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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西斯-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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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接第六页第四栏。”
  “对,这里是《电讯晚报》,”布卢姆先生在里间办公室里打着电话,“老板呢?……是的,《电讯》……到哪儿去啦?澳!哪家拍卖行?……啊!我明白啦。好的,我一定能找到他。”
  接着是一次相撞
  他刚挂上电话,那铃又丁零一声响了。他赶忙走进外屋,恰好跟又一次捡起毛样正在直起腰来的利内翰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先生,”利内翰说,他紧紧抓了布卢姆先生一把,做了个鬼脸。
  “都怪我,”布卢姆先生说,他听任对方抓住自己。“没伤着你吗?都怪我太急啦。”
  “我的膝盖,”利内翰说。
  他做出一副滑稽相,边揉着膝盖边哼哼卿卿地说:
  “年岁不饶人啊。”
  “对不起,”布卢姆先生说。
  他走到门边,把门推开一半,又停下来了。杰·杰·奥莫洛伊还在翻看着那沉甸甸的纸页。两个蹲在大门外台阶上的报童发出的尖声喊叫和一只口琴吹奏出的音响,在空洞洞的过道里回荡着:
  我们是韦克斯福德的男子汉,
  凭着胆量和双臂酣战。
  布卢姆退场
  “我要跑一趟巴切勒步道,”布卢姆先生说,“张罗一下凯斯这则广告。想把它定下来。听说他正在狄龙拍卖行那儿哪。”
  他望着他们的脸,迟疑了片刻。主编一手支着头,倚着壁炉架,突然将一只臂往前一伸。
  “走吧!”他说,“世界在你前面呢。”
  “一会儿就回来,”布卢姆边说边匆匆往外走。
  杰·杰·奥莫洛伊从利内翰手里接过毛样来读。他轻轻地把它们一页页地吹开,不加评论。
  “他准能拉到那宗广告,”他透过黑框眼镜,从半截儿窗帘上端眺望着说,“瞧,那帮小无赖跟在他后面呢。”
  “在哪儿?让我瞧瞧。”利内翰边说,边朝窗口跑去。
  街头行列
  他们两个人面泛微笑,从半截儿窗帘上端眺望那些跳跳蹦蹦地尾随着布卢姆先生的报童们。最后一个少年在和风中放着一只尾巴由一串白色蝴蝶结组成的风筝,像是嘲弄一般在东倒西歪地摆来摆去。
  “瞧,那群流浪儿跟在他后面大喊大叫,”利内翰说,“真逗!快把人笑死了。喔,肋骨都笑拧了!学他那扁平足的走法。耍着各种小把戏,乖巧得连云雀都逮得着。”
  他以矫捷而滑稽的玛祖卡舞步从壁炉前滑过,来到杰·杰·奥莫洛伊跟前。奥莫洛伊把毛样递到他那摊开来的手里。
  “怎么啦?”迈尔斯·克劳福德吃惊地说,“另外两位哪儿去啦?”
  “谁?”教授转过身来说,“他们到椭圆酒家喝点儿什么去了。帕迪·胡珀和杰克·霍尔也在那儿。是昨天晚上来的。”
  “那就走吧,”迈尔斯·克劳福德说,“我的帽子呢?”
  他趔趔趄趄地走进后面的办公室,撩起背心后面的衩口,玎玲噹啷地从后兜里掏出钥匙。钥匙又在半空中响了一下,当他锁书桌抽屉时,它们碰在木桌上又响了。
  “他的病情不轻哪,”麦克休教授低声说。
  “看来是这样,”杰·杰·奥莫洛伊说。他掏出个香烟盒,若有所思地念叨着,“然而也未必如此。谁的火柴最多?”
  和平的旱烟袋
  他敬一支烟给教授,自己也拿了一支。利内翰赶紧划了根火柴,依次为他们点燃了香烟。杰·杰·奥莫洛伊又打开烟盒来让。
  “谢谢你”利内翰说着,拿了一支。
  主编从里面的办公室走了出来,草帽歪戴在额头上。他凛然地指着麦克休教授,背诵了两句歌词:
  地位名声将你蛊惑,
  使你醉心的是帝国。
  教授那长嘴唇抿得紧紧的,嘻笑着。
  “呃?你这暴戾的老罗马帝国?”迈尔斯·克劳福德说。
  他从开着盖儿的烟盒里取了一支香烟。利内翰立刻殷勤地为他点上,并且说:
  “静一静,听听我这崭新的谜语!”
  “罗马帝国呗。”杰·杰·奥莫洛伊安详地说,“听上去要比不列颠的或布里克斯顿文雅一些。这个词儿不知怎地使人想到火里的脂肪。”
  迈尔斯·克劳福德噗的一声猛地朝天花板喷出第一口烟。
  “对呀,”他说,“咱们是脂肪。你和我就是火星的脂肪。咱们的处境甚至还不如地狱里的雪球呢。”
  罗马往昔的辉煌
  “且慢,”麦克休教授从从容容地举起瘦削得像爪子一样的两只手说,“咱们可不能被词藻,被词藻的音调牵着鼻子走。咱们心目中的罗马是帝国的,专制的,专横的。”
  稍顿了顿,他又以雄辩家的派头,摊开那双从又脏又破的衬衫袖口里伸出的胳膊:
  “他们的文明是什么?我承认它是庞大的,然而是粗鄙的。厕所。下水道。犹太人在荒野里以及山顶上说,‘这是个适当的地方,我们为耶和华筑一座圣坛吧。’罗马人,正如跟他亦步亦趋的英格兰人一样,每当踏上新岸(他从未踏上过我们的岸边),就一味地执着于修厕所。身穿宽大长袍的他,四下里打量了一下,然后说,‘这是个适当的地方,我们装个抽水马桶吧。’”
  “他们这么说,也就这么做了,”利内翰说,“据《吉尼斯》第一章咱们古老的祖先对流水曾有过偏爱。”
  “他们生来就是绅士,”杰·杰、奥莫洛伊咕依道,然而,咱们也有·《罗马法》。“
  “而庞修斯·彼拉多那部法典的先知,”麦克休教授回答说。
  “你晓得税务法庭庭长帕利斯那档子事吗?”杰·杰·奥莫洛伊问:“”那是在王家大学的宴会上。一切都进行得顺顺当当
  “先听我的谜语吧,”利内翰说,“你们准备好了吗?”
  身着宽松的多尼格尔灰色花呢衣服、个子高高的奥马登·伯克先生从过道里走了进来。斯蒂芬·迪达勒斯跟在他后面,边进屋边摘下帽子。
  “请进,小伙子们!”利内翰大声说。
  “我是前来护送一个求情者的,”奥马登·伯克先生悦耳的声调说,“这位青年在饱有经验者的引导下,来拜访一名声名狼藉者了。”
  “你好吗?”主编说着,伸出一只手来,“请进。你家老爷子刚走。”
  ???
  利内翰对大家说:
  “静一静!哪一出歌剧跟铁路线相似?考虑,沉思,默想,解决了再回答我。”
  斯蒂芬一面把打字信稿递过去,一面指着标题和署名。
  “谁?”主编问。
  撕掉了一个角儿。
  “加勒特·迪希先生,”斯蒂芬说。
  “又是那个矫情鬼,”主编说,“这是谁撕的?他忽然想解手了吗?”
  扬起火焰般的帆,
  从南方的风暴中乘快船,
  他来了,苍白的吸血鬼,
  跟我嘴对嘴地亲吻。
  “你好,斯蒂芬,”教授说,他凑过来,隔着他们的肩膀望去,“口蹄疫?你改行了吗?……”
  阉牛之友派“大诗人”呐。
  在一家著名餐馆里闹起的纠纷
  “您好,先生,”斯蒂芬涨红了脸回答说,“这封信不是我写的。加勒特·迪希先生托我……”
  “哦,我认识他,”迈尔斯·克劳福德说,“我也认识他老婆。是个举世无双的凶悍老泼妇。天哪,她淮是害上了口蹄疫!那天晚上,她在‘金星嘉德’饭店里,把一盆汤全泼到侍者脸上啦。哎呀!”
  一个女人把罪恶带到人世间。为了墨涅拉俄斯那个跟人私奔了的妻子海伦,希腊人竟足足打了十年仗。布雷夫尼大公奥鲁尔克。
  “他是个鳏夫吗?”斯蒂芬问。
  “啊,跟老婆分居着哪,”迈尔斯·克劳福德边浏览着打字信稿边说。“御用马群。哈布斯堡。一个爱尔兰人在维也纳的城堡跟前救了皇帝一命。可不要忘记!爱尔兰的封蒂尔柯涅尔伯爵马克西米连·卡尔·奥唐奈。为了封国王作奥地利陆军元帅,而今把他的嗣子派了来。那儿迟早总有一天会出事。‘野鹅’。啊,是的,每一次都是这样。可不要忘记这一点!”
  “关键在于他忘没忘记,”杰·杰·奥莫洛伊把马蹄形的镇纸翻了个过儿,安详地说,“拯救了王侯,也不过赢得一声道谢而已。”
  麦克休教授朝他转过身来。
  “不然的话呢?”他说。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说吧,”迈尔斯·克劳福德开口说,“有一天,一个匈牙利人……”
  失败者
  被提名的高贵的侯爵
  “我们一向忠于失败者,”教授说,“对我们来说,成功乃是智慧与想象力的灭亡。我们从来不曾效忠于成功者。只不过侍奉他们就是了。我教的是刺耳的拉丁文。我讲的是这样一个民族的语言,他们的智力的顶点乃是‘一寸光阴一寸金’这么一条格言。物质占支配地位。主啊!主啊!这句话的灵性何在?主耶稣还是索尔兹伯里勋爵?伦敦西区一家俱乐部里的沙发。然而希腊文却不同!”
  主啊,怜悯我们吧!
  开朗的微笑使他那戴着黑框眼镜的两眼炯炯有神,长嘴唇咧得更长了。
  “希腊文!”他又说,“主!辉煌的字眼!闪米特族和撒克逊族都不晓得的母音。主啊!智慧的光辉。我应该教希腊文——教这心灵的语言。主啊,怜悯我们吧!修厕所的和挖下水道的永远不能成为我们精神上的主宰。我们是溃败于特拉法尔加的欧洲天主教骑士精神的忠实仆从,又是在伊哥斯波塔米随着雅典舰队一道沉没了的精神帝国——而不是统治权——的忠实仆从。对,对,他们沉没了。皮勒斯被神谕所哄骗,孤注一掷,试图挽回希腊的命运。这是对于失败者的效忠啊。”
  他离开了他们,跨着大步走向窗口。
  “他们开赴战场,”奥马登·伯克先生用阴郁的口吻说,“然而总吃败仗。”
  “呜呜!”利内翰低声哭泣着,“演出快要结束的时候,竟被一片瓦击中。可怜的、可怜的、可怜的皮勒斯!”
  然后,他跟斯蒂芬打起耳喳来。
  利内翰的五行打油诗
  学究麦克休好气派,
  黑框眼镜成天戴,
  醉得瞧啥皆双影,
  何必费事把它戴?
  我看不出这有啥可笑,你呢?
  穆利根说,这是为了悼念萨卢斯特。他母亲死得像头牲口。
  迈尔斯·克劳福德把那几张信稿塞进侧兜里。
  “这样就可以啦,”他说,“回头我再读其余的部分。这样就可以啦。”
  利内翰摊开双手表示抗议。
  “还有我的谜语呢!”他说,“哪一出歌剧跟铁路线相似?”
  “歌剧?”奥马登·伯克先生那张斯芬克斯般的脸把谜语重复了一遍。
  利内翰欢欢喜喜地宣布说“
  “《卡斯蒂利亚的玫瑰》。你懂得它俏皮在什么地方吗?谜底是,并排的铸铁。嘻嘻嘻。”
  他轻轻戳了一下奥马登·伯克先生的侧腹。奥马登·伯克先生假装连气儿都透不过来了,手拄阳伞,风度优雅地朝后一仰。
  “帮我一把!”他叹了口气,“我虚弱得很。”
  利内翰踮起脚尖,赶紧用毛样沙沙沙地扇了搧他的脸。
  教授沿着合订本的架子往回走的时候,用手掠了一下斯蒂芬和奥莫洛伊先生那系得稀松的领带。
  “过去和现在的巴黎,”他说,“你们活像是巴黎公社社员。”
  “像是炸掉巴士底狱的家伙,”杰·杰·奥莫洛伊用安详的口吻挖苦说,“要不然,芬兰总督就是你们暗杀的吧?看上去你们仿佛干了这档子事——干掉了博布里科夫将军。”
  “我们仅仅有过这样的念头罢了,”斯蒂芬说。
  万紫千红
  “这里人材济济,”迈尔斯·克劳福德先生说,“法律方面啦,古典方面啦……”
  “赛马啦,”利内翰插嘴道。
  “文学,新闻界。”
  “要是布卢姆在场的话,”教授说,“还有广告这高雅的一行哩。”
  “还有布卢姆夫人,”奥马登·伯克先生加上一句,“声乐女神。都柏林的首席歌星。”
  利内翰大咳一声。
  “啊嗨!”他用极其细柔的嗓音说,“哎,缺口新鲜空气!我在公园里感冒了,大门是敞着的。”
  “你能胜任!”
  主编将一只手神经质地搭在斯蒂芬的肩上。
  “我想请你写点东西,”他说,“带点刺儿的。你准能胜任!一看你的脸就知道。青春的词汇里……”
  从你的脸上就看得出来。从你的眼神里也看得出来。你是个懒散、吊儿郎当的小调皮鬼。
  “口蹄疫!”主编用轻蔑口吻谩骂道,“民族主义党在勃里斯-因-奥索里召开大会。真荒唐!威胁民众!得刺他们两下!把我们统统写进去,让灵魂见鬼去吧。圣父圣子和圣灵,还有茅坑杰克·麦卡锡。”
  “咱们都能提供精神食粮,”奥马登·伯克先生说。
  斯蒂芬抬起两眼,目光与那大胆而鲁莽的视线相遇。
  “他要把你拉进记者帮呢!”杰·杰·奥莫洛伊说。
  了不起的加拉赫
  “你能胜任,”迈尔斯·克劳福德为了加强语气,还擦起拳头,又说了一遍,“等着瞧吧,咱们会使欧洲大吃一惊。还是依格内修斯·加拉赫丢了差事之后,在克拉伦斯当台球记分员时经常说的。加拉赫才算得上是个新闻记者呢。那才叫作笔杆子。你晓得他是怎样一举成名的吗?我告诉你吧。那可是报界有史以来最精采的一篇特讯哩。八一年五月六日,‘常胜军’时期,凤凰公园发生了暗杀事件。你那时大概还没有出生呢。我找给你看看。”
  他推开人们,踱向报纸合订本。
  “喂,瞧瞧,”他回过头来说,“《纽约世界报》拍了封海底电报来约一篇特稿。你还记得当时的事吗?”
  麦克休教授点了点头。
  “《纽约世界报》哩,”主编兴奋地把草帽往后推了推说,“案件发生的地点。蒂姆·凯里,我的意思是说,还有卡瓦纳、乔·布雷迪和其他那些人。‘剥山羊皮’赶马车经过的路程。写明整个路程,明白吧?”
  “‘剥山羊皮’,”奥马登·伯克先生说,“就是菲茨哈里斯。听说他在巴特桥那儿经营着一座马车夫棚。是霍罗翰告诉我的。你认识霍罗翰吗?”
  “那个一瘸一拐的吧?”迈尔斯·克劳福德说。
  “他告诉我说,可怜的冈穆利也在那儿,替市政府照看石料,守夜的。”
  斯蒂芬惊愕地回过头来。
  “冈穆利?”他说。“真的吗?那不是家父的一个朋友吗?”
  “不必管什么冈穆利了!”迈尔斯·克劳福德气愤地大声说,“就让冈穆利去守着他那石头吧,免得它们跑掉。瞧这个。依纳爵·加拉赫做了什么?我告诉你。凭着天才和灵感,他马上就拍了海底电报。你有二月十七号的《自由人周刊》吗?对,翻到了吗?”
  他把合订本胡乱往回翻着,将手指戳在一个地方。
  “掀到第四版,请看布朗梦想的广告。找到了吗?对。”
  电话铃响了。
  远方的声音
  “我去接,”教授边走向里屋,边说。
  “B代表公园大门。对。”
  他的手指颤悠悠地跳跃着,从一个点戳到另一个点上。
  “T代表总督府。C是行凶地点。K是诺克马龙大门。”
  他颈部那松弛的筋肉像公鸡的垂肉般颤悠着。没有浆好的衬衫假前脑一下子翘了起来,他猛地将它掖回背心里面。
  “喂?是《电讯晚报》。喂?……哪一位?……是的……是的……是的。”
  “F至P是‘剥山羊皮’为了证明他们当时不在犯罪现场而赶车走边的路线。英奇科尔、圆镇、风亭、帕默斯顿公园、拉尼拉。符号是F·A·B·P·。懂了吧?X是上利森街的戴维酒吧。”
  教授出现在里屋门口。
  “是布卢姆打来的,”他说。
  “叫他下地狱去吧,”主编立刻说,“X戴维酒吧,晓得了吧?”
  伶俐极了
  “伶俐……”利内翰说,“极了。”
  “趁热给他们端上来,”迈尔斯·克劳福德说,“血淋淋地和盘托出。”
  你永远不会从这场恶梦中苏醒过来。
  “我瞧见了,”主编自豪地说,“我刚好在场。迪克·亚当斯是天主把生命的气吹进去的科克人当中心地最他妈善良的一位。他和我本人都在场。”
  利内翰朝空中的身影鞠了一躬,宣布说:
  “太太,我是亚当。在见到夏娃之前曾经是亚伯。”
  “历史!”迈尔斯·克劳福德大声说,“亲王街的老太婆打头阵。读了这篇特稿,哀哭并咬牙切齿。特稿是插在广告里的。格雷戈尔·格雷设计的图案。他从此就扶摇直上。后来帕迪·胡珀在托·鲍面前替他说项,托·鲍就把他拉进了《星报》。如今他和布卢门菲尔德打得火热。这才叫报业呢!这才叫天才呢!派亚特!他简直就是大家的老爹!”
  “黄色报纸的老爹,”利内翰加以证实说,“又是克里斯·卡利南的姻亲。”
  “喂?听得见吗?嗯,他还在这儿哪。你自已过来吧。”
  “如今晚儿,你可到哪儿去找这样的新闻记者呀,呃?”主编大声说。
  他呼啦一下把合订本合上了。
  “很得鬼,”利内翰对奥马登·伯克先生说。
  “非常精明,”奥马登·伯克先生说。
  麦克休教授从里面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说起‘常胜军’,”他说,“你们晓得吗,一些小贩被市记录法官传了去……”
  “可不是嘛,”杰·杰·奥莫洛伊热切地说,“达德利夫人为了瞧瞧被去年那场旋风刮倒了的树,穿过公园走回家去。她打算买一张都柏林市一览图。原来那竟是纪念乔·布雷迪或是‘老大哥’或是‘剥山羊皮’的明信片。而且就在总督府大门外出售
  着哩,想想看!“
  “如今晚儿这帮家伙净抓些鸡毛蒜皮,”迈尔斯·克劳福德说,“呸!报业和律师业都是这样!现在吃律师这碗饭的,哪里还有像怀持赛德、像伊萨克·巴特、像口才流利的奥黑根那样的人呢?呃?哎,真是荒唐透顶!呸!只不过是撮堆儿真的货色!”
  他没再说下去。嘴唇却一个劲儿地抽搐着,显示出神经质的嘲讽。
  难道会有人愿意跟那么个嘴唇接吻吗?你怎么知道呢?那么你为什么又把这写下来呢?
  韵律与理性
  冒斯,扫斯。冒斯和扫斯之间多少有些关联吧?要么,难道扫斯就是一种冒斯吗?准是有点儿什么。扫斯,泡特,奥特,少特,芝欧斯。押:两个人身穿一样的衣服,长得一模一样,并立着。
  ……给你太平日子,
  ……听你喜悦的话语,
  趁现在风平浪静的一刻。
  但丁瞥见少女们三个三个地走了过来。着绿色、玫瑰色、枯叶色的衣服,相互搂着;穿过了这样幽暗的地方,身着紫红色、紫色的衣服,打着那和平的金光旗,使人更加恳切地注视的金光灿烂的军旗,走了过来。可我瞧见的却是一些年迈的男人,在黯夜中,忏悔着自己的罪行,抱着铅一般沉重的脚步:冒斯、扫斯;拖姆、卧姆。
  “说说你的高见吧,”奥马登·伯克先生说。
  一天应付一天的就够了……
  杰·杰·奥莫洛伊那苍白的脸上泛着微笑,应战了。
  “亲爱的迈尔斯,”他说,一边丢掉纸烟,“你曲解了我的话。就我目前掌握的情况而言,我并不认为第三种职业这整个行当都是值得辩护的。然而你的科克腿被感情驱使着哪。为什么不把亨利·格拉顿弗勒德,以及狄靡西尼和埃德蒙·伯克也抬出来呢?我们全都晓得伊格内修斯·加拉赫,还有他那个老板,在查佩利佐德出版小报的哈姆斯沃思;再有就是他那个出版鲍厄里通俗报纸的美国堂弟。《珀迪·凯利要闻汇编》、《皮尤纪事》以及我们那反映敏捷的朋友《斯基勃林之鹰》,就更不用说了。何必扯到怀特赛德这么个法庭辩论场上的雄辩家呢?编报纸,一天应付一天的就够了。”
  同往昔岁月的联系
  “格拉顿和弗勒德都为这家报纸撰过稿,”主编朝着他嚷道,“爱尔兰义勇军。你们如今都哪儿去啦?一七六三年创刊的。卢卡斯大夫。像约翰·菲尔波特·柯伦这样的人,如今上哪儿去找呀?呸!”
  “喏,”杰·杰·奥莫洛伊说,“比方说,英国皇家法律顾问布什。”
  “布什?”主编说,“啊,对。布什,对。他有这方面的气质。肯德尔·布什我指的是西摩·布什。”
  “他老早就该升任法官了,”教授说,“要不是……唉,算啦。”
  杰·杰·奥莫洛伊转向斯蒂芬,安详而慢腾腾地说:
  “在我听到过的申辩演说中,最精采的正是出自西摩·布什之口。那是在审理杀兄事件一一蔡尔兹凶杀案。布什替他辩护来着。”
  注入我的耳腔之内。
  顺便问一下,是怎样发觉的呢?他是正在睡着的时候死的呀。还有另外那个双背禽兽的故事呢?
  “演说的内容是什么?”教授问。
  意大利,艺术的女王
  “他谈的是《罗马法》的证据法,”杰·杰·奥莫洛伊说,“把它拿来跟古老的《摩西法典》一一也就是说,跟《同态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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