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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满园春-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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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鱼儿上钩啦!”刘湛忽然道,往上一提鱼竿,却是一条足有小臂长的胖鱼儿。
宁博容瞧他笑得灿烂,忍不住也弯了弯唇角。
“阿容,给我做一次切鲙吧。”
“……好。”
这切鲙便是生鱼片,这世上能比宁博容做得好的恐怕不多了,因为少有人有她这样精准的控制力和极可怕的刀功。
一片片的鱼,她能切得极薄,每一片都薄到透明。
是以在家中时,宁盛都喜欢显摆自家闺女那一手切鲙的本事。
刘湛借着宁舜华、宁舜英姐妹的光,才算是尝到过一次罢了。
少年少女两人盘腿坐在巨树的枝桠上,少女手中一把匕首翻飞,小心翼翼地将切下的鱼片放在洗干净了的粗糙陶盘子上,这盘子怕也是刘湛自己做的,做得极丑,却好歹可以用,万里书院的课上教过大家烧陶,刘湛显然属于这方面不大有天赋的。
这等野外生存的技能,几乎都是他们在所谓的“劳动课”上所学。
少年穿着寻常的粗布衣衫,外套一件轻皮甲,瞧着很落魄,却似是坐在金玉满堂的雅室中。
少女着男装,也是一般衣着简陋,却偏生与那少年对面而坐十分和谐。
左重在树下看到的便是这般的场景,而且,他比刘湛还要震惊的模样,简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毕竟左重并不知道宁博容曾救过刘湛,也不似是刘湛知道宁博容的秘密。
“喂,阿昭,这——这算是怎么回事,莫不是我眼花了?”左重的声音都有些抖。
身为哑巴的阿昭自然不会回答他,只是看着宁博容和刘湛笑。
刘湛是他这辈子绝不会背叛的主人,宁博容却是他的恩人,恐怕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希望眼前这两个人在一起了。
“左师!”树上的少女粲然一笑,将手中的鱼头鱼骨扔给刘湛,“喏,拿去还能炖炖汤。”
却是从树上一跃而下。
简直将左重吓得心脏病都快出来了,“哎呦,悠着点儿!”怎么能就这样跳!
但少女轻盈得就如同一只小鹿。
“你们都没事,真好。”宁博容笑道。
左重没好气道:“我能有个什么事儿,若不是他不想回去,我们当天就能回到边城去,不过这样也好,能彻底看看是哪个牛鬼蛇神在挑事儿。”
宁博容点点头,又抬起头来,对着刘湛道:“喂,切鲙给你做了,你们既都没事,我便要走了。”
“自己一个人走?”左重瞪着眼睛。
刘湛瞧着她,嘴唇动了动,却是没能出口。
“还有,你们不是只有三十人,便在这不远处,有慕容聿带着一百兵士往这里接近,怕是不出半日便能到这河对岸!”
“慕容聿?!”刘湛愕然道。
宁博容点点头,“我走啦!”
待她用两片木板渡河而去时,刘湛却忽然大声道:“阿容,我想娶你为妻!”
宁博容:“……”
尼玛能不能不要在她扔了木板正要踩上去的时候说?以她这等武林高手的风范,都差点儿掉到水里啊卧槽!
☆、62·大局已定
“阿容;我想要娶你为妻!”
“阿容,你这般本领;他日若是我有半分对你不好;你便是走了;我又能奈何?不若信我一次!”
“阿容……观你弄那万里书院的心思,培养国之大能的手段,如今我大梁大好河山,你若嫁我——我敬你爱你;你想要桃李满天下也行,便是将国子监都交给你又何妨!”
“阿容……”
大河之上,河水潺潺;宁博容手中浮木扔出;人便若那凌波仙子,轻盈地落到浮木之上一点而起,方才摄在手中的另一块浮木已然扔出,而这块用作踏脚的浮木在她飞起的刹那,又被她摄入手中。
这天下,怕是唯有她一人,能如此轻松悠然地以这种方式过河,端的是衣襟飘飘,凌然若仙。
她不曾回刘湛那运气喊出的话,看似平静,实则心也乱了。
而她渐渐远去,那刘湛运气喊出的话,也渐渐越来越模糊不清。
在京城,宁博容已经知道那皇帝有为刘湛聘自己为妻的意思,在这个君权大过天的年代,哪怕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也敌不过皇权去。
如今她知道了,与宁博闻也谈过,宁博闻道:“如今你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即刻回云州,让阿父阿母为你定下一门亲事,赶紧出嫁去,不论是谁,抢在那左相为楚王做媒前嫁出去便是;二为说通刘湛,让他去同圣上说劝圣上打消主意。”
否则——就必须要嫁了……
宁博容心中清楚,她是不愿去走第一条路的,这要如此匆匆定亲,草率嫁给一个男人,她还不如就嫁给刘湛呢,好歹还算是认识了解,嫁给一陌生人,还是这样匆忙定下婚事,哪里能好得到哪儿去,且如此一来,宁家必然是恶了帝王,因当今皇帝明显知道宁家人懂他的心思,却还敢这样做的话,几近大逆不道了。
还不如去试一试第二条路,她便是以这个理由,说服了宁博闻与她串通,同意她来找刘湛,当然,也不得不在宁博闻面前暴露了些许本事,安全无虞,只要让刘湛欠她一份情,也好让他还了这份恩。
偏生……事情根本不是那么简单。
刘湛那家伙根本不要人救好吗?来了一趟,反倒徒增烦恼。
实则刘湛说的那两句话,是有些打动她了。
宁博容原不是那等有大胸怀的人,她当初改造万里书院,原因如此简单,不过是见不得那些家伙看不起她爹一手建起的书院罢了,要说她有多大志向……却也没有,但真正开始做了之后,看着那些少年真的可以改变命运的时候,那种心跳的声音她欺瞒不了自己,甚至可以说,连她整个的人生,似乎都变得不一样。
她对万里书院有特殊的感情,已经不仅仅因为那是她父亲的书院了,而是瞧着自己努力的成果,一天天开出绚丽的花儿来。
这大梁,却是她从未听过的年代,不曾记录在历史上的时期,但确实会是这个时空的历史中不可磨灭的一段。
若是——刘湛注定会成为帝王,若是,她可以,是不是会改变更多的事?
想想有些心潮澎湃,宁博容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赌一赌。
随即苦笑,“刘湛他,还真是个好说客。”
直击人心呐。
不仅仅是她了解刘湛,刘湛也同样了解她。
短短几年,青梅竹马间,似是他们如此聪慧的人物,自是将对方的心性摸得通透。
刘湛这家伙虽看似温文尔雅,实则有手段有谋略,又是个握有金手指大杀器的重生者,宁博容知道,她如今遇到的各色男子中,除了那位名义上的兄长宁博闻,竟是无一人比得上他。
好吧,当然她认识的人也少,这年头,身为少女的她到哪儿去认识多少男人。
刘湛让她信他,宁博容也不是不信。
只是她总怀疑这家伙是上辈子就喜欢自己,这事儿又不好问,毕竟刘湛又不懂自己知道他重生的秘密,虽她也不是十分介意——因为宁博容自己也不是那么爱他啊,但因着这个在,总想着会不会真相处了,反而毁了这份情谊。
赌一赌?
那便赌一赌吧!
不曾明确答应刘湛,是因为崔氏那关绝对不好过!这么一想,宁博容就又头疼起来。
一路快马加鞭,也直到半月后,才追上回云州的马车。
这么短短二十来天,瞧着阿青却是瘦了一圈,显然因宁博容的事儿她是真的受了大惊吓,是以宁博容一回来,便吩咐她去休息了。
此处客舍他们包了一处独院,因为宁博容“病了”。
“小娘子。”服侍宁博容沐浴更衣的是水静。
此次计划,是宁博容与宁博闻商量好了的,一路走的护卫和婢女,除了水静和阿青之外,实则都不知道,阿郑嘴不严,却是被阿青哄了去看刘婉贞赠与宁博容的那车贵重货物,阿郑是个死心眼的孩子,竟是半分不曾起疑。
而阿青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等事,难免有些慌乱,这时水静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比起世家婢,这位公主女官的沉稳周到远不是阿青可比的,水静见过大世面,胆子够大,性子也定,一路上将局面把持地稳稳当当,竟是半分不曾出纰漏。
宁博容痛痛快快地洗过澡,擦干身体穿上一条浅绿色的六幅长裙,上套素白里衣天青色衫子,清清爽爽地走了出去,水静细细给她擦干了头发,又梳了双螺髻,打开了梳妆盒,宁博容随手指了两个青玉镶宝石插梳,并两枚珍珠攒花钗便也罢了。
“既我已经‘病’好了,我们便早日回云州去吧。”
“是。”
这一路已经耽搁了许多时间,待得她们一路到了云州,崔氏亲自来接,却是仔仔细细将宁博容上下都看过,才放下心来。
“听闻你路上生了病,我却在云州等得心焦,”崔氏眼圈都红了,因宁博容幼时便身体不好,她一向是很担心宁博容生病,“可长到五六岁上,已是不曾生过病了,我听旁人说,不常生病之人一旦病了,却是来势汹汹,怎不让我着急!”
宁博容顿时满心歉疚,软语道:“阿娘,我这不是没事吗?瞧!都好利索啦。”
崔氏瞪了她一眼,抓着她的手就更加不肯放了。
宁博容顿时有对刘湛的提议有些犹豫了。
……若是她当真嫁给了他,宁盛与崔氏在云州,离得这般远,让她怎么心安?
唉,所以很多事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啊。
或许是崔氏看出了宁博容的心神不宁,回头就严肃地问:“到底在京城发生了何事,你要这般匆匆赶回来。”
宁博容苦笑,这要瞒也是瞒不住的。
“……圣上,怕是要为楚王聘我为妻。”
崔氏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莫说是她,这厅上只留了服侍崔氏的阿齐和一个新提拔上来的婢女阿黎,原崔氏身边的阿桃也已经嫁了,宁博容身边也只留了水静和阿青,听到这个消息,除了自己打听这个消息来的水静,已然知晓的阿青,阿齐震惊地差点儿摔碎手中给崔氏端来的茶。
“那楚王向圣上提的?”
宁博容摇摇头。
崔氏却叹了口气,“实则也是,楚王在云州这么几年,圣上怎么可能真的半点都不关注!”
刘湛经常到宁家来又不是什么端倪,他对宁博容有点儿意思虽只有少数人知道,但帝王看重的从来不是这个。
“比起京城的那摊浑水,反倒是我们这远据云州的更适合一些。”崔氏本就很有政治头脑,稍一思索便明白了圣上为何要这般做。
宁博容却继续平静道:“大兄说了,圣上怕是有立太子的意思了。”
崔氏这才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你是说?”
“圣上想以左相为媒,大抵是要聘我为太子妃。”
……
……
惊雷请一起放行吗?不要这样说话不带大喘气的!
“阿齐!迅速去请郎君回来!”崔氏的脸色沉了下来,立刻让阿齐去请宁盛。
若是圣上只是想以宁博容为皇子妃,崔氏还敢堵上一堵,先给宁博容订下一门亲事便是,毕竟圣上还未明确提出这意思,可若是太子妃,那便没有这么简单了。
一国的太子妃,哪里是轻易可定的?
圣上若真有了这等打算,必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这时候宁家若是明知这点还敢拒绝,于圣上而言已经不仅仅是拒绝亲事那么简单了。
说不得眨眼就是一场滔天大祸。
不得不说,宁博容在这等政治头脑上,还是不如崔氏的,宁博闻心中却是有了准备,若当真宁博容怎么都不肯嫁,宁家有刘婉贞在,不说旁的,至少能保住一条性命,但他的仕途恐怕就到了头,宁博闻却也肯隐忍数年,待得刘湛上位,他又怕什么——
他对刘湛的心性还是很有些把握的。
麻烦的是宁博裕的仕途恐怕也要受到影响。
但宁博闻却并未告诉宁博容,他本就是那种再严重的事都憋在心里独自承担的类型,睿智却不够坦率,不若宁博容这般聪慧通透偏偏性情直爽。
崔氏自然也是想得很明白,是以她立刻派人去叫宁盛,因为这已经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做主的事了。
儿女婚姻本是大事,但如今宁博容的婚姻……简直是牵涉到国事的级别了……
崔氏眼神复杂地看向面前坐得十分乖巧端庄甚至眼神都很是无辜的小女儿,觉得这辈子当真是够不顺的,除了宁博裕,几乎是个个不让她省心。
原本以为该最贴心的女儿,结果也是来讨债的……
仿佛是知道了崔氏心中所想,宁博容讨好地笑了笑,崔氏直接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
“哎呦。”宁博容故意捂住额头。
崔氏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但也很短暂。
“阿容,你想嫁给他吗?”
宁博容敛了笑容,轻轻道:“阿娘,我也不知道。”
崔氏叹了口气,明明在不久之前,阿容还能斩钉截铁地说“不嫁”,如今,却是不知道了。
她很了解宁博容,既然她这般回答了,那就说明,本身宁博容也已经动摇。
宁盛近日很忙,如今是六月,再过三个月,今年的科举又是一场重头戏,宁盛怎会不忙,万里书院一日比一日蒸蒸日上,他自也越来越忙,只是这忙归忙,精神头却比前几年还要好上不止一筹,莫说是他,便是卢成山、张敏之那些夫子们,都颇有些满面红光的意思。
但听到崔氏如此这般一说,宁盛一怔,瞧着宁博容的眼神也复杂起来。
对这个女儿,宁盛几乎是宠爱到溺爱的地步了,宁博容从小到大要什么说什么,宁盛从未拒绝过,她说要做好事找些贫家子来,好,那就找,她说要折腾什么新教学方法,好,随意折腾,她说要找些新夫子,好,找吧,再后来,同那不过才八岁的小姑娘一个赌约,就同意彻底改变他一手建立起来的万里书院。
若非溺爱,在这个年代而言,哪家父亲都不可能如此好说话。
比起崔氏,宁盛实则要更加宠爱宁博容一些。
“既然圣上有此意,阿容,我却要说上两句。”
宁博容坐好,“是,阿爹。”
“若你当真嫁到皇家去,还是那太子妃,若不出意外,将来便是一国之后,定不可如在家这般任性,我相信你很聪明,但慧极必伤,有时候,糊涂一些过日子也不是什么坏事,只需在大节上稳得住便也罢了。”
宁博容有些惊讶宁盛居然说了这样一席话。
“若是你不想嫁,阿爹近日便能为你订下婚事,只是嫁那等庸俗男儿,却是辱没了我的好阿容,”宁盛说着,便很有些不舍,“但若是阿容不想进宫去,这书院里便有不少好儿郎——”
崔氏听着,眼圈都红了。
宁博容轻轻道:“我知道阿父阿母宠溺我,”在宁盛这个标准古代士大夫以君权为天的大儒口中,能说得出这样的话,她已经很感动,“可是刘湛承诺过我,他想要娶我为妻,便要一辈子敬我爱我,他或许不是君子,却是未来的帝王,如此人物,想必一诺千金,若是将来反悔,我自想办法再回到阿父阿母身边便是。”
崔氏瞪她一眼,“说什么傻话!”若是嫁到皇家去,还指望能和离吗?别开玩笑了。
“阿父阿母,我不是那等柔弱女子,这几年来,我令万里书院天翻地覆,若只嫁予一寻常男儿,不过相夫教子庸碌一生,可若是走到那里去——”宁博容竟是微微笑起来,“我能改变的或许更多。”
她不是那等试图发明创造对封建社会抱有天真幻想的穿越女,却仍是想尽她所能,去尝试一下改变更多人的命运。
宁博容从来不擅长更多的东西,她不会造玻璃,不会做肥皂,对理工科一窍不通,她懂一些诗词,但在这个年代过了十数年,许多甚至已经渐渐淡忘了,只一些教科书上的诗词还记得清楚,余者,却也尔尔,曾经的她,又不是那等精通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篇的人。
只这辈子,那么多年,她努力练字,认真读书,方养成了这身气质,方才对此道有了些许信心。
腹有诗书气自华,她或许还没有那般大气,却到底同寻常女子不大一样。
她——过不了那等老老实实相夫教子的日子,更忍受不了这个年代男人的许多习性。
表面上几近完美的宁家长女,通诗书擅文墨,懂琴,会烹,容颜出众,年纪尚幼却有国色,更有万里书院成奇迹、路去京城退流寇的传闻,怎么看都十二分优秀。
实则宁博容对于这个年代的男人来说,偏偏并非真正好妻子的选择,她太聪明,要做点什么小手脚想要瞒着她什么都不大容易,又有感情洁癖,特别是她实在不够“安分”。
是以,她想赌一赌。
“阿爹,我愿嫁到皇家去。”
不仅为她自己,也为到这个世界之后,待她如此好的宁盛崔氏,尚有她着紧的哥哥宁博裕,她并不博爱,但这些,都是她重要的人。
更何况,这也并非被逼无奈,她——确实被刘湛说服打动。
甚至,或许她也是有点喜欢他的。
当年九月,楚王刘湛平安回京,京中一夜血流成河,动荡维持了整整三天,颖王被黜,赵王被圈|禁,唯有黎王看似平安,只他的婚礼便在六日之后,于一片惨淡中显得格外简陋平常。
次月,楚王刘湛被封太子,左相范吹海亲自做媒,拟聘宁氏长女博容为太子妃,圣旨既下,婚期便定在次年的六月初六。
一般而言,太子娶亲都比较早,且有不满十岁便被封太子妃的先例,例如历祯帝的原配发妻,便是八岁嫁给了历祯帝,因历祯帝那年时年九岁就已然被封作太子,这立太子妃的诏书不过是在立太子后两月便发。
是以宁博容还未及笄,便要嫁到皇家去,却也是相当正常,若是刘湛早早被封做太子,恐怕娶亲的年纪还要小。
远在云州的宁博容尚且不觉什么,于京城和云州的勋贵圈子里,却是一阵骚动。
京城中大部分的夫人们都在茫然……这,宁家大娘乃是何人?
云州城中的各家夫人小娘子们却是愈加震惊。
尤其以秦家沈家这等自认高人一等的世族之女为甚——
那宁博容,竟然要当太子妃了?
而这天,宁博容收到了第一封……刘湛光明正大寄到她手中的信。
☆、63·新刺史宴
宁博容接到刘湛的书信并不算惊讶;如今他们名分已定;谁也说不了什么;若是刘湛不来书信,她反倒会觉得除了什么事呢。
自从圣旨下了之后;万里书院的人气更上一层楼;这宁山长之女若是当了太子妃;将来不出意外便是一国之后;这宁山长怕不是正正经经的国舅?
万里书院如今有一股子蒸蒸日上的气势暂且不说,将来从此处科举入仕;好歹也算是个皇后的同门不是?怎么看都风光。
正是因此,雪片般的入学申请的帖子几乎堆满了宁盛的书房;直叫宁盛忙得焦头烂额。
而崔氏却已经急匆匆地给宁博容备起嫁妆来,既是太子妃的规格;自是不怕越了规矩去,且黎王妃刚嫁在前,她乃是那汉承侯的长女,自是嫁妆丰厚,宁博容若是出嫁,自得比她高上一阶,这嫁妆,便要更加讲究。
婚期只在明年,时间紧迫,崔氏在这个炎炎夏日,却是忙得飞起。
在院中槐树下,宁博容着一件素白的薄绡衫子,下着烟染水绿的六幅长裙,皆是极昂贵的凉丝料子,一头长发束起,做那男子般的盘发,插一支水色簪子,端的在这极热的天气里犹如一道清爽宜人的风景。
她纤长的手指灵巧地拆了信,看了开头一句便有些脸红。
倒不是那刘湛写了什么情话,他要真写了情话……宁博容恐怕不是脸红,反倒要笑他才是。
“若无我阿容让万里书院授之我那等生存之能、武学之道,哪有我刘湛今日?”
这——其实也是个巧合,原她只是不想让自己习了武,却是浪费那等好东西,好歹拿出来与大伙儿分享一下,又有那生存只能,她只是与阿黔他们提过一句,让那郎中教他们辨认一些野外药草,让猎户授他们捕猎观察之法罢了。
算不得太大的本事,不过让他们各方面都粗通一些,不至于整天只盯着书本只念着写字,毕竟那些个贫家子,学习起来实在是太拼,若是没有这些稍稍吸引一下他们的心思,怕是真要读书熬坏了身体。
但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的。
刘湛的这封信看来稀疏平常,却是如同平日里同宁博容说话是那样,以温和的口吻同她讲了那两月里发生的事,又大略提了提京城之事,非但没有让宁博容会觉得肉麻的情话,也不是那等公事公办的报平安信,反倒是像是好友之间亲昵的书信往来,讲一些生活中重要的亦或有趣的事来给她听,就如这些年刘湛待她一般毫无侵略性。
只在最后有一句——
“得阿容为妻,为我此生最幸运之事。”
宁博容匆匆扫过一眼便掩了信纸,眯了眯眼睛道:“这可不是什么幸运的事啊……”若是当真让她喜欢上了他,他要是将来待她不是这般了——
那什么,若她当真要一个人死,绝对让天下绝无第二个人能发现,冰针梅花封,中之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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