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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受不弱之容澜-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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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梓云彼时对于南王之死心中是悲痛的,那毕竟是爱了她一生的男人,为她丢了性命,更为她丢了山河。
  慕销岐心知乌梓云身为王妃必会给自己殉葬,便将一块假的南王令牌交给乌梓云,嘱托她跟着容申走,将来如果有机会再替自己报仇、复国苗南。
  慕销岐想的是,等一切尘埃落定,容申与自己一样挚爱梓云,不会放任心爱的女人图谋复国,而依照乌梓云的个性也不会舍得孩子身处险境。
  “另一个宝宝呢?”乌梓云抱着怀中婴孩儿,面上带着慈母的光辉,问侍女秋绮。
  由乌溪云假扮的秋绮道:“大公子吵着要见弟弟,奴婢就将另一位世子交给容将军抱走了。王妃,您怀有双子的事府里人都不知道,大王殉国前嘱托您复国,您不如……”
  慕销岐没有料到,那个他真正寄托了复国之愿的女人,将复国的枷锁,就这样,套在了他到死都想要保全的妻儿身上。
  至死方休!

☆、第85章 乌云双珠(终)

  已是三更。
  皇帝离去后,千羽夙雪邀千羽辰夜半喝酒,兄妹叙话。
  千羽夙雪开门见山:“哥哥,我去藏宝阁取还魂丹时,发现哥哥那颗早已送人。其实这两年,哥哥对澜公子的紧张在意我也多少听庄里的下人们讲过一些。小雪只想听哥哥自己说,哥哥是否真的对澜公子怀有那种感情?”
  澜公子是谁,如今已不再是秘密。
  千羽辰握着酒杯的手一僵,坦然点头:“是真的!是哥哥对不起你,这么久都在骗你澜已经过世。”
  千羽夙雪笑着摇头,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哥哥今日亲口承认了这份感情便是没有骗我。哥哥不必觉得心中有愧,情爱一事本就没有道理可言,千空将一切都与我说了,哥哥对小雪的疼爱小雪明白,是小雪和容公子没有缘分。”
  千羽辰也将酒饮尽,沉声道:“小雪,澜已经决定按照婚约娶你为妻。他不是有意瞒你自己还活着,只因他身体不好又中了蚀心水,他怕不能照顾你一辈子,也怕不能给你孩子。”
  千羽夙雪闻言淡淡摇头:“哥哥,我不会嫁给他了。”
  千羽辰惊讶:“这不是你一直期盼的吗?”
  千羽夙雪再饮一杯:“哥,我嫁给他……你怎么办?”
  千羽辰周身血液一瞬凝结,心内愧意与苦涩更甚,劝慰妹妹:“小雪,哥哥身为千羽庄的少庄主,将来是要娶妻生子的,你又何必放弃自己的姻缘?”
  千羽夙雪再摇头,“哥哥应该和小雪一样,对无法与所爱之人执手的痛苦深有体会,我选择不与容公子成亲不全是为了哥哥,更是不忍容公子也受这种苦。容公子从十岁起就喜欢皇上了,他当初向爹爹提亲娶我也是为了皇上……皇上方才对容大哥说的话哥哥都听到了,容公子经历这么多磨难,终于等到一切误会解除,能够与心上人厮守的一天。”
  千羽辰心疼望向妹妹:“小雪,以澜的性格即便深爱皇帝,也不会同意与之成亲,否则他不会说出要娶你的话。”
  千羽夙雪微微一叹:“哥哥,皇上也不会允许容公子娶我的!哥哥休要再劝。”
  皇帝会阻挠,这倒是说到了关键。
  千羽辰不再坚持,归根结底,也还要容澜的蚀心水解了才会真的娶他妹妹,于是转而问道:“小雪,你如何会与容将军一同前来?”
  千羽夙雪娓娓道来:“爹爹听闻冥山有人抢夺冥莲,哥哥又参与其中,担心哥哥惹上江湖仇家,就命人调查了此事,这才得知哥哥救下的是容公子的大哥。我想着容公子不在了,我应该为他照顾大哥,结果去了别庄已有太长公主宽衣解带照料左右。是公主告诉我容公子还活着且中了离魂蛊,向我替容公子求还魂丹延缓蛊毒发作。”
  千羽夙雪口中的太长公主即为重蝶,重蝶一直在查当年容府灭门的真相,墨玄查出凶手之后,她便跟着容烜一同去了苗南找乌梓云对峙。
  乌梓云却是不仅不承认行凶,还一口咬定人是重翼杀的,道自己本已决心放弃复国、将南王令牌交出,岂料重翼得了令牌竟出尔反尔说令牌有假,不仅利用了儿子的感情,更灭了容家满门。
  事情到这里,一切怀疑的根源——当初那枚乌梓云主动交给重翼的南王令牌究竟是真是假,双方各执一词,容烜觉出背后恐怕还有隐情,便暂且放过了乌梓云。
  重蝶早就对乌梓云的贴身侍女秋嬷嬷深深怀疑,乌溪云见再躲不过,故意落到容烜和重蝶手里,将自己所下离魂蛊扣在姐姐乌梓云头上。
  容烜惊闻梦去解药竟是被做了手脚,痛心疾首自己害了小澜,暴怒之下废了慕绍澜的武功,挑断其手脚经脉,正待与乌梓云再对峙、逼乌梓云给弟弟解蛊,却是在乌溪云的精心安排下先得知容澜已然性命垂危,唯有冥莲才能救治。
  这厢,容烜痛定思痛,和重蝶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冥山,而另一边,乌梓云也在乌溪云的设计下去往冥山替“儿子”抢能够续经接脉的冥莲。
  再然后便是容烜重伤、容澜险些丧命,重翼怒恨难平,决议提前对苗南下手,令墨玄不惜一切代价将乌梓云和慕绍澜抓来,要替澜儿报仇!
  弥儿早就不忍母亲和哥哥对容澜所做,偷偷溜出苗南,利用太后的眼线寻到重蝶,交代出一切,想要进宫给容澜解蛊,替母亲和哥哥赎罪求情。
  千羽辰听过妹妹讲述,问道:“公主现在何处?白日没见到她,皇上似乎也不像见过她的样子,甚至连离魂蛊都是由我口中得知。”
  千羽夙雪道:“公主把容大哥托付给我,让弥儿姑娘留下等容大哥苏醒后一同来京,自己去了苗南,说是去找蛊引。”
  千羽辰惊道:“她一个人去的?!”
  千羽夙雪摇头:“哥哥莫慌,爹爹安排了人与公主随行。只是……这事还要哥哥暂为保密,公主不想皇上和容将军知道自己涉险。”
  千羽辰叹声:“太长公主对容将军也算情真意切!”
  此时,夜黑风高,重蝶与千羽泰身边的几大高手趴在苗南王宫一处屋檐之上,偷听了全部乌溪云与影一的对话,心中忍不住恶寒,乌溪云不是一般的阴狠歹毒,竟是利用容澜胞弟的尸骸做蛊引!
  她本想趁机抓了乌溪云,如今看来,却是不能激怒这个疯女人,离魂蛊只得乌溪云才能解。
  翌日清晨。
  “先生!”
  一大早,千帛的声音就远远传来。
  容澜在床上翻了个身,抬手去抓那摸在自己脸上的爪子,呢喃:“别闹……听话……!”
  恍惚间,好像回到了以往两年多在千羽庄堪称平静的日子。
  自从容澜答应收千帛做徒弟,千帛便日日围着先生转,从起床睁眼直到沐浴睡觉,伺候先生比伺候亲爹还殷勤。
  而每日清晨,只要千帛的声音一响,夜夜窝在主人床头的小狐狸都会立马惊醒,然后热情地用爪子挠主人,叫主人起床。
  容澜伸手没抓到预想中那团毛绒绒的东西,意识清醒一些,想起来雪狐已经送给重翼了,这里也不是自己住了许久的千羽庄别庄。
  那他抓的这“爪子”是……
  “小澜,睡醒了吗?你脸色还是不好,再多睡一会儿吧,时辰尚早。”
  容澜睁眼,就望见容烜温柔又担忧的目光望来,而他正抓着容烜的手,一副安抚宠物的姿态。
  “先……”千帛进屋便瞧见这一幕,愣了一瞬,心道,先生与容将军的感情可真好,“先生,洗漱的热水已经备下了,我伺候先生起身吧。”
  这厢容澜还没答话,容烜已然沉声应道:“谢谢帛小兄弟,你先放在哪儿吧,待会儿我来。”
  “好,那我去看汤药熬得怎么样。”千帛点头,放下水盆转身出屋,忍不住在心里又叹一次,容将军虽然和先生没有血缘,但对先生真是好得比亲兄弟还亲,难怪少庄主说先生在这世上唯一牵挂的就是自己的大哥,容烜。
  是呀,有这样好的哥哥,谁能不牵挂?
  “大哥,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我的身体还没弱到不能生活自理。”
  屋中,容澜拒绝容烜的照顾,自己起身洗漱、更衣,在这个古代时空生活久了,他做起这些事来早就和在现代世界一样自然。
  一切收拾停当,容澜坐在铜镜前准备束发,容烜立在他身后,语气僵硬:“小澜,你穿官服是打算进宫?”
  容澜点头,一边用手拢住自己的头发,一边无奈道:“重翼之前拿千羽庄给我下套,框我答应任职太子太傅,我总得有始有终。”
  容烜想起昨夜重翼临走前的话,没有阻拦,而是拿起一旁乌沙,就像曾经容澜任职户部尚书时那样,认真为疼爱的弟弟戴上。
  乌纱帽戴好,容烜问道:“小澜,你何时学会束发的?还有昨日那外宿条,你从小就不会用毛笔写字,右手练习多年都惨不忍睹,如今换了左手倒是比以往入目多了。”
  容澜不满回头,“大哥,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容烜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当然是夸你!大哥的小澜儿终于长大了。”
  容澜暗自扶额,敢情自己在容烜心里一直都是个什么也不会的“小屁孩儿”,叹息道:“说起来,这些都是辰教我的!我刚到千羽庄安顿时,他见我不会梳头发、不会用毛笔写字,没少和大哥你一样笑话我!”
  容澜说着往屋外走,容烜只站在原地反复思考一个问题,自己当初手把手都教不会小澜束发、写字,千羽辰是怎么教的?
  也是……手把手吗?
  见容烜没跟上,容澜回身,语气哀怨:“不过我更想学轻功。但辰只肯传授我养身的内功心法,死活不肯教我轻功,为此我都和他比了两年灯谜了,也没能让他松口。”
  “你想学什么大哥教你!”容烜几乎是脱口就道,甚至因为太急着宠弟弟,都没考虑清楚容澜想要学的轻功不适宜心脉不全的人。
  容澜惊喜道:“大哥,你说真的?!那我要学轻功!”
  容烜有些后知后觉自己答应了什么,目光中宠溺的意味更甚,千羽辰教不得,但不伤及心脉的轻功他还是教得的:“好!大哥就教你轻功!不过必须等你体内的离魂蛊解了,大哥才能放心教你。”
  一直以来最想要尝试的一件事终于有望实现!
  容澜点头如捣蒜,激动道:“还是大哥最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许反悔!”
  早膳时,千羽辰瞧着一脸夸张笑意的容澜,直感觉这人是骤然知道自己中了离魂蛊所以受了刺激。
  “澜,你没事吧?”
  一旁千羽夙雪也担忧劝慰:“容公子,你不用这样强颜欢笑。”
  容澜:“……”
  早膳后,容澜喝过药单独去向千羽辰道别,“听千帛说,等户部审批文书下来你才可以离京,到时候我若还在京城便出宫来送你。”
  千羽辰放下手中信函,面色略显凝重:“澜,如果可以早日离开皇宫,你就早些跟容将军去苗南。”
  容澜眨眼:“辰,你话里有话!有什么事不能明白告诉我?”
  千羽辰温笑道:“我刚得知,解蛊需要用到你母亲乌氏一族传承下来的蛊阵,这蛊阵只有在乌族禁地才能启动,你迟早是要去苗南。”
  容澜狐疑看向千羽辰:“前辈不是说两个月才能有消息,你突然这么替我着急,一定有原因。”
  千羽辰不着痕迹错开容澜探问的目光,调侃道:“你身体那么差,从京城去苗南走两个月也不算慢,我是怕某人路上赶得及再大病一场。如今担心的可不是我了,而是你最在意的大哥,你舍得他瞧见你生病的模样?”
  容澜听过之后颇为认同地点点头:“说的也是!眼下我身体好好的,大哥都担忧得不行,我要是再生点小病,大哥估计就要十二个时辰不睡地守着我了。是得想法子尽快走人!”
  大门前,重翼早早天不亮就命张德亲自来接人。
  容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好说歹说,也说不动容烜放弃陪他进宫,最终只得使出杀手锏,扑在容烜怀里撒娇:“哥……我自己的事,你就让我自己处理,好不好?”
  千羽辰在旁看得简直瞪掉眼珠儿!他虽早就知道容澜对待容烜的不同,但如眼前这般,目光氤氲、语气软糯地窝在哥哥怀里撒娇……
  连小雪都未必能有这等撩人的功力。
  千羽辰默默望眼和自己一样傻掉的妹妹,重新看向容澜,直觉得心中一阵发软。
  容烜这直接被撒娇的当事人,只会比千羽辰更受不了容澜的攻势,疼宠地轻轻搂住容澜的肩头:“大哥只是怕你这一进宫,就再不想离开了。”毕竟是你等了十多年,梦寐以求的姻缘。
  容澜从容烜怀里趴起来,笑道:“怎么会不想离开?我做梦都想离开皇宫那个鬼地方!大哥,你且收拾好行李等我,最多三天,我让重翼放我走!”
  门前一阵闹腾,容澜如愿以偿独自进宫,张德比伺候皇帝还尽心地将他扶上马车。
  容澜进宫之后,容烜当真开始收拾行李,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千帛在旁帮忙,不知多少次感叹容家大哥对先生的疼爱。
  另一头,夜无声转入千羽辰的房间,疑虑道:“少庄主,将事瞒下真的好吗?”
  千羽辰声音温凉将手中信函递给夜无声:“没有必要告诉澜根本不会发生的事。你把公主传来的信函交给墨玄,皇上不会让澜陷入危难的。”
  “是,少庄主!”夜无声领命离去。
  可千羽辰怎么也没想到,离魂蛊王根本无解……

☆、第86章 执手天涯(一)

  “老师!”
  容澜走进敏学殿时,殿内几位小皇子已经在等老师到来,见到容澜身影,齐齐起身问安。
  容澜颔首:“坐。”
  他目光瞥向三皇子重冉,不由露出欣慰的神情,又忍不住感慨。
  德妃构陷东宫,刺杀太子当场伏法,重冉处在风口浪尖又顿失生母,稚嫩清秀的面容虽带着难掩的悲伤,却丝毫不见对长兄太子重文的痛恨、目光落落坦然,对他这个半路出家的老师也虚心求教,始终恭谦有礼。
  德妃离世,重冉被太后指给徐妃抚养,徐妃九年前入宫,乃当时丞相徐仲博的孙女,品貌端庄、大家闺秀,曾为京城第一才女,然而命有不淑,刚册封为妃便被诊断出无法生育。
  徐妃,大约是容澜迄今见过的所有重翼嫔妃中,唯一一位心思纯善的宫妃,这位无法生育却拥有广阔胸怀的女子在抚养重冉的第一日就主动来拜访了他。
  ……
  “冉儿际遇坎坷,澜大人大人大量,还望您不计前嫌,莫要因为德妃妹妹所做而迁怒无辜稚童。”
  “本宫会将冉儿当亲生儿子一般抚养,会教他明辨是非,不让他受流言所佐,不被无谓的仇恨牵绊!”
  “澜大人是冉儿的老师,想必会和本宫一样,悉心教导冉儿成长。”
  ……
  如今看来,徐妃确实做到了承诺,重翼也不是真的不关心儿子,徐妃会成为重冉的继母,实乃重翼暗中安排。
  容澜收回思绪,但他终究不会待在皇宫,这个老师也不会做的长久,只能教一日算一日。
  “今日继续讲《周律》第六篇……”
  容澜讲课言语生动,皇子们各个听得入神,课讲了一半,他忽然撑住桌案停了下来。
  昨夜仙人道长在他心口下针取血,勉强支撑了半节课已然头晕乏力,再难负荷。
  “你们先自己看……”
  “是!老师!”
  夏日炎炎,几位小皇子在位置上拿着书本边看边流汗,到底还是小孩子,都有些坐不住,纷纷从书本后面抬眼,偷偷去瞧伏案睡觉的老师。
  宫里人人都道,他们的老师澜公子是大周最好看的男人,就连父皇也禁不住动心,为了留澜公子在身边,下旨任命澜公子为太子太傅,特赐住进太子东宫。
  他们不敢随意揣测父皇的心思,但老师确实长得好看!他们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男人,总也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容澜一直睡到下课时辰也不见醒。
  重文扭头对弟弟们道:“课就上到这里吧。”
  “是!太子哥哥!”
  皇子们在宫人伺候下离开,重文独自留在敏学殿,静静走到容澜身前,望着沉睡的人看了好一阵,伸手想要摘掉容澜的面具。
  澜公子长得多好看,他也还是想看这人本来的样子,或者说不是看,而是……
  不知为何,自从知晓容澜的身份,重文总会梦到那夜夜雨惊魂自己撞见容澜尸体的场景,他心中不再有当初的害怕,反而涌着一股奇奇怪怪地情愫。
  他很想要摸这人的脸,想要触碰曾经触碰过的柔软肌肤,感受那种冰凉而细滑的奇妙感觉。
  “文儿!”
  重文正专心在容澜面上摸索,身后突然传来男人沉冷的声音,他匆忙抽手转身,“父,父皇……”惊惧间,撞到桌角,桌子一震,那伏案睡觉的人便身体一晃,软软向一侧滑去。
  “澜儿!”
  容澜这一睡,直睡到晚膳前才醒,醒来时已在床上。
  他睁眼,感觉手被人紧紧握着、有点不大能动,皱眉看向重翼,语带抱怨:“没事儿别抓我的手,都麻了。”
  重翼俯身凝望容澜,目光疼惜中带着隐怒:“没事儿?你身体不适为什么不告诉王褚风?心疾发作不是闹着玩的!澜儿,别再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昨夜取血,容澜心脉略微受创,结果今日勉强授课,引得心疾发作,虽不严重,只是短暂陷入昏睡,但也足够重翼担惊受怕整整一个下午。
  拥有这么一副孱弱不堪、动辄就病倒的身体,容澜平日表现淡淡,内心深处其实早就厌烦透顶!
  对着屡番将自己救活的千羽辰,容澜无权宣泄;对着无比溺爱弟弟的大哥容烜,容澜更加不忍吐露;但对着重翼……
  容澜只感觉心底涌着无端恼火,起身就冲重翼吼道:“我身体不好,你是今天才知道吗?!是你为了留住我,非让我给你儿子当老师,现在反倒来指责我不爱惜身体?!重翼,我的身体再无法康复还不全是拜你所赐!你潇洒赴死,一心想得到我的原谅!你有想过你这样做的后果吗?!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如今让我爱惜身体!我都因为你死了多少次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心中积压已久的愤恨仿若寻到一个突破口,容澜吼得声嘶力竭,直到再没力气,撑在床沿边喘边咳。
  容澜这突然爆发的怨责让重翼猝不及防,他的心如同一瞬被无数带刺的荆棘缠住,越缠越紧,窒息的痛感挣扎不开,从心底蔓延,让他无法发声,更无从辩解。
  一直以来,都是他自私的索取!澜儿是被他害成这样……
  “咳咳!咳咳咳,咳咳——”容澜越咳越厉害,单薄的身体仿若秋风中的枯叶一般摇摇欲坠,眼见咳出血来。
  重翼这才找回神志,一把将人搂住:“澜儿!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如何骂我怨我都可以!你别这样!你不能生气!身体会受不住的!”
  容澜费力推开重翼,殷红的唇瓣弯出冰冷的弧度,自嘲轻笑:“呵呵!我竟是连生气都不行?重翼,我这样活着,还不如当初就被你干死在九重殿的龙榻上,一了百了来得好!”
  晴空一道霹雳!重翼感觉心顷刻被击成粉末!
  他怔怔望向容澜:“澜儿……?”
  一样苍白无色的面容……
  一样刺目鲜红的血……
  一样轻笑冷嘲的话语……
  那是比绝望更可怕的地狱深渊!
  “咳咳!咳咳——”容澜再咳一口血。
  “澜儿!”重翼内心惊恐,慌乱为容澜擦着唇上血迹,拥住容澜的身体,分不清在颤抖的人究竟是谁,甚至连太医都不记得叫,“澜儿,你不会死的!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你再怎样恨我都没关系!别再说这种话!别再说‘死’这个字!我害怕!”
  容澜无力瘫倒在重翼怀中,心脏莫名抽疼:“重翼,你放我走吧,我不恨你,我只想……离开你。”
  我不恨你,我只想离开你。
  重翼眼底的灼灼痴恋一瞬沉为死寂。
  彻心彻骨的凉意穿透眼前炎炎夏日,冻结在那再也改变不了的曾经。
  那一夜,他作为一个男人拥有了这个男人的身体,却同时,也永远失去了这个男人的心……
  ……
  “……重翼……我是真的会死……我把身体给你……我的心……”
  ……
  重翼失魂落魄离开,容澜咳了血,王褚风很快被传来看诊。
  他脚步匆匆走进房间,把脉之后语重心长:“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加之刚刚服下还魂丹,本不该心疾发作,更不该出现咯血。切忌不可再大喜大悲,最好保持心境的平和。病情尚在控制,无需针灸,按时服药即可。”
  容澜已然恢复平静,闻言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敢情他不能生气,也不能高兴,这算是乐极生悲吗?心疾突然发作估计主要因为他早上太兴奋终于能学轻功……
  王褚风望眼容澜苍白的面色,犹豫半晌开口劝道:“皇上也不容易,就算他曾经对你亏欠颇多,如今已在尽力弥补,你又何苦拒他于千里,还为难自己?”
  容澜眼睫轻颤,沉默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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