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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皇-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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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灵荃,尔此番虽不能重建营州,也当斩得默啜之首,献于阙下,以解朕之恨!

“启奏陛下,姚宋二相奏请见驾!”

就在玄宗急切地想着征讨李失活、默啜时,高力士从殿外走入,奏报。

“姚崇、宋璟此时求见,难道又是征战失利了?”听力士禀奏,皇帝心头狂跳着,脸上浮现阴云,“这两个老头又要朕做什么?哼!朕无端出师,自是不对,但这番再让、再忍,则朕这大唐国威何存?不能了!”想到这里,他冷冷地命高力士:“宣二相上殿!”

“宣二相上殿哪……”

应着宣呼,姚崇和宋璟捧着象骨笏,上殿来了。

每当看见这两位白髯飘飘的宰相上殿,玄宗就产生一种连自己也说不清的情感来。自从做太子时起,便受着他俩竭尽心血的辅佐。但是,正应了“良骥难驭”这句俗话,竭诚辅佐于他的这两位宰臣,往往和自己心思相左,和他们议事,召他们廷对,玄宗常常感到不快。正象他驾驭玉花聪和照夜白时感到的那种力不从心。但是,他们也象那两匹良骥一样,曾载着他跃过许多险恶的渊、潭,渡过了许多险恶的难关。

玄宗收摄心神,象准备对付一场诸如征讨契丹、突厥的恶战一样,准备着和两位宰臣展开激烈的,互不相让的舌战。

“恭喜陛下!”

“贺喜陛下!”

想不到,两位宰臣一入集仙殿,分左、右跪到皇帝御案下边,喜滋滋、兴冲冲地恭贺起来!

玄宗一下从御案后立起身来,忙问:“二卿!难道契丹、突厥?……”

“陛下!”不待皇帝问毕,姚崇仰面朗声答道,“契丹主李失活、奚王李大酺、突厥可汗默啜帅所部来降!请朝廷复建营州!”

……这消息太突然,也太不可思议了。李隆基听了姚崇的奏报,好一会没答出话来;直到高力士在他身后为他扇去一阵阵凉风,他才省悟过来,一下坐回御座,频频向二相敕道:“二卿平身,从速议郝灵荃的升赏吧!”

“回奏陛下,”两相谢恩平身,分左、右立于御案旁边,姚崇笑着摇摇头,“当受陛下升赏的,并非是郝将军!”

“啊?那升赏?……”皇帝大惑不解地追问。

“当升赏陛下所差抚慰大使……”

“张说?!”

“正是张说!”

“张说!”皇帝以少有的纳罕望望姚崇,又望望宋璟。他很快悟出又是自己在决策上失策了。省悟到这一点的皇帝,那因骤然获知极大喜讯而欣悦不已的心里,微微渗入了几分不快……

“陛下!”宋璟见姚崇因激动和刚才走得太急,报奏吃力,便稍稍走出班来,对皇帝奏说详情。

三年前夏天滦水之战后,突厥可汗默啜虽然怂恿契丹、奚等各部,乘势杀向澶州,大掠而去;但李失活和李大酺却深知滦水之胜,主要是地势所助和李失荣之死激起士气。如率部远掠澶州,不仅无获胜把握,更惧丧师而归。故不依默啜之议,当即班师返回营州,犒劳将士后,送走了各部人马。

自那以后,朝廷无再征之议,并且连连获知天可汗的中兴壮举,各邦纷纷恢复了对朝廷的朝贺,面对逐日强盛的朝廷,李失活和李大酺常常计议,应早日向朝廷呈表归顺为妥。

今年初夏,朝廷传来了将遣使来营州抚慰契丹、奚、突蹶等各部的消息。李失活迫切地等待着,盼望早日在营州城楼前,隆重地欢迎朝廷来使。

可是,就在六月初,传来了太上皇驾崩的牒报。

已作好归顺准备的李失活,本拟遣使入朝祭悼;但苦于抚慰大使尚未到达营州,旧隙尚未得释。就在他于斡鲁朵宫中徘徊不决时,突厥可汗默啜却率着卫队,突然来到了营州。

对这突厥老可汗戒心常备的李失活,一听这个专事侵扰的邻邦之主来了,在严谨地布置了一番之后,才于城门外放下吊桥,将他接入了斡鲁朵。

“孤闻大可汗欲受抚于天可汗?”在斡鲁朵客帐中刚一落座,默啜便捧着侍从送上来的奶茶,捋着那银白发黄的钢须,圆瞪着不失威势的双眼发问。

“我等原本大唐天可汗部属,”李失活晃动着矮墩墩的身躯,含着开导的意味对老盟友说,“数代领受天可汗的恩荫,虽因赵文翔失政,令我数部与朝廷离心;然今天可汗既派天使抚慰,理当归顺才是。”

“大可汗万万不可!”默啜仍象血气方刚的青年一样,容易冲动,他一听李失活的回答,陡地放开茶盏,一头站起来,按着创柄象和李失活争吵似地吼着说,“才去世的天可汗李旦,柔仁宽和,故所派来使,当是他老人家圣意;新天可汗李隆基恃强尚武,令弟李失荣,前往求抚,反受辱自杀于滦水!今大可汗若不趁其丧乱,痛扰渔阳,以慑其心,只恐我数部灭族之日,当不远矣?”

李失活听了默啜的这番话,也坐不住了,焦虑地缓缓站起,思索一阵后,却仍摇摇头,对默啜说:“新主英武,恃强好战,孤亦甚忧!但数年以来,其民和年丰,四方贺谒,来有间隙,不可动也!听说天使仍执节来抚,我各部当顺应为上,息养数年,始可观变而举!”

“哈哈哈哈!”默啜听了,却仰天狂笑起来,“大可汗之论,何其迂阔不当!若论顺应,尔祖等当年几成赵文翔狗官的仆从,却仍不能顺其心而倍受其欺,至一朝反叛,十数年朝廷不敢侧目;近者,大可汗胞弟李失荣前往顺应,落得孤魂荡归穹庐!滦水一战,方又得数年快活侵扰!依孤之见,仍当以战求安!”

两位部落大酋长并未取得或战或顺的一致意见。为了独自细思,李失活先请默啜在松漠城中小住,待仔细计议后,再号令盟邦各部行事。

但是,急于率部去内地大掠,以渡本部眼下饥荒的默啜,却在住入松漠城后,即派亲从,以契丹、奚、突厥各邦名义,向渔阳、澶州各方下了战书。

这就是太上皇一七斋日刚毕时,兵部告急的背景。

但是,就在大武军子将郝灵荃率着十万之众誓师出京,渡过黄河,滦水,抵达澶州,正欲兵出长城,再渡潶水逼临营州时,天使张说,却从去营州抚慰的中途遣快骑一乘,阻止郝灵荃的进军。

进取心十分迫切的大武军子将,对其他人的信函劝止,或许根本不予理会,仍会挥师北上,直逼营州。但是,张说,这三朝重臣、元勋的函告,却使他只好传令于潶水岸畔扎营,暂停进军。

但是,当他听信使说张说只带着二十骑随从,前往营州时,急得令儿子、牙将郝章,率兵二万,急驰护卫。并亲写复函说:“虏情难测,望大使切勿入营州城内,恐防不测!”命信使急送。

但是,信使临近营州,却知张说已经入了营州城!城郊百姓告诉信使说:契丹、奚、突厥、靺鞨等各部首领,鸣金放炮,隆重地把天使迎入了城中!

信使只得静待郝章到来,计议后再作区处。他望着营州城头那剽悍的异族武士,和那在夕阳下闪着银光的大斧时,为张说深深地担忧着。

“天使,张说,张大人……”李失活,那在万马丛中、刀枪林里毫无惧色的契丹总酋长,当他将张说迎上斡鲁朵的大辕帐内时,心里却热乎乎地涌起一股孩童般的依恋之情,他那似重彩涂成的黑晕泛绕的两眼内,突然溢出了泪水。

新主果然有太宗的神武,但也有太宗兼爱万邦的如大海般的胸怀!派遣名播中外的元勋重臣,亲来营州,而且只以二十骑的随从,坦然、安详地进入了曾被外间传为虎穴龙潭的营州城!

对此,几乎只除默啜,仍虎着那钢须满腮的脸,以敌视的目光窥视着须发也已花白,但肤色红润,目光炯炯的张说而外,李大酺和其他各部首领都象李失活似的,怀着好似流失多年,突然重新见到父母的惊喜与幸福的心情,望着立于接旨香案边的天使张说,听着他用那苍然但却饱含着感情的声谢,读着李隆基亲书的抚慰敕书:

敕曰:自太宗之世,尔各邦即已广蔽皇荫,深晤王化;恨前朝污吏失政,致令尔各邦失归,两相敌恃;生灵涂炭,每念及此,则朕心深为不安!今特遣僚抚慰,以谕尔邦知悉!望勿以前隙为念,当以忠勇,共创盛世!钦此!

不待张说念出“谢恩”二宇,李失活已率着各部首领,以汉家仪度,跪地三呼谢恩;同时将抚慰敕书供上香案。这才引着众首领,列队拥着张说,要出大辕。

敏感的张说感觉到了李失活的用意,却拈着一绺胡须问李失活:“大可汗无留客之意么?”

“这……”李失活窘迫地应了一句,半晌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张说却以他惯有的爽朗而又洒脱的笑声缓解着李失活的窘境,“不到营州近三十年矣!张说欲于大可汗客帐中,一睹故州夜色,大可汗其允乎!”

料不到张说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李失活、李大酺等人那尚是潮湿的双眼内,又泛起泪花。而默啜老汉,却愈是狐疑地瞪着张说。

“张天使!”李失活激动地抚胸作礼,说,“失活见日色已晚,本欲留天使宿于城中,明日大宴洗尘;因担心天使夜寝不安,故尔……”

“哈哈哈哈!”张说亲呢地抚着李失活的肩头,又朗声笑着说,“陛下敕令,‘勿以前隙为念’,你我俱是陛下臣民,大唐子孙,怎说‘夜寝不安’?哈哈哈哈!安的!安的!……”

“来人呀!”广李失活也陡然快活地呼唤着近侍。

“请大可汗吩咐!”一群近侍,跪地领命。

“速恭导天使及亲随,前往客帐!”

“喳!”

近侍们将张说和随从们导出了斡鲁朵大辕。上百把火炬,发出羊脂的膻味,为张说一行照着路径。

“大可汗,”率众相送的李失活,却被默啜一把抓住,低声说,“朝廷多诈,我等当加倍提防!”

李失活令李大酺等继续导送,却陪着默啜转回斡鲁朵,仍兴奋不已地安慰突厥老酋长:“张天使自愿留宿营州,明系示朝廷及天可汗抚慰之诚,我等岂可多疑!”

“哼!”默啜冷笑一声,朝帐外一拍手,一个突厥探马,赶紧入辕跪地。默啜令:“讲!”

“禀告大可汗!”那探马气恼地禀告,“朝廷抚慰是假,征剿是真!”

“嗯?”

“天可汗已命大武军子将郝灵荃,率师十万逼近营州城!”

“啊?”李失活闻报,猛地从虎皮坐椅上立起身来,紧按剑柄,逼视着探马。

“其先锋牙将郝章,所率约三万之众,在营州城外二十里处下寨!”

“甚么勿记前隙,共创盛世!”默啜早拔出一只弩箭来,挽弓在手,咆哮着对李失活说,“我要把这胆大包天,探我虚实的张说,射他百十多窟窿!看他那奸诈之血,可是红的!”

“老大王且住!”默啜的咆哮,倒提醒了李失活,他想起正是默啜住在松漠时,曾遣人去渔阳、澶州挑衅。他暗中估计雪郝灵荃的十万之众兵临城下,或许与此有关?故忙阻拦住怒气冲冲的默啜,回头命探马:“再探再报!”

探马出辕之后,李失活转面对默啜说,“老大王半月前曾向内地下过战书,朝廷之兵,或许是应战而来的?”

默啜也才记起此事来,他挽弓的手稍松了一下,沉默片刻,好象突然想到了什么,闷声闷气地说:“张说既为天使,对此事岂会不知?况他刚入营州,郝灵荃大军即至,其中岂不蹊跷?”

李失活那心房,也顿时沉重起来。他略一沉吟,对默啜道:“那就烦劳老大王,立即汇同奚等之王,从速排兵布将,准备迎敌!”

“这才是呀!”默啜频频点头,“可那该杀的天使呢?”

“孤即去客帐盘询,若有支吾,孤当以其祭我之纛!”

“说得好!”

可是,就在默啜刚出大辕门不久,李失活还要带着亲随前往客帐盘询张说时,内院一个总管慌张地跑来禀告,“不好了!大可汗,二府的夫人,带着小王子杀天使去了!”

“啊!”李失活一听李失荣的妻子带着儿子去杀张说,惊得一头跑出大辕,翻身上马,并朝亲随们一挥马鞭:“快追!”

虽契丹人将客使住地称为”客帐”,但实际上仍是原营州城离州衙不远的馆驿。李失活和亲随在馆驿门口,追上了弟媳和三个侄儿,那四人见了他,有的抱着马头,有的扑向他的腿边,失声恸哭起来,

他忙叫亲随将侄儿们扶开,自己下了马,叫朝自己哭着行礼的弟媳起身,勒转马头,把他们半拖半劝地重新带回了大辕。

那大侄儿一见香案上供着的圣诏,便挟着短刀,一下扑过去,要去撕那诏书,李失活用力把他抓回自己身边,发怒地对仍在哭着的四娘儿道:“尔等只知报仇、报仇,全不知世理!”

“哼哼!世理世理,同胞之仇,不共戴天!大可汗难道不是失荣的嫡亲胞兄么?!”弟媳被李失活喝得一愣后,却猛地止住泪,厉声发问。

“大伯父!我要父亲!”

“大伯父!杀了狗天使,给我父亲报仇啊!”

“唉唉!”李失活对重新扑向自己怀中的侄儿们,哀声叹了两口气,才向弟媳和侄儿们说,”我与失荣,同胞手足,别无姊妹,他遭惨死,孤岂不痛心!但我部本原大唐,数代隆恩荫蔽!虽因污吏失政生隙,但思归之心,各部皆然!今朝廷明君登极,日趋兴盛,我部若仍记前隙,分庭抗礼,则无异以卵击石,终无善了之期!尔等为孤嫡亲之属,当体恤孤之苦心,万勿妄动才是啊……”

“禀大可汗!”一队巡逻兵卒,抓着一个汉家亲随模样的人,于辕门外跪禀,“此人刚才在吊桥对面呼喊,要送一信给张天使,请大可汗定夺!”

“杀了他!”

三个侄儿,几乎异口同声地吼起来,仗着刀朝那信使冲去。信使一下子吓得瘫倒在辕门前。

“放肆!”李失活忙喝住三个侄儿,缓缓走到信使前,又想了一想,然后不动声色地令中军:“将他送往馆驿,让他自入,并传我令:不得约束天使亲随出入!”

中军领着仍颤抖不已的信使去了。

“尔等听着!”李失活突然声调大变,命令巡逻兵卒,“若有天使亲随从馆驿中出来,即捉来见我!”

“得令!”众巡逻兵卒应声而去。

“请各部之主,速来大辕议事!”李失活缓缓归回虎皮坐椅,对大辕传令将官下了这道口令,然后心情悒郁,语调阴沉地对弟媳道,“尔等且去府内歇息吧——但不得解甲挂刀!说不定一场恶战,就在今宵!”

夜深了。

大辕中的羊脂大烛,却爆着令人欣愉的烛花。

满脸喜气的李失活,朝狐疑地望着他的李大酺、默啜等各部首领频频扬着手中一张信笺,朗声道;“真天可汗之诚信大使也。”

众首领接过来,传看着,也徐徐露出了笑容

……抚慰使张,谨拜郝将军麾下:奉命抚慰,当以诚信。留宿客帐,乃吾之欲而请之,非缚而强之也!吾肉非黄羊,必不畏食;血非野马,必不畏刺。士见危致命,此吾效死之秋也!将军当率师西归,幸勿违圣人抚慰之旨,则胜如奏凯百倍……

“天可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营州城内,震天动地的欢呼声,迎来了又一个阳光灿灿的黎明。

“贤能之士,竟胜过锐利的兵器!复建营州,竟是因此而成……贤者啊,贤者!”

奏报完毕,并依皇帝敕令,返还紫微省台去拟授李失活为松漠郡王、李大酺为饶乐郡王并分别兼任松漠、饶乐都督的敕书的两位宰相,刚走出集仙殿门,下了玉墀,皇帝也离开了御座,缓缓踱出殿门,心情激动而又复杂地喃喃自语着。他若有所思地回过头来,朝殿额处的三个大字:“集仙殿”,久久的凝视着,思索着……

第十二章

崇仁坊内景龙观中的景云钟,在睿宗七七斋祭日后,由原来每一时辰哀鸣九九八十一下,恢复到本来的每一时辰报时而鸣,即两长一短——三下。刚好在第二年春正月,即大唐开元五年春正月,依据姚崇谏议加固太庙的工程亦经太庙斋郎奏告竣工,请神主归位。于是皇帝李隆基在灯会后十日,率百官在太极殿举行了神主归位仪典。随着神主归位,以昭成皇后跗配祀祭的睿宗室,入了原中宗室。中宗神主归了另庙受祀。

这番仪典刚好过了半月,桥陵督建、御史李杰又向皇帝奏报桥陵建成,请皇帝定日迎太上皇梓宫入桥陵。

桥陵在原同州蒲城县境内,离县治约三十里。去年择址一定,李隆基便敕礼部、祠部、太常寺等各官议陵址改名及庙号诸事。议报的结果,是改蒲城县为奉先县,由属治同州,改为直隶京兆。庙号为“睿宗”。李杰奏报后,皇帝的派吏部侍郎李林甫前往桥陵,作桥陵竣工收验钦差;同时,敕礼部侍郎贺知章拟报睿宗梓宫入陵的仪程。

但是,李林甫到桥陵不到半月,即大唐开元五年三月初,便提出了令皇帝十分震怒、百官异常惊骇的弹劾李杰及建陵判官犯赃奏疏。经李林甫奉敕按察审理后,奏报秋决。李隆基却念在李杰对崔日知一案的按察有功,并受凌于长孙昕,改贬离京师东南四千七百一十二里的衢州为刺史。与此关连的判官王瑗,也革职为民,永不叙用。但敕令下达时,王援却已畏罪自杀于御史台待决牢中。礼部方面,奏告秋七月庚午为梓宫入陵吉日,李隆基依奏敕准。为此,皇帝在依例举行的曲江赐宴中,特亲赐李林甫、贺知章御酒三怀。并命明义公主将皇后所织彩缎,各赏一匹,以为褒扬。

似乎天生恶酒,吏部侍郎李林甫连着跪饮三杯御酒后,胃里一阵恶心,差点当着皇帝的面呕吐起来。但是,即使这样,他也跟那些不善杜康的人不同:并不面红耳赤、两目充血,他那白皙的肤色,反而比平日更显得如羊脂,似白玉;那秀眸也更比平日显得灵动、有神;那柳叶长眉,象一对黑蚕,卧在二目之上。整个神情,给人一种自得、欣悦的印象。只有他的贴身仆从,在扶他上马回宅时,才感到了主人醉得厉害。他的双手几乎勒不住马缰,上身也倾斜得快要伏在马项上了。仆从们互相递了个眼色,小心翼翼地护卫着他缓执缰绳,沿着从青龙坊到平康坊的南北大街慢慢地走回侍郎府宅。

辞驾出园时,西边的晚霞烧红了京师的上空;给鳞次栉比的宅院、宫宇、亭塔、楼阁,抹上了一层使人望之留连忘返的桔红色。京师的空气,在这阳春三月分明变得湿润了。这一行人觉得从鼻、口到心底,都有种湿而不爽的感觉。路过慈恩寺时,一阵浑厚而低沉、共鸣很大的暮鼓声,穿过巍巍大雁塔;回荡在李林甫那热烘烘的、嗞嗞乱叫的耳内。他抬起头来看了看那七级浮屠,这才发觉抹在塔身上的桔红霞光,已多了几分赭色。他心里猛地清醒了许多,挥起手中的紫玉鞭,朝坐骑的后身轻轻一抽,马蹄声得得得地变得急骤了起来。

侍郎想起了宴请客人的事。客人,说不定已到了平康坊,或者,已经入了自己的宅门,在客堂待茶了。但从大雁塔所在的晋昌坊到平康坊,还有足足八里呢!仆从们的坐骑也紧随着他的坐骑,前后左右,护卫着主人,加快了步子。

看着这一行快骑,赴庙会的百姓,游春的仕女,都忙着勒缰让步,停驰香车;每逢三月三日,领受曲江赐宴的官骑宫车,多有失禁伤人之事发生,因此京师常住仕民,都在这天下午、傍晚,告诫家人,行路要走背街小巷,提防着那些春风得意的显宦达官,在醉眼朦胧中,要了小命。

领受钦赐御酒,李林甫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在登进士第不久,皇帝在曲江池畔所;今天能和诗名远播、德高望重的老侍郎贺知章同获三杯御酒,也真可谓春风得意。但是,年轻侍郎此时的心情,与其说得意,莫如说失意;这失意,使他那和悦善良的外表下面,升腾着不可名状的怒火。

他在月堂亭池边炼铸的腹剑,初试锋芒,却并未致被试者于死命!

就在他潜心月堂,竭尽心力地探索着青云之路时,却发生了长孙昕殴打李杰案,李杰因祸得福,使皇帝觉得他刚毅可嘉,不仅手书谢敕;还欲于振兴朝纲方面,委以重任。而因严辞控奏长孙,使皇帝另眼相看,委为吏部侍郎的他,却暗自选就李杰一试腹剑,就在李杰病伤初愈时,他建议由李杰去桥陵督造,皇帝依奏钦差李杰督造桥陵。

与此同时,李林甫却将一个贪得无厌的王瑗,派往桥陵工地任判官。这个见财帛而忘命的判官,正如李林甫所预料的那样:向自己送了偷窃来的预备陪葬的金银玉器。他不动声生色地命家人收受了,而自己却从不见王瑗一面。

试剑的时机很快而又很巧地来到了:皇帝竟钦差他去收验桥陵。他到桥陵不久,便暗中约见王瑗,神情严峻地指出陪葬器皿与账目不符!被他这番话吓得差点瘫倒在地的判官,还未回过神来,却又听钦差严辞要他:“首告督造御史!”并说“本钦差已查得该员犯赃等项!”王瑗顿时明白了钦差之意不在自己,当夜便写了首告李杰的辞状,呈递给了钦差大人。

几天之后,李杰被召还京师,下入御史台牢狱。王瑗也依敕捉拿,交御史台按察。

李杰的申诉,虽能驳倒王瑗的首告,但却不能证明自己无罪;李林甫奉旨查抄李杰府邸时,命亲随将王瑗送给自己的陪葬金银玉器,暗携于李杰府宅,再作为查抄赃物,上奏了皇帝。李杰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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