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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峰塔奇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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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旨而行。既然居士如此惨切,待到了西湖,老僧叫他出来与你再见一面罢了。”汉文叩谢。
禅师取过钵盂,举步出门,汉文跟着,一程到了西湖雷峰塔下。禅师将钵盂举起,默念真言,喝声:“白氏出来!”只见钵内一道白光冲出,现成白氏原形。汉文一把扯住,放声大哭。二个正在悲惨之际,只见禅师喝声道:“白氏,好下去了。”白氏慌忙跪下,叫声:“佛爷,小畜此番下去,未知后日还能出来否?”禅师道:“你今下去,若能养性修心,等待你子成名之日,得了诰封,回来祭塔,许时吾自来度你飞升。若不修心改过,即湖干塔坏,亦不能出来。”白氏叩头道:“谨遵佛旨。”禅师把杖向塔只一敲,塔登时移开,下面波水茫茫。喝声:“白氏,快些下去!”白氏涌身望塔下一跳,禅师遂将杖再敲一下,塔立时复盖原地。禅师完了公案,即纵上云端,竟回金山去了。
正是:
夫妻原是同林鸟,大限到时各自飞。
这汉文哭得死去活来,无奈,慢慢踱回家中,看见梦蛟,重新又哭起来。公甫、许氏再三改劝。汉文住了哭,叫声:“姐夫、姐姐,弟今已看破世情,如今要往金山寻师,削发空门了。蛟儿全仗姐夫、姐姐抚育,将来若得长成,祖宗有赖,所有家财器物等项一尽交付姐夫、姐姐。”遂带随身衣裳,些须路费,飘然出门,望镇江金山寺出家去了。公甫同许氏十分凄凉,痛哭一场,收拾一应家私,抱了梦蛟回家,尽心抚养,胜过亲生。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梦蛟不觉年已成童,生得丰神潇洒,气度端庄。
公甫、许氏作亲生的款待一般,遂送他入学读书。十分聪明,过目成诵,问答如流,入学三年,淹博经史,先生看他颖悟异常,甚是爱惜。同学、众朋因先生爱他,个个心怀妒恨,时常寻事与梦蛟口角,梦蛟总付之不理。
一日,先生不在,众朋背地里说说笑笑,一个道:“他不是姓李,是姓白哩。”一个道:“他的娘亲乃是妖精,见说被和尚拿去打死哩。”又一个道:“他是个蛇仔,比不得你我,从今我们不要理他。”梦蛟一一听在耳中,不觉心下忿怒,跑转回家。到了门首,叫声:“母亲开门。”许氏听见梦蛟的声音,移步出来,开了门。叫声:“儿啊,你在书房读书,为何怎早回来?”梦蛟随了许氏入内,双眼流泪,双膝跪下。叫声:“母亲,孩儿有一言冒犯,乞恕孩儿不孝之罪。”许氏惊道:“儿啊,你为何如此?”梦蛟哭道:“娘呵,今日先生不在,众书友背地说儿不是娘亲骨血,甚么是妖精生的,万望娘亲与儿说明则个。”
许氏见问,不觉眼泪纷纷,叫声:“儿呵,你要问父母原根,为娘若不说,你怎能知道,说起来好生凄惨。”就将法海始未缘由并汉文白氏前后事情一一说明。梦蛟听罢,大叫一声,昏跌在地。许氏看见,慌忙抱在怀中,含泪解救。梦蛟悠悠苏醒,哭道:“孩儿蒙母亲抚养,父亲训诲,今得成人,此恩此德,粉身难报。只是爹娘遭此苦难,叫儿心肠断裂,怎生能见得爹娘一面,儿就死也甘心。”许氏道:“儿,你不须悲哀,当年见说,和尚有言:后来若得儿你金榜成名,封诰回来,还有见你母之日。儿须奋志青云,将来或得与你母相会亦未可知。”
梦蛟听罢,且悲且喜,半信半疑。自此,日夜思想父母,书亦懒读,渐渐形容枯瘦,不觉病倒在床,十分沉重,日夜叫爹叫娘,就如疯颠一般。公甫同许氏惊慌无措,延医求神,毫无影响。公甫背地埋怨许氏道:“你们女流之人真无见识,不该对他说明根由,致他悲苦成病。万一有三长两短,岂不辜负了弟妗重托,而且我们十载辛勤亦付之流水了,岂不可惜!”许氏无言可应,只是叹气。梦蛟日夜狂呼乱叫,二人思量无法,惟有日夜守住房中,正是:
为慕劬劳成昏瞀,自有神仙活度来。
不表梦蛟病症,且说南海慈悲佛祖一日在紫竹林中游玩,偶然有触。菩萨口称:“善哉!现今文曲星官有难,医药难治,吾不免前去救他便了。”菩萨即时出了紫竹林,纵起祥光,来到西湖,化作募缘道人,手持木鱼,一路来到公甫门首,叫声“化斋”。
公甫正坐在厅上纳闷,听得门外化斋声音,步出门来。见一道人身穿道服,手持木鱼,足踏草履,神气飘然。公甫忙即迎入厅内,叙礼坐下。问道:“老师何处名山?何处洞府?乞道其详。”菩萨道:“贫道从幼出家,在天竺寺得遇异人,传授仙方,炼制丹药,云游天下,普救众生,偶到贵地,今造潭府募一善缘。”公甫见说大喜,叫声:“老师,弟子有个豚儿,现得个失心的病,日夜呼叫,医药无效。老师既有仙方,未知肯相垂救否?”菩萨笑道:“贫道专一利人济世,既然施主的令郎有病,贫道理当效力。”公甫大喜,遂即起身请菩萨入房看了病症。菩萨道:“不妨。令郎此症乃是七情所伤,致成昏乱之候,贫道有丹药一粒,(此处缺十九字)菩萨说罢,遂即解开行囊,取丹药一粒,递与公甫。公甫双手接过,满口称谢,将药交与许氏,遂同菩萨出房,到厅上坐下,治斋款待。席罢,菩萨作辞出门,竟回南海去了。
这许氏将药调好,抱起梦蛟,将药灌下腹去。不一刻,只见梦蛟口内吐出许多痰涎,随即神气清爽,病势顿消。公甫许氏欢喜不尽,叫声:“儿呵,你病得天昏地乱,医药无灵,今日天幸得遇高人前来相救,不然我们两个老人家险些被你惊坏了。儿呵,你今后切须宽怀,不可如前悲戚。”梦蛟点头领命。看看日渐壮健,公甫遂请一位博学先生在家课读。
梦蛟因听得许氏有说,将来若得成名,会面有期,遂把思忆父母的念头抛开,一味勤读,寒暑无间。不上三四年光景,早已读得胸罗七斗,学富五车。是年,正值宗师行文岁试,梦蛟应童子试,就入了泮。报到家中,公甫同许氏欣喜无限,不免簪花拜客,忙乱几时,方得安静。转眼秋闱已近,梦蛟打点上省乡试,三场已毕,揭晓后梦蛟高高中了第一名解元,报到,自己亦十分得意。鹿鸣宴罢,参拜座师、房师,无不羡他青年俊美。公事一完,起身回来,此时亲朋齐来庆贺,家中热闹自不必说。
梦蛟到家,拜见了姑夫、姑母,公甫、许氏满心欢喜。许氏叫声:“侄儿,且喜你今同手掇巍名,不负我们十数载辛勤,但愿你再攀宫桂,许时得了封诰,回来祭母,不负劬劳之恩。但你爹娘当年共我指腹为婚,原物尚在,后我生你表妹,两家结为婚姻。因你母去后,你在我家以兄妹称呼,今你表妹亦已长成,待字闺中,未知侄儿你心下若何?”梦蛟道:“孩儿蒙姑夫、姑母抚养深恩,碎身难报,今得侥幸成名,皆姑夫、姑母教诲成全所致,倘邀天庇,再博微名,务必力恳圣恩,求取封诰,以报劬劳。表妹亲事,蒙姑夫、姑母不弃,父母作主,孩儿敢不从命,俟春闱过后,择吉成婚便了。”公甫点头道:“侄儿所言有理。”碧莲里面闻知,亦暗自欣喜。
梦蛟在家打发诸事明白,遂即料理入京会试。公甫开筵饯行,许氏不免叮咛路上小心,早起晏宿几句话儿,梦蛟领命。公甫择一个老成人儿跟随梦蛟进这一去有分教:鳌头独占,金榜擅名。要知后事,且听下文分解。
第十三回 标黄榜名震金街 结花烛一家完聚
诗曰:
灿烂卿云绕帝京,幽芳兰蕙达彤庭。
九天丹诏遥颁下,步向雷峰度上升。
且说许梦蛟别了姑夫、姑母,出门上京会试,路上朝行暮宿,穿州过县,到了京城,寻寓安歇,揣摩以待。到了场期,随众人人闱,三场已毕,真个篇篇锦绣,字字珠玑。揭晓之期,梦蛟高中了会元。报到寓所,梦蛟大喜,慌忙打发了报人。早有许多执事员役前来伺候,梦蛟遂即换了冠带,吏役拥簇,出门赴过琼林宴,拜座师,会同年,忙个不住。到了殿试对策,天子临轩,百官侍立,三百进士济济,伏于丹墀之下。传胪高唱:第一名许梦蛟状元及第以次榜眼、探花。各赐御酒三杯,簪花挂红,敕赐游街三日,十分荣耀。满城人等,看见状元青年秀美,无不啧啧称羡。
三月游满,状元三人进朝谢恩,退出午门,梦蛟赴翰林院修撰之任。到任后,遂将父母始未并自己托居李家成立情由做成一本。五更入朝,景阳钟动,天子登殿,百官山呼已毕。梦蛟俯伏金阶,口称:“微臣新科状元许梦蛟有事奏闻。”天子问道:“卿有何事奏来?”梦蛟将书呈上龙案,天子从头至尾细细一看,只见疏上写道:新科状元翰林院修撰臣许梦蛟奏为敬陈微臣父母遭难始末缘由,仰祈圣恩俯允吁请封诰事。臣闻君亲一体,臣子原元二致,家国并重,思孝同此寸心。臣父许仙,自幼怙恃,依姐家而成立。臣母白氏,修道青山,托岩洞以栖身,云游中界,聊作求凰之情。爰遇西湖,遂成无媒之合,结亲五载,负冤两地。臣生弥月,母遭塔下之殃,固悼沦亡,父作方外之客。臣姑许氏,悯臣孤幼,躬亲抚养,既减损而课读,复许息以为婚。臣蒙圣恩,待罪翰林,父母未蒙诰封,子职既亏,臣道有缺。合无仰恳天恩,乞赐敕命,荣耀先人,俯准告假,回乡祭亲,稍尽子职,无忝臣道。谨奏。
天子看罢,龙颜大喜道:“原来卿家父母有此一段委曲,朕心嘉悦。今封卿父为中极殿学士,卿母为节义天仙夫人,卿姑夫李公甫教诲有成,封为忠义郎,许氏抚养有功,封为贤淑宜人,均赐诰敕。准卿给假一年,回乡祭亲,完娶后回朝供职,钦此。”
状元谢恩出朝,退出午门,慌忙回来别了众同年,收拾起身。车马纷纷出了京城,一路好不兴头,所过州县,文武官员尽皆迎送。
路由镇江,状元猛然思起前因,遂令将车马安顿驲中,自己打扮作秀才模样,只带一个跟随,一路往金山寺而来。到得寺中,无心观玩形胜,进入大殿,焚香礼佛,遂入后殿。和尚出迎,同到方丈内分宾主叙坐,小沙弥献茶入来,吃罢。状元开言问道:“师父可是法海禅师?”和尚道:“法海乃是家师,现在云游未回。”状元道:“师父法号甚么?俗家尊姓?为么出家?乞道其详。”和尚道:“贫僧贱号道宗,俗家姓许名仙,字汉文,杭州钱塘人氏。”遂将从幼在李家,后来如何与白氏相会、结亲及两番受罪,并水涨镇江,同归钱塘,生下儿子取名梦蛟,共姐家指腹为婚,到满月法海来家将白氏收在雷峰塔下前后缘由,从头至尾细细说明。“因此,贫僧看破世情,离了红尘,削发金山,拜法海为师,在寺修行。于今十数载,儿子寄托姐家,未知长成与否。”状元听罢,慌忙双膝跪落,落泪纷纷,叫声:“爹爹,不肖便是许梦蛟。”汉文愕然,起来仔细一看,扶起笑道:“居士,你认错了。”梦蛟道:“不错。”就将在学堂读书,被众友背地笑骂,回家见过姑娘,说明根由,因思忆父母悲苦成病,医治平服,后来奋志入泮;连科发解,入京会试,蒙恩取中状元,现蒙圣恩,钦赐父母诰敕,给假回来一段情由,详细禀明。“因此路出镇江,特来金山寻访父亲,同回钱塘,稍伸孝养。”
汉文听罢,悲喜交集。叫声:“儿呵,如此说来,我果是你的父亲。且喜上天垂怜,吾儿金榜成名,只是你母遭塔压身,一念及此,梦魂难安。”说罢,垂下泪来。状元泪流满面,叫声:“父亲不必伤悲,儿现求取敕封,回来祭塔,封赠母杀,望父亲同儿下山。”汉文道:“儿呵,你父今已出家,本不肯再蹈红尘,念你孝思苦恳,如今姑同你去祭了你母回山便了。”状元大喜。此时,寺内众僧听得梦蛟是新科状元,道宗是状元父亲,一个个惊得屁滚尿流,大家忙披上袈裟,戴了僧帽,齐到方丈跪下道:“小僧们不知状元爷驾临荒山,有失迎接,死罪!死罪!”状元逐一扶起道:“众师父何须如此,家父在此,蒙众师父不弃,获居宝山,学生感佩不尽。”汉文亦道:“你们如此下礼,我心何安。”众僧大喜,无不称赞状元爷大量。汉文对众僧说明就里,众僧合掌作贺。状元令长随取了白银二十两送与众僧为香银之费。众僧忙道:“小僧们怎敢受状元爷大惠。”状元道:“不妨,请收。”众僧推辞不过,只得收下。状元遂请父亲起身,同出金山寺,众僧送出山门不题。
且说公甫家中已经邮报梦蛟中了状元,家内锣鼓喧天,音乐震地,亲友填门,车马塞户,府县俱来作贺。公甫同许氏就如登天一般,喜得乱跳,碧莲欢喜更不必说。后来探知状元给假回家祭亲完娶,家中预先整治第宅,打点各项伺候。
不多时,状元舆马已到,府县出郭迎接,到得里门,迎入新第,家中又有一番的闹吵。状元拜见姑夫、姑母,公甫、许氏见汉文亦同状元回来,更加欢悦,状元将金山寻回之事一一说明。汉文同姐夫、姐姐相见,彼此乐极,不觉泪下。此时一家聚会,喜溢门阑,大开筵席作贺。汉文已经持斋,另治素筵,饮至更深方罢。
明日,清晨起来,状元全副执事,出了西关城,祭谒祖父、祖母坟墓回来,请出诰敕,汉文同公甫、许氏一齐冠带起来,望阙谢恩。状元吩咐治办礼物,同去西湖祭塔。一程到得西湖,雷峰塔下安排祭礼,状元跪下读罢诰敕,放声痛哭,汉文亦动悲声,公甫、许氏俱挥泪不止。
大家正在悲伤之际,只见空中来了法海禅师,叫声:“好了,状元今日还乡祭塔,老僧今日亦来完却一场善缘。”公甫、汉文等看见,慌忙迎拜,就对状元道:“这位就是法海大禅师。”状元见说,跪下拜求法师放出母亲。禅师慌忙扶起,道:“状元皇家贵臣,老僧怎能生受得起。令堂夫人今日灾难已满,老僧奉佛旨特来放他出来,与状元相见。”状元听罢大喜。禅师遂即默念真言,将杖望塔一敲,塔登时摇动,移在一边。禅师高声叫道:“白氏,快些出来。”只见底下一道白光冲出,白氏已在面前。禅师将杖向塔再敲一下,塔即仍归原处。
状元向前跪下,抱住白氏哭道:“娘亲受灾,孩儿不能身代,直至今日方识娘面。”说罢,放声大哭。白氏手抚状元,泪流满面。叫声:“儿呵,幸喜你今日金榜成名,求得诰敕回来,救出你母,足见孝思。”汉文叫声:“贤妻,为夫只道今生不能与贤妻相会,谁知今日再得相逢。”说罢,悲恸起来。白氏不胜咽哽,叫声:“官人,妾身冒罪,致官人遁迹空门,今日相见,惚似梦中。”许氏、公甫上前相见,也有一番言语,不必细表。
正是:人生无限伤心处,尽在生离死别时。
禅师听得多时,叫声:“白氏,你今灾退难解,不可久恋红尘,老僧度你早归仙班。”说罢,随手取出白帕一条,铺在地中,叫声:“白氏,可踏此帕之上,老僧度你成为正果。”白氏忙即跪下,叩谢佛恩,起来踏在帕上。禅师手指白帕大喝一声,只见白帕变作一朵白云,将白氏升上九霄云里。禅师又取出青帕一条,仍前铺好。叫声:“道宗贤徒,你可踏此青帕之上,老僧度你并归仙班,同享逍遥之福。”汉文跪下稽首,起来踏在青帕之上。禅师也喝一声,青帕变作一朵青云,将汉文也升上云端。只见满天瑞彩,香气氤氲,二朵祥云冉冉望西而去,霎时不见。当下禅师度了二人飞升,遂即纵上云端,竟回灵山缴佛旨去了。
此时,公甫同许氏等一齐跪下,望空礼拜,只有状元哭倒在地。公甫近前扶起,劝道:“侄儿。你父母白日升天,世间难得,此乃喜事,何必悲怀,可同回去罢。”状元被劝不过,只得上轿一同回来。状元到家后,追思不已,令人装塑父母二人金身,供养堂中,朝夕礼拜,如同生时。
正是:
惟将朝暮瞻仰意,权作问安视膳时。
状元在家住了几时,因思钦限已迫,未完亲事,正在沉思。适值钱塘县来拜,状元大喜,迎接进内。坐定,状元开言道:“治弟正有一事要仗托老父母。”知县忙道:“殿元公有何事见委?学生自当领命。”状元道:“治弟从幼蒙家姑夫不弃,许以表妹缔结朱陈,仰蒙圣恩,赐归完娶。正虑无人执柯,敢求老父母作伐,未知肯否?”知县道:“原来殿元公有此快举,学生敢不效力。”遂即过去见了公甫,道明来意,公甫欣然,选定八月十五日完婚。知县过来回复,状元大喜,留住知县小酌,饮罢,告辞去了。
到了吉期,官员亲友齐来庆贺,金花表礼充室盈庭。状元乌纱帽,大红袍,簪花挂红,身骑骏马,鼓乐喧天,执事仪仗,一路迎来。知县吉服,也来相陪。这边,碧莲金装玉裹,冠带绕围,打扮如天仙一般。公甫、许氏亦穿了冠带等候。
须臾,状元到门,行礼已毕,迎归第中交拜天地,次拜父母神位,同入香房。外面排开喜筵,款待县令与众亲友,大家饮至更深,方各散去不题。这一夜,鸾帏中,一双少年夫妻,说不尽千般恩爱,万种风流。到了次日,亲友又有一番作贺,不必细表。满月后,状元迎请岳父母过来,同居新第,受享荣华。
正是:
名遂功成谐素愿,阖家完聚受天恩。
过了些时,状元因钦限已满,打点人都复命,选择了黄道吉日,收拾起身,将岳父、岳母一并搬请入京。路出苏州,亲到吴家致谢员外的前情,到京面圣过,仍赴翰林院修撰之任。后来直做到詹事府正詹事,遂即荣归钱塘,优游林下。许夫人生了二子,状元即将次子承继岳父之后,接续宗枝。后来,公甫夫妻皆跻高寿,无病善终。状元同夫人亦并登古稀,无病端坐而逝。后代簪缨绵绵不绝,人皆以为孝义之报云。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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