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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户流年-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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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石砖铺就的甬路,平坦洁净。谢四爷缓步走在甬路上,嘴角有丝浅淡笑意。阿离这会儿定是替小十洗干净了手脸,乖乖坐在桌边等爹爹回家。小十,乖儿子,爹爹回来了。
  吃晚饭的时候小十还很乖,晚上睡觉的时候闹腾人,“的的,的的”,吵着要哥哥。谢四爷、何离都头疼,教过他多少遍了,那不是哥哥,是侄子,小十这么聪明的孩子怎么就记不住呢?回回在家教好了,到南宁侯府一玩,驭哥儿、和哥儿跟在骞哥儿屁股后头叫哥哥,他也颠儿颠儿的跟着叫。
  虽然很是烦恼,过了两天何离还是带着小十去了南宁侯府看流年和小小。流年机灵,知道骞哥儿他们叫“妹妹”,小十必定跟着叫“妹妹”,很难纠正,勒令他们全叫“小小”。几个大孩子有的口齿清楚,有的说话含糊,用各式各样的音调叫着“小小”,倒也有趣。
  小小一个多月的时候,流年和张屷带她回了趟谢家。老太爷、老太太希罕的不行,“小嘴巴像花朵,小脸蛋嫩嫩的。快来看快来看,小小笑了,笑的可真好看。”其实小小这时候并不会有意识的笑,她的笑,根本是漫无目的。
  中秋佳节,流年这世子夫人少不了入宫朝贺徐太后、梁太后、卓皇后。徐太后自打那年自动请入万寿寺清修,直到元旦前夕才被接回宫,颇受了番惊吓。这两年来徐太后安安份份守在宫中,极少染指宫务,也极少挑剔卓皇后。
  梁太后性子伶俐,待赵国公夫人、世子夫人格外和气。皇帝是她生的,却不是她养的,要说起来皇帝最亲的还是静孝真人。这不,赵国公府那不成器的姜清不过是和徐揽争美人没争过,进宫哭诉了一番,皇帝竟又许了姜家一代国公。姜清成了赵国公府世子,妻许氏成了世子夫人。
  卓皇后气度雍容,神清气爽。她和皇帝是少年夫妻,一直恩爱的很。皇帝登基后专心于政务,女色上不甚留心,后宫不过添了寥寥数人,根本不成气候。梁太后有眼色,徐太后也小心翼翼的,卓皇后日子很顺当。
  徐太后的侄媳妇蓝氏是魏国公府世子夫人,跟许氏同级,年龄也差不多,座位紧挨着。蓝氏敷着厚厚的脂粉,浓妆艳抹,衣饰华丽。许氏就古板多了,衣着也朴素。
  姜、徐两家相争,自己家多了位容貌掐尖、心机深重的二房,姜家多了一代国公!蓝氏胸中一阵阵翻腾,这哪个倒霉鬼排的座位,让我跟姜家人坐在一处!看见姜家这板着脸的丑婆娘,不够闹心的。
  让蓝氏更闹心的是,卓皇后言笑晏晏,“夷族献了百名美女,都是绝色。宫中留下十位,下剩的九十名赏赐有爵之家,公公平平的,每家两名。”京城有爵位的人家多了,但是有爵位又有职位,能露头露脸的,也就四五十家。多的是空有个爵位,却后继无人,不领实差的。当然了,像魏国公府、赵国公府、临安侯府这样的外戚,回回不落,定有厚赏。
  家里又要多两名狐媚子,还是外族蛮女。蓝氏又气又急,徐揽就好尝鲜,正想换换口味了,这夷女一来,岂不要占尽宠爱?可是气归气,急归急,还是要感激涕零的出列谢恩。宫里赏赐的美人,不是谁家都能有的,这是荣宠。
  流年稳稳当当坐着,没她什么事。这是惯例了,每逢宫里赐美女,没有南宁侯府的份儿。从先帝开始,到如今的皇帝陛下,全是如此。
  蓝氏一口恶气没地儿出,逮着流年发火,“张少夫人出身名门,闺训严谨,不为世子讨几名美女么?”凭什么呀,就她家清清爽爽的!
  许氏也温和的开了口,“极是,张少夫人端凝淑慧,凡事莫落人后。”她倒不是故意要跟流年作对,是傻呼呼。流年微笑看了她一眼,决定不跟这本女诫教科书较真。
  流年手中握着细瓷茶盏悠闲品茶,仿佛没听到蓝氏、许氏的话一样。卓皇后看着她这淡定模样,想起至今不肯娶亲的卓显,心里未免有气,“岂能厚此薄彼?不该漏了南宁侯府。”
  “家贫,养不起。”流年推拒的很直接,“泰始三年,先帝遍赐群臣美女,当时南宁侯是这般说的。如今,南宁侯府一般无二,还是养不起美女。”
  这话说的并不委婉,却很好用。关键在于“先帝”两个字,先帝赏赐过,我家推了。如今你赏赐,我家还以相同的借口推。你敢说不行?除非你想跟“先帝”打别。
  朝贺宴会后,丫丫和流年被召至乾清宫,陪皇帝说了会儿家常。皇帝微笑夸奖,“小七很机灵,推的干脆利落。”流年很端庄的样子,“小七觉着吧,黄泉之下的逝者,有益吾等实多。”丫丫无语,小七你直接说要利用死人不就行了,这么含蓄。
  流年还很拍了皇帝一通马屁,“皇帝陛下,您如今的声誉真是如日中天!您是天朝名至实归的统治者!”你已经把控住朝堂了,想做的事别忍着了,赶紧动手吧。你想做的事,就是我们一直想做的事!
  中秋节后,赵国公请了风水先生在不老青山看下一片吉壤,想修坟地。宗人府不敢作主,报到皇帝面前,皇帝准了。皇帝也算是杀伐果断,但是一遇到姜家,他每每心软。
  赵国公的坟地共耗白银三万两。魏国公府难免不服气,他是后族,难道我们不是?他有的,我们也要有。徐太后也深以为然,自己是按元后之礼迎进宫的,怎么着也不能比静孝真人差吧。
  徐太后沉寂两年后,终于跟皇帝开了回口。皇帝一口回绝,“国用艰难,太仓连存粮都没有。太后娘娘母仪天下,请以天下苍生为念。”皇帝义正辞严,不假颜色,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复谦恭。徐太后气的浑身发抖,“你竟敢如此?!”皇帝冷冷看着她,不置一词。
  徐太后要到奉先殿哭先帝。皇帝恭敬的行礼,“太后娘娘请。”去哭吧,我看你能哭出什么来。就你那不争气的娘家,还有脸哭。
  若是有人胆敢跟皇帝提及,“不能偏颇,姜家、徐家,都是外戚。”皇帝能问到他脸上去,“孝敏元皇后自尽殉夫,何等贞烈!世上可有人能比?”——这个肯定是没法比的,能比的也死了。因着孝敏元皇后的惨亡,皇帝不管怎么提携姜家、厚待姜家,都没人敢轻易劝谏。
  徐太后的娘家人永远拖后腿,宫里正闹腾的时候,徐揽这花花公子跟人抢美女大打出手,竟出了人命。皇帝毫不犹豫的下令“严惩”,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杀人者死。徐太后气急攻心,病倒了。
  虽然朝中大臣多对徐太后没好感,毕竟礼法尚在,不能眼看着一位太后娘娘落到这境地,有不少人上折奏请皇帝善待嫡母。内阁诸臣更直接到乾清宫请命,皇帝演技上佳,眼泪说来就来,“朕,愧对先帝……”
  苏太医在旁服侍,他是负责诊治徐太后的,仿佛在说什么难言之隐,“……端贤太后身子好的很,好的很。”她有什么病,要有也是心病。
  皇帝哭够了,苏太医才吞吞吐吐说了实话,“太后,怨望先帝。怪先帝不该给孝敏元皇后封号,不该跟孝敏元皇后合葬。如此,圣上又能有何良策?”你们别说皇帝不孝顺了,他能怎么着。要孝顺徐太后,纵容徐揽行凶杀人可以,可孝敏元皇后的封号改不掉罢。
  徐太后比这世上所有活着的人都高贵,可到了“先帝”面前,只是皇后而已。阁臣们都对皇帝很同情,爹去世了,嫡母是这个样子,圣上也难啊。
  十皇子怒冲冲闯了来,“我和安宁去慈宁宫请安,徐太后不见我们。我俩在帷幕外磕头,她在帷幕中口口声声抱怨先帝误她。我年纪小不懂事,陛下教教我,先帝怎么误她了?”对自己从不亲近的嫡母诽谤亲爹,大概谁听了都会恼怒。
  皇帝叹了一声,“诸卿退下罢。”阁臣们巴不得这一声,顿首辞出。自此以后,皇帝再也没见着过“善事端贤太后”的奏章。
  徐揽杀人的事清楚明白,赖也赖不掉。朝中无人支持,娘家人实在不争气,徐太后不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侄子去死,只好认命的落发为尼——她出了家,皇帝就能放魏国公府一马,徐揽就能活命。
  “母亲,徐氏进了庵堂。”夜深人静时,皇帝独自一人流泪,“她也有今日,您高不高兴?”当年她被隆重迎入宫中为后,您是多么的凄凉。如今,她也一样了。
  入冬之后,皇帝先是为安宁公主择了京郊一位品行端正、相貌清秀的士子为婿,继而召来安瓒,为十皇子求婚,“安卿,小十心仪令孙女已久,成全他罢。”
  安瓒委婉推却,“小旭儿的性子,跟她姑母一模一样,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陛下,小旭儿不贤惠。”一个藩王要有多少侧妃、妾室,小旭儿可受不了这个。
  皇帝微笑,“不贤惠也好。不瞒安卿说,藩王子女众多,实是朝廷的负担。”小十肯定是亲王,将来除长子继承亲王之位,剩余的儿子都是郡王。如果小十也跟那帮藩王学,娶一堆女人,生一堆孩子,户部尚书又要多几根白头发——宗室,养不起啊。
  安瓒恭维道:“陛下圣明!请问陛下,淑太妃作何想?”你说不管了,十皇子的亲娘呢?皇帝答非所问,“淑太妃在宫中荣养。”管她怎么想呢,反正小十就了藩,她跟不过去。
  安瓒答应了。十皇子跟着他学习了几年,相知颇深。十皇子不算聪明敏捷,性子却厚道,虽常常跟小旭儿吵架,最后却一定是十皇子认输求和。“只盼又是一个无忌。”安瓒满怀希望,“如此,小旭儿无忧了。”
  这结果丝毫不出皇帝的意料。安解语拒绝过先帝,丫丫拒绝过小九,先帝都宽容大度的允了。到了小十,哪怕是为了安慰地底下的先帝,安瓒也会答应的。更何况小十是个好孩子,并无骄奢习气。
  事情说定,安瓒辞别皇帝出了宫。十皇子等在宫门口,长揖见礼,吭吃了半天,不叫“老师”了,称呼“祖父”。安瓒温和交代,“往后你和小旭儿要互谅互让,互敬互爱。”十皇子红着脸,“我是男人,我让着她。”安瓒笑了笑,上车离去。
  安瓒没回当阳道,驱车到了南宁侯府。见了面,跟解语说了,解语点头,“十皇子人品不坏,和小旭儿的情份也不坏。”两人时不时的吵一架,吵完没一会儿就好了。
  南宁侯府哪有沈迈和傅深不知道的事,没一会儿,两人都跑来发表高见。沈迈乐呵呵,“藩王富贵,往后小旭儿阔了。”傅深很忧虑,“藩王好色,往后小旭儿有的麻烦。”
  解语看看有十几个庶子的亲爹,半天没说话。傅深讪讪的,“不过,也看小旭儿怎么管。男人谁不好色,是吧,谁不好色。”
  小旭儿和流年在厅中逗小小玩耍,傅深很郑重的来告诉她,“小旭儿,往后十皇子若是欺负你,告诉我,我替你打他。”流年很好奇,“外公,不拆房子了?”傅深一脸正色,“外公就一个爵位,已经交代出去了。再拆房子,拿什么赔?”流年想想也是,房子挺贵的,打人只用赔医药费,便宜多了。
  流年少不了打趣安晓旭,“要做王妃了,失敬失敬。”安晓旭才不理会什么王妃不王妃的,入迷的玩着小小的手,“真好看,太好看了。小表嫂,小小可爱死了,往后我要抢走她!”
  流年大为得意,“要抢我小小,那你要力气足够大才行。小旭儿,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打小小的主意?我数数哈……往少了说也有七八十来家吧,你抢的过不?”




☆、178终章(下)

  其中;有天底下最富贵的那家。张屷当值乾清宫的时候,皇帝问过他,“令爱像小七?甚好,朕的老八老九今年都是两岁,跟令爱年貌相当。等孩子们大了,你和小七挑一个。”
  还有最不好推拒的那家;娘家。谢四爷每每抱着小小,把和哥儿拉在身边;“看看;是不是一对金童玉女?”小小在外祖父怀里笑的很甜;和哥儿看着小表妹流口水;一对小可爱。流年顿足;可惜血缘离的实在太近呀。要不然,棠年做公公,丫丫做婆婆,和哥儿做夫婿;再加上谢四爷这祖父,小小不得横着走?
  安晓旭忽闪忽闪大眼睛;没说话。毕竟是还没出阁的小姑娘,脸皮薄,有些话不好说出口。流年颇为沾沾自喜,孩子就是父母的作品,作品受欢迎,说明创作者水平高呀。小小是张乃山、谢流年联合出品,品质自然有保证。乃山,咱们还要继续合作,争取再创佳绩。
  小小仰面躺着,怡然自得的吐泡泡。流年低头问她,“小小,活动活动筋骨好不好?”依次抬起她的左胳膊、右胳膊,帮她做操。安晓旭不赞成的摇头,“小表嫂你纯粹是捣乱。”我跟小小玩的正好呢,你来瞎搀和。
  流年自从升职做了母亲,比先前耐心、细心很多,“一个人总躺着是很闷的,还是活动活动为好。可是小小自己不会呀,大人要帮她的。”小旭儿,你做小孩的时节是什么光景,定是早忘了。我可还记得呢,做小孩,有人帮着清洗身体,活动筋骨,是很享受的事。
  正说着话,胜男带着骞哥儿、驭哥儿,丫丫带着小遂平、和哥儿来了,厅里一下子热闹非凡。几个大孩子趴在小床边看了会儿妹妹,骞哥儿很内行的评价着,“长开了,好看了。”其余几个孩子都捧场的点头,“是呀是呀。”
  黄昏时分张雱回家,几个大的挨个抱过亲过,最后抱着小小不放手。张雱抱着小小,笑咪咪看着流年,“小不点儿,你小时候爹爹好几回想把你抱走的,没好意思。”不认识谢晚鸿倒还罢了,偏偏认识,还相谈甚欢。
  流年嘻嘻笑,“都怪我小时候太可爱了。”没法子呀,得天独厚,所以张伯伯和小乃山会差点拐带人口,差点犯罪。不过话又说回来,作奸犯科对于张伯伯来说,好像根本不算一回事,他做过侠客,做过土匪头子。
  解语陪着安瓒在书房说了半天话,把小旭儿的亲事前前后后盘算过。听侍女禀报,“大公子、三公子、姑爷都回来了”,起身离开书房,往厅中走。才进了厅门,父女二人都莞尔,张屷正跟张雱不依,“小小是我闺女!”张雱抱着小小不放,笑容满面跟张屷打着商量,“小阿屷,乖,让让爹爹。”
  沈迈和傅深都不满的看了流年一眼。他们白天都闲着在家,也极少被获准抱小小,流年不许。流年永远是振振有辞的,“阿爷和外公抱孩子姿势不过关,要重新练。”小孩子总被抱着也不好,尤其他俩抱孩子有一共同特点:抱上孩子总爱“哦哦哦”的轻拍,没多大会儿孩子就想睡觉了,那哪成。孩子的作息要有规律,大白天的被拍睡了,晚上闹腾爹娘。
  张屷板起脸跟张雱不依,沈忱笑吟吟在旁看热闹,沈迈和傅深唯恐天下不乱,“抢啊,看你们爷儿俩谁能抢过谁。”小小抱在张雱怀里,漆黑灵动的眼珠转了好几转,看看爹,再看看祖父,咧开小嘴笑。
  解语笑道:“都别抱,该吃晚饭了。“接过小小亲了亲,放在带有围栏的小床中,“小小自己玩一会儿好不好?爹、娘还有祖父祖母要吃晚饭。”小小笑着吐了个泡泡,颇有自得其乐之意。
  张雱父子、棠年和祖父们坐一桌,他们的饮食口味偏重,肉食多。解语带着女儿、儿媳妇、安晓旭坐一桌,她们都爱吃清淡的。孩子们单坐小桌,另有儿童餐。大孩子自己动手,小孩子也自己动手,不过小孩子若懒了,乳母可以喂饭。
  骞哥儿和小遂平小大人儿一般,吃饭、吃菜、喝汤,不用人操心。和哥儿挥舞着勺子奋斗了半晌,想冲身边的乳母求援,却见驭哥儿埋头苦吃,自给自足,和哥儿不甘示弱,“我也自己吃!”继续挥舞手中的勺子。
  一尾清蒸鲜鱼、一盘子清炒时蔬专门放在棠年面前,张雱对女婿很客气,“损之,你口味清淡,这是特地给你做的。”棠年点头致谢,心里暖暖的。专为自己添菜,这是岳母一惯的做派,岳父岳母待自己,待小七,真是无微不至。
  吃完饭,撤下菜肴,换上香茗。安瓒和众人说了几句家常,带上安晓旭告辞走了。张雱、解语送至二门,沈忱、张屷一直送到当阳道,进门跟外祖母、舅舅、舅母、表弟们坐了一会儿,方才回南宁侯府。
  回到家,沈忱顺顺当当接了妻儿回房,张屷却接不走。张雱抱着小小,体贴的问他,“小阿屷累不累?小不点儿忙了一天,也该疲惫了。不如这样吧,小小留下,我和你娘晚上照看她。”
  张屷和流年都颇为动心。晚晚照看小小,没睡过一个整觉,有人代管孩子,何乐而不为。小小交给乳母是不放心的,交给祖父祖母,又另当别论。
  流年弱弱的反对,“她晚上要吃奶呀。”解语微笑,“那倒没什么。你喂饱她再走,晚上若醒了,给她喝牛乳。”流年挣扎了许久,终于点了头。小小,今晚我要睡个整觉,让爷爷奶奶暂时托管一夜,好不好?
  小床小被褥小衣服小尿片连同孩子一起留下,流年、张屷一身轻松的回了房。张屷在妻子耳边轻语,“趁今晚小小不在,咱俩……”可怜流年本是想躲懒的,结果出了番大力气,浑身香汗淋漓。
  丑时末,张屷离开温暖的被窝,下了床,穿衣出门。张雱、解语睡的正沉,张屷过来敲门,守门的婆子、值夜的侍女,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只能给通报了。
  张雱睡眼惺忪的出来,“小阿屷,怎么了?”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张屷很不好意思,“那个,小小不在,小七睡不着觉。”
  寅时初,张屷小心翼翼抱着熟睡的小小回了房。流年总算见到亲人了,差点热泪盈眶,“小小,心肝宝贝,我离不开你,一时一刻也离不开你。”明知道公公婆婆照看孩子一定会精心、细心,却死活放心不下,睡不着。
  第二天,流年和张屷很是被众人打趣了一番。棠年晚上回来听说后,轻声斥责妹妹,“真不懂事。便是再怎么想念,也该稍加忍耐。丑末寅初是人最困倦之时,岳父岳母年纪大了,却被你们吵醒。”
  流年没理,乖乖的听训。丫丫在旁笑,“爹爹和娘亲都笑呢,说小不点儿初为人母,很知道疼孩子。损之,母女连心,这是没法子的事。”棠年越发惭愧,岳父岳母待小七宽和,小七应该加倍孝顺才是。
  流年见了张雱和解语,总有些不好意思。解语最是善解人意,微笑说道:“等到小小半岁多,也该断奶了。到时再把小小送过来吧。”张雱一本正经的开着玩笑,“说好了啊,可不许再半夜来讨要孩子。”流年忙表明态度,“不会,不会。”
  过了两天谢四爷来访,张雱当成笑话讲了。谢四爷慢吞吞评价,“小七不懂事,乃山也不懂事。”小七感情用事,乃山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纵着小七胡闹。
  张雱连连摇头,“小七懂事,小阿屷也懂事。晚鸿,我儿子儿媳都好的很,举世无双。”沈迈和傅深都乐,小不点儿的爹爹太不了解无忌了,在无忌眼里,自家孩子千好万好,便是上房揭瓦也是活泼有趣,不是调皮捣蛋。
  谢四爷在南宁侯府痛痛快快喝了一场酒,直到天黑透了,才缓缓回了全园。棠儿和小七都是自己的心肝宝贝,他们虽不能在自己身边,却在南宁侯府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足矣。
  腊月里流年和张屷回谢府送节礼,陪老太爷、老太太说笑半日,午饭后去了全园。屋中走出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流年怔了怔。袁昭?她许久不曾露面了,来做什么?
  袁昭眉宇间含着一抹轻愁,似嗔似喜的叫了“七姑爷,七姑奶奶。”流年客气的笑笑,并没说话。对袁昭,流年始终有不好的感觉,始终是防备的。
  何离牵着小十走了出来,歉意说道:“阿昭怎急着走?”袁昭轻柔的笑笑,“我先回去了。我方才说过的事,阿离好好想想。”何离忙道:“四爷若发了话,我便给你回信儿。”袁昭笑笑,辞别众人走了。
  “她想过来跟我一起住。”何离看到流年眼中的疑惑,不等流年开口问,已全盘托出,“跟我一起照看小十。”袁昭说,咱们小时候在一处,老了,也在一处罢。
  流年微微皱眉,“您别管,交给爹爹。”他惹的事,该他收拾。何离微笑,“那是自然。小七,这几十年来,我一直是这么做的。”自己这身份能做的了什么主,玉郎是谢家四爷,自然是他说了算。
  天气寒冷,流年和张屷没带小小,所以并没久留,逗小十玩了会儿就告辞走了。女儿女婿走后,何离轻轻叹了口气,事到如今,阿昭竟还是如此。
  谢四爷回府后先去了萱晖堂,老太爷、老太太笑话他,“回来晚了,没见着小七。”谢四爷面有得色,“我若想见小七,随时能去南宁侯府。”别人家出阁的闺女不易见,我闺女可不是。
  逗老太爷、老太太笑了一场,谢四爷告辞出来,徐步走向四房。这些时日以来,他每天会到四太太房里坐坐,抱抱升哥儿,听四太太说说家常。
  一个小丫头战战兢兢、畏畏缩缩的从花丛后走了过来,恭身行礼,“四爷,我家姨娘又吐了血,看着不大好呢。”小丫头壮着胆子,颤声说道。依着规矩,姨娘有事该禀告四太太,而不是告诉谢四爷,小丫头是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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