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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会 2004全年精选合集-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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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狗“嘿嘿”冷笑着:“罗先生,你想,这能随便说吗?”
罗胖子有点发急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不错,我买这楼为的就是楼里的东西,现在你把楼里的东西藏起来,这不是坑我吗?”
精狗这时神气起来了:“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楼老外愿出10万美金,你出10万人民币就把楼买走了,你才是坑我呢!”
罗胖子一听,气急败坏地扑上前去,一把抓住了精狗的胸口:“你这混蛋,你把东西到底藏到哪里了?”
精狗不肯说,两人就扭打起来,狗咬狗,两嘴毛,两个人你揪我的胸口,我抓你的头发
,你骂我“狗娘养的”,我骂你是“王八羔子生的”,最后,两人都一身泥尘,累得瘫坐在地上直喘气。精狗好久才站了起来,喘了一口粗气说:“我和你说实话吧,我也想明白了,麦克身边有你的人,我这买卖要想一个人做也难,干脆我们合伙吧,10万美金拿到后对半分,你考虑考虑,怎么样?”
罗胖子心想,现在值钱的“宝贝”在精狗手头攥着,我守着一个破楼根本没用,不管下步棋怎么走,先得把藏宝之处打探明白,这么一想,罗胖子就装着欣然接受的样子,很乐意地答应了精狗提出的条件,于是,就由精狗带路,到那藏宝的地方去。
这时候,也只是早晨八点的光景,这么早,山沟沟里也没什么行人,加上早上有雾,十多步之外已是一片朦胧了。罗胖子跟着精狗往后山走,穿过弯弯曲曲的几条小路,抬头一看,已经来到了百丈崖,正在这时,精狗突然摔了一跤,跌倒在地上,罗胖子弯下腰便去拉他,说时迟那时快,精狗猛地用力一推,竟将罗胖子一把推下了百丈崖
其实精狗是虚晃一枪,他根本不知道这楼里有没有宝贝,他想的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得把楼从罗胖子的手里弄回来。精狗想得很周到:这百丈崖下面有一口深潭,潭水冷得彻骨,四周悬崖峭壁,当地人称为“天坑”,罗胖子摔下去不淹死也得冻死,不冻死也得困死,反正是死定了。精狗也知道,这是一步险棋,毕竟是杀了一个人,不是宰一条狗,但10万美金,花花绿绿一大堆钱哪,自己以后不可能再有这样的发财机会了;再说啦,罗胖子一旦知道东西还在他买下的楼里,他是绝对不可能分一半钱给自己的,正因为这样,精狗才起了杀心,而且做得天衣无缝:这地方来旅游的人很多,有些人图个新鲜,花几十块钱,在老乡家里住上一夜,吃上顿饭,这是常事,所以即使村里有人见罗胖子在吊脚楼里住过,也没人会关心他到底上哪了,这就叫做死无对证!
精狗回到罗胖子住的吊脚楼里,砸开了那口箱子,找出了原先订的那份协议,把它烧了,又在当天夜里偷偷把那口箱子“处理”了,就这样,罗胖子连人带物全从斑竹寨神不知鬼不觉地“蒸发”了
4。楼外有楼,人后有人 当天夜里,精狗胆战心惊地回到家里,门也不敢出,躲着睡觉,结果一夜没睡好,老做恶梦,梦见罗胖子变成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魔鬼,正在百丈崖的悬崖峭壁上爬呀爬,不知怎么就爬到他的床头上来了,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精狗一声惊叫,醒了,醒后他竭力不去想罗胖子,只想着那10万美金,盘算着得到这笔钱后如何携一家人远走高飞。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只盼着早点天亮,好尽早和麦克做成这笔交易。
第二天,精狗老早就在寨口等着麦克,不久,麦克和冯小姐如约而来,精狗把两人直接带到麻阿婆原先的楼里,说:“麦克先生,看,我已经给你把楼腾出来了。”麦克一愣,赶紧退出房子,站在场坪上朝两边仔细看了又看,说道:“错了错了,麻先生,我要买的是这栋楼。”他用手指着原先精狗住的那座吊脚楼。
精狗见麦克指着自己原先的楼,立刻大吃一惊:“你不是要买麻阿婆的吊脚楼吗?”
“是呀,那就是麻阿婆的吊脚楼,这是你那天亲口对我说的!”
精狗傻眼了,原来,那天麦克拍摄吊脚楼时,精狗一直跟在屁股后面,麦克怕露馅,故意把精狗的注意力引到了麻阿婆的楼上,实际上,他看中的是精狗的楼,而精狗为了糊弄麦克,把麻阿婆的楼说成是自己的,又把自己的楼说成是麻阿婆的,这样一来,麦克说的“麻阿婆的楼”,其实指的就是精狗家的楼了,现在,覆水难收,自家值钱的楼已经调给了麻端,想卖也由不得自己了,想到这点,精狗后悔死了,全身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冯小姐也傻了眼,但她不敢有半点表露,在这之前,她只知道麦克要买麻阿婆的楼,所以她才派罗胖子先行一步,没想到竟然买错了,更叫她心神不安的是,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她一直没有和罗胖子联系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会不会遭了精狗的暗算?总之,冯小姐现在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时,麦克发现精狗神色不对劲,忙问:“麻先生,怎么了,是不是麻阿婆不想卖了?她在家吗?我们进去看看。”说着,麦克已经抬腿向那楼内走去。
精狗木然地跟在身后,脑子飞快地想着对策。三个人进了楼,找到麻阿婆,麦克刚开口说话,麻阿婆就笑着摆手,然后指着麦克身后的精狗,精狗忙上前说道:“麦克先生,我阿婆听不懂你的话,她让你有话跟我说。”
麦克不高兴地说:“我还能和你说什么呢?该说的我都说了,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我。我不想和你浪费时间了,我最多还能给你两天时间,如果你们诚心诚意想卖的话,你就叫老太太立即搬出房子,两天后我再来。”然后他对冯小姐说:“我们走吧!”
精狗送走两人后,一屁股坐在寨口的岩石板上,开始清理脑内的一团乱麻。他想不通麦克为何看中了自家的楼,虽然这楼是祖上遗留下来的,但他精狗住了大半辈子,这楼的一瓦一木他比谁都清楚,没有一样东西值钱。精狗一头雾水,只得先去问问麻阿婆。
麻阿婆想了想,这才告诉他:精狗的爷爷是湘西赫赫有名的土匪头子,家财万贯,妻妾成群,人称麻三爷。他看中了斑竹寨的两个女人,就在斑竹寨买下了一座楼,娶这两个女人为妾。不久这两个女人各生了一个儿子,大儿子是麻端的爷爷,小儿子是精狗的父亲。后来这两个女人争风吃醋,吵架打架,过不下去了,麻三爷就为小的重修了一座楼,据说楼内还藏着宝,至于是什么样的宝,藏于何处,除麻三爷本人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麻三爷后来投靠国民党的军队,再后来又被贺龙部下击毙,这样,楼内藏宝的说法就成了一个不解之谜。这以后精狗的父亲也下工夫找过,结果连块光洋也没找着。到了1950年湘西剿匪时,麻三爷在斑竹寨的这两个土匪儿子都被困死在山洞中。
精狗对自己的家世并不陌生,但对楼内藏宝的传说还是第一回听说,不由问道:“阿婆,有哪些人知道这事?”麻阿婆想了想,说:“这事只有你爹娘晓得,外人都不晓得,我还是听你娘悄悄说给我听的,噢———我想起来了,我对麻端也说过。”
难怪麻端愿意调楼,原来如此!精狗决定还是去找麻端,先想方设法把楼调回来再说。
精狗赶到县城已经天黑,麻端不在学校,听传达室的老头说,有人请他到“楼外楼”茶楼喝茶去了。精狗找到那家茶楼,正要进去,突然又闪到了一边,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人,就是那个曾丢下3千块订金后一走了之的李彬,只见他和麻端正从茶楼里走出来,一路说笑着往中学走去。
躲在暗处的精狗这才恍然大悟:李彬买楼纯粹是麻端设置的一个骗局,目的就是为了让精狗主动去找麻端换楼,然后趁机把楼调到手,精狗不由暗自苦笑:我还以为自己昧着良心骗了他,哪知道是他黑了心肠在骗我!
精狗悄悄跟着,只见麻端和李彬进了学校的宿舍,把门关了个死紧。这天正是星期六,校园里很安静,精狗绕到后窗,开始偷听他俩的谈话:
麻端说:“李彬,你再好好想想,那天那个老外还说了一些什么,我很想弄清他买楼的真正目的。”
李彬回答道:“我都给你说了,那天他的摄像机坏了,他和导游找到我店子里,让我给他修好。我修的时候,他就和导游在一旁说话,他说他想在斑竹寨买一座吊脚楼,而且已经物色好了,接下来他就提到了你奶奶和你叔叔的名字;至于买楼的目的,好像没提到过,再说我英语不行,好多都听不懂。依我看你卖给他算了,10万美金,够你过一辈子了。”
麻端说:“不,我就是怕惟利是图的叔叔把楼卖给洋人,才想办法从他手中调过来的。最近我读州志,州志上说后唐明宗年间,现在的四川秀山、贵州铜仁、湖南花垣交界处,有一座寺院,寺内有一座高约两尺的真金佛像,价值连城,后被高人盗走,遗落在民间。到了民国时期,湘西一带土匪为患,其中有一伙打家劫舍的土匪在花垣无意中发现了这座金佛,便把它抢回了山洞,不久又被一个匪徒偷走,从此这座金佛就失去了线索。我怀疑这个偷走金佛的匪徒和我的祖上有某种关联,说不准老外就是冲着这尊金佛来的,要真是这样,我卖给他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李彬一笑,不以为然地说:“我看你是神经过敏,要真有什么金佛,你叔叔他们早就把楼翻身,还能轮到你头上?我看你还是卖给老外算了,他在斑竹寨拍的镜头我在修机器时看过,都是花草蝴蝶什么的,好像和楼没什么关系。”
“他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不能卖,再多的钱也不卖!”
精狗偷听到这儿,已经完全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那天麦克在斑竹寨拍摄吊脚楼时弄坏了机器,拿到县城李彬的店子里去修,李彬无意中听到了麦克买楼的事,而李彬正好是麻端的好朋友,便把听到的这些告诉了麻端。
麻端联想到那个楼内藏宝的传说,怕老外买楼是假,盗宝是真,便和李彬一合谋,巧妙地从叔叔精狗手中把楼调到了手!
精狗觉得没必要也没心思再偷听了,现在,他的脑袋里除了那座金佛外什么都没有了,于是他星夜赶回寨子,和老婆商量起对策来,商量如何把麻阿婆引开,好在楼内来个天翻地覆的大搜索。老婆说:“明天正好是圩日,我带麻阿婆到镇上去给她买件衣服,拖她一整天时间,你就在楼内细细地找,别说那么大一座金菩萨,就是银菩萨也行!”
5。这楼里的故事说来话长 第二天,精狗的老婆吃过早饭后,搀着麻阿婆往镇子上去了,精狗迫不及待地潜进楼内,开始四处寻找,从楼上到楼下,从楼里到楼外,一根柱子一块板壁地找,就连能藏进一只蚂蚁的缝隙也没放过,只差刨土三尺了,结果连泥菩萨也没找到一个,倒是找出了不少蟑螂和死老鼠。
精狗像耗子一样钻遍了旮旮旯旯,到下午时已经折腾得精疲力竭,他无望地站在楼前,看着自己住了半辈子的楼,想着最近几天的奇异遭遇,禁不住思绪万千。谁知正在这时,身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精狗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罗胖子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眼前!精狗一见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你你还活着?”
罗胖子满脸杀气,从地上一把揪起精狗,冷笑道:“没错,我还活着!”
事情是这样的:罗胖子被精狗推下百丈崖后,一头栽进深潭里,但他从小生活在海边,水性好,几个扑腾之后就冒出了水面。潭水特别冰凉,他爬上岸后禁不住直打哆嗦,而四周悬崖峭壁,根本没有出路。他知道自己不被冻死也得饿死,谁知就在他几乎快要绝望时,突然发现了几只出没无常的野兔子,于是,他追着这些兔子,终于找到了一条险要的出路
面对死而复生的罗胖子,精狗知道自己完蛋了,但他仍不死心,突然,他想到了罗胖子的痛处,便说:“罗先生,是我不好,但那都是你逼的。过去的事我俩不必再提,现在我一切听你的,你也千万不要胡来,要替冯小姐想想,万一麦克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像踢狗一样把她蹭了,对你也不好。”
不料罗胖子听了“哈哈”大笑:“哼!要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可就美死了!她无情,我无义,我这回就是冲着她来的!”原来,罗胖子从“天坑”爬出来后,立即和冯小姐取得了联系,没想到冯小姐这时已经彻底投靠了老外,对罗胖子不但不安慰,反倒把买错楼的责任全推在他头上,骂他坏了自己的大事,并一脚把他给蹬了。这一脚蹬得够惨,罗胖子万念俱灰,心一横,决定来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报复。
这一来,精狗吓坏了,他一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罗先生,我、我给你磕头了,你就饶了我吧,你说你要怎样,只要我能办到,我都答应。”
“你先把那10万元给我再说!”
“行、行、行,不过钱现在不在我手头。”
“在哪儿?我跟你去拿!”罗胖子说着掏出一把匕首,在精狗的眼前晃了晃,“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要是再在我面前耍花招,别怪我不客气!”
这天寨子里的人都赶集去了,精狗想叫也叫不来人,只好带他来到岳父家,乖乖地交出了那笔钱,然后两人又回到那座楼前,罗胖子恶狠狠地说:“好了,现在该处理这座楼了!”精狗怕他胡闹,连声说道:“罗先生,只要你别闹,咱俩好商量。”
“商量个屁!你我还商量得少吗?你差点把我商量死了!要不是你,我能落到今天这地步?”罗胖子一边愤愤地说着,一边从地上捡起一把劈柴用的斧头,一步步逼近精狗,“你说,洋鬼子看中的是什么?”其实在罗胖子的心目中,最大的敌人不是曾置他于死地的精狗,而是夺走他情人的麦克。
精狗吓得失魂落魄,连连后退,结果一屁股撞在楼前的那棵老柚子树上。
“你说,他看中的是什么?”罗胖子脸色铁青,双眼血红,他一把揪住精狗,“你再不说,老子劈了你!”说着,罗胖子抡起斧头,往精狗头顶劈来,精狗眼一闭,只听“嚓”地一声,斧头砍进了他头顶上的树干。
罗胖子拔下斧头,又抡到了手上:“快说,他看中的是什么?”
只见精狗靠在树上一动不动,眼珠子直翻,嘴张得老大,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他
失语了!刚才那一斧头,不仅吓破了他的胆,也吓坏了他的话语神经。这时的罗胖子已经完全疯狂了,只见他丢下斧头,打开一个旅行包,从里面掏出一壶汽油,往吊脚楼上泼去。精狗眼睁睁地看着,想叫叫不了,想跑跑不了,他已经成了一个意识清醒的废人!
罗胖子泼完汽油,退到远处,点燃一个浸上汽油的布团,往吊脚楼扔去,只听“轰”地一声,吊脚楼腾起冲天的大火
等寨子里的人赶回来时,罗胖子已经跑了,这座几易其主的吊脚楼还在燃烧着。前来救火的人担的担,提的提,泼的泼,可这百年老楼就好像一堆干柴,干柴遇烈火,任你怎么泼也泼不灭,最后,人们只能徒然地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这楼烧成一堆灰烬。
当烟尘散尽时,人们惊奇地发现:灰烬当中,磉礅之上,静坐着一尊两尺来高的菩萨,他面带微笑,通体金黄,光芒四射,寨子里的人吓坏了,以为是菩萨显灵,连忙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只有精狗没跪,这时他才弄清楚,支撑这吊脚楼的那9根木柱立在磉礅上,而他苦苦找寻的金佛就藏在当中的那根主柱中,主柱的根部被雕空,金佛在那里面稳坐了将近一个世纪,结果却让罗胖子一把火给“烧”了出来。
精狗本来已被罗胖子吓了个半死,这会儿突然全身一振,没命地冲上前去,伸手去抱那座金佛,可他没想到这金佛在火里烧了有多久,他双手刚贴上去,突然触电似的全身一颤,随着一声惨叫,他的双手已经被烫得皮开肉绽,想从金佛身上撕开都没办法了
事后,精狗疯了,罗胖子被绳之以法,麻端将金佛献给了国家,而麦克再也没有出现过,据说已被驱逐出境,其实麦克买楼的目的和金佛毫无关系,这只是一个巧合:
那天麦克漂流猛浪河时,在斑竹寨附近无意中发现了一只蝴蝶,这种蝴蝶非常罕见,当地老人称它为“湘妃子”,因为只有一种名叫湘妃藤的花蜜才对这种蝴蝶具有吸引力,而湘妃藤极为罕见。对生物很有研究的麦克知道这点,也知道“湘妃子”的价值,他追踪这只蝴蝶,于是就进了斑竹寨,发现精狗家的吊脚楼前有一棵老柚子树,树上缠着一根湘妃藤,这根藤和老树已连成一体,伸展到了吊脚楼上。麦克在这根藤上发现了好几只“湘妃子”,可就在这时,精狗跟了上来,为了麻痹精狗,麦克便故意用摄像机去拍麻阿婆的吊脚楼。后来,麦克决定买下精狗的吊脚楼,捕捉“湘妃子”并偷卖到国外,谁知戏没开场,精狗和罗胖子就上演了这么一出闹剧,却使遗落民间的金佛得以重见天日
《04年11月下》精选
本期推荐——夺命的垄断
陈局长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突然爱上了打鸟。就在三个月前,因保护城区鸟类措施得力,他还受过县政府的通报表扬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问题出在他的一个亲戚身上。准确地说,是他老婆的一位远房舅舅最近要回国探亲了。这位舅舅很有些来头。年轻时匹马单枪到海外闯荡,数十年风风雨雨,如今已经是拥有几千万资产的大老板了。陈局长早就想把他的宝贝儿子送到那个国家读书,可惜半辈子小心谨慎,手头没有什么积蓄,根本无力应付那令人瞠目的高额费用。如果能靠上这棵大树,事情当然就好办得多了。所以,他打算在老人回国期间好好表现一下,协调协调感情。为此,他专门打了几次越洋电话,拐弯抹角地打听老人有什么爱好。最后终于得知,老人近几年不知哪里出了毛病,竟吃鸟成癖,一天三顿没有鸟就吃不下饭,夜里说梦话嘴里还离不了鸟!陈局长闻风而动,立即动用关系,偷偷托人从“黑道”上买了一枝进口双筒猎枪。
猎枪到手了,陈局长开上他的“蓝鸟”,在城区几条林阴大道上转了三天,望着树顶上五颜六色的小鸟飞起飞落,甚至食指都扣到扳机上了,却始终不敢放出去一枪。毕竟众目睽睽,人来人往。人们的环保意识普遍提高,连幼儿园小班的孩子都知道“鸟儿是人类的朋友”,如果一枪把他的纱帽打掉,那就太划不来了。
眼看舅舅回国的日子越来越近,陈局长急得头上冒火,这天晚上和老婆议论起自己的为难。老婆是一家饭店的经理,听罢,指尖点着他的额头说:“笨蛋,为什么不上绿林山?”又压低声音悄悄地说,“我们几家饭店、宾馆供应的‘野味’,全是从街面上雇的小混混儿从那儿打来的呢!”陈局长恍然大悟,咧开嘴巴笑了:“是啊,我怎么把自己的‘优势’给忘了?”
绿林山在紧傍市区的运河西面20多公里地方。山上树木繁茂,野花遍地,正是鸟儿们栖息相聚的安乐窝。由县城到绿林山的唯一通道是一座六米多宽的桥,桥是去年才竣工交付使用的,钢骨水泥结构,相当坚固。
陈局长是交通局长,这座桥正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第二天早上,桥头上突然竖起了一块赫然醒目的告示牌,上写:桥面维修,禁止通行!根据陈局长的安排,桥面上还真有几个筑路工在煞有介事地平平挖挖。那些兴致勃勃开车下乡打鸟的小混混儿一见告示牌,不得不骂骂咧咧、垂头丧气地拨马而回。正当他们将要离开时,陈局长的那辆“蓝鸟”趾高气扬地开上了桥头。执勤的民警一见是主管局长前来“检查指导”,自然客客气气地敬礼放行。陈局长回头一个飞吻,几乎喊出声来:对不起诸位,我可要垄断一把喽!
山上的丛林果然是小鸟的天堂。陈局长看看周围,不禁笑出了声,暗暗佩服自己的高明,那个“禁止通行”的广告牌一竖,这绿林山就成我的天下了,根本不必担心有人看到。别说放两枪了,就是响几下迫击炮,人们还会以为是开山炸石的呢!他乐滋滋地托枪在手,连瞄也没瞄,望着树顶上放了几枪,“扑扑嗒嗒”,两个灰喜鹊就掉落地上;他高兴得脑门发亮,紧接着放了几枪,又打下来两只云雀,一只松鸦。惊呆了的鸟儿们这才知道大祸临头,就听“刷拉拉拉”一阵响,霎时东逃西散,飞得无影无踪。陈局长哪肯罢休,望着半空呈扇面又打了一排子;可是,除了纷纷扬扬飘落的树叶,再没有鸟儿落下来了。
陈局长不免有些着急,拔腿就往林子深处追去。他磕磕绊绊转了大半天,累得满身臭汗,终于在一个树杈上发现了两只斑鸠。陈局长举起猎枪,三点成一线,瞄得准准的放了一枪,两只斑鸠咕咕叫着,绕着树顶转了一圈儿,又落回了原处。好胆大的鸟儿,怎么不逃跑?陈局长眨眨眼睛,仔细一看,原来那树杈上面的三尺多高地方架着一个鸟窝,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吱吱的啼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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