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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冠天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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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很好了,我对自己说,慢慢打开那个银匣。
一个黄袍人偶静静地躺在匣子里。
我把它拿出来,转头笑着对裴湛蓝说:“做得有点丑。”
裴湛蓝却垂下眼,睫毛似小扇叶般,遮住了那潭秋水,让人看不清楚。
接下来的日子,我变得很忙很忙。虽然我明白仅凭一个人偶恐不足以扳倒荀田一,但我相信裴湛蓝不会让我白白去送死。我这人素来固执,认准的事必要坚持到底,所以凭着这无凭无据的“相信”,我什么都不过问,只是专心做准备。动手之日定在十一月初八,距现在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我还特意去算了算,那天“宜出行”。
我一连花了六个晚上蹲守在荀田一的府邸,大概摸清了他府邸的地形和侍卫巡夜的路线,确定了他寝室的方位,还顺手拿了套府里侍卫的制服。
想到我武功欠佳的问题,现练肯定是来不及了,我便找人打造了八把薄薄的柳叶飞刀,还设计了一个可以系在大腿根部的刀套,外面用衣襟遮住。试了试,抽取方便。我在墙上画了一个靶子,没事的时候就对着墙练飞刀。
剩下的时间我都呆在欢乐之家,还去看了丁大哥一家和丽君两口子。我还特意去找了燕铭九,那次暧昧后我们一直没见过,此时我心中有事也顾不得细究他的态度,旁敲侧击地问他对李奶奶他们的印象,果然他表示会帮我一起照顾他们,还暗示我不要再做贼了。我心里苦笑,这一次做完,不知以后还有没有命再做了。燕铭九看我表情有异,怀疑地问我是否有事相瞒,我忙换了个话题掩饰过去,心知断不能让他看出端倪。
这一切忙完,离初八不过三天了。
我来到裴湛蓝房中,见他正在轻抚一杆玉笛,以前在他家“夜伏”时也曾见过他几次擦拭这笛,但并未吹奏,想是夜已深不想惊扰他人吧。
我看那玉笛通体光洁柔润,色泽剔透,少见的是笛身隐泛幽蓝,知定是个稀罕物,便赞道:“好漂亮的笛子,吹出来的曲儿定也如仙音般了。”
裴湛蓝微微一笑道:“玉瓷也会吹笛?”
我忙摇了摇手:“吹牛还行,吹笛我可不在行。“
裴湛蓝嘴角忍不住微扬,举手把笛凑近嘴边,一曲清音从笛中流出,如龙吟凤鸣,清远悠扬,我不由听得痴了,脑中一片清涤,只觉烦恼似乎都远了,只余这笛声。
屋外小穆轻轻地推开窗,大穆倚在屋门口,静静地听着,梳理着各自的心事。
一曲终了,我由衷地赞道:“要是每天能听到你吹笛,我肯定没病没灾,至少活到一百八。”
裴湛蓝笑着摇了摇头,我心中一动,便道:“你吹笛给我听,我唱首歌来助兴,好吗?”
裴湛蓝眼里带着兴味:“哦?那可再好不过了。”
我上辈子并不是麦霸,很多歌只能记个大概,便挑了个常唱的,清了清嗓子:
“我的心像软的沙滩,留着步履凌乱。
偶尔有些悲欢,总是去而复返。
人越成长,彼此想了解似乎越难。
人太敏感,活得虽丰富却烦乱。
有谁孤单却不祈盼,一个梦想的伴。
相依相偎相知,爱得又美又暖。
没人分享,再多的成就都不圆满。
没人安慰,苦过了还是酸。
我想我是海,冬天的大海,心情随风轻摆。
潮起的期待,潮落的无奈,眉头就皱了起来。
我想我是海,宁静的深海,不是谁都明白
胸怀被敲开,一颗小石块,都可以让我澎湃。”
说实话我实在觉得我唱得有点跑调,不过料想裴湛蓝也没听过原调,我心虚地看了他一眼,他眼中却带上了一抹萧寂,似是触歌生思。我心中一紧,顿觉此时唱这个歌实在不合适,勉强笑道:“我还会很多其他的,不过就是唱的不好,半夜怕吓着别人。等此事了后,我再唱给你听,好不好?”
裴湛蓝淡然一笑:“那我先记下了。”
初八那天我在裴湛蓝家吃晚饭,小穆做的菜,味道甚是不错,我边吃边挑大拇指:“锦儿谁娶了你才真是有福气呢!”小穆脸一红,嗔道:“尽瞎说,不过是会做饭而已嘛。”
我故作正经:“不然不然,俗话说的好,‘要想留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由此看来,你已经成功一半了。”
小穆扑哧一笑:“那怎么没见你去学学?”
我哀叹:“我是不抱这希望了。谁要娶我恐怕不是福气,是要靠勇气。”
小穆大眼睛忽闪了一下,欲言又止,眼神在我和裴湛蓝脸上流转了半晌。
裴湛蓝吃得不多,举箸抬手间透着说不出的优雅,对于我们的谈话也似是罔闻,脸上一贯的平和温雅,只是时不时帮我夹一些离得远的菜。
我边吃边想,这也算“秀色可餐”了吧。
吃完饭我欲帮忙收拾,小穆推着我出了厨房:“去去,帮公子泡杯茶,这儿有我就好了。”
我泡了杯清茶,进屋看到裴湛蓝正站在窗前。我把茶放到桌上,走到他身前,忽地把头探到他胸口作聆听状:“哦?哦。。。。嗯。。。。知道了。”
裴湛蓝对我时不时的禀异行径已习以为常,只是微笑不语。
我抬起头,笑着对他说:“你的心告诉我,它很有信心今晚必是诸事顺利!”
那双幽谭般的黑眸深深凝视着我,温柔中带着一丝忧虑,坚毅中带着一丝不舍,编织成一张密密的网把我笼在其中。
我垂下眼,努力压制心中起伏的波澜。
一只微凉的手抚上我的脸,细细地摩挲着,修长的手指滑过我的额头,到脸颊,到下巴,似要刻画下我的每一寸容颜。
我猛地退后一步,转身拿起桌上的茶啜了一口,自顾自地说:“都凉了。”微闭了眼,我忍下那夺眶欲出的湿润。
又呆了一会,时候差不多了,我换上荀家侍卫的衣服,外面罩上一身黑衣,好在我身子苗条,虽套了两层倒也不显臃肿。
我把飞刀在腿上缚好,又将倚天隐入右袖中,冲裴湛蓝敬了个军礼:“一切准备就绪,请求出发。”
裴湛蓝笑着拍了一下我的头,似是无奈此刻我还有心玩笑。我俩走出屋子,院中大小穆正在石桌边说话,见我俩出来,皆站了起来。
我往前走了几步,轻拍了一下小穆的肩膀,笑道:“等回来再吃你做的饭。”
小穆明闪闪的大眼似乎更亮了,拉着我的手道:“那就明天,明天我还做。”
我笑着点了点头。一旁的大穆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在我走过他身边时低声说:“一切小心。”我微笑着点了点头,走向门口。
在门边我停了下来,裴湛蓝看着我,沉声道:“不管成与不成,亥时三刻一定要出来,文勤会在东墙外接应你。”
我点点头,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百濯香缠索着我,竟让我有投入那个怀抱的冲动。若今晚一切顺利,他大仇得报,我们之间又会何去何从呢?
我甩了下头,抛掉扰乱心神的念头,笑着对他道:“放心吧,等我的好消息。”便不再回头,出门而去。
夜幕中我飞速穿行于街巷间,冷风打在我的脸上,我忽然有点想念布丁,平时夜出时至少还有这家伙窝在我怀里,但这次事非寻常,我把它留在了欢乐之家。
到了荀府外,我隐在树后,待一队巡夜侍卫过后,迅速跑到围墙下,从怀中掏出钩索,甩到墙上。
荀府围墙足有三丈余高,比一般府邸的围墙高出不少,墙上又无处可借力,没有工具的话还真不容易攀上。
借助钩索我迅速攀到墙头,将钩索收入腰间,细看四下无人,悄无声息地跃下地,借着树影隐藏,迅速脱下外面的黑衣用草遮好,静了静神,便大步走向府中。
途中偶遇巡夜侍卫和侍女,我均低头示礼,一领头侍卫问我为何在此,我以府外巡岗刚回,一时内急跑到林中小解搪塞过去,总算有惊无险。
荀府占地面积极大,分为外庭、中庭和内庭,庭庭环绕而建。府内五步一亭,十步一阁,景观奇巧别致。我无心观赏,专捡昏暗的小径直奔目标……荀田一的寝房而去。
一路低头轻步快行,不一会我便到了寝房附近,寻了一处假山隐好,我便透过洞隙向外窥视。
根据我先前做的功课,戌时二刻婢女会去荀田一寝房点熏炉,铺床,倒洗澡水等。一般会在亥时左右出来,约一刻后侍寝的妻妾会进到寝房等侯荀田一,也不知道荀田一到底有多少妻妾,反正我蹲点那六天没重样过。而荀田一通常会在亥时二刻后进房。而我行动的时机,就在婢女出来到宠妾进房的间隙。
我估摸着时候尚早,便在假山后耐心等待。又过了一会儿,果见两个婢女进了寝房,我在脑中回想了一下裴湛蓝嘱咐我的:在荀田一床下有一个暗格,把装着人偶的银匣放到暗格中即大功告成了。我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一切能如此简单而顺利。
眼见两个婢女出来了,我深吸一口气,观四下无人,拧腰轻步,悄没声息地闪进了房中。一进寝室,我不免咋了一下舌,这寝室比欢乐之家还大,分为里外套,布置极为考究。我无心细看,快步步入里间,只见锦幔高挑,檀香袅袅,一张黄花梨木精雕的大床正置其间。是了,我心中暗喜,赶忙揭开淡青纱帐,揭开被褥,床板上赫然露出一长块带隐拉手的木板。
我注意到板上有一锁孔,抬手轻拉,果然不动,原来是上了锁。我终于明白裴湛蓝会选择我来的原因了,他估计早料到这暗格会上锁。论武功我远逊于大小穆,但此行需要的却是开锁功夫。我不由苦笑一声,玉瓷呀玉瓷,谁叫你就是干这行的呢。
想归想,手上可一点没停,我从头上拔下簪子抽出细丝,探入锁孔轻拨,这锁甚是复杂,我心里紧张,折腾了好一会也没弄开。
我暗骂自己没用,定了定神,重新递入细丝拨弄,这回我闭眼凝神,只留意手上感觉,片刻后一声轻响,我松了口气,伸手拉开木板,这暗格甚深,里面摆满了各种珍稀玩意,还有卷轴什么的,我无心多看,将银匣置于一侧不算显眼但保证能看到的位置,。
正待将暗格复原闪人,忽听窗外有脚步声近,我心里大惊,忙将暗格合上被褥铺好,心知已来不及出房,右脚轻踏床榻跃上了床铺,隐在床头帷幔之后。
只听得一人进了屋,我在心里把观音菩萨玉皇大帝耶稣圣母玛丽亚统统念了个遍,只盼不要是侍寝的妻妾。许是临时抱佛脚真的有用,那人并未进到里间。片刻后房门响动,又有一人进了屋。
只听先前那人低声请安,我心中一凛,想另一人恐便是那荀田一。
只听一暗哑男声问道:“范老贼那边有何动静?”听声音可知此人中气虚浮,我暗想定是他纵欲过度所致。
那人恭敬回禀道:“并无异动,范龙生出事后他甚少外出。”
荀田一冷哼一声:“这就怕了?就凭他还想跟我斗,痴心妄想!”
那人献媚道:“大人英武非凡,区区一个范贼又岂会让大人看在眼里。”他顿了一下又道:“最近有人送了一本失传的内功秘籍给那姓范的,他似乎甚为欣赏。”
我心中一动,难道是我送给裴湛蓝的那本《释悟心经》?原来被他送给了范鹤年。
荀田一不屑道:“一介武夫!就算穿了官服也改不了出身!”
两人又说了一会,那人躬身告退。荀田一用手轻敲桌面似在琢磨,待了片刻,也推门出去了。
我如释重负,赶忙从床上跃下,又将被褥整理好。我估计此时已比预定时间晚了,怕撞上侍寝的妻妾,便来到窗边,沿缝隙看四下无人,推窗跃了出去。
我回身关窗,一个打着灯笼的婢女恰巧从屋前转过来,见到我惊得手中灯笼掉在地上,张口欲呼,我一个箭步蹿到她身前,在那声惊叫出口之前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同时一个手刀切在她颈后,令其昏厥。我连拉带抱地把人放到廊亭后藏好,只觉混身都是冷汗。
眼见时候越来越晚,我低头沿回廊疾步向东面院墙行去,眼看要出内庭,忽见前面一排灯笼摇曳而来,我登时紧张起来,通常巡夜侍卫是不会进到内庭的,若被人撞到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我左右顾盼急着想寻一处遮蔽,忽觉一股大力拉扯我的胳膊,我抬手欲击,待看清来人后一时竟傻了眼,任由他把我拉着跃到回廊下藏好。
刚遮好身形,我已急得轻喊:“你来干什么?这里是荀府不是逛花园,你怎么会来?”
那股熟悉的淡香,那双点漆般的黑眸,不是裴湛蓝又能是谁?
裴湛蓝也是一身侍卫装束,表情淡定自若,只是冲我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我又气又急,却听得头上一连串脚步声响,知是有人经过,不敢再多言。片刻脚步声远去,我恶狠狠地对裴湛蓝说:“跟好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听我的。”说罢拉起他便往外走去。
裴湛蓝一言不发,任我拉着前行。我心中乱成一团,担心、恐惧、惊疑。。。。不是为我,却是为了不该在这里出现的这个人。他怎么会来?为我来的吗?是担心我还是担心我办不成事?为什么不让大穆来?。。。各种疑问在脑中纷涌迭出,挤成一团。不想那么多了,我抹了一把额上沁出的汗,暗道:便是地狱今晚我也要带他平安出去。
我尽量拣阴暗小路走,见人便避,我深知裴湛蓝的容貌太过扎眼,虽身着侍卫装束但若近距离对面肯定会露馅。一路躲躲闪闪眼看出了中庭距离围墙不远,我心里暗喜,紧紧拉着裴湛蓝快步疾行。
此时前面不远处一队侍卫巡夜而来,我俩忙往一侧树影中躲去,岂料为首的侍卫眼神甚利,扬声喝道:“前方何人?”
我哪敢答话,拉着裴湛蓝疾步往围墙方向走去,只听后面的侍卫急喝道:“站住 !”我伸臂搅住裴湛蓝的腰,使出轻功急奔。后面脚步声杂乱,已有人追来。
我提气疾奔,以我的轻功本可赶在追兵追上之前出墙去,岂料斜刺里忽地杀出几名侍卫,明晃晃的钢刀便往我们头上挥来。我携裴湛蓝往横里急跃,眼见已离围墙不远,伸手从腰中抽出钩索,看准与围墙齐高的一棵大树,伸手在头顶挥了几个圈子,猛地将绳索抛出,钩索飞出缠绕在一截粗枝上。我伸手拽住绳索,纵身从侍卫头顶飞跃而过,借力往围墙上荡去。
身下呼喝声、脚步声乱成一团,我忽听得耳边破空之声,心知有利器袭来,怎奈左手拽绳索右手搅裴湛蓝又身在半空已避无可避,只得心一横把裴湛蓝转到身前,准备用身子一挡,谁知那破空之声却似内力不足半途便掉了下去,我紧绷的身子刚放松,却听得 “嗖嗖”的破空之声接连袭来,有些射向我俩,有些却是射向钩索。
我心知坠地只有死路一条,眼见离墙头不过一米,当即蓄全身之力于右臂,猛地把裴湛蓝抛向墙头,叫道:“快走!”与此同时一把飞来的钢刀已切断了绳索。
瞬间的反作用力加上失去了借力,我迅速向地面坠去。摔倒在地的刹那已有数把钢刀往我身上斩来,我右手疾挥倚天,钢刀纷纷应声而断。我从地上跃起,左手甩出三把飞刀,随着几声惨呼有人倒地,我正欲逃,一柄利剑蓦地从右侧刺来,我险险闪过剑锋,挥倚天削向剑身,那人撤剑同时拍出一掌,我瘁不及防正中前胸,登时倒飞出去。
我只觉胸口剧痛,一股惺甜的液体顺着嘴边流下,我努力看向墙头,却觉得头有千斤重。远处似有火光,人声嘈杂,我已无力探究,眼前只剩无边无际的黑暗。
12
12、踏雪齐飞堪比翼 。。。
黑暗中我看到金淳忧郁的小脸,燕铭九暴怒的脸庞,还有一双无比忧郁的蓝眸。
我醒来时已是第二天黄昏了,睁眼看到一片熟悉的白色幔帐,顿时安心不少,看来这条小命是保住了。
我侧头张望,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坐在桌边,不禁轻舒一口气,他也平安,那真是太好了。
我试着动了一下,只觉胸口一阵隐痛,不觉轻哼了一声。那抹身影听到动静已来到床前,我看向他,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裴湛蓝眉头微锁,黑眸中透着担忧。我心中纳闷:不是已经办成事了吗?我也活着回来了呀?
“要喝水么?”
我轻摇了一下头,伸出手够向他,他以为我有话要说,忙俯□。我摸向他的额头,用手轻揉他的眉心,我不想看到他皱眉,我做的这一切,不就是想让他开心吗?
裴湛蓝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他垂下眼,拉下我的手覆在掌中,轻轻摩挲着。
小穆推门进来,看到我醒了,大喜过望,拍着胸脯道:“你可吓死我们了,怎么乱逞英雄,你知不知道公子他。。。。。。”
“锦儿!”裴湛蓝打断她的话:“去把药煎上,再拿点粥来。”
小穆偷看了裴湛蓝一眼,冲我扮了个鬼脸,转身去忙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享受了国宾级待遇,裴湛蓝很多时间都陪在我床边,亲自喂我吃饭吃药,我简直恨不得就这么一直病下去算了。
我也问过裴湛蓝,荀田一之事后续如何。他轻描淡写地告诉我,皇上早已获悉荀田一有谋逆之心,禁卫军在荀家搜出诅咒用的人偶以及龙袍等物,罪证确凿,念荀田一是前朝老臣,赐其鸩酒以留全尸,其妹范贵妃被废为庶民赐三尺白绫。其妻妾及三子两女皆被处以绞刑,家中婢侍发配岭南永世不得入都。
我听了怅然无言,虽然荀田一其恶当诛,但那么多人由此受牵连,我心里已然没有了事成的喜悦。裴湛蓝大仇得报,理应是心愿得了,可慰家人在天之灵,我从他脸上却丝毫看不到报仇后的释然和轻松。
至于我是如何得救以及他为何会出现在荀府,裴湛蓝只说是他见时候已到而我还未出来,心中担忧故而潜进府查看,出事后是大穆救我出来的。我不愿再提及与荀田一有关的事,也没再深究。
抛开这些不想,有俊男陪伴的日子还是很惬意的。我这次受的是内伤,也不知袭我的那人是多高的高手,反正我是痛了好些天。不过比这更要命的是,裴湛蓝这次给我配的药奇苦无比。我喝了一口后当即绝倒,把脸埋在枕头里,说什么也不肯抬头再喝第二口了。
裴湛蓝万般无奈,只得轻拍我的背:“乖,把药喝了有糖吃。”
“不要!”
“不喝伤好不了,你以后可上不了房了啊。”这次是恐吓。
“不要!”
“。。。。。。。。”
“把药喝了我吹笛给你听。”
我侧头露出一只眼睛:“当真?”
裴湛蓝无奈地拍了拍我的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一骨碌坐起来,捏住鼻子,就着他的手把药一股脑地灌下肚,直苦得我鼻子眼睛都皱成了一团。
用清水涮过口,又含了块糖,裴湛蓝帮我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好,便去取了笛子,轻抚笛身,静了片刻,横笛于唇边,薄唇轻吐,清扬的笛声如春水流淌,沁入我心,激起那遥远而又亲切的感怀,我忆起了儿时无忧的时光,亲切的父亲,总板着脸管我的母亲,给我买糖葫芦的哥哥,还只有巴掌大的布丁,那些年少轻狂的日子啊。。。。。
一曲终了,我嘴角还兀自带着傻笑。裴湛蓝没有打断我,侧了头也似沉浸于自己的心事。我回过神来,粲然道:“我觉得吧,如果每天能听你吹笛,肯定比吃药更管用。。。。。”
话未说完脑门已挨了一记暴栗:“药必须吃,休想蒙混过去。”裴湛蓝不客气地断了我的小算盘。
虽然每日有裴湛蓝的陪伴,但我素来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床上躺了3天就似浑身长了草,再也呆不住了。裴湛蓝只得拿披风把我像个粽子似的裹好,扶我到院里,听听树上的鸟儿吵架,听他讲开春要种的草药。有时有人来看诊,我便在一旁装模作样地择药陪他。只不过内伤未愈,我很容易觉得疲倦,有时听着听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第二天却还是下床要做这做那。
在裴湛蓝的悉心照顾下,两周后我自觉身体已然无恙。裴湛蓝却不肯让我出门,只道让我多休息几天以免落下病根。我无奈只得留在家中,心里却隐隐觉得应是与荀田一之事有关。一代权臣倒台,势必引起朝中局势剧变,有人藉此封官进爵有人则惨遭株连,此刻恐怕已是满城风雨。我心中明白,扳倒荀田一想必不是裴湛蓝一人力所能及,他背后定有靠山。而这靠山,应该就是荀田一倒台后最大的受益人……范鹤年。而像我这种亲手参与造假证又露了面目的,通常恐怕早已被灭口,想必这才是裴湛蓝让我多休养些日子的主要原因。
耐着性子又猫了数日,这天忽然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雪片飞扬,整整下了两天才停,田间地头都覆着了厚厚实实的一层雪褥子。
我喜出望外,去年下雪的时候我和婷婷金淳他们打雪仗,我和金淳一队,那些个小家伙们一队,一开始我和金淳一个进攻一个掩护,还自编了暗号,手法又准,把那些小家伙打得丢盔卸甲,战况那叫一个惨烈。小家伙们后来急了眼,啥游戏规则也不顾了,冲上来爬到我俩身上往我们脖子里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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