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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受不弱之容澜-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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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澜核查账目,发现错漏之处繁多,之所以会要千帛特意点出这两处假账,一是因为这两本假账账面做得极为干净,一看就是多年投机的老手所为,与那些多少留下点马脚的错漏账目,性质完全不同;二是因为,年内盐价不稳,他直觉盐庄账目造假的背后不会简单,他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只是容澜没想到,他给别人消了灾,却是给自己惹了祸。
    假账涉及的两位掌柜因着此前从没出过纰漏,根本没想着今年会东窗事发,是以没有任何防备,一抓一个准!
    主庄派去搜查的人,在两处店面共收缴没入账的钱银高达万两黄金,这样巨额的中饱私囊,整个千羽庄高层都被震动,事情的严重性远超所有人的预料!
    千羽庄天下第一富,生意遍布大江南北,拥有店铺万家之多,上下分设多级别庄,自有其一套森严的账目流程来管理如此庞大的机构,那两人能在层层监管下多年深藏,本身就不是宵小之辈,他们身后也必定隐匿着更完善的谋利集团。
    老庄主下令,要少庄主五日之内亲自查清一切。
    果不其然,洪州别庄发现的假账不过冰山一角,顺藤摸瓜,上至大账房、下至供货的散商,从别庄到主庄,全部都有相关利益人员参与,而更加始料未及的是,这些人竟还涉嫌到了刚刚事发的私盐一案之中。
    千羽庄有官府特批的公文,所属船只都无需进行例行检查,两位盐庄掌柜竟是利用这一点与北厥商客暗中往来,一年内多次将沙盐提炼的粗盐偷偷夹在普通食盐中送上南漕货船。
    朝廷正在严厉查缴私盐,如果这件事不是赶在朝廷查到千羽庄头上之前就被自己人查出,千羽庄可是惹上了足矣灭庄的天大麻烦!
    往严重的说,这事算得了要被株连九族的通敌大罪!
    然而事实上,千羽庄内此番揪出的这条隐匿多年、盘根错节的毒蛇,也本来就不出身大周,苗人以千羽庄做庇护伞,为了复国苦心经营,如今私盐被查,他们又生生再断一条复国资金的重要来源,气急败坏!
    千羽庄在江湖势力庞大,庄中高手云集,少庄主的武功更是神鬼莫测,他们没法把气撒到千羽庄任何一位决策者的头上,竟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是一个名叫“荣澜”的账房先生先查出了盐庄的假账。
    容澜去戍横的那天心脏病发作,最后是被人从马车上抬进常平医馆的,常老神医妙手回春,他也足足昏睡了七日才悠悠转醒。
    结果,容澜刚捡回一条命,又在从戍横回洪州的路上,青天白日的就遭人谋杀!
    冰天雪地,山路上人烟稀少,故意将马车赶上山的车夫老早跑得不见踪影,眼前明晃晃的刀子,身后白茫茫的山谷,容澜无路可逃,闭眼就纵身跃下!
    京城里,私盐一案涉案人员之多,历时小两月终于是要结案,刑部负责记录案件文书的书吏在自己的位置上寂寂无闻了二十多年,从政两代君王,他还是头一次经历一个已死之人被判罪这种事,条条罪状自笔尖而下,他心里一阵唏嘘感慨,莫不是这死去的户部尚书罪犯滔天,皇帝向来宅心仁厚,也不会对曾经的旧臣如此苛责。
    深夜十分,忙碌数月几乎不着家的程何在夫人的伺候下更衣,也是一阵叹惋:“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当初他没能救容澜出狱,容澜死时更是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他一直觉得心中有愧,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只剩对世事难料的感叹。
    “啪”!忽然一支箭破窗而入,直直钉在程何身后的梁柱之上。
    “快来……唔——!”程夫人刚要惊叫,却是被程何捂住嘴巴,她害怕着眨眼不解,却见自家老爷将那箭从梁柱上拔下,仔细一瞧,那箭身似乎绑了一本小小书册。
    程何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人深更半夜用这种藏头藏尾的方式给自己传消息,但凭多年经验,在事情弄清楚之前,都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解下箭上小册打开来看,没扫几行,双眼大睁、表情惊讶中又带了几分欣慰!
    “老爷,这上面写的什么?”程夫人见状好奇。
    程何一掌将小册合住:“妇道人家,少打听这些个!”
    程夫人不敢再问,可她发现,从这一夜开始,自家老爷夜里总是翻来覆去,不得安眠。
    进入腊月,京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踟蹰多日的程何撑着一把纸伞往城郊一处密林走,去时,那里已经站了一个人。
    他合伞、作揖:“下官见过丞相大人!”
    “为何约老朽来此处?”徐仲博问程何,目光却一直看向身前一块落满积雪的墓碑。
    碑刻无名,只有姓氏,刻的是一个“容”字,按照大周习俗,只有衣冠冢是只刻姓、不留名。
    程何从袖中将那本小册掏出,躬身奉给老丞相:“下官心有困惑,想请丞相大人指点迷津。”
    徐仲博将目光从碑上挪开,转而去看程何递来的册子,他停顿了片刻,没有接,只叹声道:“看来收到此物的不止老朽一人!”
    程何惊讶抬眼:“难道丞相大人也……?!”
    徐仲博点头。
    程何忙问:“那依大人所见,该如何处理?”
    徐仲博反问:“你收到此物该和老朽一样是在十天前,何以拖到今日都不曾面呈给皇上呢?”
    程何低头汗颜:“下官家中妻儿老小,在摸清皇上心思之前,万不敢冒任何风险,是以……是以……”他的话顿住,显然说不下去。
    徐仲博抬手扶他直身:“你能选择将此事告诉老朽已属难得,你也无需太过自责,人生在世谁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为家人平安考虑,这没有任何错。”
    程何闻言小心探问:“这么说,丞相大人也没将此证物呈给皇上?”
    徐仲博点头,沉声叹气:“皇上与容家已故的小公子……这东西你只当没见过吧,往后也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孰是孰非,真相究竟如何,人都死了,就莫要让活着的人再挂心。”
    丞相说得含糊,程何却后脊一凉,惊讶望向身侧墓碑。
    那流言竟是真?!
    这一日,初雪,京郊密林一座无名碑前,有人扫雪祭拜,忏悔对死者的亏欠,然后各自离去。
    翌日早朝,户部尚书上报皇上:私盐一案还有其他涉案官员漏网。
    而老丞相则当朝请辞。
    徐仲博已年过花甲,之前皇帝御驾亲征,京城全靠他一人支撑大局,又是一年年关将近,他本就有些弯曲的背脊越发显得佝偻。
    “皇上,臣老了,今年秋闱人才辈出,臣也是时候给年轻一辈腾腾位置。”
    皇帝早朝时没有答复,只在朝后留下丞相,又让人领了太子前来:“老师,大周正值多事之秋,不能少了老师这样的国之栋梁,如果您不愿再为相,太子初立,当年您做了朕的老师,朕受益良多,如今太子太傅未有合适的人选,不如就由老师继续担任如何?”
    皇帝挽留,君命难违。
    重文第一日上课时,望着徐仲博书案上一本书册摇头疑问:“徐太傅,这本书为何没有著者姓名?”
    徐仲博打开那只潦草封提“策书”二字的手稿:“有些人死后无名,却能留下经国治世的佳论,太子殿下,老朽就从这一本‘策书’开始教授您为君治国之道。”
    “学生受教!”重文认真行礼,奉茶拜师!
    这时的重文以为,曾经做过父皇老师的徐太傅也会是自己此生唯一的帝师。
    他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一个人绯衣翩然出现在他面前,将徐太傅极度推崇的这本“策书”贬为刻板教条,告诉他,这世上没有成册的为君治国之道,想成为好的皇帝,除了读书,更重要的是自己去体悟万民百态,还有就是,多看看你的父皇。

☆、第54章 私盐风波(二)

天色渐晚,千食客外有小厮登高去挂灯笼,一回身,远远瞧见一个人正步履缓慢往这边走,行动间似乎极其艰难。
    “荣先生?”
    他腿脚利索从梯子上溜下来,赶忙跑过去扶人,“荣先生这是怎么了?”
    容澜神情恍惚看一眼来人,“阿风啊……”然后才放松身体靠上去,苦笑道:“雪天路滑,一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来。”
    阿风一惊,扶着容澜往店里走:“像这种天儿,先生出门怎么不雇个马车?”
    容澜笑意更苦,却是不说话。
    他原本是雇了马车来着……
    “先生回来了?!”后院千帛听人说多日不归的先生回来了,刚兴高采烈问一句,就见阿风和孟胜安一起走过来,上前问道:“风哥,你病了?”
    阿风摇头,给孟胜安指路,“孟大夫,就是顶头那间,你之前看过病的荣先生。”
    孟胜安提着药箱脚步匆匆,千帛心里一紧:“先生不是才从戍横看病回来吗?这怎么又请大夫?”
    阿风边解释边感慨:“荣先生打戍横回来没雇马车,这下雪天路不好走,他一不留神从山上摔下来,得亏连月下雪,山中积雪厚实,否则可就不知还有没有命活了!”
    千帛听得心惊,忙道:“风哥,先生这个时辰走回来定是没吃晚饭的,你帮我去和侃伯说声,让他给先生送些温补的吃食来。我去看先生伤势!”他说完,就往容澜房间跑。
    阿风啧啧扬声:“帛少掌柜的放心!这种献殷勤的事儿不用等你吩咐侃伯,早就有人抢着做了!”
    房间里,容澜只着了最里层的单衣,孟胜安正抬手在他胸骨和背部来回按压,容澜咬着牙,冷汗不断顺着他惨白的脸淌下,千帛推门冲进房间就看到这一幕,刚要上前去关心寻问,却被屋里早他一步前来探伤的女子拽住。
    只听那女子压低声音道:“别打扰孟大夫给先生看诊。”
    大约过了半盏茶时间,孟胜安再三摸骨之后才停手道:“骨头断了三根,但好在没有伤及肺腑内脏,断骨处也不见错位,你只要好生将养,不会有大问题。”言罢提笔开方:“这方子先吃十日,十日后我再来根据你复原的状况调整,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内的饮食起居都需格外注意,最好找个人照顾着。”
    “谢谢……”容澜低头靠在床上,声音暗哑虚弱。
    那女子则推千帛一把:“小帛,你去送孟大夫,顺道帮先生抓药回来,我这边照顾先生用晚膳,先生等会儿才好吃药。”
    女子说得头头是道,千帛正担忧容澜伤势,闻言忙躬身道:“孟大夫这边请!”
    孟胜安点头起身,将方子递给千帛。
    两人一出门,那女子就走到床边,床上容澜无力侧靠着,疼了一身汗,头发湿漉漉贴在额前,面色苍白,可即便是这样憔悴落魄的模样也依旧丝毫俊雅风采不减,女子看着不由揪心又动心,她微红着脸作势要去扶容澜:“先生从戍横一路走回来,定是疲累不堪,阿茹准备了先生平日爱吃的几道菜,先生多少用一点吧。”
    容澜不露声色躲过女子搀扶的手:“谢谢阿茹姑娘,饭我会吃的,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先换衣。”
    听出容澜赶人的意思,自称阿茹的女子也不羞恼,竟是道:“先生受了重伤、行动不便,让阿茹伺候先生更衣吧。孟大夫也说了,这段时间先生需要有人照顾。”
    容澜皱眉。
    那日千帛向大伙儿介绍新来的账房先生,田先生的独女田茹对容澜一见钟情。
    荣先生不仅样貌清俊、风度翩翩,而且为人随和又风趣,虽是家中遭难,沦落来千食客做了账房先生,却是有能力有才华,深得大掌柜的重视,这就愈发让阿茹深深沦陷。
    阿茹对荣先生的心思,整个千食客上下,除了像千帛这样还没开窍的小少年,几乎人人都知道,容澜这当事人自然也不例外。
    容澜其实有想过,既然自己穿越成了真正的古人,那便在这里成家立业,但他不确定他在游戏里吃过的蚀心水和那蚀心水的变态解药对现在的这幅身体有没有影响,如今去了一趟戍横,就更加……
    见容澜沉默不语,阿茹言辞间稍显激动,又道:“阿茹倾慕先生,想来先生也早就知道!阿茹方才惊闻先生跌落山崖,险些性命不保,猛然间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能自己争取,便不该傻等对方回应,免得错过了再追悔莫及。阿茹不奢求先生明媒正娶,只求先生纳阿茹为妾,给阿茹一个照顾先生的身份就够了!”
    容澜闻言看向面前眉眼明丽的女子,迟疑一下,轻声道:“能得阿茹姑娘倾慕,容澜三生有幸,但我不是一个能活长久之人,更无法成为姑娘的依靠,所以你不必把时间和精力再浪费在我身上。”
    阿茹震惊抬眼:“先生说自己活不长久是什么意思?!”
    容澜浅笑起身:“就是姑娘理解的意思。还有,我不需要人照顾,姑娘请回吧,我要换衣了。”容澜说着背身抽开衣带,一路滚下山崖,他被雪下碎石碾的青青紫紫的背脊一点一点暴露在冷凝的空气里。
    阿茹看着,捂嘴就夺门而出!
    屋内再无一人,容澜慢下手中动作,忍不住疼得沉吟出声,心里不由抱怨,上一次是手断了,这才多久,他的肋骨又断了三根!
    他想着,抬起右手动动手腕,虽然不算灵活,却也不见伤痛,算时间,从他手断掉到他穿越醒来也差不多有一百天时间,所以是有人给他接上了?
    养伤需要三个月,可他……
    容澜正想着,屋外有人敲门:“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容澜赶忙换好衣服:“进来吧。”
    千盘听说容澜摔伤,与儿子一同来探伤,他先是问过容澜的伤势,然后又道:“以荣公子才能,我早就知道像千食客这样的小地方困不住公子,公子养好伤后,可愿去主家高就?”
    容澜不答,只看一眼千帛,千盘挥手:“帛儿,你去盯着厨房,药煎好了赶紧给先生送来。”
    “是,爹!”
    千帛走后,容澜才开口道:“盘叔,戍横一行,常老大夫道我的身体不可操劳,你替我谢过主家美意,这份盛情我只能辜负了,如今账房的工我也有意辞掉,但如果酒楼缺人手,我可以做到盘叔找到接替我的人再离开,我养伤一时半刻也走不了,想来不能白吃白住。”
    千盘闻言劝道:“常大夫究竟给你看出什么毛病,你不明说,我也不好过问。可你若是因着身体原因有什么担忧顾虑才想着要走,那大可不必,此番你纠察假账给主家挽回了不小的损失,千食客不差每月再多出几两银子养着你,给你寻医问药!”
    容澜轻笑摇头:“多谢盘叔体恤!我要走,是这趟出门,意外听说可能还有家人尚存于世,我打算回老家寻亲。”
    “寻亲?!”千盘再劝:“从没听你提过家中之事,但你要寻亲,我可以托人帮你打听,你身体不好,何必自己奔波。”
    容澜神色黯然几分,垂眼不语。
    千盘见状猜想,看病过后会忽然起意想回祖籍寻亲,只怕寻亲是假,落叶归根才是真,不由望向病容苍白的容澜,语带怜惜:“等开春天气暖和了,我派个会伺候的人一路照顾你回乡。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在千食客好生养着,账房里的事帛儿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还要多谢你对帛儿的教导。”
    容澜坐着与千盘说话,断骨之疼一直令他备受煎熬,心口却又忽然一阵绞痛,他无声忍耐,许久才接得千盘下一句:“盘叔,我祖籍在南,离洪州千里遥远,就不必麻烦旁人了。”
    千盘惊疑:“我原以为你来千食客应招,是祖籍就在洪州附近,没想到竟是在南方。只是,以你的身体,如何一个人去得了那么远的地方?”
    容澜思索片刻,起身将第一天来千食客时穿的那件雪狐大氅拿给千盘:“盘叔,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在洪州人生地不熟,能否请盘叔出面帮我将这大氅卖了,卖得的银子三成算作盘叔牵线的酬劳,剩下的部分,就请盘叔在江湖上为我物色一名可靠之人做随从。归乡路远,难免遇到山贼匪类,我此番跌落山崖正是招了道儿,如今大难不死,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只要是我能出得起的价钱,盘叔能雇武功多高之人,便不要替我心疼银子,尽管雇来就是!”
    千盘接过容澜递来的大氅,面露惊讶之色:“竟是这样?!也好,小心驶得万年船,你雇个江湖莽夫在身边,总比一个人上路要强!这件事我应下了,你且等我消息,至多半月时间。”
    容澜点头,心知自己没有找错人,千食客明面上是一家普通的酒楼,但果然是在江湖中也有些人脉的,他要去苗南,苗南眼下战火纷飞,不找个武艺高强之人随身保护,估计他还没寻到大哥就不知死在哪里了。
    容澜送走千盘,重新回到桌前,桌上阿茹送来的饭菜已经凉掉,他拿起木筷一一吃下。
    阿茹没有说错,这些都是他爱吃的几道菜,阿茹是个敢爱的女子,他却没有资格再去爱谁。
    ……
    “荣公子,你的心脉几乎尽断,老朽医术不精,救不了你的命,这几颗护心丸你拿去,能保你再活半年。”
    ……
    半年,六个月。
    容澜咽下最后一口饭菜,他没时间花三个月养伤,而且他想和大哥一起过年……
    天色渐黑,千食客的大堂里依旧人声鼎沸,议论着私盐之后又一件惊天大事。
    “听说没有,苗南叛军换了主将,是个人送‘冷面判官’之称的年轻将军。”
    “怎么没听说,据传那人厉害得很!曾将军在他手下接连战败,皇上如今已经派了使臣南下求和。”
    “这苗南是不是要复国成功了?”
    堂中众人正议论地热闹,忽然一阵安静,就见一位白袍男子踩着月光走进千食客的大门,他的身后几名仆从脚步落地无声。
    男子一路走上千食客最高一层,众人的话题自男子出现,就都转了重心:“瞧见没有,那公子昨日来的咱们洪州,一出手就是万两黄金的生意。”
    “还有,他身后跟的那几个人,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江湖高手。”
    “能请得动江湖顶尖高手贴身保护,又动辄就是万两黄金的手笔,放眼天下,除了皇上,就只有一人做得到!”
    “兄台是说……?”
    “千羽庄的少庄主,千羽辰!”

☆、第55章 私盐风波(三)

那男子出现没多一会儿,千盘就捧了雪狐大氅匆匆上楼,不过一刻钟,再下楼时,手中已不见大氅踪影。
    千食客顶层一间客房内,男子遣散随从,只留下一人问话:“为何不早一步出手?”
    被问话之人一阵心虚,跪道:“回少庄主,这位荣澜公子面对众多杀手格外镇定,杀手们都不敢贸然上前,小的也就以为他深藏不露,没想到他走至崖边竟是二话不说自己跳了下去!小的没来得及阻止,是以……但小的随后就处理了那些杀手,不然就算他滚落山崖不死,也没命走回这里。”
    千羽辰皱眉:“这么说,他不仅受伤是咎由自取,还得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小的不敢!只是……少庄主,这人先是接近您,您引他进千食客用核账试他,果然这么多年都没人能够查出的假账,他一来就发现了端倪!那盐庄的掌柜更是死里逃生之后谁也不找,偏偏就先要他一个小小账房先生的命!小的觉着他背后和这件事不定有什么牵扯,就想先观察一下再出手,好判断他是贼喊捉贼又演一出杀人灭口的戏码骗人,还是当真无辜受累!”
    日前,千羽庄洪州别庄下属的两家盐庄发现巨额假账,老庄主命少庄主彻查此事,少庄主不日就揪出庄中一条盘根错节的毒蛇。
    这条毒蛇的存在少庄主早就知晓,不过少庄主刚刚接手庄中事物,缺少一个有信服力的动手契机,假账的发现正好用来引出冰山一角。
    可事情的复杂性远超预料。
    这些人多年经营,贪贿数目惊天,甚至与厥人秘通往来、罪涉叛国,却没有一人在暗中有相应数额的私产,搜查至今,庄中追回的损失极其有限,而本本记录钱财去向的账簿经过分析都指明:那最终获得银子之人并不在庄内。
    幕后主谋仍旧藏匿颇深,究竟是何人多年凭借千羽庄敛财,他要这么多钱又有何目的?
    少庄主直觉此事背后另有更大更深的阴谋,也许不是表面看上去的贪财那么简单,于是故意放走一家盐庄的掌柜钓鱼。
    没曾想,这盐庄掌柜的死里逃生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寻那幕后主谋通风报信,竟是买凶谋杀发现假账的账房先生!
    这样怪异又不合常理的举动,被杀之人的身份十之□□也有问题!
    千物跪在地上言之凿凿,那日冥山脚下,他驾车绕过躺在路中的容澜,先入为主认定了容澜是故意接近自家少庄主图谋不轨。
    千羽辰眉头皱得更紧:“既是所有观察,那观察的结果如何?”
    千物低头:“回少庄主,小的没观察出什么可疑……”
    千物话音刚落,房内瞬间充斥一股极低的气压。
    “千物,我说过多少次,凡事要先以君子之心度人。无论他揪出假账是出于何种目的,他至今都没做出有损千羽庄之事!”
    强大的内息压迫令千物直不起身,他趴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艰难道:“小的知错!小的保证类似之事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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