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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浪之水(完结) txt-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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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姿态走上岗位,不出一两年,想法就完全变了,坦然地走在既定的轨道上,圈子好像是个黑洞,好像有一种神秘的魔力安排了一切,进去了就身不由己。我说:〃我偏要来个与众不同,官僚化的模子想把我也套进去?〃董柳笑而不语。
董柳坐在床上看报纸,忽然把报纸甩过来说:〃你看,你看。你在外面小心点,别得罪人,不然我们一家人的安全都没有保证。〃这条新闻我早看过了,讲的是河南什么地方政法委书记雇凶杀人的案子。我说:〃哪里至于?别想入非非,自己吓自己。〃她说:〃万一呢?我是说万一呢?对我下手倒不要紧,对我一波下手我就受不了,那我就是死路一条。〃我说:〃卫生厅这些人有几个胆又能拉几粒屎出来我还不知道?你的联想也太丰富了。〃她说:〃前几年有人写匿名信告你有作风问题,那是化工厅的人写的?这些人现在还潜伏在你周围,人还在,心不死,至于他采取什么方式你就不知道了。现在社会进步了,一日千里,写匿名信那是君子做的事,去年广东有副县长雇人杀县长,现在河南又出事了,还是政法委书记呢,要来应该是由他去抓杀人犯的。〃听她这么一说,我一时觉得对世界失去了把握的能力,难道我平时对世界理解错了?这些事情以前也的确闻所未闻,这个世界也不知哪里出了错。过了一会我从董柳设置的恐怖气氛中跳出来,恢复了正常的思维,说:〃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够吓你,但你要吓自己,也没有人能够救你。〃她说:〃那我还是要小心点,这几天我晚点去上班,送一波去上学。〃
下了最后的决心我对冯其乐说:〃改革的力度太大了,恐怕大家一时也受不了,我想还是循序渐进可能稳妥些,你看呢?〃他说:〃慢慢来,慢慢来,毕其功于一役,不说大家受不了,连我都受不了。我是不是跟不上形势了?〃跟他达成了默契,我又把话对丘立原说了,他说:〃池厅长你锐意改革,我还是举双手赞成的,只有个别地方我觉得调整一下更好,你说慢慢来,那我们就慢慢来吧。什么时候你一声令下快马加鞭,我肯定是跟得上的。〃我看着他笑眯眯的脸,心想,从这脸上谁看得出他的想法?这张脸几十年来已经是千锤百炼了。
跟陆剑飞怎么讲我倒有点难堪。这个弯子转得太大太急,搞得他也不好下台。我把循序渐进的意思说了,他说:〃我一切都听厅里的安排,我不会擅自行动。厅里说走,我就走,说停,我就停。〃我说:〃大家是不是会有点想法?〃他说:〃想法吧,有没有都是那回事,厅里说什么,大家还是会听的。〃我安抚他说:〃你这次对厅里的工作是很配合的,厅里也很满意。〃他摇头说:〃厅里怎么布置我们就怎么干,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嘿嘿。〃又说:〃那份材料我是没传出去,电脑里面也准备去删除了。只是事情是小龚他们几个人具体操作的,可能传出去了,那也不是从我这里出去的,适当的时候还麻烦厅长给大家解释一下。〃
后来的事情也并不像我预料的那么难堪。我转向以后,各处室还是很支持我的工作,说话还是灵的。只要我不触动他们的根本,他们也不会想着要造反,一口一声〃池厅长〃,喊得热辣辣的叫人陶醉。我想这些同志其实还是好同志,有这么那么一点缺点,这么那么一点私心,也可以理解。只要不超过界线,我又何必认真?不到黑色地带去就不错了,灰色地带还不放开了让他们跑一跑?在职工代表大会上通过的条例还是采纳了几条意见,比如没有特殊情况不能坐飞机出差,比如起草文件不去宾馆,就在厅内完成。在我的坚持下,厅级干部退休享受离休待遇这一条也取消了,给了我一点面子。事情就这么完了,群众居然也没有多大的反应。他们要议论就议论几句吧,无关痛痒。想一想这个大动作也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可能,各处室反对不说,厅里的人也是三心二意。我为势所迫为局所困,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就像八年前我把头低了下去一样。再说上面会支持我?看了那份材料后我把事情作了通盘考虑,才有了一个清楚的认识。上面把政务公开喊得山响,那是喊给北京听的,能认真吗?有些话在那个份上的人不说不行,说了就认真更不行,认起真来灰色地带就没那么宽阔了,坐在那里的滋味也就没那么浓郁了。细想起来也不能骂谁是双重人格两面派,大家身不由己,这个局不是谁想破就破得了的。大家都在努力扮演自己的角色,大会小会上讲的那些话,都是场面上的角色语言,放开胆子一本正经理直气壮慷慨激昂讲过去就是了,实在没有必要脸皮薄,觉得心理承受力不够。角色语言与真实无关,退下来想想都充满了黑色幽默意味。在我们生活中有着许多幽默大师,大玩家。现在连我也算一个了。
89、什么都有
如果是几前年,我绝对不可以想象,董柳住着现在这样的房子,还会说出〃一天也住不下去〃的话来。那时候看着丁小槐家两室一厅的套间,就像天堂一样了。人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永远没有顶点。她一天几遍念叨着正在修建的那一幢厅长楼。虽然厅里谁也没有说过那就是分给厅长的,大家就这么叫开了。后来又有人把那幢楼叫做芝麻楼,意思是芝麻官也会为自己谋好处。大家就这么看我们这些当领导的,真叫人心寒。我恨不得要做一个榜样,偏不住进去,让大家看看,那么设想我池大为是不对的,我跟别人不一样,不能用那么庸俗的
眼光看我。可董柳怎么也不答应。我说:〃你就看不清个事!〃她说:〃我就是看得太清了我才这样。什么是真的,拿到手才是真的。谁是赢家,现得才是赢家。别人说你一声好一声不好,痛也不痛,痒也不痒,房子可是天天要住的东西。〃厅里其它几位也不答应。丘立原说:〃池厅长你就不要这样来将我们的军,你一发扬风格,我们就悬在那里了。〃我说:〃你们工龄长些,打分高,是应该的,我就不一定能排上队了。〃丘立原说:〃池厅长你排不上,那我们排上了也不敢上。〃冯其乐与丘立原的口气也是一样的,在这件事上他们倒是高度一致。这样一来我真的不想要也不行了,他们有意见!他们心里一不高兴,不会想着我是风格高,而会认为我虚情假意收买人心。我想舍下自己争口气,破了外面的那些议论,可这口气就是争不下来。我后悔听了丘立原的,向化工厅看齐,把房子建得太宽大了,与一般干部的距离拉得太大,别人在后面会怎么想?不骂人才怪呢。丘冯几位反正是副的,年龄又大几岁,不担骂名,要挨骂就是我,刚上来手就伸这么长,那些信誓旦旦的话都是屁话。我对董柳说:〃我当了这个厅长,想法跟别人不一样,想当出一点境界,让别人口服心服。当个厅长别人当面陪笑背后吐痰,那有什么意思?〃董柳说:〃你的想法都跟不上时代了。现在是什么时代?现得才是赢家。你不得你就输了,别人也许说你几句好话,有什么用?你没有还是没有。〃我说:〃市场经济把你的思想搞坏了,一定要拿在手中的东西才是真东西。〃她点头说:〃那些虚的东西像天边的浮云,你看那么重干什么,傻!〃现得才是赢家,得不到就是输了,永远输了,好人已经意义暧昧,君子是个笑柄,以权谋私名正言顺,能捞而不捞就是矫情,就是沽名钓誉,这是这个时代的思维方式。没有了信仰,也就没有了来世,没有了牺牲的理由。市场是现世主义的课堂,它时刻在教育人们,无法反抗,也看不到反抗的意义。孔子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现在人的想法是不同了,孔子的确是死了,连我也觉得董柳的话更有道理。富贵如浮云,这话只能哄鬼,哄人是不行了。说到底连人生都如浮云,飘过去就飘过去了,飘的过程就是意义,过后无人追念,你想着自己多么崇高多么清高都无人追念。这是个形而下的时代,光凭这一点就无法让人成为一个好人。别人怎么看我,我厅长还是厅长,将来该进步还进步,说不定还进步得快些,不然被别人看作一个异类,还对我会产生排斥感。那房子又实在太可爱,叫人割舍不下。这样想着我就不再坚持。我对自己很失望,我,池大为,怎么也会这样想?可想一想也只能如此。细想之下,在这个时代,利润最大化的原则渗透到了圈子里,大批操作大师进入了岗位。他们什么都有,有文凭,有学问,有成果,有资历,有职称,有风度,有口才,有一切硬件软件,就是没有信念。要求他们不以自己为中心设计一切,那可能吗?不敢细想,不敢细想。为了平衡大家的心理,我叫基建处临时改了方案,把另外两幢由七十五平方加到九十一平方。已经砌到了四楼。又重挖地基,加一间房子。当了厅长,哪怕是为自己计,也得为大家想一想。为官一任,也想有一个好口碑啊!
董柳在手术室当麻醉师,已经评上了主治医生。按说她的资历还不够,但由于我的关系,耿院长把她当护士的资历也算上,破格给她评了。董柳知道,只要我不出问题,副主任医师甚至主任医师也只是时间问题。有了这点想法,她在业务上并不十分投入,在家很少看书,说了几次她不听,我也算了。她的注意力在于把日子过得一丝不苟,什么都向最好的看齐,对儿子当然就更是如此。她总是向儿子灌输要做人上人的意识,说:〃一波你长大了总该比你爸爸有出息吧。〃在她看来,我是个大人物,一波就应该是个小大人物,有优越感是当然的。别人来我家的恭敬态度,还有生活上应有尽有的方便,已经影响了一波。我担忧说:〃你把一波培养成一个精神贵族,你就是害了他,跟吸鸦片中毒没有两样,养成了贵族心态将来要改也改不了的。有出息还好点,没有出息,受点挫折,那他要痛苦一辈子。〃董柳扭头生气说:〃我一波没有出息?讲笑话。再没有出息,他爸爸这点出息还是有的。再过七八年他就要到美国去上大学了,你做父亲的把钱准备好就是。〃
董柳的另一个关注点就是我,家里的一切都是从我这顶帽子中来的,这个她明白。若有人想搞我的名堂,她比我还激动,激烈,拿出来的主意总是带有致命的杀伤力。她说丘立原跟我不一条心,早晚是个祸害,要想办法把他挤走。说了很多次我都接受这种看法了。她还有个担心就是怕我有外遇,说:〃你现在是个热包子,我得守着这个热包子,别被别人抢去了。外面的女人,谁可以跟你从筒子楼住起,住上那么,那么,那么多年,还不跳起来,我就把你让给她。她想吃现成的,那我也没有那么大方。包子还是我烤热的呢。〃又说:〃你到今天不容易,可别因为作风问题丢了乌纱。〃我说:〃有作风问题的人也不止一个两个,你看见谁丢乌纱了?〃她马上要哭了似地说:〃那你的意思是你要犯错误?你起意了,都为自己找到理论根据了!真的有那一天,我就抱着一波跳河去,你别怪我没良心。〃我笑了说:〃怎么中国的女人搞了几百年还是这一套。〃她郑重其事说:〃你以后少跟莫瑞芹来往,你一提拔她,别人都说那个传说是真的,连我都会说的。〃我说:〃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要开个侧门也不会找她,她儿子都十多岁了!〃董柳马上跳了起来:〃那你的意思是儿子十多岁你就没兴趣了?那我呢,我一波也十多岁了!好的,你嫌弃我了,你一下子就暴露了自己的活思想,你想找年轻的漂亮的。男人们人到中年,有三大幸事,升官发财死老婆,三条你只差一条了,只可惜我一时又死不了。〃
从那以后她就特别注意打扮自己,化妆品买了一大堆,都是高档的,一天到晚对着镜子把各种早霜晚霜往脸上抹,在眼角揉了又揉。每天脸上的作业要做两次,没半个钟头完不了。我说:〃董柳你把镜子照穿了,你也回到十八岁去。〃她说:〃知道你们男人总惦记着十八岁,哼!〃又说:〃我化妆是给自己看的,不是给别人看的,你别自作多情。〃一个星期三次,她把黄瓜皮贴得满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有一个多小时,又买了什么霜一天两次抹在胸前,后来干脆弄了一种中药塞在乳罩里面。我说:〃干什么呢,我也没说你不好。〃她说:〃我不信你的,你们男人谁不知道?电视上说做女人挺好,挺好,都是被你们男人逼出来的。〃
快到春节了,我为怎么去见马厅长犯了愁。和董柳去吧,马厅长把那点不高兴摆了出来,我也下不了台。到今天我还有必要去看那个脸色?和厅里几个人去吧,那又太公式化了,成了场面上的交待,也对不起马厅长,毕竟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啊!我对董柳说:〃你今年去不去看沈姨?〃她说:〃去,不去她在心里不会骂我白脸狼?〃我说:〃人在人情在,下了台还要别人真心记着自己,那不现实,我退休了我不敢抱这个幻想。〃她说:〃你不去反正我是要去的,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人的事,我听沈姨怨几句也是应该的,我就打算受一点委屈。〃她这一说倒鼓起了我的勇气,我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反正也不会把我的帽子摘掉,怕什么。
春节那天我和董柳带一波去了。董柳要买古汉养生精,又要买红桃K。我说:〃人家学中医的,你买点水果还实在些。〃就买了一箱进口苹果,把别人送的好酒提了两瓶。去之前我给卞翔打了个电话,问问马厅长近来的情况,知道他最近不怎么上班,呆在家里。这加重了我的思想负担,马厅长情绪消沉,我就是罪魁祸首了。
沈姨开了门似乎吃了一惊,说:〃池。。。。。。池厅长来了。〃我拱手说:〃还是叫我大为。我今年拜年这是第一家,我也只拜这一家。〃马厅长坐在那里淡淡地说:〃像我们还有什么好拜的?〃董柳马上说:〃今天是我们全家来拜年,过两天他们厅里还要来的。〃一波拜了年就去找渺渺讨论下期考初中的事去了。马厅长说:〃听说池厅长你的工作搞得不错,哈哈。〃这话真不好听,可我得听着。董柳说:〃他那一点东西都是马厅长调教出来的。〃马厅长说:〃我那样教了谁吗?〃沈姨碰一碰马厅长,说:〃老马在家里窝久了,脾气也变坏一点了。〃马厅长说:〃我变了吗?我天天在写东西,这半年多我清闲了,不操那些闲心了,一本书也快写完了。要是我这么多年都不操那份闲心,我十本书都写出来了。〃我说:〃谁不知道马厅长是全才?左右开弓,行政科研都是一把好手!〃马厅长说:〃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哈哈!〃他这一说,我像被剥开了一样,心里真有些不好意思。马厅长说:〃我们这些人都被历史淘汰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大江就这么东去。〃我想着今天真来得窝囊,听了这么一串不阳不阴的话。马厅长说:〃我闲着无事,胡乱诌了一个对子,哈哈哈!〃说着一指墙上。我抬头望去,写的是:
老矣衰矣可以休矣烟云淡矣天下小矣其乐也融融矣
悠哉游哉岂不快哉冷暖知哉岁月逝哉又岂有惶惶哉
我晃着头念了出来,又念了一遍,心想,牢骚不小!嘿,嘿。我说:〃对得工,对得工,字也成了体,谁知道马厅长还有这么一手。〃心想着他再不阴不阳地说话,我也来几句不阴不阳地顶一顶,别搞错了,今天已不是当年了。马厅长说:〃小池啊,听说你这一段狠狠地烧了几把火?〃我说:〃我还敢放火,那不是烧自己吗?事情它自己燃起来了,还有人闹着要干这个事干那个事讨说法呢,我其实是个消防队员,嘿嘿。〃他笑了说:〃干得不错,不错,烧三把火也是应该的。谁不想烧几把火?不冲天烧几把,谁知道有新人来了?哈哈哈,哈!〃我说:〃事情倒也做了几件,最重要的是把那些想搞秋后算帐的人平下去了。我也不能把他们铐起来,不给点甜的怎么行?人在江湖啊,身不由己啊,是不是?嘿嘿,嘿嘿。〃沈姨抓了机会插进来说:〃过年不谈工作。你家一波今年也进初中吧,大为?〃我感激地望她一眼,马厅长正用文火慢慢烤我,我虽然用不着怕,但总不舒服。这时渺渺跑过来笑嘻嘻说:〃一波哥哥他乱唱歌,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翻跟头。〃董柳说:〃他一张嘴从小就不安份。〃又说:〃看着渺渺一年年快长成大姑娘了。〃渺渺脸一红,跑开去了。我说:〃沈姨,厅里本来规定了厅级干部退休按离休待遇,群众要上告,我们就只好改了。我们有个内部掌握的条例,只有马厅长一个人还是按老政策办,医疗费百分之百报销,我跟计财处打了招呼,沈姨您就别跟其它人去说了。〃马厅长说:〃为我一个人定这么一条政策,我不要,不要!〃沈姨用力扯了他一下,他就不做声了。我说:〃我今天先透个信,过几天我们来拜年,丘立原会正式通知的。〃沈姨说:〃谢谢,谢谢。〃她毕竟明白事情就是事情,今天争口硬气说不要,那以后想要也没法转弯了。现得才是赢家,她明白这个道理。
90、上帝的程序
任志强带了董卉来拜年,问我安泰药业的情况。据我的经验,对方如果老是跟你谈一个话题,那这种兴趣后面一定有着利益的背景。我想着他是想在我这里摸摸底,搞点内部消息,然后去买这只股票。我说:〃上市都两年多了,也没有起色。具体的事都是程铁军在管。可股民有意见都冲着我来。中成药竞争太激烈,汇仁肾宝花上亿元做广告,我们也做不起
。〃他说起去年炒股亏了十多万,垂头丧气的样子。董卉说:〃姐夫你有什么消息透点给他,他炒股就好像有鬼跟在后面,还是个倒霉鬼,抛一只涨一只,买一只套一只。〃我说:〃别的我不知道,安泰药业你暂时别买,不值。〃任志强说:〃董事长都说不值,那我就把这个念头放下了。什么时候有重组之类的消息,一定要透给我,让我也翻一翻老本,我不会外传的。〃我说:〃你以为这个董事长好当?每年开股东大会,我在台上就是批判对象,文革时批那些牛鬼蛇神是什么滋味,我都领教了。〃快到中午的时候,任志强的手机响了,接了电话他说:〃有个朋友请我吃饭,姐夫也去吧?〃我马上说:〃要是每个人请我都去,我起码要劈成八块才够。〃那些年谁请我吃饭,我都有受宠若惊之感,人家能记起我!可现在我可是吃得疲倦了,没有精神应酬。我说:〃到宾馆去吃海鲜,我还不如在家里吃点妈炒的酸菜呢。〃他说:〃随随便便一张脸,我怎么敢拉姐夫去?姐夫是谁?是李智打来的电话。〃李智我知道,是全市有名的私企老板,在开发软件。我说:〃你什么时候跟李智混熟了,伴着他可以发点财。〃他说:〃姐夫就给我一点面子去了吧,我已经答应了他。〃他说着露乞求的表情,这让我体会到了那种精神优势。与人交往时的这种优势感,这实在是太珍贵了,哪怕是亲戚吧,我也不可能凭白无故地赢得这种感觉。想当年无论谁请我吃饭我都心存感激,可今天不是那么个人我根本就不会去,这中间的距离,就是人生的滋味所在啊。如果我再上一层楼,谁跟我吃过饭说过话有过交往,都可以成为他一生中引为骄傲的资本和谈资,逢人遍告,那滋味就更滋味了。这进步的魅力实在不可抗拒,人越进步越有价值!真到那一天,以前我心存敬畏的人物,要见我一面恐怕都难了。到那时我珍惜身份,也不会随便跟谁见一面的。
任志强见我不表态,陪笑着说:〃姐夫,就给我这点面子吧,我已经拍过胸脯了,怎么下台?真叫我把头扎到尿桶里?〃我对李智也有点好奇心,心里打算去了,口里说:〃李智他是什么人物,动不动就要请我?〃他马上说:〃是我答应的,我以前吹过牛皮,说我们挂着亲,他今天提到了,我就一口应了,怕他笑我呢,姐夫也不至于让我吃别人的笑吧?〃我说:〃到外面去吃海鲜还不如在家里吃碗剁辣椒饭。〃他一听马上说:〃董卉你在家里陪着姐姐妈妈,我陪姐夫去应酬一下。〃
任志强开着车,出了大院说:〃到阿波罗宾馆去。〃又说:〃今天保证不让你吃什么海鲜,俗!我们吃点山上的东西。〃我想一想说:〃停车,停车。〃他说:〃几分钟就到了。〃我说:〃你不停车我下了车就自己打的回去了。〃他只好找地方停了车,我说:〃李智他找我到底有什么事?〃他说:〃没什么事,偶然提到,我就应了。〃我右手一个指头凌空圈一圈说:〃我到底也是念了几句书的人,你们有什么事就直说,还绕来绕去?〃他们今天是划了个圈套等着我,第一步就是要把我弄到酒桌边去。任志强打电话没提阿波罗宾馆,他出了门就往阿波罗跑,这不是安排好的?我也不说出他的破绽在哪里,只说:〃你不把事情告诉我,我就走回去了。〃他急了说:〃真的没有事,就是偶然提起来的。〃我说:〃那你说我病了,到省里拜年去了。〃说着把车门推开。他一把抓住我说:〃姐夫,李智找你是有点事,求我都求好几次了,我牛皮吹出去了,又抹不下面子,就答应了。〃我说:〃说事情。〃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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