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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面江湖-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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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针尖对麦芒,一触即分。
    接着,数道黑影从四面八方一跃而出,成围杀之势扑来,而奚玉棠也在这一刻蓦然睁开了双眼,幽暗的眸子里燃起浓浓战意,长剑执于右手掌中,横扫八荒地挡下了所有攻击!
    修罗场。
    二十个黑衣人,各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配合默契,出手杀招,生死置之度外,显然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死士。奚玉棠对上他们,初初交手打了个旗鼓相当,太初心法下的长隐剑威力十足,本就是听雨阁最顶尖杀手的得意技,加上奚玉棠浓厚的内力为支撑,没过多久,战场便逐渐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随着第一个人倒下,默契被打破,配合失去效力,奚玉棠杀起这些杀手便越来越顺手,说不得砍瓜切菜,却也毫无压力。她有些失望,因为卓正阳显然低估了她,躲在幕后不出,却派这些死士来打前哨……即便她三年前再弱,好歹派来的杀手也应当有方才将她引出客栈之人的水准才好,否则不是送菜么?
    越想,心中越是不爽,动作也越来越凌厉,不到一炷香,整个破庙前便再次恢复了平静。
    然而这次却并不如先前那般寂寥,耳聪目明如奚玉棠,很快便隐约听到了刀剑碰撞之声,竟是在不远处有另外的战场。
    ——还能是谁?
    当然是越清风和奚玉岚!
    心中一紧,奚玉棠提剑便要赶过去一探究竟,然而还未出两步,瞳孔猛然一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九幽在腕间一转,她倏然矮身,接着狠狠向后刺去!
    刷地一声重叠破空之响,双方同时躲过了致命的攻击。奚玉棠脚尖一错,凌云步踏出,整个人突破常理地横移,转身,再次和来人交上了手。
    对方一身灰袍,头发花白,以黑布蒙面,手持两把长刀,刀如秋霜,削铁如泥,乍然对上九幽,其力道之大,几乎瞬间便令奚玉棠虎口崩裂,脚下青泥砖在两人内力碰撞下猛地震起一层薄薄尘土,除两人所立之地外,周围数尺青砖尽数龟裂!
    好雄浑的内力!!
    这功夫没有一甲子也有四十余年!
    奚玉棠意识到自己终于遇到了对手,烦躁的心绪在这一刻突然沉寂下来,接着,一股颤栗感顺着她每一寸皮肤蜿蜒而上,兴奋得直冲天灵盖,战意在这一刻彻底燃了起来!
    对方是谁?
    不重要!
    重要的而是,今日二人必死其一!
    两人一触即分,而后再次同时冲了上去。刀与剑的交锋在第一回合便有了结果,奚玉棠有九幽,对方有双刀,东风压不倒西风,西风也斩不断东风,武器之间平分秋色,唯有内力、招式、经验的赤裸碰撞。
    对方招数大开大合,荡气回肠,完全没有一丝亡命之徒的影子,一招一式都仿佛蕴含着极致的武学奥义,双刀在他手中似乎被赋予了更高层次的含义,如臂使指,阵马风樯间,动作干净利落,明明在杀人,却让奚玉棠在某一瞬间有如置身洛阳武山偌大的练武场,耳边近乎响起了场间黑压压的弟子们练武时齐声高喝的呐喊声。
    这样的对手,过往二十几年来她从未遇到过!
    奚玉棠险些被带进对方的战斗节奏之中,大脑在这一刻冷静至极,太初心法全力运转下,九幽被她无声换至左手,同时,过往数十年所有武学积淀,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刺!挑!划!拨!斩!
    大道既简,大巧不工,没有花样的剑招,没有讨巧的步法,没有虚晃的身形,没有步步为营的算计,有的只是真刀真剑的较量,是武学造诣巅峰的对决!
    若是有外人在场观战,恐怕会震惊于这样一场天下顶级高手的对决,一招一式竟然都有迹可循,看似简单又巧妙至极,然而若入了境,倒又觉得招无招,式无式。
    这样的战斗,招式已是微末外结,内力的拼杀才是真正的战场。
    都言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可奚玉棠与灰衣人交手至今,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明明感觉已经过了许久,心中却明了这不过几十招的功夫。
    百式之内,两人便已摸透了对方的实力。
    自然而然地,灰衣人的身份也昭然若揭。
    欧阳玄!
    奚玉棠从来不知,这位连任数年的前武林盟主真正的实力竟如此惊人。什么拣越清风之漏,什么武功平平堪堪踏入高手行列,都是假象,真正动了真格的欧阳玄,强得令人心惊胆战!
    从很久以前她便知道,自己和欧阳盟主之间一战不可避免,可千不该万不该,为何他会选择此时动手?
    为何来的是他而不是卓正阳?
    纷乱的念头在奚玉棠认出对方身份的瞬间便袭上心头,尽管只有转瞬间,恐怕连一息都不到,却还是乱了她的步调。
    心神合一在高手对决中何其重要?不过一个不小心,便使对手抓住了破绽。只见欧阳玄攻势骤然猛烈,铺天盖地如瓢泼大雨般轰然而下,在她分神之即赫然撕裂了缺口,生生在气势上压制了上来!
    双刀的力道猛地加重,奚玉棠握剑的左手瞬间被崩裂得鲜血淋淋,她急忙回神,却陷入了疲于应付的境地,脚下的步法一变再变,反攻为守,节节后退,眨眼间便退到了破庙的台阶之前。
    轰然一脚蹬在台阶上,青砖在脚下崩裂四溅,奚玉棠定住身形,双眸一眯,一声大喝,横剑于顶,死死架住了对方力道极大的双刀。
    太初暴虐的真气在这一刻骤然于经脉中爆发,只见她衣袍无风自鼓,墨发飞扬,内力全部集于九幽剑身,手背青筋暴起,只听轰然一声巨响,身后破旧木门坍塌的瞬间,欧阳玄整个人被震了出去!
    蹬蹬几步后退定住,欧阳玄內腑受伤,嘴角溢出鲜血,眸中诧异之色起。
    不可置信!
    他竟然被一个学武不过十载的小辈逼退至此!
    就在这时,一声嘹亮尖锐的呼喝自远处响起,像某种大鸟的尖厉鸣嘶,又像是一种约定好的信号,刹那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欧阳玄本已蓄势待发的攻击突然一滞,在奚玉棠呆滞的目光注视下遥遥望了一眼京城方向,接着,周身气势浑然一收,双刀缓慢地垂了下来。
    他,竟然,收手了……
    与此同时,几乎是在那一声嘹亮嘶鸣声归于虚无的瞬间,远处的打斗声也飞快地消弭了下来。
    “得手了吗?”欧阳玄的声音低沉响起,带着一抹遗憾转向台阶上的奚玉棠,“可惜没能杀了你。”
    奚玉棠的瞳孔猛地一缩,只觉脑海中砰地爆出一片白光,震得她整个人都怔愣在了原地。而后,她迅速回神,脑子前所未有地清明,双眼死死钉在灰袍人身上,浓重如血的杀气在这一刻弥漫了整个破庙前阶。
    “欧阳玄——”
    她的声音冷如雪山的万年玄冰,极度的怒气刹那间冲顶天灵盖!
    一想到这整个局,奚玉棠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冷到了极致。
    “你们怎么敢!!”
    为何来的是欧阳玄却不是卓正阳?!为何要将她煞费苦心地骗出京城来到这京郊破庙?!
    三皇子……
    苏佑……
    那些死掉的杀手……
    他们的最终目标,不是自己……
    恐惧。
    她感到了恐惧。
    某种极大的可能性猜测灭顶般席卷全身,奚玉棠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她怒目而视眼前人,仿佛要透过对方那双平静的眼眸看穿这环环相扣的一切。然而可惜的是,欧阳玄并未给她这个机会。
    几乎在她扑过去的一瞬间,对方如大鹏展翅般倏然向后飞去,脚尖连点,整个人耸然拔高,而后轻飘飘地落在了那棵百年银杏上。
    “今日到此为止。”他淡淡开口,“想要沈七活着,就备好太初完本,带着你们奚家人的项上人头,等着尊者召唤。”
    听到和自己猜测结果相同的真相,奚玉棠只觉眼前发黑,喉头蓦然一甜,怒极攻心下,一口血吐了出来。
    什么叫鞭长莫及,今日,紫薇楼狠狠给她上了一课。
    “调虎离山……”
    她喃喃开口,唇齿张合间,又是一大口血涌了出来。
    “你猜得不错。”欧阳玄冷漠而怜悯地望着她,“尊者亲自去了京城。”
    争斗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奚玉棠落入这般一败涂地的境地,欧阳玄摇着头,凉凉道,“奚玉棠,你太多疑,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如若你不自作聪明地将计就计,而是乖乖待在京城……”
    “苏佑是你们的人?”奚玉棠抬起头。
    “没错。”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银杏树后响起,接着,一袭白衫的苏佑飘然落在了她面前,不近不远的距离,却是可攻可守。
    而与此同时,越清风和奚玉岚也终于匆忙赶来。两人身上均有伤,显然也是经过了一番苦战。在他们身后,无数黑衣死士追至,见到苏佑,全部停下了攻击,恭敬地站在了他身后。
    “当信号响起,证明师父已经离开京城百里外。”苏佑目光复杂地望着眼前人,“阿棠,抱歉,我必须将你、越清风、景阁主同时骗离京城。”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遵照三皇子的吩咐“骗”她出京,而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将阴谋赤裸裸地摆在她面前。
    奚玉棠生性多疑,只要三皇子说出“奚玉棠必死”这种话,而她再稍微深入地多想哪怕一点点,就会知道,等待她的局,必定是紫薇楼想要取她性命而能摆出的最大的局。
    最大的局是什么?不外乎卓正阳亲自守株待兔。
    玄天教主从来就是个聪明人,她自信而不自负,即便想亲身赴局,却也不会拒绝他人援手。能给奚玉棠以最大支持的是谁?唯有她的兄长和越清风。
    这二人绝不会眼睁睁看她单枪匹马,必会亲自护她一二。
    所以他们就会集体出京。
    只要这三人不在,拿下沈七,简直易如反掌。
    他们紫薇楼这次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奚家人,而是一针夺命沈神医。
    而在这中间,他苏佑要做的,便是将他们的多疑和担忧利用到极致,从而反过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从出了城门开始,他所说的“寻越少主帮忙”等所有话,都是在确认奚玉岚和越清风有没有跟着他们一起离京。
    奚越之间没有情分?
    怎么可能。
    哪怕真如奚玉棠所言,他们毫无未来,情分这东西,也不是说没就没的。苏佑不信越清风能眼看奚玉棠死。
    离间他们,本就是个非常蠢的做法。他无需达到目的,只需将自己暴露在他们眼皮底下即可。只有引起注意,才能引起重视,继而诛心。
    至于他陷在三皇子府内的妹妹……
    又如何?他并不在乎。
    “阿棠。”苏佑的声音依然温柔如水,“我与我那蠢笨的师兄不同,今日这一局,就当是你我重新认识。”
    “在下苏佑,字季佐。”白衣青年淡淡道,“卓正阳之徒,紫薇楼现任楼主。”
    骤然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奚玉棠微微一怔。挣脱了越清风支撑她的胳膊,他直起腰,定定道,“放了沈七,本座现在便可将太初给你,要取我奚玉棠项上人头也尽管取之,绝不反抗。”
    “不行。”苏佑平静地摇头,“今日事已毕,你们走吧。”
    话音刚落,九幽剑暗红的剑光忽然闪现,下一秒,苏佑抽剑挡下了她的攻击,“阿棠,你若杀我,便永远不可能知道沈七在哪了。太初心法我可以不要,沈七的命,你要么?”
    奚玉棠蓦然瞪大了眼睛。
    一剑将她推开,青年收剑而立,“我可以向你保证,在你见到沈七之前,我会护他性命无忧。”
    “本座先杀了你们!”奚玉棠却已全然听不进他的任何话语。
    “奚玉岚眼疾手快地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方才正是苏佑亲自带人拦下了他们,此人武功登峰造极,毫不逊色他与师弟,那上百死士的围攻也令他们分身乏术,加上一个欧阳玄,他们这一局的确是败了。
    听雨阁、越家和玄天在京城的势力本就不多,对方又是有备而来,此次与紫薇楼一场硬碰硬,输多赢少,人海战术终究略胜一筹。
    奚玉棠奋力地挣扎,“放开我!让我杀了他们!放!开!”
    ——轰地一下,她真气骤然爆发,奚玉岚被瞬间震开双臂。
    然而下一秒,越清风突然闪电般出手,携着巨大威压一掌劈晕了人,而后轻飘飘地接住了心上人骤然软下去的身子。
    他抬起冰冷的眼,开口说出了今夜唯一的一句话。
    “苏楼主今日之赐,越某来日必当奉还。”
    苏佑无所谓地笑了笑,“擂台之比非我所愿,今日也算不得数,待来日,苏某亲自向越少主讨教。”
    他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对面人怀中的奚玉棠,似是不舍,又有歉意,然而最终却仍是闭了闭眼,转身。
    “撤!”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上一章,题目叫【谁给谁设局】,便是指苏佑也在给他们设局。
    至于苏佑对教主的感觉……不重要,反正是反派,就算假戏真做,他自己也已经给自己立flag了。
    顺便,其中一个FLAG可以拔了,就是沈七,放心,不会死。
    ————
    这一章里的战力排名是:奚玉棠≥越清风≥欧阳玄=苏佑=哥哥。
    奚玉棠VS欧阳玄,奚玉棠小胜一筹。
    越清风VS奚玉棠,原本是越清风更强,但因为越少主身体拖累实力,所以棠棠会赢。
    苏佑没出全力,拼命的话也许能拉越清风或哥哥同归于尽。
    
    第123章 三杯酒
    
    奚玉棠只昏迷了不到一刻钟便醒来,睁开眼的一刹那,整个人哆嗦了一下,接着便要摸九幽。︾樂︾文︾小︾说可惜越清风在第一时间箍住了她的腰,一指下去,她再次软在了对方怀里。
    这次是点穴。
    奚玉棠意识到他们正在往回走,只有她和越清风两人,奚玉岚不知去向。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心中却又难受得不知如何启口。
    越清风也没有交谈的意思,将人摁在怀中,一路疾驰,终于在天亮前赶回了京城。
    被风吹了一路,奚玉棠发热的大脑稍稍有所冷静。自动冲开穴道后,她顾不得解释便直奔卫寒府邸,却在看到整个卫府一片狼藉时呆愣地忘了说话。
    越清风慢了一步跟上,见到眼前的景象,也难得怔了怔,而后迅速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拉过奚玉棠的手,他带着人从墙上一跃而下,一路往里走去,恰好对上几个从主院房间里出来的锦衣司下属。
    “奚同知?”几人同时一怔,接着行礼。
    奚玉棠点点头,声音嘶哑得可怕,“卫寒呢?”
    几人侧身让出路,其中一人道,“卫指挥使重伤,太医在里面。”
    进门,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令奚玉棠眼底的寒意更重,站在内室前,她定了定神,长呼了一口气,这才掀起帘幕走了进去。内室里一片忙碌,仆从们匆忙地换着沾血的绷带和帕子,一盆盆的血水被端离,而沈寰则背对众人坐在床前,手上动作不停,银针一根接一根落下,满头大汗却顾不得擦拭。
    奚玉棠脚步沉重地走近,一眼便见到卫寒正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四肢间或抽搐着,眉头紧锁,腹部被洞穿的伤口仍在汩汩地流着鲜血,看起来痛苦不已。
    “沈寰,”她哑着嗓开口,“他……怎么样?”
    沈寰落下最后一根银针,蓦然回头,见是奚玉棠,神色凝重地开口,“血暂时止住了,但体内真气凶躁,若无法令其稳定下来,恐一身功力尽失。对方何人?卫大人昏迷前只说自己仅接了一招。”
    奚玉棠闭口不言,目光落在卫寒面上,沉默片刻,伸手搭在他脉上,一缕真气渡进,触摸到一股庞大的、与自己相似却又有不同的肆虐真气时,面上更加冰凉。
    果然是卓正阳。
    “肃兮,你来。”她回头看门口的越清风,“帮我护个法。”
    说着,她示意沈寰尽快包扎伤口,而后将人扶起来,衣摆一撩坐在了卫寒身前,双手抵在了他心脉上。
    越清风叹了一声,同样盘膝坐在了卫寒身后,“你内伤深重,量力而行。”
    “我知道。”奚玉棠说着,强行运转起体内真气,刚要施功,一口血便先呕了出来。
    一旁的沈寰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若无其事地擦掉嘴角的血迹,奚玉棠抬头对上眼前的药王谷谷主,“有什么压制内伤的药,先给我来一份。”
    沈寰从怀中掏出一粒伤药,“这药对卫大人无效……”
    “无妨,对我有就行。”奚玉棠接过伤药,看都没看便扔进了口里。
    沈谷主见状,面色更加复杂,“你不查探一二?”
    奚玉棠凉凉扫他一眼,闭眼运功化开药性,打坐调息了片刻后,再次将掌心抵在了卫寒身上。
    太初心法是极其霸道的魔功,无论练功之人此前的功法是阳是阴,是烈是寒,只要开始修炼太初,真气便会全数变得驳杂而暴躁。它之所以被称为魔功,正是因为这特殊的属性,哪怕修炼之人再小心,一旦踏出第一步,便会无时无刻不伴随着走火入魔之险。
    奚玉棠当年修炼此功时,本身毫无基础,白纸一张,所以巧妙地避过了许多危险。而卓正阳不同,在他拿到那部被动了手脚的太初上半部时,自身已经是个内力深厚的高手,即便抛掉自身功法重新修炼,也无法与奚玉棠相比。
    换句话说,即便她不对功法动手脚,卓正阳也很容易走火入魔。
    更别说他修炼的是错的。
    可就算如此,太初就是太初,就算是错的,大致框架和底子仍在。天底下身怀太初真气的唯有卓正阳奚玉棠两人,想要对付卫寒体内肆虐的驳杂真气,唯有她出手才行。
    疗伤持续整整一日一夜,直到第二日黎明时分,奚玉棠才终于在越清风的帮助下将卫寒体内那股暴虐真气逼出,并重新梳理了一遍他的内力。
    卫寒在疗伤进行到一半时便醒了,睁开眼,便见到了自己对面的奚玉棠。豆大的汗水至面具后滑落,不停地有鲜血从她唇角溢出,那张薄唇早已没了血色,说是为人疗伤,实则每时每刻都在加重她的伤势。
    他有心叫停,可全副心神都沉浸在控制真气中的奚玉棠根本无法收功。就在这时,越清风的传音入密突然在他耳边响了起来,聊聊一两句话打消了他的想法。卫寒不是不识时务之人,当即沉下心来,盘膝运功配合起两人。
    待到收功时,奚玉棠内力回溯,刚放下手,整个人便向前一栽,倒进了卫寒怀里。
    后者瞬间慌了神,扶着人不敢乱动,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琉璃娃娃一般。直到越清风调息收功,将人从他怀里接过来,卫寒才回过神,顺着方向看了过去,动了动唇。
    “多谢。”一句话,百感交集。
    越清风打横抱着奚玉棠,摇了摇头,“是我等牵连了卫大人,这句多谢当不得。待卫大人伤势转好,还请过府一叙。棠棠大概……”
    大概什么,他最终也没说出来,微微颔首后便离开了卫府。
    ……
    沈七被带走一事,着实对奚玉棠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和欧阳玄一战她本略胜一筹,可却因怒极攻心而落下了内伤,加上给卫寒疗伤,等奚玉棠冷静下来开始回顾自身伤势时,发现已经到了极其棘手的地步。
    沈寰给她开了内伤方子,但收效甚微。她郁结于心,极度自责,别说药石无医,长此以往甚至连功力都会倒退十年。
    但终究还保留着一些自知之明,知道此时的自己既无法去寻沈七,也无力对上紫薇楼,加上沈七被劫已是事实,对方从容而来,全身而退,想要顺藤摸瓜找到老巢,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干脆窝在了府邸里,哪也不去。
    作为大夫,本着负责的态度,沈谷主将她的情况告知了越清风,后者听完,沉默了许久,什么也没说,恭敬地送客,之后转身便回了书房,继续处理起后续之事,放任奚玉棠独自一人坐在庭院里发呆。
    一日三餐均是两人一起吃,夜半也会同床共枕,可其他时间两厢分散。奚玉岚带人追苏佑未归,越清风也有着一大堆的事要做,找紫薇楼踪迹,应付延平帝和司离,处理三皇子暴毙后的事宜……越家的事,玄天的事,江湖事,朝堂事,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在书房里。
    卓正阳走了一遭京城,谁都没惊动,带走了一个沈七,却清空了锦衣司两个头领的全部战力。一个重伤卧床,一个大受打击,全部闭门谢客,对外宣称养伤。
    还逗留在京城的武林人士们心里门清,卫寒和奚玉棠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江湖顶尖的高手,能将两人都伤成这样的天底下也找不出几个来,风声鹤唳,不宜久留,于是很快便一个个都选择了各回各家。
    唯有江千彤拜帖上门,找的却不是奚玉棠而是越清风。两人交谈了不到一个时辰便结束了会面,之后,江千彤留了一封信给奚玉棠,当日便离开京城,回曲宁了。
    越清风第一时间将那封信给了奚玉棠,对方看完,也没说什么,转手就着烛火烧了信,起身睡去了。
    奚玉岚是十日后归来的。他倒也追上了苏佑,但终究对方阴险狡诈,交手一场后还是逃了。留了人手继续追踪卓正阳的老巢,顺便派更多的人去北都,自己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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