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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面江湖-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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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今日的看台似乎平静了许多,气氛也正常了不少。环视一圈,这才发现,原来今日只有越少主一个人来了,奚教主并未露面。
    昨日还秀恩爱,今儿奚教主就没来,一晚上能发生什么事?
    ……遭,糟糕,好像不小心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真相……
    今日,江千彤特意和林渊交换了座位,想着和奚玉棠挨在一起,谁知对方根本没来,不禁心下失落,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隔空问了越少主。
    “你说棠棠么?”越清风温和地望着眼前少女绝美的脸庞,“她觉得这些没意思,懒得来凑热闹,不过还是特意交代越某照看江宫主一二。”
    江千彤:“……”
    越少主你真的完全不避嫌了么?
    “棠棠”这么个亲密的称呼你都能在大庭广众下叫的出口啊……
    “我能去找她么?”江千彤硬着头皮悄声问。
    “恐怕不行。”越清风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不过午膳时我会帮你转达。”
    江千彤怔了怔,见越清风态度认真,一点都没有敷衍了事,心下一动,猜到也许奚玉棠是有事要做。她本就奇怪奚玉棠为何会来药王谷凑热闹,但在见到【徐然】时心中便有了底。当初他们下江南,奚玉棠化名于杨,沈七化名徐然,这事她记得,从前只知沈大夫是玄天教的高层,如今来到药王谷,联想到沈家,她才忽然意识到原来沈大夫也是姓‘沈’的。
    这般联想的话,奚玉棠出现在这里,也就不奇怪了。
    那么奚玉棠去做什么了呢?
    她的确是不耐烦看医术大比,一来不懂,二来相信沈七,既然已经提前知道结果,那么与其在看台上发呆或者被越清风厚脸皮地秀恩爱,不如参观一下沈家和药王谷。
    她当然不会现在就去找离火草的所在,她只是故意在药王谷里闲逛,故意来到一片清幽的溪边药田,而后不小心地,和沈寰来来一场偶遇。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
    沈寰和沈落虽然是兄弟,但沈寰的手段远没有沈落来的厉害。在失去家主之位后,或许头一两年会觉得不甘,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沈落的地位原来越稳,他想要扳回局面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小,最终只能认了命,从此一头扎进医术的浩瀚中,两耳不闻窗外事,将一个闲散大房的形象演到底。
    可是,真的就死心了?
    奚玉棠不知道,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偶遇。
    没见到沈寰之前,她以为对方会和沈落有着一张差不多样貌的脸,可出乎意料的是,沈寰和她想象的截然不同——粗布衣裳、裤腿上还沾着泥土,灰白斑驳的发,杂乱的胡须,毫无形象地蹲在药田旁边,身边还放着一个破竹篓子……
    就像个村野农夫。
    这样的沈寰,站在奚玉棠面前她也不敢认啊……所以两人的相遇是一场的的确确的偶然。
    沈寰倒是认出了她。奚小教主的特征很明显,这个天下也没谁敢和她戴一样的面具,况且她来参加百草会的消息早就传遍了药王谷的每个角落,沈寰见到她一点不惊讶,且没有像沈落那般对她表现出多少疏离和敌意,看出她无聊且觉得百草会没意思,便放任了她坐在一旁看他采药。
    奚玉棠耐性极好,且对沈寰也抱着一丝好奇,所以见他采药的动作如此熟练,仿佛已经做过不下千遍时,忍不住便问了几句他在做什么。沈寰脾气好,她问什么就答什么,两人年龄差了一倍,却诡异地聊得挺和谐。
    随着两人之间的气氛转为平和,沈寰忽然突兀地开口问起了【徐然】这个人。
    “是沈梅吧?”他极为随意地开口,手上同时还在处理着刚采摘下来的药草。
    “前辈说的人奚某不识。”奚玉棠半点不承认,也不管对方信或不信。
    沈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随你。不过奚教主由着他这样出风头,不怕沈家其他人猜出身份?”
    奚玉棠没说话。
    沈寰似乎也不在意她回答与否,停顿了一下便继续道,“我能猜出来,别人也能。你既然敢出现在药王谷,自然会想到这一点……恐怕也不在意沈家认不认得出沈梅吧。”
    是不在意,因为她来药王谷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沈七,让人认不出来多没意思?
    不过奚玉棠不会告诉沈寰这些,而是口吻一转,说起了沈慈,“本座就是好奇,老谷主当年真去过雪山?”
    沈寰头也不抬地嗤笑了一声,“奚教主不知此事?”
    “听说过,但有疑,前辈也知我接手玄天不过十载而已,在此之前可是一个无名小子。”奚玉棠淡淡道,“阿七虽留在本座身边多年,却从不提师门和家族,自然不好询问,只是玄天和药王谷多年不合,本座无法直接问,得不到答案心里又着实感到不爽……前辈可知沈落为何要将阿七逐出师门?”
    沈寰沉默不语。
    他低头处理着药草,一株又一株,直到整筐的药草被处理完,这才抬起头,对上奚玉棠没有丝毫不耐的深眸,“奚教主想知道?”
    奚玉棠不置可否,“本座和沈落相看两厌,前辈倒是和沈家人不太一样。”
    沈寰怔了怔,好笑地摇头,“那奚教主先答老夫一问如何?”
    奚玉棠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来药王谷做什么?”沈寰问。
    “闲来无事陪越清风走一趟,他想要上清银枝莲。”奚玉棠答。
    “……”
    好,好直白!
    沈寰隐隐抽了下嘴角,“二位好兴致。”约会约到药王谷你们也是行。
    “前辈过奖。”奚玉棠毫不在意,“现在前辈可以说了。”
    “……”
    沈寰笑了一声,“奚教主何苦拿老夫看玩笑,这答案,你觉得老夫信么?”
    “为何不信?”奚玉棠挑眉,“前辈也是那等听信江湖传言之人?我与越少主可不是那种你死我活的关系。”
    深深看了眼前的年轻人一眼,沈寰拍了拍裤脚的泥土,淡淡道,“的确,奚教主和传言也不尽相同。只是你的问题老夫无法回答,因为我也不知。”
    奚玉棠眯了眯眼,之后无所谓地勾了勾唇,“那便罢了。”
    顿了顿,她道,“沈七与药王谷之间的恩怨,本座没兴趣,只不过看在前辈与我萍水相逢一场,您又比沈落看着顺眼,奚某便再多说一句——老谷主之死与我玄天无关。”
    话音落,沈寰的目光骤然锐利。
    “本座也不是什么人都用的,既然留了沈七,自然会查。”奚玉棠顶着对方颇有压力的视线轻描淡写道,“都言老谷主之死是玄天杀人灭口……前辈不觉得奇怪?据本座看,倒像是有人看准了机会,想踢开绊脚石罢了。老谷主当年既然带着沈七,真要杀人灭口,何不两个一起杀?斩草才能除根不是?”
    “……”
    “再者说,就算是有人在当年那种情况下嫌老谷主多事,打着报复玄天教的旗号动手杀人……杀一个打算回家的大夫有什么意义?直接打上雪山岂不是更好?”
    话已尽,见眼前人陷入沉思,奚玉棠不再说下去,起身准备离开。
    沈寰随着她的动作也站起身来,定定道,“奚教主为何要对老夫说这些?我并不是药王谷的长老,对江湖上的事也没兴趣。”
    “前辈这话就有意思了……杀死老谷主的凶手前辈会没兴趣?”奚玉棠倨傲地扫了他一眼,不想拆穿他事不关己的假象。
    “父亲被害,我自然心痛。”沈寰垂下眼眸。
    “那为何不见你药王谷和沈家找上我玄天?只将沈七做筏子,又是逐出师门又是逐出家谱,宁愿拿一个小辈来针对,却不敢寻找真凶,为老谷主报仇?”
    “不知的还以为你们沈家没胆。”
    话音未落,沈寰骤然抬头,“……奚教主慎言!”
    “……”
    这还是奚玉棠今天第一次见沈寰露出这等凶狠又带着恨意的目光,几乎瞬间,她敏锐地察觉到了眼前这个邋遢的中年人身上的杀气。
    奚玉棠敢确定,这杀气并非针对她。
    果然,沈寰也不是没怀疑过啊……这一身的气势和杀意,真不像是一个只会侍弄药草的普通人能有的。
    看来颠覆药王谷,也不是不可行,不是么?
    
    第98章 太子
    
    说起当年沈慈之死,奚玉棠其实也拿不准是不是沈落下的手。
    那个时候,无论是她还是沈七年纪都太小,加上她才刚从鬼门关走一遭,生理心理受损严重,根本自顾不暇。后来老谷主在回药王谷的路上被杀害,连带护送的玄天教众一起死亡的消息传回来时,她还处于不会说话的状态,每日里有大量时间都在昏迷,邹青带着沈七亲自去了事发之地查探,结果却没有找到一丝有用的线索。
    等她有能力去查这件事时,为时已晚。
    当年奚玉棠一直觉得是有人不想她活下去或不想玄天有任何希望才连累了沈慈,毕竟刚刚经历过雪山剧变和死里逃生,整个玄天处境堪危人人喊打,这样想也没什么错。可随着时间推移,她回过神开始思考这件事时才开始察觉到不对。
    既然是要杀她的大夫,为何要在回程时动手,而非来时?
    为何会将这件事算到沈七头上?
    既然药王谷认为沈七勾结魔教暗害老谷主……那为何药王谷不上门寻仇?
    杀害沈慈的凶手她是找不到了,对方做得非常干净,所以她就去查探药王谷的动向。说来也可笑,沈慈死前并未立继承人,按照嫡长子继承的习惯,应该接手谷主和家主之位的该是沈寰才对,可那段时间药王谷混乱不堪,沈家除了派出人手寻找凶手以外,沈落和沈寰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争家主之位上,最后沈寰落败,沈落上位,事情尘埃落定。
    沈七是沈落的庶子,按照药王谷的说法,他结合魔教杀害沈慈,那么受益者很容易联想到沈落。所以沈落将沈七逐出师门家谱,昭告天下与玄天教不死不休,面子里子都有,名声和同情赚个够,一招大义灭亲玩得熟练极了。
    可之后呢?
    许多人在笑话玄天教居然敢得罪药王谷,也猜测沈家一直在派人报仇,可实际上……奚玉棠和沈七一个沈家人都没见过。
    太奇怪了不是吗?
    不死不休的结果就是‘我不理你’么?简直像小孩子过家家!
    容不得人不怀疑啊……
    这才是为什么奚玉棠看不上药王谷的原因。老谷主身死,你们不想报仇,居然在争权夺位?一个绵延数百年的大家族,内部如此肮脏不堪权欲熏心,居然还敢称一声高洁无暇,医者仁心?逗我?
    说什么药王谷一向中立,在武林里地位超然……说出来笑死人了好吗?他沈落敢不敢用项上人头担保,这些年针对玄天教、针对沈七,不是因为玄天式微?不是因为武林盟和玄天不合?柿子捡软的捏,谁不会?
    对于这等下作的家族,颠覆它,奚玉棠不会有一丝的负罪感。
    试探沈寰,不过是她想知道沈落和沈寰之间的矛盾有多深,沈寰对家主之位还有没有心思,以及为沈寰心里埋下一根刺。她就是将老谷主的死算在沈落头上又怎样?沈家当年不追究,现在自然也拿不出什么证据,即便她证明不了沈落是凶手又怎样?她又不是要寻找真凶,只是挑起矛盾而已。
    该做的做完,剩下就看沈寰和沈落狗咬狗。
    大家族里的倾轧和勾心留给他们自己玩,玄天和越家只需在适当的时候推沈寰一把就足够了。
    至于说沈落十六年来对药王谷有功无过……关她何事?她只要结果。
    从沈寰那里回来,同越清风和沈七吃了个午膳后,奚玉棠便让沈七去休息,自己则和越清风说起了上午之事。毕竟是要对沈家下手,无论小美再如何厌恶这个家族,他始终姓沈,在他面前正大光明讨论如何颠覆沈家终归不太好,这点默契,奚越两人还是有的。
    老谷主之死是一切的起源,按照两人的推测,当沈七恢复身份时,就是沈寰和沈落矛盾浮出水面之时。届时他们已经拿了东西离开药王谷,剩下的就留给他们自己玩,两败俱伤也好,其他人上位也好,都无所谓,只要这个谷主不再是沈落,就算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药王谷并不算是个太大的威胁,可它永远亲向武林盟这一点,的确让两人很不爽啊……
    归根结底,奚小教主还是在记仇药王谷对沈七和玄天的态度罢了。也不强求药王谷倒向玄天,就算只是真正做到中立,不与玄天交恶,也是好的。别的不提,至少她的手下们闯荡江湖时,有个头疼脑热外伤什么的,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被药王谷的医馆大夫拒之门外。
    这就够了。
    当天下午,奚玉棠照旧没去观看大比,越清风也没去,两人真如约会一般将药王谷景致不错的地方逛了几处,远远看去的确闲情逸致,可若是靠近,便能听到他们时不时发出一道道指令,边欣赏风景,边着手搅乱脚下土地的安宁,光风霁月的外皮下是真正的黑心黑肺。
    偏偏,他们还以此为荣。
    这样的相处方式,两人的手下都已习以为常,反倒是真有哪天两人能安安静静赏景闲聊,字里行间风花雪月,而非每一句话都牵动江湖朝堂的风起云涌,他们反而会不习惯也不一定。
    一个黑心的玄天教主,配一个更黑心的越家少主……杀伤力真的很大啊。
    都言一男一女相处,都希望会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哪怕是假装,哪怕是做出一番琴瑟和鸣的表象呢,看起来也更赏心悦目不是吗?可这两人,丝毫不掩自己内心的阴暗和手段的狠辣,也没什么闲工夫去风花雪月,看得秋远斯年冷一韶光等人各个抽嘴角。
    ……是不是得找些情情爱爱的话本来给他们主子看看?
    秋远和韶光默默对视一眼,接着深深捂脸。
    不,还是算了。
    ……
    第二日的百草会结束时,沈七依然保持着各项头筹,顺利进入了最后的比拼。
    奚玉棠之后还是去见了江千彤。若说从前两人还是平辈相交的朋友的话,那么如今亦师亦友的关系,令江千彤对奚玉棠多了一分敬重。
    仿佛老师在检查弟子的功课一般,她将近来的成果汇报一番后便开始提出自己的问题,而奚玉棠则耐心细致地帮她答疑解惑,以最客观的立场高屋建瓴地帮她分析现如今的江湖大势,并辅以多年来值得一提的事件来提高她的眼界和见解,不求她立刻变得胸有城府,只求她找到自己的处事原则。
    不得不说,奚玉棠是个好老师。如果不提起两人的半年之期和迟早敌对的立场,江千彤真的非常庆幸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好友,不仅教导自己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更是在武学上令她受益匪浅。
    为什么……世间有些事,就是无法两全呢?
    呆呆望着眼前人那张刻进她心底的熟悉面容,江千彤久久沉默。奚玉棠说到一半,不见对面人反应,不禁抬头,见她一副呆愣愣的模样,失笑,“瞧着我做什么?”
    “……奚玉棠,你那道疤是怎么来的?”江千彤指着她眼下那道长长的疤痕。
    奚小教主怔了怔,下意识抚上那道伤,感受到指腹间凹凸的触感,不甚在意道,“这个啊……杀孟十三时留下的。”
    “听雨阁王牌杀手?”听到这个名字,江千彤不可抑制地想到那个白玉夕颜花簪,“是我师父让他去暗杀你的么?”
    “嗯。”奚玉棠答得轻描淡写,“孟十三在你师父的授意下参与了玄天剧变,要趁乱杀掉我和兄长。之后你师父在听雨阁挂了刺杀玄天教主的追杀令,孟十三接的任务。他是剑术大家,世间最优秀的杀手,想杀他必须付出点代价。”
    漫不经心的语气,仿佛在说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别人。可江千彤还是硬生生从中听出了艰辛和凶险,难堪地垂眸,低声道;“……很艰苦的一场战斗吧。”
    “的确不易。”奚玉棠回想起自己杀孟十三的过程,拼了全教之力才堪堪成功,语气也淡了下来,“那时我实力不足,杀他代价很高,但不得不杀,否则日日被一个王牌杀手惦记,那滋味可不好受。”
    江千彤沉默不语。
    奚玉棠抬头,“所以千彤,有些敌人,哪怕你不敌对方,该动手时还是要毫不犹豫地去做,不能硬拼时,就要耐心地布局,将自己变成等待猎物的猎者,一旦抓住机会,就是雷霆一击,彻底杜绝后患。你缺乏耐性和决断力,万不能让它们成为你的缺点,一个掌门,要学会审时度势的同时,还要有血性和勇气。”
    “……”江千彤怔怔看着她,“可当时你若是败了,玄天怎么办?”
    “我不会败。”奚玉棠笑,“我从决定杀孟十三开始,布局了整整半年,接着又耐心等了三个月,调动了我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我相信自己,也信任自己的手下,我知道我一定能将他的命留在雪山。那时我年纪小,武功不如现在的你,可我还是成功了……换成你,你该如何?”
    “我?”江千彤知道这是她在考自己,不禁下意识直起腰,接着陷入沉思,许久才道,“我……会令人扮成我,或者同时在听雨阁下单暗杀孟十三,然后找林大哥、你、越少主帮忙,协同离雪宫高手一击截杀?”
    “噗——”
    “……”
    被她一声笑彻底噎住的江宫主瞬间涨红了脸,“这,这办法很蠢?”
    “不不,很好,特别好!”奚玉棠笑得不能自已。
    “……”
    既然好,你笑成这样!
    “别笑了!”少女脸红得仿佛要滴血。
    “好好,不笑。”奚玉棠眼底全是笑意,“你做的很好,硬碰硬你很吃亏,你们离雪宫也没有我玄天那么多高手,找人假扮自己、找援手都是正确的选择。我很开心你能不避嫌地找我们帮忙。”
    对面少女这才长舒了口气。
    “不过你也要更多相信自己一些。”奚玉棠收起了笑容,“当上掌门之后,你的武学资源和人脉资源都会比从前优越,两方兼顾才是正理。无论何时,在这个江湖都是胜者为王,你现在已经很强了,我相信你全力一战,不会比萧云晗、文玉山等人差。”
    “……他们啊。”江千彤眼底闪过失望,“我的目标可是你、越少主、林大哥这些呢。”
    “你可以的。”奚玉棠非常肯定地点头,“我相信你。”
    “真的?”
    “当然,你资质很好,从前那么偷懒都能学得不错,以后勤奋些自然会越来越好。”奚玉棠弹了一下她的眉心,“不要怕。”
    “……”
    你明知我为何会怕。
    江千彤勉强扯了扯嘴角,重新将话题绕回来,“既然沈大夫在你身边……为什么不去掉疤痕呢?女孩子脸上留下了伤,不觉得可惜么?”
    去掉疤痕?奚玉棠怔了怔,洒然一笑,“给你出道考题,罗列出我留着这道疤的理由。说对了有奖。”
    “……怎么还能这样啊!”少女不满地鼓着脸瞪她,但还是认命地抿了抿唇,开始设想如果自己是她,会怎么想,“唔,你要记住那场战斗,那是你的战果。还有,要提醒自己还有仇人……也许还有反省之意?”
    她期待地望着眼前人。
    奚玉棠笑着点头,“都对。不过少说了一个最重要的,隐藏自己。”
    “咦?疤痕很明显啊,留着不是更显眼?”
    “这就是隐藏啊。”
    见对面人一脸迷茫,奚玉棠重新抚上自己的脸,“我从未有一刻忘记过我是女子,这道疤,能让我万一有朝一日不小心露出真面目,也能看起来像个男人。年纪越大,长相就越偏女气,就算装了假喉结,戴面具,压低声音,脸不像,就还不够。”
    “……”江千彤怔愣,“你……连自己的脸和嗓音都能牺牲么?”
    “为何不可?”奚玉棠挑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是你学不会狠心对别人,就得先学会狠心对自己。世间之事,有得有失,得到的同时也要享受失去,只要不悔。”
    “千彤,我宁愿你永远都狠心对别人,也望你永不后悔。”
    ###
    告别江千彤回去以后已近子时,奚玉棠免不了想到了过去,想到孟十三,唐家,萧承,反思她这些年做过的许多事,不知不觉便坐了整整一夜。
    药王谷的三月和风春暖,坐上一夜也不会轻易着凉,只是奚玉棠喝了酒,就算沐浴一番也无法散去酒气,被韶光唠叨了整整一个清晨。
    这样的唠叨,从见到沈七开始就变成了双倍,好不容易见到越清风,他倒是没唠叨,就是时不时便用一种奚玉棠无法直视的幽深眼神看她,搞的她险些一个头两个大。到达会场时,她蔫嗒嗒地提不起精神,反观江千彤,双眼精亮,精神勃勃,一点都没有发现正是因为她提起旧事,才搞的自己老师彻夜难眠。
    偏偏今日还是最后的比试,沈七能不能拿到上清银枝莲就看今天,奚玉棠只得打起精神来陪他。睡不醒又醉酒的后果便是她脾气不好又越发懒散,即便到了会场也没理会别人的招呼,刚一坐下,便靠着越清风肩头打算睡一觉。
    ……她这一靠,又引起了一阵倒吸凉气。
    越少主本来一肚子不开心,这会也忽然烟消云散,那张平日里谪仙似的俊脸上没有了疏离,反而笑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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