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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面江湖-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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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你说的是胡话!”银发青年咬牙切齿,“给我过来,手放下,我今天不打你我就不是你哥!”
    “爹娘坟前,你殴打亲妹妹,奚玉岚你小心遭报应啊你!”
    “……”
    见他手臂顿时僵在半空,奚玉棠嘿地一声笑了出来,重新坐回青年身边,笑嘻嘻地往他怀里凑,“好啦,你别动手,不然我都没法子跟你聊天了。”
    无奈地叹了一声,奚玉岚顺势把人抱进怀里,却还是气不过地轻轻拧了她一下。怀里人顿时夸张地喊疼,先前沉重的气氛被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好一会,两人闹完,奚玉棠赖在兄长怀里不起,目光的尽头是石碑上游龙走凤的一个奚字。顿了顿,她忽然道,“你猜这字是谁写的?”
    “猜不出。”奚玉岚摇头。
    奚小教主忽然坐直,漂亮的手回指自己,“我。”
    奚玉岚:“不信。”
    奚玉棠狂抽嘴角。
    沉默着来到左边的空石碑前,女子左手以指代笔,真气激荡而出,瞬间便在坚硬的石面上刻下了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奚玉棠。
    奚玉岚怔在了原地。哪怕没有笔墨,他也能看出这字颜筋柳骨,鸾翔凤翥。
    下一秒,他再次一巴掌呼了过来,“奚玉棠!有自己给自己立碑的吗?!”
    一个不察被拍到石碑上,奚小教主真气未收,直接将刚刻好的碑撞成了两截。捂着额头爬起来,她抱着石碑欲哭无泪,望着自家兄长的目光充满了怨念。
    奚玉岚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将碎石碑拿到手里,定睛看着那三个大字,良久才幽幽道,“原来你真的写了一手好字……这事我和肃兮都不知吧。”
    “嗯。”奚玉棠揉着磕红了的额头,“你是第一个知道的。还有这地方,也只有你知。”
    “你左手……也能拿兵器吧。”
    “左手剑比右手更好。”奚玉棠实话实说,“这个肃兮知道,他见过。”
    奚玉岚神色复杂地望着眼前的亲妹妹,好半晌,轻声开口,“你还有什么瞒我?”
    “……”奚玉棠欲言又止,“很多。”
    银发青年定定望她。
    重新盘腿坐回他对面,奚玉棠默了片刻,“我带你来这里,就想当着爹娘的面告诉你一件事。先说好,不准动手。”
    奚玉岚沉默不语。
    这样的沉默和肃然让玄衣女子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忍不住挠脸,“我……的功法,呃,有问题。”
    有些事开了个头,接下来便好说了。奚玉棠将自己如何记下太初心法,如何去少林,如何又在玄冰坑里修炼,如今身体状况又是如何,一股脑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简略,却毫无隐瞒。
    奚玉岚安静地听着,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沉默,英俊的面容上仿佛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直到奚玉棠说完,望着她的目光已经变得冰凉而沉重。他的四肢百骸,随着奚玉棠的讲述,仿佛又回到了适才躺在玄冰坑里一般,先是刺骨的冷,接着开始僵硬,再后来痛得无法言喻。
    山坳里无风,死一般的寂静在两人中间悄然蔓延。前一刻的打闹嬉戏海市蜃楼般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死寂和流转在这一片墓地中的杀意凛然。
    杀意,是的,来自天下第一杀手的血一般的杀意。
    奚玉棠在这浓如血雾般的杀意中安然端坐,心底却忐忑如海浪翻飞。她紧张地望着银发青年,生怕他流露出一丝对自己的失望,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修炼太初心法,她不悔。哪怕对着越清风,她也能安然面对自己有极大可能会死的结局。可换成了奚玉岚,这些镇定和不悔忽然就消失不见,心底有个声音悄悄响起,他会怎么看待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说出来?他会不会和沈七一般逼着自己自废功力?
    无数的不安和惶恐在这一刻占据了她满心满脑,逼迫得她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可奚玉岚还是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奚玉棠实在忍不住想开口说些什么时,眼前的银发青年忽然对上她,口吻极度平静地开口,仿佛还带着一丝笑意,“时候不早,棠棠先回罢。”
    奚玉棠怔然,“我……我一个人回?”
    “害怕?”奚玉岚笑,“那哥哥送你。”
    “……”
    已经摸不清事情走向的奚小教主张了张口,好半晌才艰涩地摇头,“……我不怕。”
    “那快回,大半天不见你,肃兮那个爱操心的性子还不知会乱想什么。”奚玉岚笑得轻如细雨,“我留在这里跟爹娘说说话。”
    奚玉棠怔怔望他,“你……不生气?不怪我?不想说,说什么吗?”
    ……不生气么?
    奚玉岚沉默了片刻,抬手弹了一下她眉心,“乱想什么,走吧,我稍后便回。”
    拗不过他,奚玉棠慢吞吞地起身,犹犹豫豫地看了他几眼,最终还是听话地先行离开。她一步三回头地望着身后的青年,见他只是安静地坐在父母的衣冠冢前,一言不发一动不动,观察了好久都没什么动静,只得放弃。
    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两天一夜。
    期间无数次奚玉棠都想上山去寻他,却都被越清风拦了下来,终于,第三日一早,才见到了总算露面的奚玉岚。
    三人聚在越清风所住的院子,偌大的前厅里,一张矮桌前,越家少主优雅地拿雪水泡茶,奚家兄妹则沉默地看他泡茶,桌上放着些许点心,刚用过早膳,点心无人问津。
    茶香四溢,很快,三盏清茶分别放在了几案的三面。
    “尝尝,我刚琢磨出的新手法。”越清风恬然悠雅的笑容令安静的前厅里多了一分暖意,“雪山上虽冷清,但也有着外头没有的优势。”
    兄妹俩齐刷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越少主期待地望着两人,“怎样?有没有觉得茶中有甜?比从前更多一份清冽?”
    奚玉棠:“有吧……”
    奚玉岚:“……嗯,甜。”
    越少主顿时木然。
    够了,喝不出来就别装。
    没好气地睨了一眼兄妹俩,越家少主再次不可抑制地有了对牛弹琴和牛嚼牡丹之感。早知玄天出品必然如此,他这是疯了才请这两人来品茶……
    极品龙井配万年玄冰上的浮雪化水,被这两人牛饮一般当水喝,越少主的心塞,没人懂。
    自知品不出什么好茶的两人这会也不说话了,好一会,奚玉岚才镇定道,“说吧,找我们何事?”
    越少主的心塞来的快去的也快,放下茶盏后淡然回道,“商量一下我们何时下雪山。”
    奚玉岚微微一怔,继而笑起来,“也好,这事我也恰好要提。不过在此之前先问一句,棠棠接下来有什么要紧事?”
    “也没什么要紧事。”奚玉棠呐呐出声,“就是……”
    就是什么,半天也没见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越清风平静接话,“就是她要练太初下半部。”
    奚玉棠:“……”
    “而且还想去玄冰坑。”
    “……”
    越清风你是不是人!你怎么能告状呢?!
    奚小教主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
    “我没有!”奚玉棠义正词严,“我不去了,我随便找个地方练就行!慢一点就慢一点……也没什么嘛……”
    奚玉岚轻描淡写一眼扫过去,最后几个字被她默默吞了。
    没办法,她现在正是怵这个兄长的时候。
    眼见她不敢再说话,银发青年这才慢道,“你确定要练下半部?无论如何?”
    奚玉棠眼观鼻鼻观心,看着愧疚,点头却毫不犹豫。
    “好,我不拦你。”奚玉岚沉默半晌才开口,“不过练功的地点换一换,下山后直接去一丈峰吧。”
    话音落,对面两人同时抬头。
    奚玉岚仿佛没看见他们的神色,“一丈峰是个好去处,清净,适合闭关,我也许久没见过师父,该去看一看了。”
    彼时越少主还在忍着方才被踹的疼,这会也顾不上,“师兄,你……”
    “我没事。”奚玉岚笑,“老头子再怎么说也只剩这两个弟子,他不会舍得的。”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提过前日后山墓地之事。
    奚玉棠也不想再纠结,干脆利落地起身,“既然说定,事不宜迟,我先去处理些事。”
    说着,她几乎落荒而逃。
    ……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越清风随手给两人满上茶,慢条斯理道,“师兄,你吓到她了。”
    奚玉岚没有说话,将眼前的茶一饮而尽,而后整个人趴在了桌面上,抵着头,半晌才幽幽道,“你提醒我说的那句话,我……没说出口。时至今日我才意识到你们所有的反常,我……不知如何是好。”
    “很正常。”越清风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抱着手炉望向庭院里不知何时悄然落下的雪,“你该好好感谢我。若非我点醒她,不然你面对的还是一个怀抱死意的妹妹。”
    在这件事上,奚玉岚终究还是最幸运的那个。在他知晓此事时,奚玉棠已经解了寒毒,不再心存死志,甚至打算好好活着了。
    从前他便说过,奚玉棠这个人,所有的冷心冷肺全部用在敌人、她自己以及他越清风身上。其他和她相关之人,哪怕就是薛阳韶光,她都能收起自己全部的残忍,用一颗最包容的心付出最大的善意。
    如果不是因为奚玉岚是她兄长,隐瞒他就是对他最大的不公,恐怕奚玉棠到死都不会说一句令他难过的话。
    这么说来……他越肃兮,还真是被区别对待了。
    想他越肃兮,擂台上见过她被暴雨梨花针打成筛子,未央居知晓她修炼魔功,烟雨台被拒绝无数次,京郊别院目睹她寒毒复发……一路忍过来,他都不知自己内心深处豢养的魔鬼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心有戾气?
    怎么可能没有。
    他有一段时间甚至恨不得将奚玉棠亲手杀了,自己再陪葬。
    “肃兮。”奚玉岚的声音低低在这前厅茶室响起,“多亏有你。”
    越清风轻笑了一声,“无须谢我。要知我从第二次见她,便对她有势在必得之心。这不过是我为达成心愿做出的必要努力和牺牲。”
    因为她是奚玉棠,所以付出多少都值得,只要最后人是他的,就足够了。
    良久,银发青年涩然一笑,“我总算明白你前段时间为何戾气如此之重……不瞒你,我现在随时都想杀人。”
    “那就去杀。”越清风淡然道,“将听雨阁的事尽快摆平,你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妹妹铁了心要扶太子司离,我自然舍命陪君子,越家的命运已经赌在了太子身上,你不帮我们,就等着给我们收尸。”
    话音落,奚玉岚深深蹙起眉。不过很快他便勾起唇角,“原来如此,怪不得棠棠要此时对我摊牌。你们压的宝……说实话,我并不看好。司离成功问鼎的可能性很小,就算最后成功了,这个人太过乖戾,你确定不会被反咬?”
    “那也要他能咬到。”越清风笑得轻描淡写,“你以为我看不出他的性子?我们这位太子殿下初见我便毫不掩饰对我的敌意,到现在依然如此。若我猜得不错,等他问鼎那日,第一件事便是要杀我——他对棠棠的占有欲,比你想象得多,这一点,药王谷一行后,沈七应该也有所察觉。若是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奚玉棠,司离临走时给她的字条上写了什么。”
    想到太子身边之人给他的传信,越清风忍不住收紧手指。
    奚玉岚蹙眉,“你小心。”
    “自然。”越清风垂眸遮住了眼底的肃杀,“我帮他,是因为棠棠要帮他。但有朝一日若是被反咬……我不介意多费点功夫把他拉下来。”
    顿了顿,他难得叹了口气,头疼地也趴在桌上,赌气般抱怨起来,“师兄,对你妹妹有所图真是太累了……司离、卫寒、江千彤,走一个来一个,没完没了,偏偏还都不能现在就杀……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清心寡欲善良无害了,简直想夸赞自己一句慈悲为怀。”
    用可怜兮兮的口吻说着极度可怕的话,这分裂得也是够。
    奚玉岚凉凉扫他一眼,事不关己地冷笑,“活该。我让你看顾棠棠,你却对她下手,没找你算账已是不错了。你以为我喜欢你当我妹婿?长兄如父,若是我能给妹妹挑选夫婿,那就是选卫寒也不会选你。”
    这话一出,越少主顿时不高兴,“卫寒哪里比得上我?”
    “你比他更危险更表里不一。”奚玉岚嗤笑,“非要我说实话是不是?越肃兮,你这种性子,谁栽你手里谁倒霉。”
    越清风冷笑:“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你妹妹还就栽我手里了,至于卫寒……”
    奚玉岚挑眉。
    “看在师兄你和他共事多年的份上,”越少主凉凉道,“我会给他个痛快。”
    
    第104章 各自为战
    
    两日后,众人离开玄天教总坛。
    时值六月,雪山上还在飞雪,山下却已进入夏季。众人下山后换上轻便的衣裳,一路轻车简从地驶向一丈峰。
    此次回来,玄天教青黄不接、可用之人少的窘境,再次让奚教主深深感受了一把。
    秦轩回了堂口,冷一也被奚玉棠赶回堂口,迎秋邹青继续守着总坛,她自己则带了沈七小五和韶光。她态度坚决,没人拗得过,所幸雪山众人知道有岚少主和越少主陪在自家教主身边,所以尽管担心,却还是听从了她的命令。
    一路出了雪山地界,在上官道之前,他们寻了一处安营。
    溪流旁,远离了众人陪着沈七出来采药的奚小教主蹲在地上长吁短叹,“你说我们何时才能有足够的人手?”
    “再过三五年。”沈七冷静地将草药扔进筐里,“着急也没用,江湖就是这样,培养多少都抵不过一朝身死,这十多年不就是这样过来的?”
    他们也不是一直都这样。过去也曾有过人手众多的时候,只不过江湖凶险,玄天又一直站在争斗的最前线,和药王谷关系又差,死伤多,也是在所难免。
    顿了顿,沈七犹豫地转身,“教主……”
    奚玉棠手一抖,诧异地抬头,“你叫我什么?”
    “奚玉棠。”沈大夫顿时面无表情,“……我想收徒。”
    “哈?!谁?小五吗?”
    沈七死鱼眼看她。
    尴尬地笑了一声,奚小教主咧嘴,“我说笑的……小五只知道打架,想来也不适合……那你说是的?”
    “也没确定。”沈七淡淡道,“药王谷里找一个吧。若是二姐有了孩子,就收她孩子为徒,若是一年内没有,就随便找个顺眼的,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防什么?你又不会离开我。”奚玉棠疑惑。
    “……现在不同以往,我总不能时时刻刻都看着你。”
    沈七敛眸,好一会才重新道,“再说,多几个大夫对雪山,对你都好,总归有备无患。”
    “小美。”奚玉棠呐呐,“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你,你想走了?”
    “你想多了。”沈七烦躁起来,“不过点小事,你扯东扯西烦不烦?收徒我是要教素九的,就说你同不同意吧!”
    奚小教主顿时正襟危坐,“同意!你说什么都同意!我无条件支持你!”
    ……早说不就完了。
    沈七嫌弃地看她一眼,“别多想,若非你说雪山青黄不接,我也想不到这一点。死心吧,我还要赖着你很多年。”
    奚玉棠顿时大松一口气。
    “还有,”暴躁的美人冷着脸道,“你去问问岚少主和越清风,要是手下有人想学,也跟着我,教一个是教,两三个也是教。”
    “……”
    怔愣地望着眼前人,奚玉棠不理解为什么沈七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她狐疑地眯起眼揣测他这么做的深意,想来想去却只能想到他是因为成功解了自己的寒毒以后闲着无聊,外加药王谷走一遭,有了自己的感触。
    不过,以小美的脾气,带徒弟难道不怕一个暴躁,把徒弟一针扎死?
    “小美,你到底在想什么?”她忍不住问。
    沈七抿着嘴不说话。
    半晌,他叹了一声,“奚玉棠,你难道没想过,司离有一天会让我进宫?”
    奚玉棠顿时呆住。
    “我只是说可能。”见她被吓到,沈七连忙缓了语气,“我不会去的,但好歹给他留一个可用之人。你寒毒解了以后,我心头大石去了一大块,就开始琢磨这件事……棠棠,我收到了一封信。”
    “什么信?”
    “二姐寄来的,用的我留给她的暗号。”沈七垂眸,“信上说,太子殿下看上了沈楹的医术。沈楹你知道吧?沈寰独子,学医的天分不错。司离……有意让沈楹进宫。”
    奚玉棠顿时皱起眉,“沈楹被我废了手,就算治好,再握剑也会有影响……司离是打算培养下一个你?”
    “不知。”沈七面无表情,“我和沈楹不合,这件事司离办得让我很不爽。但他是太子,有自己的考量,就算是为了支持沈寰上位,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我也是因此才想到要收徒,至少司离身边不能有一个对我、对你都有怨之人。”
    奚玉棠沉默下来。
    沈七背着药筐回到她身边,学着她席地而坐,开始就地处理药材,“司离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要帮他,我也想帮他。我对权谋不感兴趣,也知有些事不容我置喙,但是棠棠……司离是太子,你不能一直把他看成是孩子。二姐说沈楹进宫已是铁定,我给你提个醒,药王谷的事你要留个后路。”
    奚玉棠幽幽道,“你是我的底线,司离知道,他不敢把主意打在你身上。”
    沈七头也不抬,“我不放心的是沈楹。”他停下手边的动作,欲言又止地看着眼前人,好半晌才道,“你和越清风的事,司离知道么?”
    ……以前不知,现在也知了。奚玉棠歪头,“你想说什么?”
    “随便问问。”沈七想到了医术大比那日司离问自己的那句【你苦心为越少主,不怕奚教主为难么】,心中总觉得别扭,“我收徒一事宜早不宜晚,恰好这一路我很无聊,接下来你也要闭关,给自己找点事做也挺好。”
    “好吧。”奚玉棠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玄天你最大。”
    沈七白她一眼,不再开口。
    回去之后,奚玉棠告知了越清风和奚玉岚一声,两人当时没有给出答复。然而几日后,流年和长歌便出现在了沈七面前。这两人的年纪不过十五六,虽然起步晚了些,沈七也没在意,没有收徒仪式,简单考量了两人的常识后便正式开始了教授医术的课程。
    长歌之于奚玉岚相当于秋远之于越清风,一心为主,沈七明白他的意图,看在岚少主的份上,就让他学到多少算多少,反正最后都是要回奚玉岚身边。而流年却不同,当她决定从此脱离暗卫队伍站在阳光下,就意味着越清风将她正式送给了沈七。
    学医是个人意愿,流年愿意学,也愿意跟着沈七,越清风和奚玉棠都乐见其成。至少这位暗卫小姐武功高强,不输斯年,留在沈七身边,也是一种保障。
    至于司离让沈楹入宫一事,奚玉棠思索了一路,拿不准该不该写信问一问,便跑去跟越清风商量。后者知晓后,拦下了她。
    “你既放手让他自己处理,当信他有自己的考量。”他道,“事事都操心,他永远长不大。”
    奚玉棠只得放弃,“我不懂他在想什么……司离不过才离开半年,我便觉得他变了许多。”
    皇宫是吃人的地方,如今夺嫡之势正盛,太子作为众矢之的,没道理坐等别人攻讦。越清风知道她是心疼司离的改变非他所愿,却也不想多说。奚玉棠心里应该清楚,只要坐到那个位子,许多事便会身不由己,而她既然决定站队,迟早都要接受这一事实。
    “奚玉棠,你要明白一件事。”越清风淡然望她,“夺嫡的血雨腥风,从来都是从自身开始的。若是你接受不了司离的改变,趁早收手。”
    奚玉棠怔愣了许久,至此再不提。
    ……
    一路往东,去一丈峰,要路过洛阳。他们这群人没有一个对洛阳有好感,也不想在这时候和卫寒、欧阳玄碰面,于是短暂停留后便继续赶路。
    欧阳玄如今过得很不好,药王谷对外宣称断岳门洗劫他们库房,盗走价值连城的离火草,偏偏此时他的病莫名其妙地痊愈,身上的嫌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而京城那边,延平帝也态度强烈地要让武林盟主就太子刺杀一事给出说法,两面夹击下,武林盟和断岳门的声望急速下降。而与此同时,江南帮抓住机会强势崛起,如今南北各派斗争激烈,只奚玉棠等人收到的消息,已经至少有不下十起火并事件。
    从离开药王谷,奚玉棠便给烈傲天传了信。她这位结拜大哥如今正趁着这股东风飞速扩张着地盘和势力,光是和断岳门开战便有两回,并在玄天蜀中堂主姚九的配合下,赢下了血杀殿和断岳门的联手夹击,成功将整个蜀地收于囊中。
    当初烈傲天说要往东发展,不是在开玩笑。奚玉棠让秦轩回堂口也有这方面的打算,接下来,汉中和两湖就是他们的目标。
    而新上任的锦衣司佥事卫千户,如今正好接手了对欧阳玄的调查,结局简直不言而喻——给人背锅,已经是欧阳盟主的常事了。
    不然,难道还打算让卫寒亲口承认,他也派杀手刺杀了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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