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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首齐眉-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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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哎哎,别嘛别嘛,算了,你这小气包……”楼骄叹了叹气,“什么时候回来?回来我请你喝酒。”
  “拿出你珍藏的美酒等我回去。”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又迎来新一年春节。但这个春节齐家过得甚是惨淡,一家人都愁眉苦脸的,活脱脱一副欠了别人千万上亿的苦逼样。
  杨素的双腿已经废了,但齐恺丰并没有手下留情。等杨素无碍出院,警方便将她押回局里,等待法庭传召。等待期间,杨素自杀过两次,但都以失败告终。
  经过B市中院裁决,杨素被以“蓄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杨素不服,委托律师上诉至B市高院。高院对此重新进行审判,最终杨素被判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赔偿受害者医药费精神损失费等费用一千三百五十万人民币。
  杨素被押往B市的女子监狱,服刑的第二天,杨素被两根肋骨骨折,最后昏迷送往医院抢救,最后性命无虞。
  而齐雪真已经昏迷了两个月,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齐母有些心灰意冷,整日以泪洗面,憔悴的不见当初的意气风华。齐老先生经受了宝贝孙女车祸的打击,也仿佛老了十岁,白鬓霜眉,不见一丝光泽。
  白琤没有等到齐雪真醒来,便回了美国。临走前他将一封信托付给了宁罄,宁罄当时极其复杂的看着他,最后还是说道:“我和真真相识十几年,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爱你早已深入骨髓。你这样贸然离开她,她会疯的。白琤,不要放弃她。”
  这番话说得白琤心脏一阵一阵的痉挛,可最终他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头也不回的乘了白家的私人飞机和父母一道回了美国。他们的未来,即使白父白母来了,那也没用。光明已经被黑暗吞噬,短期内是无法重见光明。这个道理,他知道。
  而因为车祸的缘故,齐雪真的毕业论文和毕业设计,没有完成。但因为齐恺丰的关系,H大的校党|委书记给出了保证,她的毕业证书不会有问题,书记大可放心。
  而齐恺卓忙完了最近的事务,终于从美国飞回了中国,终于得闲来探望还躺在病床上的侄女。
  齐恺卓沉痛的迈入齐雪真的高级病房,深呼吸后似乎是才接受躺在床上罩着氧气罩的女孩是他的侄女。
  他压低了声音说话,但压低的声音里满是心疼和痛楚,“……真真,二叔告诉你个好消息,二叔已经帮你拿到哥大的入学通知书了。今年秋季九月,你就可以入学了,怎么样,开不开心?”
  “我没想到,白琤那臭小子居然会放弃你。但是真真别怕,二叔会帮你教训他的!他如果敢抛弃你娶了别的女人,二叔一定会亲自阉了他,让他断子绝孙!”
  “真真……早点醒来吧……这个世界这么美好,你怎么舍得沉睡?你爷爷他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可我知道……他最大的心愿是看着你好好的,找到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你妈妈天天以泪洗面,爸爸也好像老了十几岁,我回来那天,我看见他的头发长出了白发。你是个坚强的好孩子,好孩子不应该让父母伤心的,对不对?如果你听得到二叔的话,就睁开眼看一看我,好吗?”
  齐恺卓饱含真诚的话,沉睡中的齐雪真并没有听到。病房里仍是一阵静悄悄,犹如一潭死水,没有生气。齐恺卓唠叨了半天,最后还是垂头丧气的走了。
  回到京淮路,恰巧齐恺丰夫妻俩在家。齐恺卓也不矫情扭捏,直接说出了他的顾虑,“国内的医学水平始终是差于国外,这是毋庸置疑。如果真真一直昏迷不醒,这对她的身体机能都会有多多少少的影响。所以,大哥大嫂,我建议,马上把真真转到美国诊治。”
  齐恺卓是出于好意,但好意却被齐恺丰拒绝了。无论齐恺卓怎么说,威逼利诱还是威胁恐吓,齐恺丰都没有改变分毫。齐恺卓丧气的摔了客厅茶几上的茶壶,气冲冲的跑去找齐老先生。
  在齐恺卓心里,没有哪个男人能取代白琤当他的侄女婿。因为白琤很优秀,也因为……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他相信,经历过深重苦难,二人的未来一定会是艳阳晴天。                    
作者有话要说:  揪头发揪头发!!!π_π

  ☆、你被放弃了

  送走暖春,迎来烈夏,时间转瞬完成了一个季节的过渡。六月,齐雪真仍在昏迷,安安静静的如同睡美人般度过了两个季节。
  在这段日子里,唐临成功收到宾大沃顿商学院的入学通知书,而一起捎带上的,还有宁罄。齐雪真还未苏醒,齐母显然日渐消瘦,憔悴的脸上不见容光,不见神采。
  十五号这天,齐母和齐恺丰去了一趟医院。先是去了一趟院长办公室,满怀希望与期待,结果出来后却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齐母无力说道:“真真为什么还不醒?她是在怪我们吗?”
  齐恺丰安抚道:“女儿会醒的。”
  不知是在自欺欺人,还是真的笃定齐雪真一定会苏醒。
  齐母望着他,脸上的颓然顿时褪去,认真的神色进入眼眸,她提议,“恺丰,把真真转去美国吧。”前两个月齐恺卓曾经提议过,但最后齐恺丰还是没有同意。可这回,他们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齐恺丰握住齐母的手,没有犹豫的回答:“好,让恺卓联系一下。”尽管白家在美国,可齐雪真的命,是最重要的。他叹了叹气,“先去看真真吧。”
  和夫妻俩一同前往齐雪真病房的,还有负责齐雪真这个病患之一的神经科主任。给齐雪真照例做了全检,这位主任无奈叹气:“书记,我建议,还是将令爱转去美国吧。”
  待病房里只剩下夫妻二人时,齐母忍不住想要掉泪。她走到床边,握住齐雪真的双手,低声道:“……真真,你睁开眼看一看妈妈,好吗?爸爸妈妈给你报仇了,那个撞伤你和孩子的贱人……她已经被送进监|狱里了。你听到了吗?”
  七月,在齐恺卓已经联系好美国的医院,齐恺丰做好准备将齐雪真转去美国时,陆|军总院的院长报来了一个惊喜欲狂的消息——齐雪真苏醒了。
  七月流火,气温骤增。金光照耀的世界,满树翠绿,百花齐放,处处春意,处处生机。齐雪真朦朦胧胧睁开眼,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沉睡了一个世纪,犹如做了一个冗长而繁杂的梦。梦里形形色色的人走过,对她说了许多的窃窃私语,那些人里有她的亲友,有她的同窗,有她不认识的陌生人。可唯一没有的是,白琤的身影。
  人说濒临死亡时,人的一生所有的爱恨情仇都会走马观花的在脑中一一放映。不过她的一生太过短暂,顺遂的人生并没有什么爱恨情仇,所以在她倒地时唯一浮现出的念头,那就是遗憾,还有不甘。为什么要夺去她的生命,和……他们的宝宝?
  病房里突然涌进了一群医生护士,打断了她好不容易连接起来的记忆。齐雪真看着这一群人,双眼一阖,假装睡了过去。
  一群医生护士微微惊愕,最后还是一个实习医生说了一句,“主任,还是先通知家属吧。”
  齐恺丰夫妻俩赶来后,院长也如影而至。齐雪真微微睁眼,爱女心切的齐母立即扑到她的床沿边,几尽涕零泪下。齐雪真苍白的脸看起来虚弱异常,但嘴角仍是挑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微弱的发出声音:“……妈妈,好吵……”
  齐母一愣,然后立刻抹掉眼角的眼泪,投了一记眼神给齐恺丰。齐恺丰会意,也看着院长。院长接收成功,轻咳一声,朝一众尾随的医生护士说道,“涂主任、王主任和护士长留下,其他人先忙自己的去吧。”
  等到病房里只剩几个人时,院长和两位主任亲自给齐雪真检查了各项仪器,确定她真的醒来后,结合检查结果,对齐恺丰说道:“恭喜书记,令爱身体恢复的不错,目前来看,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建议还是先留院观察,等完全康复后再出院。”
  齐恺丰刚想点头,病床上的齐雪真突然出声了,“爸爸,我想回家……”
  院长拧紧眉峰,不赞同道:“书记,令爱暂时不能出院。”齐恺丰点头,院长说道:“那我们先去忙了。”说完这句话,他便和其他人出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齐恺丰夫妻俩和齐雪真,齐雪真看起来比刚才还要恹恹,脸埋进枕头里没有给父母一个眼神。齐母喜极而泣,摸着她的额头边哽咽道:“真真……你吓死妈妈了,妈妈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齐雪真盖在被子下的手悄悄摸上平坦的小腹,眼泪突然就顺着脸颊哗啦流下,泪水染湿了她的额发。宝宝……没了。以前她很理智冷漠的跟白琤说出如果有了孩子她就打掉的话,那时候觉得为了前程父母,那是一条正确的道路。可现在……她觉得心很痛。那种痛,宛如心脏周围摆满了细长的钢针,一动,就是痛不欲生。
  齐母摸着她额头的手微微下滑,突然而来的湿濡让她愣了愣,赶忙扳过她的头,一看,瞬间惊呆了。齐母慌乱的询问:“……怎么哭了,怎么了这是,是伤口疼了还是……乖啊,别哭了啊……”
  齐雪真蓦地放声大哭,齐母赶紧揽她入怀,边拍她的背边喃喃安慰。齐恺丰静立一旁,眼里神色很复杂,有欣喜,有无奈。
  哭的厉害了,齐雪真便喘着气,泪眼婆娑的看着齐母,上气不接下气的问:“……妈妈,他呢?他在哪儿?”
  齐母闻言色变,望了望旁边的丈夫,打算装傻充愣。她沉着声音道:“真真问谁?爷爷吗?哦,爷爷明天就来看你。”
  “你爷爷差点诱发心脏病,现在正在休养,明天爸爸会带他来看你。”
  齐雪真怔了怔,爷爷病发?怎么回事……可愣神的时间不长,齐雪真突然奋力挣扎,脱离了齐母的怀抱,她声音陡然拔高,“妈妈,他在哪,阿琤在哪?我想见他,我要见他……白琤他在哪?”
  可齐母打算装傻到底,双手镇住她的肩膀,凝着她的双眼认真道:“真真,听妈妈说,你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白琤这个人,从来没有。”
  齐雪真不安的挣扎,奈何齐母手劲太大,再加上她刚醒来身体虚弱,所以她撼动不了齐母分毫。她望着齐母,眼眶里重新聚集了眼泪,正顺着脸颊流下,“……妈妈,你不要骗我,我的脑子没被撞坏。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孩子的父亲,他现在在哪里?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齐雪真,够了!”齐母突然严厉喝道,“你没有孩子,你也不认识什么白琤,这个白琤更不是你孩子的父亲!你唯一的身份,就是我和你爸爸的女儿!”
  齐雪真突然笑了笑,笑容里尽是苦涩,她撇开肩膀上的双手,倒在床上。脸埋进枕头,喃喃的话语低沉而微弱的传进齐母的耳朵里,“既然你是我的妈妈,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可是,我这辈子,只认定白琤这个男人,如果没有他,我宁愿终生孤寡,一生不嫁。我困了,我想睡了。”
  齐恺丰脸色瞬间阴郁,到嘴边的呵斥却突然遛了个弯,又咽回了肚里。他拉过齐母的手臂,对齐雪真道:“爸爸妈妈是为你好。真真,听爸爸的话,忘了白琤吧,他已经放弃你了。爸爸言尽于此,你先休息,晚上我们再来看你。”
  忘了白琤吧,他已经放弃你了。听到齐恺丰的这句话,齐雪真瞬间泪如泉涌,喃喃道:“我不信……”他怎么会放弃她。
  齐恺丰却仿佛料到了她的不信,掏出手机,找到了与白琤的谈话录音,并播放出来。
  “伯父。”录音里正说话的男声清越磁性,“我答应您,离开中国,离开真真。等她醒来后,烦请您代我跟她说声抱歉,是我对不起她。”
  齐恺丰关掉录音,说道:“真真,爸爸知道你很喜欢他,但是,你要认清一个事实就是,他已经放弃你了。放弃等于抛弃,这样一个抛弃你的男人,他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你去喜欢了。你的人生还长,日后一定会遇到一个真正爱你疼你的男人,听爸爸的话,忘记白琤,好吗?”
  齐雪真双手捂住耳朵,眼泪却顺着脸颊汹涌奔流,好似一条悠远流长永不会干涸的河流。她埋头痛哭道:“你们都是骗子,坏人!如果不是你们,他怎么会离开我……他根本不会离开我……你们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们!走!”
  齐母额角青筋猛跳,在她想说话前,齐恺丰把她拉走了。出了病房,齐母一把甩开他的手,怒瞪他,“为什么拉我出来?”
  齐恺丰无奈叹气,“丹丹,真真刚醒,她和白琤的事,过段时候再说吧。”
  齐母霎时垂头丧气,也一同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等齐恺丰夫妻俩一走,齐雪真才从枕头里抬头。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躺在床上瞪着无神的眼睛与天花板相视对望。一个小时后,她按下了病床旁的呼救灯。
  很快,医院里一堆负责齐雪真病情的医生护士一涌而进,病房里顿时挤满了人。齐雪真微微抬头,颇为歉意的对眼前出现的人说道:“……很对不起,我没事……不过,我想问问,谁是护士长?”
  众人目目相觑,又碍于齐雪真的身份不敢说什么,只好把目光投向年约四十的护士长。护士长哭笑不得,把同僚送出病房后,她才走到床沿,居高临下的望着底下双眼通红的女孩。似乎哭的很厉害,眼睛都哭肿了。可即使如此,却依然不觉难看,反而楚楚动人。护士长为自己这个奇葩的想法微微失笑。
  齐雪真见护士长笑了,也没有了因不好意思而生出的羞愧拘谨,微微眨了眨眼,软软问道:“护士长,您有手机吗?借我用用可以吗?”
  护士长微眯着眼,笑了笑,坐在她床边,问道:“为什么要手机啊?”
  齐雪真也笑了,她直白的回答:“我想见的人他不知道我醒了,我想亲口对他说……我很想他。”
  护士长情不自禁的摸上她的头发,脸上笑容可掬。她知道病床上这个女孩的身份,也知道这个女孩半年前发生车祸从而昏迷了半年,她很幸运,并没有成为植物人。
  “行,用完得还我啊。”
  得到护士长的手机,齐雪真迫不及待的输入脑中的那串电话号码。护士长是个紧跟潮流的女人,所以手机用的也是目前苹果公司最新推出的手机。
  齐雪真咬着唇,听着电话里那道冷冷的机械女音说出“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再拨”的话,她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不死心的继续拨打了三遍,仍得到相同的结果,齐雪真难以接受的泄了气。
  他丢弃了这个号码……怎么会……
  齐雪真仍不死心,登录MSN手机客户端,急匆匆点开【爱人】那一栏,已经不见好友的存在……
  最后,齐雪真登上了微博,点开了【我关注的】,但里面已经没有他的两个微博号。他把她移除了?查询他的两个微博号——白琤、雪山飞狐。只是,查询得出的结果让她失望至极,这两个帐号已经改了名字。
  齐雪真把手机丢在一旁,木然的睁着无神的眼睛,目空一切的望着外面。
  她这是,被抛弃了吗?
  齐雪真掩面而泣,悲愤欲绝,哭声悲切寂寥。
  琤哥哥,我醒了,你回来看看我呀。
  你不爱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看我苦逼脸!!!

  ☆、杀千刀的白琤

  齐雪真想不通,想不通为什么她沉睡半年,醒来后天已经变了。她醒来,他没有出现,他把她抛弃了。
  这算什么呢?
  她忽然觉得“爱情”两字顿时变得讽意十足,山盟海誓犹如海市蜃楼,它带来了极致的美丽,可也回报了极致的痛苦。
  他没有错,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是谁曾深情款款的在她耳边告白承诺,是谁曾信誓旦旦的在她眼前许诺发誓,又是谁,曾把她奉若明珠珍宝捧在手心放在心尖?不过短短半年时光,为什么爱情会经不过时间的考验,淬炼?
  白琤,你的离开,让我饱受煎熬,你可知否?
  齐雪真默默在心里暗自想着,发苦的心脏似乎已经没了跳动的活力。她知道,自己在对待白琤离开的这件事上,已经钻进了死角。她有点怨他,为什么没有等她醒来,便擅自离开她。他经过她的同意了吗?得到她的允许了吗?
  两个星期的观察期一过,医院里的仪器并没有检测到齐雪真的身体有什么车祸后遗症,院长集合了医院的众多骨干精英开了个讨论会,一个小时的讨论会结束后,齐雪真得以顺利出院。
  齐恺丰没来,但陈秘书安排了司机载着齐母来到医院,准备接齐雪真回家。保姆一早便来了医院替齐雪真收拾好行李,随后,二人一起下了楼。齐恺丰已早早办好出院手续,出了住院部,齐雪真便见到了朝她迎面走来的母亲。
  齐母喜形于色,拉着她围着她打转,笑容浮上脸庞,轻轻道:“以后不要再让妈妈担心了,好吗?”
  齐雪真任由齐母摆弄,脸上却没有笑容,只是冷淡点头,没有多说话。她会好好爱惜自己的生命,等待他的归来。没有人能够阻挡她对爱情的追求,对白琤的执着,以及……对白琤的深爱。
  齐母眼神微暗,但还是把她拉上了后座,让保姆将行李放到车尾箱坐上副驾,才让司机开车回京淮路。一路上齐母一直在试图撬开她的嘴巴,但似乎毫无效果,齐雪真宁愿当个只会点头的哑巴,也不愿开口对齐母应声。
  齐母心里微愠,却安静了下来。
  阳光斑驳铺洒地面,透过车窗,攀越到齐雪真的身上,照着她祥和安宁的脸。齐雪真手肘顶住窗边,右手撑着右腮,目不暇接的看着车水马龙奔流不息的缤纷世界。地球没有变样,B市没有变样,但她的感情世界却已经被搅乱的一塌糊涂。
  齐母试图呼唤,“真真?”
  但石沉大海,齐雪真并没有反应,脸上也没有一丝多余的动容和疑难。
  齐母觉得胸臆间已经被无力占据,解释和教训都显得多余。她学着齐雪真的姿势,也望着车外生机盎然缤纷斑斓的世界。
  轿车抵达京淮路,进入大院,在齐家小楼前停住。齐雪真揉着发麻的右手,一言不发的拧开车门下车。齐母紧随其后,一路跟上了她三楼卧室。齐雪真跨过门槛,想要关门,却突然转身,差点与齐母面对面撞上。她眼中微微愧疚,忙垂下头,掩去那份不由自主产生的不忍,淡漠的开口:“妈妈,我想休息一会,你不要进来了。”
  齐母一愣,齐雪真已经轻而易举的把门关上,反锁。唯剩齐母愣愣站着,一颗心被戳的千疮百孔,只剩下满满当当的苦涩。她站了一会,便下了楼。
  齐雪真换了家居服,躺在卧室阳台的藤椅上,手机拿着新购置的手机,对着它出了会神,然后才按下宁罄的电话。
  一个小时后,宁罄放下手头的事情,赶来了齐家小楼。与齐母打过招呼,便上了三楼。敲响齐雪真的卧室门,没多久,门开了。齐雪真穿着凉爽的家居服,手覆着门把,朝她一笑。
  宁罄看着瘦了一圈仿佛风吹就倒的齐雪真,眨眨眼睛,吸吸鼻子,果断的上前给了她一个久违的、激动的、欣喜的拥抱。
  幸好,她还活着。
  宁罄将白琤临走前让她转交给齐雪真的信笺交给她,“这是白琤半年前让我转交给你的。”
  齐雪真接过素白印花的信封,接过时双手似乎在颤抖,抿着唇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又颤抖的将信笺拿出来。指腹将信纸捏出一道明显的褶痕,齐雪真镇住心神,问道:“半年前……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宁罄摇了摇头,却说:“翻开看看吧。”
  齐雪真打开折成长方形形状的信纸,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认真且期盼的阅览信笺上的清雅字迹。
  “真真,我亲爱的宝贝,展信安。”
  “对不起,我决定离开。但愿我的离开,能平息你父母的怨怒,让你的生活重回平静,换得安然。我会永远记得你,希望你在地球的另一端,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会在遥远的美国一直守护你。我永远的爱人,永远的灵魂伴侣。”
  齐雪真涕零泪下,脸庞清透的泪水滚滚垂落,眼里分明已塞满悲伤,双手却愤怒的撕扯着这张薄薄的信笺,几乎是怒吼大叫,“他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宁罄心疼的揽她入怀,怀中的齐雪真安静下来,闭着眼,喃喃自语:“阿罄,我第一次觉得他是这样的自以为是。他知道我要什么的啊……为什么偏偏要离开我?”
  宁罄安慰她,“真真,别哭,总有一天他会回到你的身边。”
  但齐雪真却觉得,这一天是如此的遥远。她再一次体会到了,有人用利爪硬生生的将她的血肉分离。空气里蔓延的血腥味加剧了剥骨削皮的痛苦。
  宁罄离开后,齐雪真又呆呆地坐到了藤椅里。遥远的天幕开始幻化出一条星河,闪亮的星辰仿佛组成了她熟悉而挚爱的人脸,星子一眨一眨,那张脸的嘴角似乎也翘起来,对她笑得温柔又宠眷。她失神眺望,嘴里喃喃:“太痛苦了……”
  望眼欲穿却隔海间洋,明明最亲密无间,却又远洋一方。她记得他曾经说过,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你我眼中再无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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