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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侯传奇-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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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坐等时,这位不速之客内心充满了不情愿,看到主人之后,这种情绪减弱了几分,她为这种转变感到羞愧,幸亏对面的人看不到她的内心,不然定会嘲笑她。她一步步走近,对面的人毫无反应。她是默许的吧?小姑娘想到,至少不反对吧。双臂环绕住她的脖颈,稚嫩的童声还未褪去,李大人,我是来报救父之恩的。
救父之恩?她想推开来人,手指触到她冰凉的手臂,缩了回来。
刘本道是我的父亲,我叫刘灵。
刘灵?她问道,是刘大人让你来的?
是。她将脸埋进李安宁怀里,重重点了点头。
一辆马车风雨兼程向着目的地前进。从外面看,这是一辆再普通不过的马车,车夫一身素色青衣,眉宇俊朗,充满英气,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庞,说明了他是一个习武之人。车里坐着两个人。坐在下首的那人一身蓝布衣袍,脸上是惯有的谦卑之色,他微微向前躬着身子,随时听候差遣。坐在上首的那人一身月白细绸衣袍,星眉朗目,丰姿俊彩,不怒自威,他只坐着一动不动,便让人产生高高在上的敬畏。
张太英,皇上说道,告诉田照前面驿馆停下,马蹄声有些乱了,马儿累了,休息一下吧。
张太英答应着转身靠近窗户,双手啪啪拍了两掌。
吁~这声吆喝伴着一声马的长嘶,马车停了下来。
帘子刚一挑开,张太英还没说话,田照双臂向前抱拳回禀,皇上,马匹四蹄疲软无力,属下请求在前面驿馆稍息片刻,换马匹继续前行。
呵呵,张太英答道,皇上正有此意,所以叫停了马车要告诉你田大人,就是这个意思。
皇上下车伸伸懒腰,望着前面广阔的天地叹道,平时就应该多出来走走,瞧这天高云淡一望无垠的壮阔,心理真是舒坦啊。
田照问道,皇上也能听出马儿累了?属下佩服!
速度越来越慢,马蹄落地不似初始时笃笃有力。
正是如此。
离驿馆还有多远?
回禀皇上,大概数十里。
盛安县呢?
盛安县据此还有一天的路程,属下估计明日这个时候就到了。
夕阳如血如盘,红得美丽却不耀眼,皇上看着半空那个巨大的圆,想到明日就可以见到她了,心里禁不住一阵波涛翻滚。她看到朕会高兴吗?
走吧,继续赶路。
短暂停留后,这辆马车就向着前面的驿馆疾驰而去,马儿似乎也明白了前面等待它的是安逸,努力奋蹄向前。
皇上到达盛安县的时候,天阴沉沉的下着连绵不绝的细雨,天色阴暗,空气潮湿。李安宁正带领百姓在山上施工,下山的时候几十人用一条粗绳前后相连,小心翼翼地在泥泞的山路上蜿蜒前行。快到山脚下的时候,刘本道扭伤了脚,疼得动弹不得,被两个山民用担架抬回家。
李安宁居住的地方,房间里只有一张木板搭起的床,床板上铺了一层稻草做垫子,稻草上面是一条粗布床单,屋顶滴滴答答漏着雨。每处漏雨的正下方都放了一个容器,雨滴落在容器的正中央,有的已经接满,落进去的雨水在小小的水面涤荡起圈圈水纹,溢出的雨水从容器四周均匀散开,最终流到地面上。虽有屋顶的遮挡,地面仍旧湿漉漉的,皇上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张太英尾随皇上进入到房间内,脚下一滑四脚朝天摔倒在地,他哎呦一声,赶紧喊道,皇上小心!护驾……
说了多少遍,老爷我是微服私访。
奴才一着急,又忘了。老爷恕罪。
雨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忽大忽小,一会儿哗啦啦一会儿淅沥沥,让等待的人心神不宁。
老爷,奴才去准备晚饭吧,您累了一天了还没吃东西……
想必李大人也没有进食,等她回来吧。
是。张太英应着,弯腰端起地上的铜盆,里面已经接了大半盆雨水,倒到外面,又将它放回原地。
田照呢?皇上问道。
他去附近找草料和席子,没想到这里下这么大雨,田大人担心马儿受凉生病……
你也去帮他一块找吧。
这……
正说着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应该是当地的农夫,穿得破破烂烂,脸上却没有一丝悲苦,双手捧着什么东西藏在怀里。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张太英挡在皇上前面,大义凛然地问道。
来人与其说谦卑不如说憨厚老实,满脸含笑,只把怀里的东西向前举到面前,不住地点着头。
你到底要干什么?伸手将农夫的手打掉,一只碗和两个黑乎乎的东西在地上滚来滚去。皇上和张太英肯定不认得那是高粱面做成的馍馍。
农夫顾不得什么,赶紧蹲在地上首先捡起两个馍馍拍打着沾到上面的脏东西。
皇上看明白了一切,将张太英推开,上前屈身扶起农夫,说道,老乡可是来给我们送吃的?
是,农夫语拙,说出这一个字便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下面的意思,勉强接着说道,你们是李大人的朋友,李大人是个好人,这个给你们吃。
皇上郑重其事地接过来,平生第一次,觉得接受馈赠是如此令人感动,心里面沉甸甸的。盛安县仍是灾区,眼前的农夫也许家里有妻子儿女,也许这两个黑馍馍是他们全部的粮食,送给他们,一家人都要挨饿。
李大人是好人,你们吃。
这个能吃吗?张太英鄙夷地说道,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
能吃。眼下就只有这个了。水患治理好了,明年收了庄稼,就有大米吃了。
农夫不似刚进来时拘谨,话说得条理顺畅起来。
皇上问道,李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往常要很晚,今天大概快要回来了。下着雨山上没法施工路又滑。
我听说村里的壮丁都去山上堵暗河了,你怎么没去?皇上问道。
我家中有老母卧病在床,下面有五个子女无人照看,李大人体恤关照,没有让我上山。
你内人呢?张太英尖着嗓子问道。
逃荒途中病故,老母因此伤心难过,同时又要照顾我那几个孩子,操劳过度,便卧床不起。无钱医病无粮充饥,病更加严重了……
皇上的眼眶红了,张太英也变得沉默不语。
李大人是个好官,这次水患一定能治好。农夫坚定地说道。
皇上看着手中的馍馍,问道,李大人平时吃什么?
我没见李大人吃过东西。农夫稍一迟疑之后才说道,紧接着又说道,哦,只有那次,我看到她从树上摘了嫩叶直接放进嘴里嚼,然后就咽下去了……大概饿坏了。
什么?!皇上几乎要跳起来。
张太英也目瞪口呆。
李大人把自己带来的粮食都分给了我们……
爹爹,门外站着一个披着破旧蓑衣的小女孩,蜡黄的小脸,尖尖的下巴,她喊道,奶奶咳嗽得厉害,喘不过气来,你快去看看吧……
农夫从地上捡起那只幸好没有摔碎的碗,打拱赶紧走了。
李大人何苦这样难为自己,她为什么不上书请求朝廷开仓放粮呢?皇上,哦,老爷,奴才心里特别难受,特别想哭。呜~他真的哭了出来,两颗泪珠滑稽地坠在眼袋上,摇摇晃晃。
你说为什么?
奴才不知道。只知道李大人是个好官。
皇上不说话,回想起走进帐篷看到枕着胳膊睡着的她……再苦再累她都默默独自承受,坚毅得让人心疼,让人生气。
皇上比任何时候都想早点见到她。初衷是为了填补心中的思念,现在则处于纯粹的关心,她——到底怎么样了?离京至今一个月未见面,虽然他曾经叮嘱她随时写奏折,可是她就是不听话,若不是那份表功的奏折,他都不知道她这么快就找到了暗河口,并且已经开始施工。李安宁,你是在替朕分忧,还是在朕的心中增加对你愈加割舍不下的砝码?
老爷,奴才去给您找点别的吃的,这个……他指着皇上紧紧攥在手里的黑馍馍,您就别吃了。
老乡都说了没有吃的,你去哪里找?
马车上有咱们带来的点心……
都送给灾民!刚才的老乡家里多送一份过去。
也没多少。
明日一早你就去富户家中借粮,分给回乡的难民,同时让田照快马加鞭去邻县未受灾区吩咐官员开仓放粮,就说,朝廷的救济粮马上就到,让他们先行借出。
是。奴才现在就去找田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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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人心险恶";
更新时间2016…5…8 22:49:23 字数:7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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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宁踉踉跄跄进得门来。她的衣服全湿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脸上挂着水珠,袖管、裤腿高高挽起,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道道明显的划痕赫赫在目,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得见。她和其他人一样早已换上草鞋,那双鞋已被泥水浸透,脚脖子上都沾满了褐色的污泥。她就以这样狼狈的模样出现在皇上面前。
听了刚才农夫的话,皇上对李安宁的境况已有大概了解,可是看到她的一霎那还是震惊了。比之在朝廷的时候,她黑了瘦了,憔悴不堪,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如初,清澈见底,这说明外部的艰苦环境并没有影响她,是随遇而安还是既来之则安之?这样艰苦的环境岂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皇上本只是心疼,如今却愧疚地无法自拔,想将她带上马车直接带入宫中,锦衣玉食好好补偿她。
李安宁竟然没有认出皇上,心里想着为何总有不速之客出现在房间里。上次是个妙龄少女,这次是翩翩公子。莫非又是刘本道派来的……
错愕间皇上已经走近她,看着她,她回报他同样的注视。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中间隔着沉默。
在跟朕猜哑谜吗?
皇上?
皇上握住她冰凉的手掌,道,朕来看你了。平日的威严一扫而光,语气里透着说不出的温柔。
一股暖流从手掌处输入在体内蔓延开来,寒气被驱赶得无处躲避聚集到鼻尖,哈秋哈秋!她连打两个喷嚏,皇上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她没有办法规规矩矩地行礼。
快点把衣服换了,小心着凉!说的是关心人的话,语气却恢复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式。
皇上……,又是一阵凶猛的喷嚏,鼻涕几乎要流出来了。
快去吧,皇上松开手,轻轻地向后推了她一下。
换了衣服出来,李安宁又要行礼,皇上摆摆手,她便没有坚持,毕竟不是朝堂也不是在宫中,虽然环境很差,气氛却格外融洽。
李安宁以为皇上途径这里顺道视察,想想也是——自从离京后连份奏折都没有写过,当初为了治理水患,皇上在朝廷大肆呼吁推荐能人,可见对此事的重视,也许皇上是专程到这里视察的,盛安县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皇上此次出宫是微服私访吗?
正是。你随意,不必拘泥。
臣恳请准臣述职。
不用了。邻县的县令联名上书为你表功,奏折里写的比你要说的详细多了。
表功?奏折?暗河口还没有堵上,水患仍没有消除,臣何功之有?
好啊。有功却不居功。让朕为你列举一下吧。短短数日便找到了暗河口,找到水患根源此乃第一功;召回灾民改善邻县治安此为第二功;不靠朝廷赈济帮助灾民重建此为第三功;水患消除指日可待也是一功……
臣初来乍到无所忌讳,所以能够查明暗河位置所在,她举重若轻地回答。
告诉朕,没有朝廷拨款,你如何帮助他们重建?
臣有皇上的金牌。
什么金牌?
当初皇上命臣监造后宫的那块金牌,臣携带至此,用它向当地或者邻县富户借钱,因为是赈灾用,所以无息,两年后付清。
他们怎么能相信你的话?
都是金牌的功劳。
朕的信用在为你担保,是吗?你如何能保证两年后还清?
李安宁跪在地上,臣是要依靠朝廷的。臣先斩后奏,请皇上恕罪。
听你这样说,朕很欣慰。功高盖主,不是好事。只有朝廷能解决所有问题。
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皇上在夸奖还是责备,身子一低就要跪下去。膝盖还没着地,手臂被一双有力的手托住,朕不是责备,皇上说道,朕就怕你勉强自己为难自己,不开口向朝廷求援,如今才算放心了。明日一早朕就发召让朝廷拨银两赈灾——五十万够不够?
五十万?
六十万呢?
不!皇上,无需这么多。据臣估算,二十万足矣。
二十万!这些年朝廷给盛安县前后加起来八十万都有了,治理水灾却毫无成果……
可是刘大人被诬告系已查明……李安宁迟疑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道。
是呀。皇上点点头,两人的表情和语气如出一辙,仿佛想着同样的实情,心照不宣而已。爱卿治水有功,却住在这样的陋室里,朕心实在不安。
比起流落在外的盛安县百姓,微臣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已经很知足了。
细雨纷乱,窗外滴答声不绝于耳,烛光摇曳跳动,从山上下来的李安宁眼皮越发沉重,目光迷离,脸上渐渐露出困顿之色。皇上早有察觉,却不愿离去,饶有兴致地悄悄从旁打量他的臣子。李安宁却意识散淡,毫无所觉,很想闭门谢客,偷偷打了无数个呵欠,全被看在眼里。
皇上问道,爱卿入朝为官是为了造福百姓吗?
李安宁老老实实地回道,不全是。
那是什么呢?
李安宁道,父母的期望。
若不是父母对自己人生的初始规划,李安宁现在过着的定然是迥然不同的生活。她怎会想到自己能够出入朝堂,亲近天子,还能卷起裤管,趟着泥水一步步去实现父母的夙愿。她从未想过这是否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根本来不及想,脚下的路已经被铺好,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就好。一旦偏离,毁灭的不仅是自己,她不敢犯险。
皇上笑道,这个你跟朕说过。和朕一样,爱卿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李安宁道,微臣不敢与皇上相提并论。其实微臣父母的初衷并不是让儿子身处庙堂之高,而是戍守边疆,保边关百姓安宁。
皇上道,难道爱卿心里只有一方百姓吗?
李安宁道,微臣不才。
皇上道,爱卿有将相之才不必过谦。
这时候张太英走了进来,看到李安宁,露出吃惊的表情,脱口而出,李大人何以消瘦至此,吃不惯这里的饮食吗?
听到这样的问话,她无奈地笑笑,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田照呢?皇上问道。
回老爷的话,田大人在喂马。
这个田照,在他眼里,马比什么都重要。随他去吧。
老爷,车里还剩下些点心,奴才拿来,您和李大人该吃晚饭了。
不是让你都分给乡民吗?
可是老爷您还得……
照我说的做。李大人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你下去吧。
张太英退了出去。
皇上拿起两个黑馍馍,自己留一个,递给李安宁一个,道,托李大人的福,我才能吃上这个。
李安宁苦笑道,就连这个也是老乡们舍不得吃留下来招待客人的。
皇上咬了一小口,实在难以下咽,看李安宁吃得香甜,似乎已经习惯了此地的粗茶淡饭,便将剩下的也给了她。
着简装、处陋室、嚼着干粮甚至饿着肚子的皇上此刻内心充满从未有过的安宁平和,这种感觉让他着迷,不禁脱口问道,李爱卿愿否随朕回宫?
回宫?
……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无眠的人儿一个临窗赏夜雨,落雨声淅沥沥淅沥沥,像情人的悄悄话,更像是安慰人的温言软语;一个在床上辗转反侧至凌晨,因为白天在山上施工过于辛劳终于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天刚蒙蒙亮皇上迫不及待地宣召李安宁觐见。
皇上,张太英回禀道,李大人半个时辰前来请安,奴才知道您昨晚睡得晚,没有立即通报。李大人说工程不能耽搁,晚上再过来。现在应该已经在山上了。
李大人无论什么时候来请安,都要立马通报,回宫后也如此,把这句话记在心里,刻在骨头上。
奴才遵命。
那么刘本道也在山上了?
这个……没有。刘大人一直在外候着,等皇上宣见。
等候宣见?!好个刘本道!要不是李安宁请愿,他现在还吃着牢饭呢!等朕宣见!他倒是有功夫?他为什么不上山堵暗河口修河堤?阿谀奉承!须臾谄媚!让他滚进来!朕倒要看看他的脸皮有多厚!
张太英几次欲言又止,见皇上在气头上也不敢造次,转身出去通传。不一会儿,刘本道一瘸一拐地进来,艰难地屈膝下跪叩首,给皇上请安。
皇上道,刘大人这腿伤的真是时候,既博了民心又省了力气。
刘本道几乎要哭出来,口中喊道,皇上饶命,下官无用。
皇上冷哼一声,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没用,还厚着脸皮到朕这里讨命!朕真是恨铁不成钢啊。李安宁一到盛安县就找到了暗河口,你在这里任职三载却不抵他半月的功劳!朕留你何用?!说什么忌惮民风,龙神虎啸,无稽之谈!刘本道,你对得起那些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百姓吗?他们都应该向你讨债。不!他们应该向朕讨债,是朕的失误,朕有眼无珠让碌碌无能之辈做了父母官,是朕辜负了盛安百姓,是朕啊……
刘本道伏地嚎啕大哭,泣不成声,皇……皇……上……奴才……罪……罪该……万死!
皇上冷眼看着他颤抖的双肩,问道,刘本道,你可有坦白之词要告诉朕?
刘本道被皇上的问话吓得身子一震,他清楚这句话的分量和隐含的深意,但仍不确定皇上是否已经查明了他贪赃的事实,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借着哭腔的掩饰,他支支吾吾地说道,臣……无能,让无辜百姓枉死,请……皇上……降罪……
那么依律该降你何罪呢?
刘本道这下真的慌了神,但尚未丧失理智,他说道,但凭皇上裁夺……
你自己都说让无辜百姓枉死,那就死罪吧。那么多冤魂只要你一条命,你不算委屈!
刘本道身体抖得像筛糠,口中念念有词,细听他只不断地重复,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皇上高声道,来人!将刘本道押入大牢——候斩!
穿戴肃整的侍卫一左一右将他架起向外拖去。刘本道突然声嘶力竭地喊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臣有事揭发,李大人有罪证在臣的手里——皇上——李安宁有罪证——
皇上一挥手,刘本道如一滩烂泥般啪嗒掉在地上,他连滚带爬到皇上跟前,磕头如捣蒜,口中发出呜咽之声,皇上……李安宁一到此地便发现了暗河口,自认功不可没,便要挟奴才将爱女刘灵献上服侍左右,奴才千万般舍不得,却忌惮李安宁的嚣张气焰。所以就……他还恐吓奴才若不将小女献上,就上奏朝廷弹劾奴才,还要抄奴才的家。也许之前对奴才的诬告就是李安宁指使他人所为,为自己到任铺平道路。否则他在盛安县为何能如鱼得水事事顺遂,连长期流浪在外的百姓都一呼百应地回来了,皇上,这些都很可疑。
皇上听到最后竟然不住地摇头叹息起来,口中说着,真是想不到啊。人心竟然龌龊至此!
刘本道以为皇上信了他的话,接着说道,不止如此,李安宁还勾结邻县的官员联名为自己表功,目的就是为自己在朝廷步步高升造势。
皇上沉思半晌,说道,方才你说有李安宁的罪证,朕句句听来却都是你的猜测。
刘本道用笃定的语气回答,若皇上让臣去调查一定可以查到实据。奴才手上的罪证就是爱女刘灵的表述。
皇上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你被释放之时,可曾想过感恩于人?
刘本道低下头去,良久,才又说道,正因为臣心怀感恩,才会万般不舍也把小女送给了李安宁呀,皇上。
皇上又问道,刘灵何在?
刘本道坚定无比地说道,就在李安宁的住处。
细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白天房间内都一片阴暗,透着潮气,晚上变得更糟糕。张太英询问皇上是否需要点燃炭火驱潮,皇上摆摆手,对刘本道说,你起来吧。今日这番话不要外传,水灾解除之后,朕定还你一个公道。退下吧。
刘本道扣头谢恩不迭,踉踉跄跄起身退了出去。
刘本道回到家中,大门一关,立即恢复了本色,他的脚伤也是自己制造的苦肉计。
刘本道的正妻余氏捧上一碗热腾腾的新茶,说道,老爷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刘本道瞪眼瞧着她,喝道,晚?要不是老爷我急中生智,现在都回不来了。
余氏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刘本道将经过简略说与她听,余氏听完笑道,老爷果然厉害,连皇上都被您骗过去了。当务之急就是将钱财赶紧运出去藏起来,千万别漏了风声,逼得李安宁狗急跳墙倒打一耙,真来抄家,到时候我们全家都没活路了。
刘本道笑着说道,幸亏有灵儿,我们可以早做提防。对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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