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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庭院落梅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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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宋祐成。
只希望自己别再招惹他了。
夕阳西下,宋祐成拎着酒罐,靠在她府邸大门边上对着她一笑:“来喝一杯?”
这样也好,当做饯别。
坐落在亭子里,宋祐成举杯浅饮,阳光照在他身上忽闪忽闪地,她看得有些入了迷。
“你如此聪明,那日怎会顶撞陛下。”
良倾嘲弄一笑:“就当我运气不好吧,再说这皇城我也呆腻了,换个地方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这种借口可在我这里行不通。”
良倾抬眼望进他水似的眼眸,问:“那你需要什么借口?我说给你听就是。”
宋祐成沉吟了片刻,几乎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来的:“我们见过,对不对?”
良倾微愣地瞧着他。
宋祐成忽而笑得很开心,问她:“你是那个会弹乐世间的女孩。”
良倾愣愣地点头,傻傻地说:“我以为你忘记我了。”
宋祐成依旧笑着:“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你真的女扮男装当上了太傅,果真是,果真是个奇怪的女孩。”
明明说她奇怪,良倾心里却觉得很高兴。
宋祐成温柔看着她,道:“还是个大胆的女孩。”
良倾这才挤出一丝笑意,沙哑的声音若隐若现:“宋大人,我年龄不小了,这个‘女孩’的称呼可否改改?”
“那叫你阿良如何?”宋祐成满意地勾勾嘴角,春风下他沐浴如光,引得她再也离不开他。
☆、良倾2
府邸里大大小小的行囊下人们都已经搬上了马车,良倾回头望望那看似繁华的城都,终是失落地垂下眼睛,入了车厢,行车启程。
从皇城到达边外络山城需要九或十日的行程,抵达雪域之都络山的时候,腿早已经软得早已走不得路了,一路上干呕了一阵子,苍白着脸进了府邸,直到三日后才完全康复过来。
良倾表示这有些不好受。
然而络山城的案子也没有一直让她得了空闲去休息,整日在玉案前埋头苦干,审判这城中大小冤案事宜,也是累极了的样子。
小厮李坤也是铁心得紧,每夜都送来一杯姜汤来给她捂捂身子,否则这种常年的雪日,会将她压垮的过去。
良倾抬眼看着窗外落得不停的大雪,呼出一口热气在冷气中蔓延,动动红肿的手慢慢站起,四肢已然僵硬,现在良倾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只觉得累,很累。
拿下书卷想去衙门找胡大人商议些事情,虽是大雪,她也得去瞧瞧,这儿马车时常都不得同行,所以估计马厩大多也是荒废了去。
出门穿了厚实的衣物,李坤替她拿着书卷也在后头跟着,这儿的道路李坤熟悉得很,让他带路准没错。
这天慢慢昏暗了起来,不过这络山城热闹得紧,虽比不上皇城那边,但这里,却真实得让她恍惚,真实得让她意识到自己所站的这片土地上,没有宋祐成的影子。
“那就劳烦胡大人了,此事虽有些棘手,但我知道胡大人不会就此为难百姓的。”
县衙旧古的门口,良倾淡淡地向他抱拳施之礼节,全然没在意胡大人放在她身上那双炽热的视线,良倾觉得很不舒适。
胡大人摆摆手堆起一脸笑容道:“既然是良知府所托,下官必定不会让知府大人失望,还请大人进屋稍等片刻如何?这外面很冷呀。”
良倾想要推脱,哪知胡大人上前直直强迫推着她入了县衙内,胡大人说的没错,县衙确实很暖和。
“胡大人,这衙里的人都去哪了?安静过头了。”
“今夜是织历,都得回去与家人团个圆,我这个当官的自然不能就这么留着他们,那些个巡捕平日里也是苦了他们了。”
良倾一笑,道:“胡大人真为别人着想,良倾受教了。”
“哪里哪里。”胡晓挠着后脑勺嘿嘿笑着,看着良倾的视线也愈加热情了。
良倾垂垂眼,随口与他道别:“胡大人,这时辰也不早了,我还有要事处理,至于书卷你可明日遣人送给我罢,我暂且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
“良大人。”
胡晓突兀地大声叫住她,上前紧紧扣住她细软的手腕,不让她可移动一步。
良倾测眼瞧着他,压下心中的慌张,语气有些冷了:“胡大人,你这般,可真是大胆。”
胡晓收起方才的献媚微笑,哼着声:“良大人,我此时还称你为一声良大人可是给足了你面子,你良倾欺瞒陛下身份就定当诛九族!”
良倾沉着脸没说话。
胡晓收回手漫不经心地笑着,盯着身直僵硬的良倾,又丢下一句重话:“上头传话说你本就是个女子,哼,起初我还不信,没料到两次碰你便觉有些奇怪,哪会有男人的手如此削瘦不堪。”
胡晓盯着她沉沉地说:“所以我断定你真为女儿身。良倾,你欺上瞒下,定逃不过此番死劫!”
“胡大人,谁说女子不可为官?”她转头定定问他:“我的才华胡大人可都是知道的,与你们这些男人可是不相上下啊,我能走至今天这步都是靠我自己一人,你们又何必如此逼我?我良倾确实是个女子,但我意向不在养家糊口。”
“那你想做什么?我们这朝廷可不是单纯的过家家。”
“为国臣,必不会让天下百姓受尽煎熬。”良倾引用了他的话。
胡晓眉蹙了蹙,没吭声。
内室传来一股嬉笑,接着便是清朗的嗓音:“胡大人你瞧,我说得没错吧,良倾虽为女子,却有男人般骁勇的气势。”
“哼,这回算你赢了。”胡晓转头瞧着步入正堂的锦衣男子,沉声道:“你才刚刚到了络山城,身子吃得消吗?”
他摇摇头示意无碍,转眼看着已然呆滞的良倾,灿然一笑:“良大人啊,我可是专门请假来看你了。”
面前的男人看起来有些劳累,衣服脏兮兮地定是许久没换了吧,良倾觉得这一切都在与她开玩笑,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怎么可能?
“良倾?”宋祐成又唤了她一声。
她定睛看着他,现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仪,直街扑了上去埋在他怀里,闻着气味,紧紧拽着他不放。
宋祐成没挣扎没阻止,又仿佛是得了失去的宝物似地爱怜围着她,隐隐笑意不再遮掩。
一旁的胡晓“嘁”了一声,嘀嘀咕咕说:“肉麻死了,赶紧给本官离开这里,省得看得心烦。”
孟庭华与良倾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一个雪夜里,良倾是为了保护宋祐成,冒险替他挡下了刺客的一剑,那深深的一剑,当时足以毙命。
好在孟庭华医术精湛,才将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孟庭华瞧望着面容苍白的她,微微狡黠一笑:“原来良大人是个女子啊,这下有福了,您的身子我可全看光了哦。”
当时良倾有气发不得,只得闷在心里。
在碧玉堂后院养了几日,那位失踪多久的宋大人才冒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不说话。
良倾笑了:“怎么?以为我死了啊?”
宋祐成连连摇头,将她的嫩手放下脸庞上,带着哭腔如是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是我命硬,老天爷都舍不得收我。”
“傻瓜,为什么替我挡下那一剑?”
“我说了,我命硬。”而且良倾发过誓,她要保护他。
宋祐成有些不高兴了:“以后别再做傻事,你知不知道,你没了我该怎么办。”
良倾点头。
然而时至今日。
良倾依旧待在络山城做个知府,孟庭华与宋祐成已然回城。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发现,原来这外面没人陪伴她的日子里,竟会如此难熬。
给陛下上传的奏书已经八百里加急递送到了络山城,结果果然不出她所料,那惠音王,终于允许她回城都了。
职位虽不是什么太傅,但身居的职位居然是宋祐成尚书的副手,良倾表示对这结果很满意。
良倾说不上什么高不高兴,只是突然对有宋祐成的日子里,充满了向往。
即使宋祐成离开络山城之前两人还吵了小架,但总归会和好如初。
良倾进了孟府的时候,看着孟庭华忽而笑道:“许久不见你还是一样喜欢发呆。”
孟庭华示意她坐下。
“许久不见你还是一样喜欢男装。”
两个女人从一见面都不忘记损对方一句。
“听说你救了楚铮那小子,做得不错,不知那皇帝有没有嘉奖你?”
“嗯,几批锦绣金饰什么的,但我也用不上。”孟庭华抬眼看着她阴阴一笑:“不如给你吧,我还是看不惯你穿男装的样子,明明女装很好看来着。”
良倾翻翻白眼:“你以为我想啊。”
“我没想到你还会回城,你不是很讨厌这儿的么?”
“说不上什么讨厌,,其实我还是放心不下他。”
孟庭华短暂“啊”地一声对着她说:“既然你放心不下他,回来怎么也不与他说一声,也忒低调了吧。”
“无碍,我想着给他个惊喜呢。”
孟庭华哀哀地瞧着她,说:“果然栽在男人手上的女人都喜欢搞这档子惊喜事情。”
日子接近半月,天气凉凉地开始变天,树叶几近泛黄枯滥,秋季就这么来了,孟庭华用锦毯掩着双腿抵挡凉风,脸上瞧不出什么表情。
“小姐,二小姐刚刚过来做甚呢,难到又是来缠着你出去玩的?”
“孟梓涵现在哪有空找我出去游玩呢,你还真别说,梓涵她现在啊连说话都淑女了些。”孟庭华把玩着圈在脖子上的碧玉碎玉坠子,默默出口一笑:“她找我来说说心里话。”
笙竹惊讶地瞪大眼睛:“难不成是有什么心事。”
“笙竹这你就不懂了吧。”孟庭华惋惜摇摇头道:“女儿家的那么点小心思是不能说给父母亲听得,尤其是中意之人的事情。”
笙竹讶异地说不出话来。
借着午间大好的太阳,想着去府外邻近的一家卖书籍的小店儿瞅瞅有什么好看的故事,笙竹嚷嚷着也想去。
这店外都是人潮人海的挤的去了,好不容易靠着关系进了店铺,店主也照着样子给她们推荐了几本有趣的民间故事,孟庭华看得十分入神。
却发现不知怎么地周围忽然间静了下来,静默得连针都听得见,笙竹也是朝着方向看去惊讶了一番。
“怎么了?”孟庭华随着视线望去,才看见了一位熟人,与一位生人。
微微垂眼,装作没看见他们又认真品着书卷。
董奕珲觉得此时被她无视了很不好受,明明从一入店就一直看着她的,那大小姐怎么就一点感动啥的都没有呢。
董奕珲走近低低唤了她:“庭华。”
此时笙竹已经乖乖然退去了一边。
见她没反应当下就直接从她手里抽出了书简,孟庭华这才无奈出声:“董将军,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别装作认识我?”
董奕珲挑挑眉:“认识我需要这么低调吗,再说你是我未婚妻,我不理你谁理你?”
孟庭华恶狠狠从他手边将书夺走,瞪着他说:“别总强调这件事。”
见董奕珲委屈地瞧着她不说话,孟庭华向上翻翻白眼无奈说:“你将你那位朋友忘在边上来找我说话是有什么事?”
董奕珲抿嘴一笑,有些苦道:“南江那片地区有民工起义造反,我与吴涯得去一趟。”
吴涯?
孟庭华听得一愣,若自己记得够清楚,那时候逼得民工造反的暗中策划者名字不就是董奕珲的近卫吴涯吗。
孟庭华脸寒透地盯着远处站立不动的吴涯。
“董奕珲,我知道我自己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我,但是,南江那件事情,是吴涯搞出来的鬼,你得小心。”
董奕珲笑意缓了下去,久而久之盯着她静静地道:“庭华,我看你是累糊涂了吧,我送你回去。”
董奕珲不信她,但这也不奇怪,一点都不奇怪。
☆、陛下
“董奕珲,我此言,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就当个借鉴如何。”
董奕珲说吴涯是他的兄弟,如果连他最要好的兄弟都不信任,那还妄谈什么兄弟义气。
孟庭华自然晓得他的脾性,董奕珲从以前就这样轻易相信别人,她这么个人说的话,听得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好,随他吧,至少最后也许不会死了回来。
董奕珲转身蹲下对着她暖暖一笑,温热的大掌覆在孟庭华的后脑,抬头就对着她峨眉吻了下去,一点时间都不给孟庭华思考。
“庭华,等我回来。”
可董奕珲率领军队刚出皇城不久,宫内便传来太后将要病危的消息,太后虽不是惠音王的亲母,但与陛下一直处得如同亲生母子一样,太后倘若病倒不起,惠音王的反应可想而知,许会几日里精神都一蹶不振。
孟辉文商量着与大夫人去看看太后的病况,正巧孟庭华进了门,看到自个女儿,孟辉文这才恍然想起来:“庭华啊,一会儿与我们进一趟宫,去见见太后。”
孟庭华没说话。
“你进府这些日子以来还未曾正式面见过太后,去着人打扮精致些吧。”
孟庭华颔首应了声,眼睛忽闪忽暗地,淡淡地说:“爹,马上也就是娘亲祭日了。”
孟辉文身形一滞,叹了口气点点头,甚是微奈地说:“是啊,过几日又是楚画的忌辰了。”
大夫人温婉贤淑,并没有对此表现出丝丝不满与嫉妒,敛着笑意作揖:“老爷,我会着人先去准备的。”
孟辉文再娶了妻子也是省去了许多家中麻烦事。
太后殿内殿外都是重军把守,御医们面色慌张地四处走动拿捏药方,宫娥端着药膳调品走出走进地动作井然有序。
惠音王待在太后寝外殿时间已是半天的夕阳,此间已甚是劳累了,捏着太阳穴闭着眼不做声。孟辉文后跟就是嫡女孟庭华,从容地立在正殿里等候太后的病况。
“孟将军,你说我母后还能否挺得过去?”突然的声音让昏昏欲睡的孟庭华回过神,不经意间就抬头看着说话的人。
她还没意识到,能在太后正殿随意说话的人,此刻也只有惠音王一人了。
惠音王正撩有兴趣地瞧着大胆枉为的她,孟庭华这才忽然垂眼沉闷着安静,这一系列动作孟将军倒没注意,因为太后的病情,脸色也有些不好。
孟辉文抱拳:“陛下,太后乃人中凤体,吉人自有天相太后必会挺过去的。”
惠音王淡淡一笑,喃喃:“但愿如此。”
微微挪动视线又看着孟庭华,声音有些随性:“孟将军的女儿近些日子不见倒是有些消瘦了,是不是将军府亏待了你?”
孟庭华未曾抬头:“回陛下,臣女在府中并未受到什么亏待,只是自己近日有些厌食而已。”
“要不要遣个御医看看?”
“陛下不用如此麻烦,过些时候就会恢复如初。”
“嗯。”惠音王沉吟片刻忽而戏谑似地一笑:“这所谓的‘过些时候’估计便是你大婚的日子了,贵女也是个美人胚子,本王虽心有些不甘,但既然圣旨已出,便不会有收回的道理。”
孟辉文听着身形一滞,表情有些僵硬。
孟庭华蹙眉,隐忍不发。
一位宫女急匆匆地从内室走出来对着惠音王便噗通跪下,脸色那是个苍白无比:“陛下,御医说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已无力回天了!”
惠音王手中的玉瓷杯适才跌落在地,好似预示着时代的更迭般那样响彻云霄,敲击着每人紧张的心脏。
源政215年,梵音国西太后就此仙逝,为此,全国百姓与惠音王一同白衣戴孝将近半月,用来祭祀西太后的在天有灵。
宫内东莞正门,十五排井然有序披麻戴孝的将士手举白色幡旗昂扬挺胸,到了出灵之际,六十七位引幡僧人高举锦白幡旗踏出宫门,近千人的送灵仪仗紧随其后,天歌漫起,大批的僧人尼姑身着暗金袈裟手执器具不断诵经超度,引入远际三十里路雪天黄陵。
惠音王立于高台之上目送,此刻人人都已经离开了皇台,只有孟庭华一人慢吞吞地正在踌躇着怎么下去。
“太后是唯一待朕好的人。”惠音王悲切地说:“是唯一一个在寒夜里给落魄男孩送东西吃的好人。”
孟庭华晓得这是陛下与太后的回忆。
惠音王费力咳嗽,脸色煞白。
“陛下,外面天寒地冻,会伤了龙体,还是回殿里吧。”
惠音王冷笑了一声,幽幽转头看着她如是说:“别人都将我当成王国峰手中的傀儡,费力地讨好王国峰不说,还不将我放在眼里,都盼着我死了才好。我这皇位,不要也罢!”
孟庭华一愣,惠音王此言这是自己第一次亲耳听见,难不成这皇帝本就在假戏假做。
“陛下,请别耍小性子。”
“你认为我这是在耍小性子?”惠音王低垂着深邃的眸子瞧着她,嘴边泛起一丝笑意,沉沉道:“孟庭华,你当真是个奇女子,现在连我这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陛下,我怕死。”
“你还会怕死?”
“回陛下,孟庭华确实怕死。”
楚惠音笑出了声音,在这冷寂的空气中尤为刺耳的苦笑:“我也怕死。”
不是本王,不是朕,而是真真正正的“我”。
“陛下怕死?我有些惊讶。”
“头一次见人对着朕如此放荡。”楚惠音瞥着她淡淡地说:“我怎么这么想打你呢。”
孟庭华一笑:“请殿下随意。”
“孟庭华,朕已经窝囊够了。”
“既然他待我不仁,就别我对他不义!”
楚惠音平日里丝毫没有的戾气此刻迸发而出,就好像个随时会爆发咬人的狮子,最后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事实告诉孟庭华,看来这惠音王也不是个可以小觑的角色。
孟庭华向惠音王作揖,由衷地一笑:“陛下,这是孟庭华第一次见着陛下的威严。”
惠音王苦苦一笑:“那我平日里又是个什么样子?太堕落了么?像个昏君?”
孟庭华一向不欺骗别人,她点头,诚实道:“平日里陛下确实像个昏君。”
惠音王脸色冷了下来,随即漫不经心地勾起嘴角,转而看着远处宏伟的漫天雪景,似是叹气似是无奈:“你倒是个不说假话的人,我第一次看见你这般奇怪的女人。”
孟庭华说:“说我奇怪的大有人在,陛下不必无奈。”
“孟庭华。”陛下沉声:“你这般有趣的人我很喜欢,可愿意当我的妃子,我会宠你一世。”
“陛下,这并不是所谓喜欢的表达方式。”孟庭华正正经经地看着惠音王的背影,接着道:“而且庭华不信陛下的话,请陛下恕罪。”
“你。。。”惠音王拖长着音转过身,蹙眉:“你还真是肆无忌惮,当着本王的面拒绝本王,也不怕掉脑袋?”
“若说是以前我还是有些拍掉脑袋的。”孟庭华一笑:“但依着陛下的如此心软性子,也没那么害怕了,因为孟庭华知道陛下,不会这么轻易就决定一人的死罪。”
惠音王浑身一颤,冷了许久,连空气都静默了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有些落寞:“孟庭华,我已经杀了很多的人。”
“陛下,那是王国峰干的。”
“间接是我。”
“陛下,自责成不了大事。”
夜已入深,雪挤挤地堆放在层层叠叠的宫殿青宝瓦砾上盖上了厚实的一层,孟庭华独自一人往前庭宫赶去,孟辉文就在那处与众位臣子喝着丧酒。
突然望见前面出现的人影,心下一沉。
“原来是孟家的小姐啊。”王国峰披着一大金披风跺着步子向她走来,声音老状:“孟小姐,徐才与陛下在高台上说什么有趣的事儿呢?可否与老臣分享分享?”
她一笑:“也没什么打紧的事情,陛下与臣女打趣说将我嫁了董将军可惜得紧,早知还不如将臣女收入后宫中。。王大人,你说陛下有趣不有趣?”
王国峰沧眼一眯,随即讪讪微笑:“陛下确实有趣,希望孟家小姐别将陛下之言放在心里,过完年便好好筹备与董将军的婚事吧。”
“这是自然。”
“你能当我义子奕珲的妻子也是他修来的福分啊。”王国峰开怀一笑,可见他是真的高兴。
“大人说笑了,孟庭华此等残人能嫁给董将军才是最大的福分。”
“孟小姐也是小瞧你自己了,哪里能将残障这种小事搬上来说,听闻孟小姐生时皇城上头紫气东来,着实是个好兆头,算命先生说谁娶了你那真的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所以是奕珲沾了大福。”
算命先生说得不错,得之则得吉兆。
这也许就是王国峰在发动叛变之前做的一个小小的谋划,他信佛信教,自然信孟庭华是吉人的召帖,将其拉拢过来无非就是想将那好运气也抢过来。
“王大人。”
孟庭华身后一股子清冷的嗓音突而在冰冷的空气中传来,她微微一愣,抿着嘴不说话。
王国峰见到来人,脸当下阴沉了下来,但依旧是笑脸相迎:“荣世子,别来无恙啊。”
楚景荣平静着张脸:“这天寒地冻的都别杵在这儿说话了,回殿里吧,太后仙逝,我们不得怠慢。”
王国峰作揖:“这是自然,那下官这就告退。”
孟庭华有些感激地抬眼看着他高大的侧身,远处晃晃天际的白光晕染了他的侧脸,她看着有那么不经意间的恍惚。
“庭华在此多谢荣世子了,那么个情况我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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