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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户流年-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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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离一迭声说着,“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女婿知道爱护小七,比什么都强。公婆也和气,更是锦上添花了。小子颐坐在她怀里,板着个小脸,“好,好。”想学,学不上来。
  棠年浅笑,“明儿我请了假,一大早就出门接小七去。中午要饮宴听戏,席间让丫丫带小七过来,陪您说说话。”小七回门并没有拜见姨娘这礼节,要见,只能私下里见。
  何离柔声说道:“见不见面的,倒没什么。只要知道小七过的好,我就放心了。”谢四爷淡淡一眼扫过来,“小七是你一手养大,应该见见。”
  小子颐挣开何离,下了地满屋子撒欢。何离跟在她身后看着,谢四爷靠在太师椅里,目光也跟着她转。等她玩够了,丫丫抱着她,和棠年一起告辞出来。
  “我怎么觉着,爹爹和往日大不相同。”丫丫有些闷闷的,“损之,依我看,明儿个爹爹定会为难我小哥哥。”看着就没安好心。
  “不会。”棠年轻轻揽着她,“小七已经嫁了,爹爹只有疼女婿的,断不会难为。”做岳父的为难女婿,是嫌自己闺女日子过的太舒服么。
  不会才怪。丫丫心里嘟囔着,没说话。棠年轻轻笑了笑,“要想难为女婿,该定亲前为难,成亲前为难,哪会拣在三朝回门的时候。”丫丫叹了口气,定亲成亲,谢四爷不是没赶上趟么。
  第二天,棠年早早的出了门,去南宁侯府接妹妹。到了之后被让到正房,张雱、解语在东侧间吃早饭,沈忱、简胜男带着骞哥儿迎出来,骞哥儿乖巧的叫“姑父”,棠年微笑应了,和沈忱、简胜男见礼寒暄,牵着骞哥儿的小手进到东侧间。
  桌上摆着一笼水晶虾饺,鹅脂酥炸豆沙麻团,枣泥小点心,酒心酥,山药球,葱花饼,南瓜饼,热气腾腾的二米粥,羊肉粥,旁边搁着十几碟各色小酱菜。张雱和解语面对面坐着,正吃早饭。
  棠年没见着妹妹和妹夫,心里直打鼓。小七你不会直到如今还睡着吧?太失礼了。他真没猜错,行礼寒暄过后,解语吩咐人,“去看看新人醒了没有,若没有,不必催促。”转过头对棠年笑道:“车马、回门礼都是齐备的,只等阿屷和小七妥当了就能走,误不了。”
  棠年没话可说,恭身称“是”。张雱关心问着,“损之这么早出来,早饭可吃好了?”棠年跟他也不客气,“这会子有些饿了,请岳父岳母赐饭。”沈忱笑道:“我陪妹夫吧。”命人又摆下两张桌子,自己陪棠年,简胜男喂骞哥儿。
  棠年心里本是有些惴惴不安,却听张雱问解语,“南瓜饼可还有?小阿屷和小不点儿都爱吃。”解语笑道:“有呢,水晶虾饺他们也爱吃,都留有。”棠年听了,虽还是讨愧,却踏实多了。
  正吃着饭,小丫头打起帘子,张屷和流年并肩走了进来。两人面目含笑,都穿着大红缂丝紫貂皮裘,张屷头上戴着赤金冠,流年挽着飞仙髻,髻上一只火红的凤凰,是用红玉石雕刻而成。
  骞哥儿饭也不吃了,咚咚咚跑过来,响亮叫着“小叔叔,小婶婶。”张屷和流年一边一个牵着他,笑嘻嘻叫了“爹,娘,大哥,大嫂,哥哥。”
  张雱眉花眼笑,“小阿屷,小不点儿,肚子饿不饿?快坐下来吃早饭。”解语也笑,“不用再摆饭了,小阿屷,小不点儿,跟爹娘一起吧。”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孩子,没那么多忌讳,没那么多讲究。
  张屷和流年依言坐下。流年好奇问道:“阿爷和外公呢?”侍女替她盛好粥,张雱和解语告诉她,“老人家觉少,早早的就起了,早就吃过了。”
  流年红了脸,“我太晚了。对不住,一定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张屷嘟囔道:“不晚。”张雱也附合,“不晚,不晚。”解语笑道:“昨儿个你俩可累坏了,专门交代了服侍的人,不许叫醒你们。”
  沈忱慢悠悠说道:“你俩如今是神仙日子,凡事不用操心。等我和你大嫂搬走了,难道还要娘亲来费心费力管家?到了那时候,你俩可不能这般自在。”
  张屷不服气,“你们走了,把二哥二嫂叫回来。”我俩最小,不管家。流年凑近解语,“娘,咱们想法子让丫丫住回来,大哥大嫂不许走,二哥二嫂也回来,一家子团聚。”
  解语好笑的看看小儿子小儿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阿屷和小不点儿,两个小懒瓜!管个家而已,把他们吓成这样。小不点儿,管家没多难的,你这么聪明,教教你就会了。
  棠年过意不去,吃完早饭后把流年叫到一边,轻轻斥责,“起这么晚,成何体统?岳母年纪大了,家里事该你管的不许推脱,不许累着她老人家。”流年乖巧的点头,“是,哥哥。”
  车马早已备好,行礼告辞,棠年带着妹妹、妹夫上了马车,回到谢家。张屷和流年又做了回磕头虫,从谢老太爷、老太太开始,挨个跟长辈行礼,拜来拜去。
  谢老太爷乐呵呵送了他们一件西周的青铜古鼎,“乃山,小七,以后要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听长辈的话。”南宁侯府祖父们出手豪阔,谢家可不能认输。这给小两口的见面礼,不能轻了。
  谢老太太、谢大爷、谢四爷等长辈都给了新人红包。谢四爷冷眼看着,流年随手把红包交给身边的侍女,好似毫不在意一般。我闺女改性子了,不爱财了?流年趾高气扬看了他一眼,“爹爹,视金钱如粪土!”人有钱到了一定程度,想法和行为都会更改,知不知道?





☆、第143

  谢四爷摸摸鼻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七你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小七;爹爹私房还有一个钱庄;赶明儿给了你吧。你若闲了;去到钱庄数数金子银子;定会两眼放光;精神抖擞,百病不生。”谢四爷慢吞吞说道。
  钱庄?流年眼睛一亮。这个时代的钱庄其实不是银行;比银行差远了。规模小点儿的;根本就只是兑换制钱、白银、宝钞而己。规模稍大点儿的,可能会有存款、贷款;发行庄票、银票;凭票可以兑换现银。
  一家钱庄啊;流年也不清高了,殷勤凑到谢四爷眼前,“爹爹,您瞅个没人时候给我,莫招人羡慕嫉妒恨。”谢四爷无语。给你,我还得偷偷给你,小七,做你爹爹真不容易。
  流年喜滋滋说道:“爹爹,我总算知道世上最赚钱的行当是什么了。”谢四爷淡淡看过来,流年笑弯了眉毛,“是成亲啊。爹爹,我这回成亲,发财了呢。”传世法书,别院庄子金铺古董之外,更有金玉首饰无数,如今再加上一个钱庄。如此,据本人切身经验,结婚实为脱贫致富之首选途径。
  流年原本就是位细腻精致的瓷美人,这会儿喜笑颜开,欺霜赛雪的肌肤上晕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粉,更增丽色。谢四爷看着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女儿,淡然吩咐,“小七,未时去静馨院见她。”流年快活的点头,“好啊,想死她了。”两天没见了呢。
  父女二人还没说上几句私房话,有年、丰年、瑞年、锦年等人一齐笑嘻嘻过来,有年笑道:“四叔,开席了。”流年是这一辈人中最小的女儿,回门宴办的很热闹,亲朋好友来了不少。谢四爷微笑站起身,去了外院花厅饮宴,流年则被有年等人拉走了。
  “小七,你行啊。”谢家姐妹们聚在一起,瑞年捉住流年,啧啧称赞,“看不出,居然是夫人了。”很不坏。对于女子,夫人的封诰是难得的。
  锦年微笑,“圣上特旨,真是殊荣。”自己也嫁了位侯府世子,黄恪已到礼部递过请封世子夫人的折子,什么时候能下来,可就不好说了。虽说只不过是早早晚晚的事,到底旨意下来了方才心安。
  华年艳羡,“太后娘娘和圣上都给了体面,小七有福气,能做夫人。”本朝制度,妻室的封诰与丈夫官阶同等。三品官员的妻子是淑人,四品是恭人,五品是宜人,六品是安人,七品是孺人。一品二品大员的妻子才能得到夫人的封诰。南宁侯府是一等侯爵,属超品,小七嫁了南宁侯世子,轻轻松松做了夫人。像自己嫁了米芮这样的士子,只能盼着他先中进士,做了官,慢慢升到阁辅之位,自己才能有小七这样的福份。
  丰年点头附合,“小七福泽深厚。”其实丰年更想说好人有好报。小七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人前人后都拉着自己亲热,老太太便对自己和颜悦色不少,诸多关照。
  有年是长姐,自有长姐的风度,和堂妹、庶妹们言笑晏晏,甚是和乐。自从张屷亲事定下,有年之前想不通的事全想通了。敢情南宁侯府那位表姑母,是真不嫌弃小七的身份,一心一意要聘为儿妇。唉,女子生的好看,真是占尽便宜。谁说红颜薄命的?小七一点不薄命,她命好的很。
  到了宴席间,流年少不了长辈处走一遍,请安问好。四太太的表姐妹、堂姐妹也来了不少位。薛氏温和对流年说道:“你母亲一向待你不薄,虽出了阁,依旧要孝顺敬重,不可违逆。”
  流年温顺又恭敬,“姨母说的是。太太宽厚大度,从小善待我,吃穿用度,和六姐姐一般无二。我和六姐姐虽都出了阁,孝顺敬重太太的心,跟从前是一样的。”
  薛氏等人见流年妆扮的虽华贵,举止却毫不跋扈,言语更见谦恭,都满意点头,“如此甚好。”阿凝家这庶女还是守本份的,知道尊敬嫡母,和嫡母的姐妹。
  到了谢家大姑奶奶谢寿面前,谢寿拉着流年温和问了几句,“住的惯不惯?公婆夫婿待你好么?小七,南宁侯府是厚道人家,要惜福。”
  流年笑嘻嘻,“大姑姑,我可懂道理了,我会很好的。”我是个懂道理的人,爹爹从小就教过我的。不过知道是一回事,要不要身体力行另是一回事。能躲懒的时候,请允许我躲懒。
  流年的心里话永远没法敞开了跟人说。有谁知道我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有谁知道,上辈子我简直是累死的!饮食不规律,饥一顿饱一顿,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精神压力奇大,一桩一桩的苦处,只有吞回到肚子里,自己消化。大概是实在消化不了,才得了胃癌吧。
  二太太和三太太同坐。流年记的自己小时候,二太太和三太太是截然不同的人。三太太外露,二太太内敛。三太太受冲动,二太太善于克制。如今年华流逝,二太太和三太太相似之处倒愈来愈多了,都交代流年,“女子的依仗,是娘家。一定要提携娘家兄弟,小七知道么?”流年含笑应“是”,不肯多说一个字。
  流年自己是庶女,对于四太太这嫡母,只求不来管束自己、欺压自己,已是心满意足。若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或是谢老太爷、老太太、谢四爷会命人送过来,或是流年开口跟他们要。流年和棠年一样,不会想从四太太那里得到什么好处,绝不会肖想四太太的嫁妆。
  二太太和三太太却不同。谢老太太是少有的宽厚嫡母,待庶子们面上虽冷淡,实则尽心尽力的很,从不亏待他们。饶是如此,二太太和三太太还不满足,还总想从老太太处寻摸些好处。“老太太家底儿厚,手指缝里流出来的,就够我们嚼用了!”却不想想,老太太家底儿再厚,跟她们有什么相干?真是人心不足。
  其年、养年、之年资质都属中等,虽不太笨,却也不太聪明。他们之后的学业、仕途,要借助谢大爷、谢四爷的地方还多着呢。二太太执着的很,直到如今还时不时的提起“其儿、养儿若能常大爷、四爷跟前讨教,许会有些进益。”还梦想住到灯市口大街呢。这种人,实在沾不得。
  谢老太太年纪大了,这种场合一般不出席,只在萱晖堂自在歪着。菜上齐后,流年看看时辰,陪笑说道:“要到萱晖堂坐一会儿。”众人都知老太太必有体己话要问她,笑着放她去了。
  流年到了萱晖堂,得意洋洋的炫耀,“祖母,往后我不用往您这儿存小金砖了!”我自己有钱庄呢,自己打理。谢老太太笑的见牙不见眼,“成啊,我小七阔了。”
  流年在南宁侯府的种种,丫丫早已事无巨细都禀报了老太太,倒省了流年不少事。逗老太太乐了一会儿,流年殷勤凑过来央求,“祖母,我看看她去,好不好?”老太太乐呵呵应了,“她生养你一场,不易。去吧,悄悄的,莫惊却了人。”
  流年抱着老太太亲热,“祖母最好了!”歪缠了半晌,方笑吟吟起身,带着侍女怀庆、怀明去了静馨院。妈妈,我回来了!流年心中雀跃,步履轻盈进了屋。
  屋里,正当中是一张黄花梨雕花四柱长榻,榻上并排坐着两人,一位是谢四爷,一位是何离。谢四爷意态闲适,何离却颇有些局促。张屷垂手在一旁侍立,态度很恭敬。
  “对不住,对不住!”流年满面春风的道歉,“让诸位久等了,久等了。”看看这架势,分明是在等我嘛。我知道自己很重要,你们实在太客气了。
  张屷神色温柔,“我也是才到。”没等多久。何离看见流年,激动的想要站起身,谢四爷轻轻咳了一声,何离看了他一眼,忙又坐了回去。
  流年冲张屷甜甜一笑,转过头快活的看着何离,“您肯定想我想的不得了,对不对?我也想您,可想了。”何离含泪点头,“是,想的不得了。”谢四爷并不看她们,只淡淡扫了旁边的小丫头一眼,小丫头机灵的拿了两个拜垫过来,放在榻前。
  小丫头心里很犯嘀咕。虽说庶女出嫁后私下里给亲娘行礼的不是没有,可七姑爷是位侯府世子呢,身份尊贵,会不会磕这个头?如果七姑爷不肯,拂袖而去,说出来也是谢家不占理呀。
  流年和张屷相视一笑,走到拜垫前端端正正跪下来,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何离掉了眼泪,“快起来,快起来。”流年笑嘻嘻的,“您应该训示几句话,然后,您该给见面礼。”
  何离哽咽的说不出话,谢四爷替她说了祝福话,“百年好合,白头到老。”替她送了和阗白玉雕童子童女,玉质润洁,雕工精美,童子童女栩栩如生,顽皮可爱。
  流年和张屷又磕头道谢,方才站起身。流年笑道:“口渴,请赏杯茶喝。”何离忙站起身,亲自倒了茶,先递给张屷,次递给流年。最后才想起来榻上还坐着个人呢,忙给谢四爷也斟上一杯。
  谢四爷不接茶,神色淡淡的看着她。何离嚅嚅,“方才,不合规矩。”所以我心里歉疚,不知该如何弥补。所以我心神大乱,方寸全失。
  谢四爷淡淡说了一句,“他家讲规矩么?”他家若讲规矩,不该巧取豪夺我的宝贝女儿。他家若讲规矩,该先跟我商量定了,再相机行事。若我来做主,小七后年这时候方会出嫁。我闺女才过了十六岁生日,做爹的还想多留她两年。
  谢四爷接过茶盏,缓缓拨动茶叶。茶盏中是汤色翠明,叶底绿嫩的休宁松萝,专于化食。“松萝香气盖龙井”,谢四爷慢慢喝了几口,稍有苦涩的感觉,再仔细品尝,滋味方转为甘甜醇和。
  张屷拘谨的喝着茶。流年殷勤给他看茶盏,“乃山,茶盏是黑色的。”张屷仔细端详过后,认真告诉流年,“这是定窑黑瓷。”定窑黑瓷,黑如点漆,瓷器中珍贵之极的名品。




☆、第144

  “小七你看;这茶盏色如黑玉;光可鉴人;从里到外都透着古朴典雅。”张屷看着手中乌黑发亮的茶盏,客气的夸奖,“定窑白瓷已是惊世绝艳,黑定更胜一筹,像黑天鹅般高贵。”
  流年墨玉般的大眼睛中满是专注;听的很入神,“原来是这样啊,真有趣。”妈妈日子过的不错嘛;用这么珍贵的黑定茶盏饮茶。也或许是自己要回来了,妈妈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搬出来了?没法子;谁让谢家七小姐招人待见呢。
  张屷见状,来了兴致,“小七喜欢瓷器么?色定之中有黑定、紫定、红定,其实上的釉是一模一样的,不过火力不一样,色泽便不一样。火力适中得黑定,再大得紫定,再大得红定。红定是色定之中最名贵的,传世极少。”
  “乃山你真有学问;什么都懂。”流年由衷赞美;“我都没有见过红定;只依稀记得苏轼写过‘定州花瓷琢红玉’的诗句,依他这句诗来看,红定该是有的。”
  张屷温柔看向妻子,“有啊,外祖父外祖母送过我一只定窑小碗,色如红玉,莹润通透。该是在库房里放着,家去寻了出来,给你把玩。”
  张屷脸微红。这只定窑小碗是他十岁生日之时,安瓒和谭瑛送给他的。安瓒当时捋着胡须微笑,循循善诱,“谢家都是文人雅士,你若没有学问,谢家怎能答应嫁女?便是勉强答应了,也会瞧你不起。小阿屷要好生读书,做高雅之人,知不知道?”自己当时傻呼呼的点头,跟着外祖父学习琴棋书画,可用功了。如今回过头想想,外祖父不就是怕自己偷懒荒废学业么,真是煞费苦心。
  流年放下茶盏,甜甜的笑,“乃山真好,乃山待我最好了。”张屷飘飘然,“小傻瓜,我自然是待你最好。”咱们是夫妻了。娘亲说过,夫妇是五伦之首,也是五伦之本,夫妻和睦,一家人才能过上好日子。
  小两口很是亲密。何离入神的看着女儿、女婿,跟喝了蜜似的,心里甜丝丝的。丫丫昨儿个已把南宁侯府的事全说了一遍,当时听着就放心,如今亲眼看见,更踏实了。张屷这女婿真好,待小七又温柔又体贴。
  谢四爷慢悠悠喝完一盏茶,站起身闲闲吩咐,“小七留下,乃山跟我去书房。”张屷忙站了起来,恭敬的答应,“是,岳父大人。”
  流年跟何离也站起来,送他们到门口。张屷的衣衫本来就齐齐整整的,流年这才上任的贤妻偏要装模作样替他整理,张屷心神俱醉,“宝宝,回屋吧,外面凉。”温柔看着妻子,低声说道。
  谢四爷好似没有听见一样,闲庭信步般从容离去。张屷舍不得走也要走,留恋看一眼小娇妻,冲何离长揖行礼,快步跟上谢四爷走了。
  流年目送他们走远。谢四爷虽已是人到中年,身姿还是清雅不群,超凡脱俗。张屷也是名美男子,站在他身边总显着稚气犹存,及不上他有风度。唉,美人迟暮,风采依旧啊。
  流年挽着何离的胳膊慢慢回了屋,偎在一起说悄悄话。何离又是喜欢,又是自责,“你爹爹犯了执拗,我也没法子。乖女儿,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唯恐姑爷不高兴。”
  “他不会。”流年嘻嘻笑,“我们本来就打算看您来的,想陪您好好说说话。”不过没打算磕头下跪。自己从小到大也没冲何离磕过头,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并不需要靠磕头下拜来表达。
  “你爹爹舍不得你,总觉得你是被抢走的。”何离轻抚女儿的鬓发,“乖女儿,你多体谅他。你爹爹这么多儿女当中,最是宠爱你。”
  “我知道。”流年直起身子,沾沾自喜,“我从小招人喜欢,爹爹这么有眼光的人,自然会偏爱我。”别人都是真小孩,我不是好不好。真小孩好起来像天使,坏起来像魔鬼,我可是自始至终都可爱。话说,自始至终都可爱的小孩很难得,非常难得。
  听流年这么说,何离才略略好了些。说了几句闲话,何离摒退侍女,吞吞吐吐问起闺房之事。流年乐了乐,方才老太太好像也想问,却欲言又止的,到底也没好意思开口。妈妈和奶奶不一样,硬着头皮问出来了。
  “他迁就我,我体贴他。”流年双手托着小脸,眼光潋滟,犹如碧莹莹的春水,“我们很好,处处都好。即便偶尔有哪里不好,我会告诉他,他便会改。”
  流年不害羞,何离却已是羞的满面通红。怪不得方才情不自禁叫“宝宝”,姑爷待小七这情份真真是难得的。夫婿体贴,公婆慈爱,我家小七掉到蜜罐里了。
  “闺女嫁了人,到了婆婆家一屋子陌生人,总少不了要过几天苦日子。”何离柔声说道:“小七却不用。夫婿是青梅竹马,公婆看着你长大,都待你亲热。我家小七往后的日子,全是无忧无虑的。”
  “才不是呢。”流年心里嘀咕,“徐太后那缺心眼的,能这么善罢干休?肯定还有的闹腾。皇帝也坏着呢,居然下了道中旨。这世子夫人不是好做的,哪回节日都要进宫朝拜,面对徐太后、卓皇后,不定她们盘算什么呢。”
  流年心里这么想着,却不肯跟何离细说,只得意笑着,“谢家七小姐福泽深厚,洪福齐天。”何离连连点头,“可不是么,乖女儿,你福气大着呢。”
  母女二人说了会儿家常,何离催着流年快走,“有一会子了,再不回席,令人起疑。”陪老太太说话,也不能一去不复返吧?还要再回去应酬周旋。
  流年点头,“我先走了。若得了闲,我回来看您。明年哥哥一家三口该住回郡主府了,您跟着一道过去,咱们天天见面。”何离微笑答应,依依不舍的送流年离去。
  流年回到花厅,席间正热闹着。四太太一位表妹,夫家姓郭,原想许嫁嫡女给棠年的,却最终没能遂了心愿。郭太太的女儿后来嫁给了工部侍郎的次子,日子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平平淡淡的。郭太太看着丽色夺人的丫丫,想着风采秀异的棠年,心里难免不舒服。
  “棠哥儿媳妇进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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