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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锦年 作者:简宁-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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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樱一想马老板一直忙前忙后,乌兰真要嫁过去,到时候要出门的时候只怕可多着呢!这么怕热哪行?
思及此,她勾唇浅笑,“陵儿要去会朋友,银杏喜欢凑热闹,这种时候要让她看着安安只会束着她。你回去了,谁帮我看着安安?”
一听让自己看着文静,乌兰顿时来了精神,擦了擦额头的汗,一扫先前的萎靡,忙笑道:“多站一会儿,好似也不太热了!”
文静看她们半天不动,早就不耐烦,一脸委屈催道:“娘,咱们快些去吧!去晚了,那些漂亮的一点红可就都让人挑走了。”
江南水乡本就有中秋夜将花灯放入江中漂流玩耍的节俗,吴郡自然也不例外。因放在水中漂流的花灯远看像一个个红点,因此名曰“一点红”,寓意将祝福和心愿带去远方。
文静将心仪的一点红放入水中,闭眼诚心祈祷,希望上天赐给自己一个爹爹。
宇文樱看她果真煞有介事,轻笑一声。“安安,跟娘说说,你许了什么愿?”
文静直摇头,狡?一笑,“现在不能告诉娘,等过些日子娘就知道了!”
文静一转身,就见到高飞,抬眼再一看,正是高济牵着他。
她双手合十,心中暗自得意。
“老天爷真是灵验,我刚说要爹爹就……嘻嘻……”
“你在自言自语说什么呢?”
宇文樱刚问出这话,文静指着高济,一声惊呼。
“娘,那天救你的那个叔叔!”
宇文樱抬眼,果真是他,忙笑着颔首,当是见礼。
文静轻拉她的手,“娘,咱们不上前打声招呼,说几句话么?”
宇文樱还未来得及回答,高济牵着高飞走近,“文夫人!”
宇文樱神情有些尴尬,想称呼一声,却不知他姓什么。只得微微福身。
“在下高齐!”
未免宇文樱曾听过自己的名字而有所怀疑,高济并未据实相告。
宇文樱笑着颔首,“高壮士有礼!”
“文夫人,那边棚子里有人说评话,可要过去听听?”
高济话刚落音,文静便牵着宇文樱的手,想往高济指的方向去。
“娘,咱们去看看吧,我想去!”
宇文樱拗不过她,只得跟着去了,才刚坐下,就听到评话艺人说道:“四海荡,虎狼强,胡不杀,华夏危。羯贼跨据中原已久,为政暴孽,残害汉民。汉人冉闵一朝得机起兵,旦夕间尽灭羯胡……”
说的是冉闵屠胡灭石、建立冉魏以及慕容部南伐的故事!
宇文樱已经听过,本不想再听。眼见文静听得入神,她也只得耐住性子坐好。
另一边,高济也早已听过,不过装作听得仔细,实则观察宇文樱的反应。
“北方慕容鲜卑趁乱,兵分三路南伐。东路军以慕容垂也就是慕容霸为帅,自徒河进军。要说这慕容霸为何更名慕容垂,里面还有一则趣事……”
眼见那评话艺人转移了重心,高济轻咳一声。
评话艺人早就收了他的银子,立即会意,忙说道:“不小心扯远了!咱们继续说慕容儁发兵南伐之事!”
“慕容霸从马上摔下来,怎么就改名叫慕容垂了?”
“是啊!是啊!磕了一颗门牙,怎么就被改名字了?”
“哪能只说一半,吊人胃口?”
……
人群中爆发出一些反对的声音,那评话艺人无奈,只得将慕容霸更名一事详细说了一遍。众人知道慕容霸因为缺了一颗门牙,险些被慕容儁更名为慕容缺,立刻一阵哄笑,那评话艺人好不容易才回到主题。
“说了东路军,咱再说西路。西路军以慕舆于为帅,自蠮螉塞进军。要说,最紧要的还是中路军。中路军由慕容儁亲自挂帅,以慕容恪、鲜于亮为前驱,自卢龙塞进军……”
原先早已听过这些,再听到慕容恪的名字,宇文樱心中还是有些异动。
她沉住性子,面不改色。
“说起这慕容恪,却不得不承认,这虽是个胡人,但确实是个人物。十五岁时就统领军队,南征北战,屡立战功。十七岁带精骑七千埋伏于密云山,大败?秋于三藏口。二十岁时被慕容皝封为渡辽将军,镇守平郭,屡破高句丽兵,令高句丽畏之……”
宇文樱不由得一愣,上次自己听评话,南伐之事几乎都绕着慕容霸展开,那艺人完全只将慕容恪随意带过,今日怎么突然讲起他过往经历?
眼见文静听得津津有味,宇文樱暗自稳住心神。她身后站着的乌兰和银杏,面面相觑,看着身前的宇文樱,一脸担心。
高济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二十三岁,与慕容翰、慕容霸破宇文鲜卑。二十四岁,拔高句丽南苏,派兵留守。二十五岁,慕容恪统帅诸军冒矢石进击,攻克扶余,俘扶余国王玄及部落5万余口而还……”
评话艺人还在继续,宇文樱却再也按捺不住,径直站起身,低声对乌兰说道:“此处人太多,我有些不适,先行回去,你们看好小姐!”
宇文樱说了这话,便向高济告辞,直到出了棚子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
一路上回去,她按住胸口,心中压抑不住的苦涩和难受。
高济回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终于确定了她的身份。
乌兰犹豫一阵,心中还是担心宇文樱,让银杏看好文静,自己先跑了出来。
她原想穿过人流回铺子,不曾想才刚出了棚子就被人迎面撞上。
“对不起,姑娘!对不起!”
乌兰左手捂着右肩。摇了摇头,“无妨!”
她刚想走,撞了她的人一声惊呼。
“乌兰姑娘!你怎会在此地?”
乌兰刚想抬脚就走,突然听人叫她乌兰,下意识抬起头。眼前的中年男人确实似曾相识,乌兰却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那人见她一脸疑惑,忙说道:“在下王车!每个冬天都带着商队去紫蒙川卖货,乌兰姑娘不记得了?”
王车?
王车!
乌兰忙摇头,“你定是认错人了,我不叫乌兰!”
乌兰说了这话径直跑开,王车看她逃得快,倒是一脸疑惑。
乌兰姑娘以前一直贴身伺候宇文公主。听说宇文公主嫁给四公子之时,她也跟着去了龙城。
她就算不在龙城,也该在蓟城待着,怎么会来了吴郡?
王车眨了眨眼,莫非真是自己看错了不成?
王车擦了擦眼,人流中却早已不见乌兰。他只得摇摇头,进了棚子。
快跑开的乌兰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赶紧回去,将此事告知公主。
听公主说,建威将军之前能顺利逃脱紫蒙川,与王车通风报信不无关系。他虽没看到公主,可他若是将自己在吴郡之事告知将军,将军岂不就知道了她们的下落?
吴郡怕是不能久留了!
她一路小跑回去。就见门开着,前头铺子却没人。
公主也太大意了些,这要是招了贼……
乌兰还没细想,便已清楚缘由。
她掀开帘子,映入眼帘的便是宇文樱看着腕上的佛珠兀自出神。
原本急于说出口的话猛然被她收了回去。
这几年公主一直佯装无事,除了上次自己提了一句,她从未在自己面前再说起过将军。她虽不提,可大家心里都清楚,她放不下将军,否则,她怕是早就将那串佛珠摘下来了。
她只听评书艺人提起将军,心里都难过得受不住。既然放不下,为何要勉强自己离开她?
宇文樱听得身后的动静,转身见是乌兰,忙笑了笑,“你怎么回来了?”
乌兰讪笑一声,“人太多,奴婢热得受不住,银杏正看着小姐呢!”
宇文樱哪能不懂她的心思,只无奈一笑,确认地说道:“乌兰,我没事!只是突然听到人不断提他的名字,想起一些往事。待我睡上一觉,明日就好了!”
乌兰用力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
一个月后,蓟城辅国将军府。
崔敏儿刚从前院出来,就见达步于迎面走了过来,少见的兴奋。
她心中直觉达步于进府与宇文樱有关,忙拦下他。
“你来找将军何事?”
达步于退后几步行礼,“属下参见……夫人!”
崔敏儿心中清楚,既然慕容恪派达步于打探宇文樱的下落,想必达步于也知道自己是冒充,她便不拐弯抹角。
“有阿樱的消息了?”
达步于只拱手说道:“属下所禀之事,将军吩咐不能与任何人说,还请夫人不要为难属下!”
崔敏儿不傻,这个回答便是等同于?认了。
她轻笑一声,“我不为难你!只想让你和将军禀告之时,加上几句话!”
崔敏儿四下张望,确定无其他人,这才低声教他说了一些话。
达步于听完直皱眉,“夫人,此举怕是不妥吧?”
崔敏儿剜了他一眼,“有何不妥?若是事成,将军没发现那便最好。若是不成,惹得将军生气,你就将一切推到我头上就是!”
达步于半信半疑进了书房,得了慕容恪允许才进去。
达步于行礼过后,满脸掩不住的喜色。
“将军,有夫人的消息了?”
慕容恪抬头,内心一丝窃喜,却不敢开口问。
这六年来,多次传来宇文樱的消息,没有一次为真。
他一次次充满希望,又一次次失望。
这次怕是又一样吧!
片刻间,他敛住嘴角的笑意。
达步于知晓他心中顾虑,忙说道:“将军,派去南方的人亲自确认过,亲眼见到了陵公子、乌兰和银杏。”
“在哪儿?”
“江南吴郡!”
“当真?”
“千真万确!”
听了这声答复,慕容恪接连喘了好几口气。
江南吴郡?
李鑫每两个月去东莱郡进货一次,那些丝绸都是由吴郡发出。
每年十月。他都能带回吴郡那个马老板顺着货物搭来的东西,说是感激他们当年救了自己一双女儿。
未免阿迪娜和托娅瞒着自己偷偷和宇文樱通信,他早已派人将这些摸得清清楚楚。
可他从未想过,宇文樱竟就在吴郡。
为何自己竟没想到这一层?
他心中时而激动,时而懊悔,好半晌才恢复平静。
“夫人他们过得可好?”
达步于据实以报,“夫人经营了一间绸缎庄,生意不好不坏,日子过得很平静。”
日子过得很平静?
是了,她一向喜欢过平静的日子!
良久,慕容恪才叹了一口气,“你先下去吧!派人照看着,若有不好,即可来报!不管夫人有何?烦,随时出手相助。”
达步于一脸惊讶,直问道:“将军不派人去将夫人接回来?”
“不了!”
慕容恪好不容易吐出这两个字,压住心中的百般愁绪,只低头处理公务。
达步于愕然!
自夫人走了,这六年,将军一直派人寻找夫人下落,天大地大,却从未放弃。如今明知夫人就在吴郡,将军竟真如崔夫人所料,不打算将夫人找回来?
达步于犹疑一阵,又问道:“属下不明!夫人日子过得平静,总归还是……”
不待达步于说完,慕容恪立即抬头,看向他的目光有了些凉意。
达步于鼓起勇气,径直跪下,“属下方才有所隐瞒,请将军恕罪!”
慕容恪眉头紧锁,“你想说什么?”
“派去的人来报,夫人在吴郡易了容貌,对外称夫君已经去世。吴郡当地人不知情,眼看小姐和夫人毫无相似之处,嘴积德一些的笑话小姐是有娘没爹的野丫头,有些长舌妇直接当街骂,说不知是哪个男人瞎了眼才看上了夫人,小姐不知是和哪个……哪个野男人生下的……野……野……”
达步于连着说了两遍“野”,也没跟敢把“野种”说出来。
慕容恪怒不可遏,气得站起身,质问道:“这便是你说的日子过得很平静?”
达步于顶着怒火,硬着头皮说道:“请将军耐心听属下说完!”
眼见慕容恪压住火气,达步于才一脸为难地说道:“属下方才说的是之前的状况,如今,夫人日子好过了。因为……因为夫人下个月就要……嫁……嫁人了……”
听了最后三个字,慕容恪只觉得心就像被人碾碎了一般。
阿樱竟然要嫁人了?
她已经将自己忘了,准备改嫁了?
他突然发现。当初自己竟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嫁给别的男人!
那个曾想与他一生一世的阿樱,竟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是了,他怎么忘了,当初自己下定决心要赶她走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如今她要另嫁他人,自己这般伤心干什么?
慕容恪一声苦笑,眼前有些模糊,他沉?了好半晌才开口。
“那个男人对她好吗?”
达步于见不得这幅场景,忙低下头。
“派去核实身份的人也只能暗地向街坊四邻探听一些消息,那个男人对夫人好不好,属下并不知,怕是只有夫人自己才知道吧。属下只知,那人听说武艺高强,吴郡人都对他心生忌惮。因夫人和他有了婚约,原先瞎嚼舌根子的人也不敢再胡说。就冲这点来看,那个男人想必是有几分重视夫人的吧。至于……夫人她心里怎么想,属下不知!”
慕容恪只觉得自己的心就似被人拿钝刀捅过一般,生生地疼。
他抚着额头,深深得无力感。
“下去吧,派人保护好夫人!”
达步于起身,心里一阵无奈又一阵沮丧,却也只得行礼退下。
临出门前。他想了半天还是又说了一句,“属下以为,夫人如今不需要将军保护。”
眼见自己说了这句话,将军只目视前方,依旧无动于衷。达步于打开门出去,暗叹一口气才出了前院。
再抬头之际,他就见到崔敏儿走了过来,不由得又叹一口气。
崔敏儿见他一脸沮丧,暗觉不妙。
“没成?”
达步于叹气,“原先将军确实如崔夫人所料,只打算派人看着夫人。属下为了挽回,不止将探来的一些不好听的话说了。到最后将崔夫人教的那些也说了。将军确实很伤心,却也没提将夫人接回来。”
达步于拱手行礼之后便要告退。
崔敏儿回望了前院一眼,心里一阵失望。
她早就想到,当年慕容恪能狠下心赶走宇文樱,如今过了六年,他只怕还是冥顽不灵。为此她还特意让达步于撒谎,想以宇文樱改嫁激他一回。不曾想,连这一招都不管用。
崔敏儿叹气之后也只得悻悻回后院。
“达步于,将军唤你回去!”
突然传来一个丫头气喘吁吁的声音,达步于忙回头,崔敏儿即刻转身。
两人相视一笑,喜不自禁。
达步于尽力忍住,不让自己露出笑意,不动声色赶回书房。
书房内,慕容恪将一封信交给他,正色说道:“派人快马加鞭将此信送到代王手中!”
达步于拿着信,有些惘然。
慕容恪抿唇,“下去准备一番,咱们即刻出发,去吴郡!”
 第230章 熟悉感
一路兼程,乔装过后的慕容恪终于在十月之前到达吴郡所辖属县——吴县城外。他一路上心无杂念,只想拼命赶路,如今真的赶到了,他却有些茫然。
听说宇文樱要嫁给别的男人,他心里难过得很。他细想之后,以为她是不想听人闲话才改嫁,心中对她更加担心。
如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太冲动了些!阿樱一向不理会别人的目光,怎会因为别人非议就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一路上马不停蹄,达步于早就疲累不堪。眼见到了目的地慕容恪却犹豫了,他只觉得无奈得很。
将军智勇俱济,在战场上更是杀伐果决,怎么一牵涉到夫人,反而婆妈得很?
“将军,咱们快些进城吧!”
慕容恪看着城门上大大的“吴县”两个字,心不在焉问道:“再过两天就十月,你手下的人有没有说夫人具体何时出嫁?”
慕容恪这话一问出口,达步于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当时传回蓟城的消息只说夫人下个月……出嫁,没说是哪日。待咱们进了城,属下即刻找人回话。”
慕容恪看了达步于一眼,冷冷地说道:“不必了!既然已经到了,咱们直接去文记绸缎庄就是。她若真是要出嫁,咱们自己去了也能打听出来。”
达步于暗抽一口气!
看将军方才的反应,竟是知道自己说谎了不成?
达步于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慕容恪却已看透他的反应。
他远远望着城门,心中犹疑。
此次来。是担心她所托非人,也为了看那个男人对她好不好。
他已经想好了,若是那个男人对她不好,就让大伯父和岳母将她带去代国。
如今这一切既是假的,他还去不去?
若是去了,再也狠不下心,那怎么办?
找了她六年,她分明就在眼前,若是不去……
“将军。咱们进去吧!不进去,怎么知道夫人过得好不好?”
达步于一句话打断他的思绪,他暗叹一口气,心中挣扎。
突然一阵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传来,搅得他心里更乱。
等到那些人进了城,他心里像是觉得舒坦了一些,却又像是更加难受。
他握紧拳头,心中恨透了自己。
他慕容恪何时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
他望着天,心中气愤。
既然天命不可违。为何还将天机泄漏给他?
“看那聘礼一抬抬过去,可真是眼花缭乱!”
“马老板是吴郡大商,文老板这可真是攀上高枝了!”
“那是!往后文记绸缎庄不愁没有生意喽!”
……
几个妇人在路边议论纷纷,慕容恪本完全没当回事。突然听到“文记绸缎庄”,他心中一凛,忙问道:“你们刚才说文记绸缎庄怎么了?”
“文记绸缎庄能怎么了?就是要办喜事喽!刚才你不是看到那些聘礼了?今日纳征呢!”
文记绸缎庄?聘礼?纳征?
慕容恪脑子才清醒一些,想通了宇文樱不可能改嫁。如今他听了这话,只觉得耳中一阵轰隆声,容不得多想。他扬起马鞭便往城门口去。
达步于一脸惊愕!
自己不过听了崔夫人的话随口一说,夫人竟真的要改嫁了?
城内,文记绸缎庄。
宇文樱这些日子虽忙前忙后,却心情甚好。
“杏儿,快去备好茶点,马老板他们想必快到了!”
银杏满脸喜色进了后院,却见乌兰还在扫院子,急得她忙将乌兰手中的笤帚抢下,远远地扔了出去。
“兰姐姐。过会儿纳征的队伍怕就要来了,你还扫什么院子?让马老板看见,还以为夫人抓住最后的机会使唤你呢!”
乌兰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轻轻推了银杏一把,低声责怪道:“好你个小丫头,竟然还敢取笑我了!”
银杏扑哧一笑,“以往都是兰姐姐你嘲笑别人,还不许我帮她们嘲笑回来了?”
乌兰听了这话,想起托娅和阿迪娜,不禁长叹一口气。
“一想到等我出嫁之后,夫人身边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伺候,我心里就不放心!”
银杏忙扶她坐下,笑道:“放心吧!娄县离这儿又不远,你什么时候想夫人了,直接回来就是。就怕等你做了马夫人,瞧不上我们这些小门小户。”
“又胡说!”
乌兰拍了拍她的胳膊,银杏轻笑一声。
“好了,兰姐姐,你头也点了,聘礼都要送过来了,还担心这些干什么?你且放宽心吧,夫人早有打算!我先去准备茶点,你好好坐着,别再扫院子了。”
银杏笑着去了厨房,乌兰叹了一口气,又捡起了笤帚。
前头铺子里,宇文樱早就写了告示贴在门上。
吴郡下聘,总是喜欢在城中绕远路才到女家,以示脸面。是以,等慕容恪和达步于循着旁人的指引,找到文氏绸缎庄,下聘的队伍却还没到。他们还只站在对面米铺门口,就见文记绸缎庄门上贴的告示,豁然八个大字。
东主有喜,歇业一日!
宇文樱算着时辰,该是差不多要到了。这才去卸板搭门。
三块板门卸下,露出宇文樱的身影。
慕容恪看了那几个字,觉得心里压不住的酸涩。待他见了娜仁的身影,以及她满脸掩不住的喜色,慕容恪心中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怆然。
真的是阿樱!
此时,她却正笑着朝门外张望,那笑却是因为别的男人。
店内,银杏掀了帘子从后院出来,“夫人,茶点都备好了!”
宇文樱侧身,灿然一笑,“马老板想必马上就过来了,切勿怠慢了!”
她满脸的笑和说出的话深深刺痛了慕容恪,他只一直盯着她看,看着她满心期待等着其他男人。
终于见她转身,看了自己一眼,视线却很快离开。
慕容恪突然有些懊悔自己的审慎。为何要和达步于带上人皮面具?
若自己以真面目出现在她面前,她见了自己,脸上的笑容是否会淡一些,心中对那个男人的期待是否会少一些?
宇文樱转身,低声问银杏:“你觉不觉得对面米铺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有些怪异?”
银杏扭转目光看向对面街道,一脸疑惑。
“夫人,奴婢没见到有什么怪异的男人!”
宇文樱回头,空空如也,哪里有人?
她轻笑一声,“想来是我多心了……听,来了!”
一阵喜乐声传来,宇文樱忙出门侯着。
街道拐角处,慕容恪看她兴奋张望,心好似沉入谷底。
“走吧!回蓟城!”
达步于想自己定是听错了,将军明明知道夫人要改嫁了,竟然就直接回蓟城?
“将军……”
他劝谏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慕容恪堵了回去。
“别忘了咱们现在在司马家的地盘,说话当心一些!”
达步于刚叫了一声“四爷”,就见慕容恪又径直往前走了。
“高飞,快些跑!马家来下聘了,咱们去看热闹!”
文静光顾着回头催促高飞,一时心急没看路。
慕容恪心中愁绪万千,更无暇多看,就见一个孩子直直朝自己撞过来。
他刚想躲开,高飞一声大喊,“安安,小心!”
一声“安安”彻底转移了慕容恪的视线,文静刚回头就撞上慕容恪。好在慕容恪眼明手快,下意识扶住她,这才没让她摔出去。
真疼!
文静捂着脸,揉了揉?子,从慕容恪怀里挣脱。
“对不起叔叔!谢谢叔叔!”
她说了这话也没多看,只赶紧又催促高飞一句。
“快些跑,马伯伯来了!”
文静牵着高飞又开跑,慕容恪这才回过神。
“刚才那个男孩儿叫女孩儿什么?是不是安安?”
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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