长东宫之志!”

“唔!顺气、警心、长志!对极!”宋璟连连呼好,“不知其法可有了?”

“宋生!”姚元之走上一步,对宋璟耳语说,“我即去宣政门,找太子妃之兄王守一……”

“启奏妃子……”

“太子回宫来了么?”东宫的奏事太监刚刚向太子妃王妃跪地启奏,王妃便迫不及待地反问道。

“启奏妃子,”奏事太监摇摇头,“尚乘奉御王守一求见妃子。”

“唔?”听了禀奏,王妃那疑虑重重的心中,更添一层疑云,“哥哥怎么这时进宫相叙?难道太子在朝会时和太平……?”她不敢想下去了,忙令太监宣王守一进宫。

奏事太监应声退出后,王妃忙站起身来,在四名执扇、捧孟、捧巾宫娥的侍奉下,转至东宫西侧厅,等着哥哥王守一。她刚在凉榻上坐下,昨晚李隆基愤然向她叙说的话儿清晰地回荡在耳边,“先朝弊政难革,都因太平百般阻挠!明日大朝会,她若再作梗,我定不屈从于她了!……”她的心,陡地收缩了一下,“万一他们在朝堂之上争吵起来,三郎势单力孤,父皇又素来袒护姑母,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臣王守一拜谒妃子!”王妃正想着心事,猛听凉榻前端传来哥哥的参拜声,她忙收摄心神,朝王守一说:“哥哥请起——坐下叙话吧!”

“谢妃子!”王守一在妹妹凉榻左侧坐定,迅速看了看妹妹身边的内侍,这才说,“逆王重福的乱兵,已抵洛东天津桥头了!”

“啊!”王妃惊得瞪大了眼睛,“果不出三郎所料啊!”

“是呀!”王守一感叹万端地应声说,“今日早朝时……”

“早朝,三郎怎么样了?”

“唉!他和宋、姚二相所奏的平逆等议,被太平讥为本末倒置。太子今日不同往昔,竟和太平当着众平章和今上的面,争执起来,——他也是忍无可忍了!”

“殿下现在何处?怎么还不见回宫?”王妃一听哥哥这番话,担忧、焦急地问。

“因兵部告急,今上留他和中书省、兵、吏二部在东内续议平逆、罢除斜封官、改授羽林将官外职三事,还暂不能回宫。”

王妃这才松了口气。

“我此时进宫,是姚元之大人之意。”王守一忙说明来意,“姚大人刚才在宣政门前将我寻着,要我速来宫求妃子一事!”

“姚大人求我何事?”

“姚大人求妃子在太子回宫之后,能劝他重展壮志,莫失初衷!”

“这是何意?”

“据姚大人方才相告,”王守一凑近凉榻,压低声音说,“太子之心过急,而今日在朝议中受挫又太深。眼下国有大难,他却有些心灰意懒起来……”

“啊……?”

“……姚大人道:今上因重福事起,已诏重议平逆等奏。但今上与太平去后,三郎并不和省、部各官议决平逆等事,却于案上疾就辞让表章一道,要呈奏今上!”

“辞让表章?”

“是呀!他上表请今上改立宋王为太子。”

“这……”王妃急得说不出话来了。

“姚大人也焦急万分!他说:‘太子深重魏武为人,难道他忘了魏武“天下未宁,未可让位”之说?难道他忍看大唐江山,重入奸党之手么?’……妃子!”王守一焦急的程度,比王妃尤甚,“立为储君,极属不易,怎么好轻易让位呢?事关我王氏门族万代福荫,你要竭力劝谏殿下,放弃推让之举呵!”

“不必再说。”王妃心乱如麻,止住了哥哥的话头,把话锋一转,“姚大人可曾有计教我?”

王守一急忙答道:“有。”

“快讲!”

“‘召饮豳兄’!”

“‘召饮豳兄’?……噢!”王妃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可是眉宇间又流露出无限怀疑。王守一察觉到妹妹的这种情绪,忙着宽慰妹妹,“尚有辅佐之策。”

“呵?”

“‘以清刺之’!”

“‘以清刺之’?”王妃默默揣度一番后,忽然离开凉榻,站了起来,踱向珠帘漫卷的扇形窗前,沉吟不语。

王守一见妹妹神情骤变,估计李隆基返回东宫的时刻已近,他不由得焦急地站起来对妹妹说,“臣当时也曾对这辅佐之策不敢赞同,可是事已至此,只怕除此之外,别无良药。”

虽说王守一言辞恳切,情意深沉,但王妃却只皱眉望着窗外,不发一言。

“妹妹!”王守一急得满身汗如雨下,只好跪下哀求,“你自幼聪慧过人,难道当此危急之际,竟糊涂起来了?如果你不从此计,三郎真的辞让了太子,以一无权之亲王,仍归兴庆坊,只怕太平随时都可蛊惑今上,致他于死地呵!”

王守一立即觉察到,妹妹虽说仍未转过身来,但那裙裾却颤抖起来了。他不忍再逼她,但又怕误了大事,只得心事重重地长吁了一声。

“唉——”几乎同时,王妃也长吁一声,但仍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在李隆基因激愤而不顾一切后果、贸然提出辞让东宫的紧张当口,姚元之能想到请她出面,“召饮豳兄”,“以清刺之”来规劝李隆基,她不得不暗自赞叹这位宰相知人善察、智谋过人。豳兄,是隆基的从兄——豳王李守礼;清,是他的第十一子李清。为什么要召饮李守礼,又怎样用这第十一个儿子去“刺”李隆基呢?王妃稍加揣度,就明白了。

原来李隆基是个骨肉情长的人。虽说现居东宫,和他的三位哥哥,宋王成器,申王成义,从兄豳王守礼,以及两位弟弟,岐王范、薛王业,已是君臣关系,但他除在公众场合依仪度接受兄弟的谒拜而外,平时仍如居家一样,十分礼敬哥哥,友爱弟弟。豳王虽是他的堂兄,为人又庸碌无才,但因他被则天圣后长时间囚禁折磨,神志不清,身体瘦弱,故特别为李隆基所怜爱。“召饮豳兄”,实际是李隆基怜爱这位从兄的一段掌故。

那还是他从潞州别驾任上刚刚返回京师的时候,在兴庆坊临淄王府和兄弟们宴会赏菊,大家一时兴起,李隆基叫人取来他最喜爱的羯鼓、玉笛、箜篌等,要把座位移向菊丛间,和哥哥成器、弟弟李范欢奏一曲。薛王李业却劝阻他说:“三哥!天会下雨的,不要到菊丛间去吧!”

“怎么会呢?”李隆基望望秋空,摇头不信,“多晴朗的天空呀!”

“不信,你问豳哥吧!”李业朝坐在二哥成义身边的堂兄李守礼努努嘴,“你只要看见他拚命往肚里灌‘荣阳土窟春’、‘剑南之烧春’,那十之八、九天就会下雨了!”

“咦?”李隆基听李业这么一说,诧异地朝守礼观察起来。果见他伸出那枯瘦的手,端着兽头玛瑙杯,往口里不停地倒着烈酒。而那颗须发蓬蓬的头,象熟透了的柿子,在细长的颈上偏来倒去。他赶紧过去扶住堂兄,关切地劝阻他,“豳兄!这酒太烈了。你还是喝平和点的吧?”他伸手端过一壶吐蕃贡酒——葡萄酿来,要换掉他杯中的烈酒。

“不,不,不,”守礼摇着头,口齿不清地嘟囔着,推开葡萄酿,“天,天又要阴了,我要喝,喝烈酒!”

他又朝口里倒进一杯“剑南之烧春”。

“天又要阴了?”李隆基再次狐疑地望望天空,天空依旧那么晴朗。

“豳兄说阴就会下雨,说晴就一定是艳阳高照!”四弟李范也朝李隆基证实说,“不信你问大哥和二哥嘛!”

“这倒是真的,”宋王成器抹抹他那青悠悠的短须朝隆基说,“看他这模样,我们一会就可赏雨中之菊了!”

“豳兄!”李隆基摇着堂兄的肩头问,“你在哪里学来了神仙的法术,会预知天阴天睛呢?”

“他才不肯说呐!”幺弟李业撇撇嘴,“我们早求过他了,他就是不肯说出来!”

“亏他还是哥哥呢!”四弟也不满地附和着幺弟数说守礼,“真小器……”

“四弟、五弟!”李隆基忙沉下脸来,阻止两个小弟弟,“怎么可以这样说豳兄呢?快来向豳兄赔罪!”

素来佩服三哥的两个弟弟,咧着嘴羞怯地一笑,忙向呆呆望着他俩的守礼磕了个头。

“豳兄!你要喝什么,就尽你的兴喝吧!”李隆基见守礼仍在发呆,手中也放开了那兽头玛瑙杯,怕他还生闷气,忙给他斟上满满一杯烈酒,递到他面前,柔声劝说。

“我,我有什么法术啊!”不料守礼一下推开隆基手里的酒杯,泪水长泻,哽咽着诉说起来,“皇太后则天时,把我幽闭宫中十多年,每年总要赐我‘敕杖’……新伤累在旧疤上,年复一年,背上的伤疤比铜钱还厚。”他难受地反手去搓揉着自己的腰背,“每当天要阴雨,我的背上就象压着一座山一样,压得我胸闷头胀,喘不过气来;到天要晴朗时,才觉得好受一些……所以我一感到腰背难受,就知道天要变阴了。我就喝一肚子酒,醉昏过去,免得醒着受罪……”说到这里,他难过地嚎哭起来,四肢也不停地抽搐着。在座的众兄弟,看着他这痛苦的样子,听着他那辛酸的叙述,赶忙上前搀的搀,扶的扶,捶背的捶背,搓腰的搓腰,都惨然地掉下泪来……

从此,每逢天阴下雨,李隆基不是请这位堂兄来痛饮一番,就是叫人送去几坛烈酒。他那满背的杖伤痕瘢,也深深地铭刻于李隆基心中,时时提醒着他不忘翦除危及宗室的祸根……

这就是姚元之出谋“召饮豳兄”的用意所在。

但是,被重重的挫折和障碍弄得丧失了雄心的太子,仅靠豳兄腰背的瘢痕,能使他再度振奋起来,为复兴李唐社稷去叱咤风云吗?王妃的怀疑不是没有根据的,精明的姚元之早已料到,并想出了辅助之计:“以清刺之”!

十一子李清,是隆基最宠爱的儿子。虽说还不到开府置官的年纪,李隆基就已为这三岁的儿子,请封了寿王。

让乖巧的李清激起他的怜爱之心。要是他的地位不保,这十一子的命运就可怜可怕了。这一“刺”,定会促他省悟,从而打消辞让的念头。只是这李清、李清……

李清并非是她的亲生子啊!

长期令王妃苦恼、焦愁的就是这个问题:她和李隆基成婚近八年了,却还无一生育!其他三位妃子,却都有了儿子。寿王李清,便是最末位的武惠妃所生!

隆基哪里是宠爱这不省人事的蒙童,明明是宠爱他的母亲武惠妃啊!

这个武后家族中的后裔,从进入临淄王府起,就使尚能从容对待丈夫添娶新妇的大妃子王氏忧心忡忡。她,比起王妃来,显得格外年轻。虽说王妃也才二十来岁,但这些年来,跟着临淄王过着风风雨雨的生活,自己的心思和精力,全都倾注在为丈夫担忧,帮丈夫计议中去了,她成了丈夫事业上不可缺少的内助,哪里还顾得上象武惠妃那样处处钟爱自己?在翦除诸韦、以及和太平较量中,丈夫都从她的智慧里吸取了力量。但过度操劳,夺去了王妃本来具有的魅力和风韵。而武惠妃却正如初放的芙蓉,赢得了李隆基的宠爱。渐渐地武惠妃恃宠骄矜,不把她放在眼里不说,而且在生了李清后,已露出不安于偏妃的形迹来了。听说,在立太子妃时,照理说当然应立王妃,可是李隆基却在她与武惠妃之间犹豫过。现在李隆基尚处储君地位,便已有这种险兆;一旦登极,作为一国之主,岂不是更可随心所欲了么?……那李清自然便是储君——李唐江山未来的主宰者!用李清去刺激其父的雄心,对王妃来说,简直就是“饮鸩止渴”!无论眼下出现的情况多么需要这一“刺”,但明智的王妃,使用这根“刺”是多么的忧心呵!

可是,不用这根刺,又该怎么办呢?哥哥说得对,隆基能保住东宫,作为国之储贰,太平公主虽说仍作祟不已,但总不免有所顾虑,哪里能象收拾一位闲散郡王那样容易。要是离开了东宫,人死族灭的奇祸,就会接踵而至!

用不用这根刺?

她近来食不甘味,夜不能安寝的原因,就是对武惠妃咄咄逼人之势无力招架,难道还要由她去为虎添翼,在隆基的心里为武惠妃播下专宠的种子?

用,不用;不用?用……?

王妃似乎觉得自己此时不是立于宫西厅的扇形窗前,而是孤零零地徘徊于悬崖峭壁上……

“唉!”王守一听见妹妹再次长叹一声,他的心也随着滑向绝望的边缘。就在这时,他见妹妹双手合十,皱眉闭眼,仰面朝天……他突然记起一件事来,心境也豁然开朗了!

“妹妹!”他走到王妃身后,机密地对她耳语说,“宝昌寺的普润法师……”后面的话,除王妃而外,谁也听不见了。

“真的?”王妃听后,面部却露出惊喜的神情。

“真的!”

“阿弥陀佛!”王妃再次合十,睁开眼睛,望空祈祷。

“眼下,妹妹还是竭力劝谏太子,保住东宫之位要紧。”

“就请哥哥去召请豳王吧!”决心一下,王妃恨不得王守一能身插双翅,把守礼迅速接进宫来。

“我立刻驱车急召豳王进宫,”王守一答道。但仍不放心地追问王妃,“那根‘刺’呢?”

“来人呀!”

“侍候妃子!”

“速将寿王殿下抱来见我!”

“是。”

“好妹妹!”王守一心头的石头落地了,忍不住赞叹出声,然后长揖拜辞,出宫去了。

掖庭宫的重门前,太子李隆基反剪着双手,心烦意乱地踱着步。他的手中,紧紧扼着他刚才在含元殿侧殿案上草就的那道请改立长兄成器为太子的辞让表章。

朝会之后,他先还努力克制自己,想和诸大臣把平逆诸事详细议决。但当他目睹太平公主离去时那威风凛凛、盛气凌人的架式,想到她和父皇在危急时刻一走了之,却把一团乱麻丢给他一个人去解,随后,又见窦怀贞公然离开殿阶,前去扶辕密商的情状,心中的怒火就再也无法控制了!他既不去理会宋、姚二相焦急的示意目光,也不愿虚予应付,便掉头于侧殿草写了辞让表,丢下省、部众官,去掖庭宫向父亲呈表辞让了。

但他没有想到,自己被阻于掖庭宫的重门之外!

原来自睿宗复位以来,他和姑母太平公主无论在皇帝常住的大明宫,或是偶作小憩的掖庭宫,都可直入见驾,不须通报的。他今日赶到掖庭重门,门卫羽林虽未敢阻拦,但却被内给事中高力士挡了驾。

“今上尚未醒来,”高力士赔着笑告诉他,“请太子少等片刻。”

他只好立于这重门外,等候高力士宣呼。越是踱步等待,心里就越烦躁:“哼!我阿瞒再也不做为渊驱鱼的蠢事了!我一定要力辞东宫,做我的逍遥郡王去!……”

“怎么办呢?”退回重门去的高力士,也在宫外门内的一小片松柏林里发愁地踱着步。

睿宗根本未睡。虽说把平逆诸议交太子处理去了,但重福兵抵天津桥头之事,使他连御膳也只是应了应景,就起驾来到了掖庭宫。他想把西明寺的惠范法师召到宫里,要惠范为他祷求神谕,预卜吉凶。

高力士不愿太子进宫,是怕他向皇帝送上辞让表章。

殿堂内朝会时的廷争,他作为内省近侍,看得清楚,听得详尽。太平的诡诈骄横,莫说太子,就连他也恨入骨髓!可是,没想到,太子却一改处事缜密的态度,一怒之下,采取辞让来回敬太平,高力士暗暗叫苦,不禁埋怨起李隆基来:“宋王成器既是今上亲生,又是嫡长,先天的地位,就于你坐东宫不利,太平就愁拉不下你,你怎么可以自动辞让呢?……要是一旦丧失储君地位,你马上就得落入太平的手掌之中,那我们这些附骥于你的人,其后果更不堪设想了!”

高力士看了看太子愤愤的表情,他自思自叹地说:“看样子太子眼下是听不进这些话的。那又该怎么办呢?……”这个虑事精细的年轻宦官,经过一番苦苦思虑后,终于想出了一个虽不十分满意,但也许能解燃眉之急的主意。事已至此,已由不得他细细地去琢磨了,只要暂时能阻止李隆基的激愤行动,其他问题以后再说。

“太子殿下!”高力士在松柏林里定定神,尽量使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然后重新走向重门,朝不断向重门内焦急张望的李隆基躬身垂手道,“今上越睡越沉了。殿下还未午膳,你的表章,还是由奴婢呈递吧?”

“啊?”李隆基听后,暗自思忖道,“父皇朝会中虽说模棱两可,但他也够为难的了;还是让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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