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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卜奇缘-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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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病不起,苦无后嗣亲支,止我一人。我那两个蠢子,年纪幼小,不知嫂嫂意中是要立那个?贤侄婿总皆知道,何妨先通知我一声。”
屈生道:“此事关系吴氏一门香烟,非一人可以作主。就是岳母,也不敢硬作主意。还待亲族故旧,大家斟酌,从长计议,一时焉能就定。据侄婿拙见,立嗣以贤,先择其能读书上进者嗣之。二位贤弟,止要努力读书,一旦入学,怕不是他立嗣,难道还有谁人来争?目下止好听凭诸亲友议论,再行定见,二叔且慢著急,事宽则圆,若太急迫,恐人说我们是想家产刻不能待也。”
吴二听了这番言语,登时顿口无言。心中想道:“这件事分明是出了一个难题目来难我了,两个孩子,才得十几岁,天生笨性,何日能进学?虽说族中无别支可嗣,他们如果商量好了,一味耽延下去,怎不令人焦急?且看他开丧刻讣,如何举动。”吴二坐了一会,各自回家,将屈生一番话对老婆说了,老婆大怒道:“屈生小畜生,怎么说出这些话来?我吴家亲丁,止有我们父子三人,又是亲支,不立嗣我子,立嗣那个?难道他外姓好算吴家子孙吗?又说甚么立贤,要读书上进,照这样说法,那不读书人就算不得儿子,那穷人绝嗣定了,真正混帐。不要惹恼了我性起,与他们闹一个翻江倒海,他才知道利害。”
吴二听了这话,忙劝道:“你且慢生气,天下事总有一个理,他不拘怎样算计,断不能出了情理之外。况且亲朋也有明白人,断不至于人人向着他说,等他刊刻讣闻开吊,看他用何人出名,那时当着诸人,若不讲理,再同他分辨,如今不必白生气。”吴二奶奶听了这话,也就不言语了。
再说屈生在内房与丈母商议,出了一个计校。先发了请帖二十余分,是请吴公的至亲密友与年世至交,还有乡邻老者在内,又有几位现任官员,惟晏公是本省抚台,不便延请,止请了抚院署中一位师爷,帖上用的吴二书名,请诸人商议吴公丧仪大事。
所请这些人中,有一位姓陆,号晓峰,是吴公表叔。一位姓孙,号子静,是吴公婶母之弟,算是婶舅。这二人俱是科甲出身,陆公曾任观察,孙公曾任京堂。二人年已六旬以上,有德年高,为乡里所重。其余诸人,无非亲友,族中并无一人。内中有舒姓,是个翰林,乃吴公门生,名叫鹏年,曾做过御史,放过主考学差。为人正直无私,敢作敢为,耿直端方,专打抱不平。
到了那一日,所有请的这些人,一齐来到吴宅。吴二与屈生迎接进来,大家归坐。不多时,宾客已全集。饮过了茶,先是孙陆二老开言向吴二道:“今日辱承简召,必有事故。乞道其详,好大家商议。”吴二答应道:“此番请各位亲长下降,虽晚辈出名,所商何事,实不知晓,要问家嫂与屈姑爷方知。”于是大家齐向屈生商议何事,屈生道:“晚辈也不知其详,须请岳母出来分说。”遂入内去请吴夫人。
不多时吴夫人在前,小姐随后,出到外面,在下首当中站定,女媪铺下垫子,母女二人一齐拜倒,口称:“诸位亲友在上,先受老身母女一拜。有事禀明,望大家替我作主,替我议出一个章程。”众人一见,忙都避开,不敢受礼,又不能回拜,但说:“有话请说,我们大家总要商议妥当,请坐下细说。”吴夫人与小姐答应说是,遂在下面矮坐凳子上坐下。先将吴公遗言述了一遍,说:“先夫无子,论理应该立嗣二叔之子为嗣。但遗言说要能读书上进,接续书香之子,方可承继,否则情愿无子。目下两个侄儿年纪尚轻,看不出他能读书上进否。老身拙见,现在开吊出名,先写一个孤子出名,名曰吴萃科,虽有其名,却不能实其人。俟过数年,若两侄中有一人能读书上进,能继书香,即继其人,此所谓择贤而立也。万一不能上进,那时再议。此时先当着诸位,立一纸文书,名曰议单,请大家书名于后,好作个凭据,省得二叔不放心,亦可以鼓励那两侄发愤攻书。诸位以此议为何如,乞指示明白。”
众人听了,都道:“此说甚妥,我等都愿附名于后,但不知二先生意下如何?”吴二听了这话,又见众人一口同音说得有理,心中想道:任凭你如何出主意,除了我这二子外,断再寻不出第三个吴姓人来。眼前这些做作,不过叫自骗自而已。忙应道:“既大家亲长都以为然,我有何说?任凭立议单照办可也。”于是陆公孙公叫人送上笔墨纸张,起了稿,大家斟酌,尽善尽美,然后誊正。字据不过是要立贤为嗣,将来才定,目下虽有其人,暂充孝子之名而已。议单写了两纸,吴夫人收一纸,吴二执一纸。自议定后,遂择日开吊点主,暂用吴二长子为孝子,开吊毕,不过出殡,暂停寺庙中,日后安葬。话休烦叙。
不上一个月,诸事已办妥。那吴二奶奶也无别的话说,想道:已经当过孝子,难道还有什么翻覆?岂知事由天定,终久又是一个人承继,非人所能料也。要知如何另有一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六回 吴夫人命仆购美女 屈师鲁奉诏查边庭
话说吴夫人自立议单后,随即择日开吊点主。所有陕西文武官员都来祭奠,又向藩库领出赐祭银两。到了出殡这日,是吴二长子做孝子,说不尽执事的体面。送殡人不少,送至天王庙中暂停,不觉到了百日。那吴夫人一日与屈生商议后嗣一节,屈生道:“子婿有条妙计,大约三四年之期,一定见效。若速,则一二年内亦可收功。”吴夫人问:“计将何如?”屈生道:“只须如此,花费些银钱,无不如意。”吴夫人听了这计,点头应允。背地与小姐商议,小姐以为然,说道:“只件差使,须得一个可靠家人,又要明白,带了银子,往南方扬州苏杭等处购买女子,年纪要轻,至大十八九岁。要聪明美貌,会吹会弹歌舞,若是蠢笨之人,毫不济事。能买四人尤妙,切不可惜价。即使千金一人也可,此系关乎宗祧大事,花费银钱,不同浪费。若女子聪秀,将来生子必秀。南方山水清秀,借此人种,振我家声,子以母贵,古亦有之。”
吴夫人道:“此说不差。家人刘升,在我家二十余年,老成可靠,人亦精明。若差他办去,必定不错。”小姐道:“是极。”小姐当即便遣婢请到屈生,一同商议妥了,然后吴夫人将刘升唤来,先将题目说与他听,叉说:“这是神仙遗言,屈姑爷的妙计,非此不能有后。你是我家陈人,此事你须照计办理,务要相准那人有貌并有福泽,多用银子不妨。你赶紧收拾行李,汇兑银两,起身往南方。先往扬州,再到苏州。半年之内,若能买好最妙。年纪不得过二十,身价不论。我今与你五千银子,万一不够,只管写信回来取。”
刘升听了这语,摸不着头脑,又不敢谏止,只得听一句,答一句了。说道:“恐怕一人上路胆小,再得一人为伴较妥。”吴夫人想了想说:“你下去问问他们,有愿意去者,你酌量一人同去就是。”刘升答应了是,忙到下面问了同事。家人内有一个更夫名唤老乔,五十岁,是个河南人,口快心直,在吴宅已二十余年,颇有气力,也懂些武艺。刘升遂同他说了缘故,他满口应承,愿一同去。说好了,遂一同到上房回禀吴夫人。_吴夫人于是命管账的向南省靠得住的银号内汇兑五千银子,一半在扬州兑取,一半在苏州兑取,格外给了刘升老乔二百银子做路费。那刘升老乔忙忙的收拾行李,过了二日,辞了主人,二人动身往南方而去。那是夫人在家中与女儿女婿守孝,静候刘升回音。暂且不表。
且说那西番自从屈生征平之后,留重兵镇守,三年无事。不料前任总兵病故,调了一个总兵,姓匡名超,广东人。到任后一味贪财,渐渐侵吞兵饷,刻扣军粮,弄的三军不服,聚众鼓噪,抢了粮台。幸亏匡总兵预先逃去,不致丧命。兵丁抢粮台后纷纷四散,甘肃督臣不敢隐瞒,据实入奏。圣上大怒,命督臣锁拿匡总兵解京治罪,再命访查兵丁聚众抢粮为首之人,其余逃走者,出示晓谕,一概赦罪。归诚者,仍准留营当差。
有兵部奏道:“边庭重地,全靠统兵大臣赏罚分明,清廉自矢,方能服众。若贪鄙之辈,只知肥己,刻扣军粮,何能服众?相应请旨,简派大臣查访各镇。廉正者施恩晋秩,贪污者立予罢除。如此则士卒用命,兵心固结,边庭无患矣。闻前统兵大臣屈侯现任陕西,请圣上下旨,命他往甘肃一带查阅营伍,整顿一番。甘肃是伊旧治,兵将贤愚,是必甚知。有伊查阅,较他人熟悉。伊虽辞职终养,似此查阅营伍,不过一二年之期,即有卒事,如有旨命,他谅亦不敢再辞。”
奏入,天子准奏。即着军机寄廷寄,着兵部差官飞递陕西,着抚转交屈侯。这廷寄不上十日,已到陕西。那时已值屈生商议遣仆南下之日,晏公接了廷寄,忙请屈生上院,亲将廷寄面交。屈生道:“三日后一准动身。”晏公遂吩咐首县,预备人夫轿马。首县忙出传单,晓谕沿途州县,备公馆办差,迎接伺候。中军参将又发信通知甘肃大小各营,静候钦差查阅。
屈生别过晏公,回到家中,将此事禀告母亲丈母,说此乃君命,不能辞也,大约往返年余。吴小姐道:“官人此番前去查营伍去,不知随带多少人员?”屈生道:“此番奉旨查阅营伍,止须文武两员足矣。至于至了一处,须暗地采访,才得实情,那可不能拘定时日。若希图了事,甚非朝廷钦派之意也。”
吴小姐闻言,点头钦佩,说:“足见官人心细,尽力王家,无微不至。”屈生道:“为臣当忠,分所宜然。家中之事,全仗吾妻照料,不用拙夫多嘱。但是二叔二婶处,须要用好言安慰他。说立嗣定是他那二子,非此不能激励他们用心读书。只要能进一学,怕不是享受家产,眼前不过暂为做作,骗他读书而已。如此说法,那吴二夫妇必然放心,不生别故。”小姐点头:“不为错,但官人此去,一路须要保重。时寄书家中,安慰老母,至家乡之事,既托母舅料理,大要无错。但愿此间妙计一成,吴门有后,我等归家,即可放心,兼不负爹爹遗言所托也。”
屈生道:“万事自有一定,只好听天而已。”于是收抬行李,忙乱了二日。接着抚台各官饯行请酒,各乡绅亦然,屈生一概辞谢不赴。到了长行前一夜,吴小姐摆了一席饯行酒筵,是晚只有夫妻母子丈母女婿四人入坐。席间无非是些叮嘱屈生一路保重的话,屈生是安慰母亲丈母不用牵挂的话,酒完席散,归房安息。
次早天明起来,梳洗已毕。人夫轿马,早已齐备。各大宪都亲来送行,屈生先拜辞了母亲丈母,揖别夫人,又唤乳母抱了孩儿来视看了看,少不得吩咐一番上下人等,出来升轿动身,说不尽的仪注。钦差是体面不过的。出了城,到了十里邮亭,众绅士人等早已恭候。屈生忙住轿下来,与众人相见,少不得领了三杯饯酒,别谢了大众,告辞起身。一路浩浩荡荡而去,官绅等众遂后各自回城,也不必细表。
屈生此去,先到陕南阅视营伍,背地里改换服色,到处私访。这且按下不表。再说刘升老乔二人奉了主人之命,往南方购买佳人。两人乘坐了车辆,从大道前进。一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话休烦叙。那一天已到了清江浦,此地是南北通衢,舟车并行之地,十分闹热。二人到后,即住在客店,打听离扬州路程。店主人道:“此地往扬州,水旱皆便。若走旱路,从淮安一路进发,有三百五十余里程途。不能坐车,要用轿子或小车二把手者,大约六日可到。若坐船,水路有三百八十余里,搭船包舱,不过每人花上三四两银子,至迟走六七天,快则三四天即到,要看风顺逆。总而言之,走旱路盘费须十金之外,人又辛苦。走水路,又省又不辛苦。客人自己斟酌。”刘乔二人道:“水旱两路到底那路平静?只要安稳,倒不在乎省费。”店主道:“如今天下太平,年谷顺成,盗贼稀少,不论舟行陆路,都是千安万妥,决不至有抢劫之事。”刘乔二人听了店主一番话说,二人商议道:“还是搭船包舱较之旱路省事,人亦安逸。”议定后,即托店主人带领到河下看船,当时看定了一只货船,可以搭,店主忙替他包了一个中舱,讲好了船价,银二两八钱,每顿饭加银五分,不过一样蔬菜,要吃好菜,须自己添买,船上有会弄炒炸烹调,无一不会。刘乔听了大喜,二人忙给定银。回店后,即算完店账,收拾行李,雇人挑了,辞别店主下船。到得船中,将行李安放停当,打开铺,开起床铺,静候开船。同船也有数人,都是往扬州去的。彼此各通问姓名,大家闲谈叙话。
刘升向一老者姓范的问道:“老人家贵处何县?”范老者道:“敝处就是江都首县人,向在城中居住。固有事往清江,如今事结了,搭船回去也。今吾听老兄口音,不是南边人,贵处何省?”刘升道:“敝处陕西。”范老者道:“来南何事?扬州到过否?”刘升道:“初次奉主人之命,来扬州苏州,购买女子与主人为妾,实因主人无子,主母大量,要替主人多置侍妾,故不惜重资,命我二人购买。老人家既是扬州本地人,也该晓得那购买女子,要托甚等样人,方才妥当,求老人家指示一二。”范老者道:“大凡买女子,离不得媒婆,还有官媒。扬州女子要买不难,价亦不至十分昂贵。但粗蠢者多,若要聪明俊秀女子,除非苏州才有。不知贵主人是要结实人呢,要聪明人呢?”刘升道:“自然是要聪俊一流人物,却也要厚重一路,若是十分轻佻,也不足取。”范老道:“如此说来,扬州也还有。等到了地头再看罢。老兄若住店,一进城东大街,即有好客店。”刘升道:“多承指教,俟到扬州,一定要到府拜望的。”范老者道:“岂敢岂敢,如不弃嫌,枉驾舍间,老朽亦可奉陪各处游岸,稍尽地主之情。”
二人说的投机,竟共桌而食,不分彼此。次早开船,一路顺风。走了三天,己离扬州不远。范老者与刘乔二人站在酒舱外,指与他二人看道:“这是二十四桥,那是淮水河,离城只得数里了。”不多时,果然已到扬州城外。望见城池一带,高堞长亘二十里,果是淮扬古迹。人烟稠密,风景清幽。船泊码头,船家向各位客人道:“已抵扬州城外了,尊客们还是先上岸寻着亲友下处再来取行李呢,还是行李一同去的,早早收拾。如要雇挑夫,我上岸替你们去雇。”那时也有先上岸的,纷纷不一。惟有刘升专叫范老者指点,一同进城,留下老乔暂等。刘升先同范老者进城,寻了客店。登时店中打发店小二一同到船上来挑行李,刘升道:“谢过船家。”又格外给了水手们些酒钱,彼此说些多谢费心,然后刘乔二人同店主小二挑夫一路进城。
不多时,已到客店。店主接入,看了房间住下。那时范老者已自己归家去了,约定次日来拜望,奉陪去游玩。刘乔二人问了店主姓名,那店主亦问了二人姓名省份,知道是公门中人,不敢怠慢,忙叫店伙计预备茶水。店小二问道:“刘客人可要喝酒吃饭?要用甚么菜蔬?吩咐下来,我好去料理。”那时天将交午,正是午饭时候。刘升道:“菜是随便,酒也要的,但得一二样荤菜,二三味素菜够了。”店小二答应道:“好极。”随到外买菜沽酒,叫厨子煎炒起来。不多一刻,菜饭皆熟。店小二摆起两付杯筷,请刘乔吃酒。二人入座,小二端进菜来,果是两荤两索,无非鱼肉豆腐与素菜而已。
刘乔各饮了几杯酒,当即吃饭,饱餐了一顿。小二收去,随即送上茶壶。刘升放上茶叶,小二拿壶去泡了茶来。店主人走过来,刘升忙让坐。店主坐下,慢慢叙谈。原来这主人是山东人,姓田号松山,是个贩枣子客人。做了多年生意贩,买卖柿饼枣子,赚了钱甚多,兼在扬州日久,人地熟悉,因此开了客店,名曰和顺客栈,专住北方客人。刘升同他谈谈说说,颇投机缘。话引话,遂将奉主人买女子的话叙出。这一来,管教田松山举荐媒婆,范老者领去游玩,都在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荐媒婆买得二女 寄娇娥速下三吴
话说刘升与老乔住在和顺店中,与店主十分投契。说明缘由,店主人答应替地去唤媒婆买人,刘升遂到范老家中拜访。范老接进叙谈,当日无话。
次日,范老回拜,正值店主也在坐。大家让坐叙话,店主道:“粉装巷有一个老媒婆,姓高,年纪五十余岁,扬州城口,熟悉而且靠得住。凡托他买人,从无差错。大约范老先生也听见说过?”范老者道:“不错,我也常听人说,粉装巷高媒做事妥当,人头熟悉,伺妨叫小二哥唤他来?”店主答应说:“如此,事不宜迟。”忙唤小二咐嘱去粉装巷唤高媒来,小二应允忙出门去了。
不多时,媒婆唤到,见丁刘乔二人与店主,一旁坐下。刘升将要买人须聪明年轻的话讲了一遍,只要人好,不惜重价。媒婆答应说:“有我去寻了领来。”果然看去了不过一个时辰,即领了两个女子来。一个年纪十六岁,一个十五岁,貌甚平常。刘升嫌不好,店主道:“老高,不是这种瞎来,你须要放出点眼力来。像这种人,怎好领来唐塞?你莫非老糊涂了?”媒婆笑道:“是了,这是我瞎了眼了。有好的,明天见罢。但是人不是白看的,既领来了,随便给几个出向钱。”刘升道:“晓得,谁来白看?”忙封了两个封,青铜二百,又额外给了媒四百文钱,就说道:“这算是轿钱,明日定要领上等人物来。若照这等人物,我可一文钱不给。”高媒道谢,笑嘻嘻的说道:“明日你一见,管教你如意。”说罢,遂同了两个女子去了。
话休烦叙,次日又领了两个来。虽较初次所领者好些,然而总不能中意。媒婆又去寻觅。那一天范老者来,说起旧城有一家姓华的,有个女儿,生得天姿娇冶,人又聪明,能通文墨,且兼解音乐。有娘无父,家道艰难。他父亲死了一年,尚未入土,欠人债务不少,母女终日愁苦。:“是那女子自己愿意卖身葬父完账,那日我亲眼见过。但是不肯出相,要买主亲到他家去看,看准了再议价。人家是小户人家,却是清白良民,所以不肯出来抛头露面。我想此事若成,多给几两银子,一半算做好事,刘兄肯劳步去看否?”刘升听了这番话,说:“愿去愿去,有这样孝女,一定要买的。第一那人必好,二者可以完他尽孝的心愿。”忙带了银包,请范老用过茶,遂一同出了店门,往华家去。
约走了二里多路,乃到了,却是一个小门面,双门关闭。范老叩门,内面有人答应出来开门,认得范老,忙让二人进内,随闭了门。进内一看是三间住房,二人至正中一间房中坐下。老婆子下面相陪,看他面貌,五旬余矣,面目善良,一望而知是个老诚人,身穿素服,满面愁容。刘升先开口问道:“老人家贵姓?”华母道:“老身华姓,先夫在世曾做米行生意,在行经账,未有儿子,只生两女。大的出嫁,夫家远在福州,数年无信。现在只有二小女,今年一十七岁。实因先夫去春病殁,至今未葬,家道寒微,历年亏空,债负累累,夫死更难清完。不怕爷台笑话,小女如今出了个主意,要卖身葬父,留下些余做老身度命之资。老身再三不忍,小女立誓要为。声言自己情愿,若不由他,他要寻死,但是为妾为婢皆可,只要好好人家。爷台今日同范老翁来,莫非有意乎?请问爷台是替人家置妾呢,还是自己买人?贵处那里,乞道其详。”
刘升遂将主人官省分细说,就瞒了身故一节,说是因无子嗣,是夫人命他来南买人,不只买一个,要买四个。买回去由主人选择,不合意者,亦必定替他配成婚姻,决不受苦。夫人贤慧,家道富贵两全,有名人焉,尽管打听。倘然中了主人之意,将来生子,还可以迎接老母去供养,都是做得到的。:“难得令爱姑娘如此孝心,将来必有后福。请姑娘出来,我瞻仰瞻仰。”华母听了他这番话,半信半疑。幸而范老者也对他说过,都是一样话,华母已有六七分相信。看到刘升这人,倒也像大人家管家,遂开言道:“女儿快出来,有贵客在这里,要见见你。”
听那房内微吐莺声应道:“来了。”门帘一动,步出了一位佳人。不高不矮,不肥不瘦,面若美蓉,眼若明珠,果是个出众美人,而且端庄稳重,一望而知是个聪明人。刘升看了十分钦敬,忙站起来道:“好!真正一位姑娘,日后定有大福气的,请进去罢。”华女进去,华母问道:“刘爷,小女如何?”刘升道:“还有甚么说的,但凭老母吩咐多少价值。”华母道:“容老身与小女商议,再请范翁到尊寓来议何如?”刘升道:“好极,明日等候回音。”说罢,在身旁取出红纸封就的纹银一两,放在桌上道:“这是送给姑娘买花戴的,小意思,老人家休嫌简亵。”华母再三推辞,刘升再三不肯收回。是范老劝道:“既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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