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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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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千?”
“他们的画谁的值钱?”安琪说。
“他们的画谁的都值钱,按照现在的行情,随便谁的一张真画,没有几十万上百万,根本拿不下来。”黄逸飞说。
“你说的可是真画哟。”安琪说。
黄逸飞又是撇嘴一笑,他躬下腰,把那些装裱好的立轴从画缸里抱出来,往画案上一摊,说:“你打开看看,能分出真画假画吗?”
安琪说:“我当然不行,可是老公,我说真话会不会打击你?”
黄逸飞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怕这些假画蒙不了那些买家。你放心吧,如果不能以假乱真,我敢开几十万上百万的价吗?你不想想这别墅是怎么来的。你以为真是开那个破广告公司挣的呀?”
安琪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信手打开了前面的一幅画,问:“谁的?”
黄逸飞一看,仿的是张大千的泼彩山水,这恰恰是他最满意的一幅,光是题跋便劲拔飘逸,外柔内刚,独具风采。
黄逸飞忍不住侃侃而谈,说:“张大千是现代画坛的天才、奇才、怪才,其创作集文人画、作家画、宫廷画和民间艺术为一体,人物、山水、花鸟、鱼虫、走兽,无所不能,无所不精。他的画在早、中年时期,主要以临古仿古居多,花费了大半生的精力和时间,从清朝一直上溯到隋唐,对各时代的代表画家逐一钻研,潜心临摹。到晚年,更是自创泼墨泼彩法,在继承唐代王洽的泼墨画法的基础上,糅入西欧绘画的色光关系,而又保持中国画的传统特色,半抽象半具象,具有一种恣意纵横、墨彩交辉的诗画意境。你仔细看看,这幅画有没有我刚才说的这种神韵?”
安琪哪里看得出来?但她不想扫黄逸飞的兴,马上吊着黄逸飞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说:“老公你好棒哟。”
黄逸飞说:“更重要的是,张大千本身就是作伪的高手,有人说,张大千的艺术历程,就是由深入临摹古人,自行创意,以及伪造古画三种互为动力的元素激荡而成的。现今,由他伪造的古画已真假难辨,甚至被当作古画精品收藏在世界最著名的博物馆中。张大千能做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做?他能做到的事情,我为什么做不到?”
安琪说:“老公你真的很棒,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事到如今;黄逸飞并不想向安琪隐瞒什么;他伸手在她脸蛋儿上捏了捏;不无得意地说:“你是说我怎么能把他们的假画做到以假乱真?这么跟你说吧,对于一个正规的美术学院的毕业生来说,临摹是最起码的基本功,何况我还在高等学校里教过书育过人?不是吹牛皮,如果光从绘画技法上来讲,老公我想作谁的画就可以作谁的画。再说了;买画的没几个懂画;他们买画的目的也各有不同;要蒙他们其实不难。但是;要做就要做得专业;而要做得专业,工夫却在画外。”黄逸飞说到这里扫了墙角处的什物一眼,回头朝安琪一笑,继续说:“我并不是忍不住,你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跟我做老婆,就有权利知道你老公的生财之道。下面我说的话比前面说的更专业,你要仔细听好了,因为有些事,以后要靠你来做帮手哩。”
安琪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黄逸飞说:“齐白石也好,徐悲鸿也好,张大千也好,都已经死了几十年了,而我画的画却是新的,这就有个作旧的问题。我们先说纸张,画国画用的是宣纸,是以植物纤维为原料经过许多道工艺处理制成的,植物纤维在氧、紫外线、湿气等等自然因素的作用下,会发黄变脆,极细小的灰尘粒子也会向纸张纤维中渗透,时间越长,这种渗透作用效果越明显,所以,新画和老画在成色上就不一样。那么第一步,就要想办法让纸张看起来很旧很老。办法很多,第一,可以用三氯化铁作旧,就是用百分之一的三氯化铁溶液把纸浸透或在纸上喷洒数遍,过六七天,纸张的颜色会发黄,再过一段时间,黄中泛灰,看上去就有旧纸的感觉。还有一种办法,就是拿紫外线灯去照纸,让纸张老化的过程人为地缩短。如果嫌麻烦,还有一种更简单的办法,就是用茶叶水染,你听说过茶叶水煮蛋,听说过茶叶水染纸没有?没有吧?可见很多东西可以一专多用。除了茶叶水,别的类似颜色的水也可以,比如说烟丝水、乌梅水、稻草水、麦草水等等,还有,把酱油用水调淡了,也行。你是不知道,当我到拍卖会上装模做样地看预展,听到别人说这幅画有味道那幅画有味道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想笑。什么味?酱油味、五谷杂粮味。”
安琪很认真地说:“老公,我发现你漏掉了一种东西。”
黄逸飞说:“什么?”
安琪说:“尿。”
黄逸飞说:“尿?还屁哩。有辱斯文嘛。真要用尿来染纸,那会是什么味?骚味,不妥嘛。”
安琪说:“那你得陪着我,不要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干这些活儿,否则,我就在你的画上尿尿。”
黄逸飞笑了,他想,真要惹了她,她没准真会干这种没有觉悟的事。
安琪从画缸里又拿出了一幅画,轴头是瓷的,打开一看,装裱的绫子是旧的,上面还有霉迹,围在里面的画不仅是旧的,画上还有折痕。她把画拿起来,对着光照了照,又把鼻子凑上去嗅了嗅,这才转过头望着黄逸飞,说:“老公,你不会说这幅画也是假的吧?我看这画可能有几百年了呢。”
黄逸飞说:“最假的就是这幅画了,我都不敢拿出来。主要是画得不好,这画不是我画的,是买的,五十块钱一幅的行画。你别看上面的仕女画得很细,其实没什么功力,学过几年的学生都画得出来,做一个灯箱,把原画衬在里面,上面罩着一张宣纸,照着描就行。不过,这幅画做旧却费了不少工夫,我先告诉你这折痕是怎么做的吧。先把画按我刚才讲的办法,在成色上弄旧,再把画裱托一下,然后用火把画烤焦或者用熨斗烫焦,再然后用手搓卷,裂纹自然就出现了。这时要注意力度的把握,太轻,折痕出不来,太重,又会弄得太零碎。再说这屋漏痕和霉点。以前人们住的房子没有现在这么高级,有可能漏雨,一沾在画上,就是这种效果,这当然也是做出来的,把画挂在墙上,模拟一下漏雨的场景就行了。只是,淋下来的不是雨,而是那些有色有味的茶叶水之类的东西。再说这霉迹,更简单,先把字画弄得略带潮湿,放到温度较高的地方,过一段时间,自然就会长霉,形成霉斑。做屋漏痕和霉斑的时候,注意不能让它们破坏了整个画面,行话叫品相,品相不好,就卖不了高价。这同女孩子的长相几乎可以决定女孩子的命运是一个道理。”
安琪想打断黄逸飞,被黄逸飞扬手制止了,他说:“你先别急,等我把话说完,人们常说诗书画印,一幅画里,就能蕴涵这几样东西,诗书不说了,那是要功力的,现在说印,以前鉴定书画的真伪,印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现在随着电脑刻章的普及,这个方法不灵了。但新章含油多,色泽显得十分鲜艳,也就需要做旧,怎么做?也是先把印用火烤一烤,让其中的油脂大部分挥发掉,然后再往画上盖,盖后再略在上面撒上一些灰尘,就可以显出旧感,另外,如果画的年代十分久远,也可以在印泥中直接掺点墨,这样钤出来的印章;红中带黑,仿佛经过了岁月的沧桑,效果也不错。这样做了还不算,如果拿张白纸盖在印上,再用指甲在上面擦擦,印泥就会拓在纸上,那可就漏馅了。怎么办?钤完印后先晾几天,再拿纸反复拓,让印泥渗到纸里去,直到再也不脱色为止。”
安琪边摇头边啧舌,说:“想不到做假画也不容易。”
黄逸飞说:“这才刚刚开始呢,做假画难,卖假画更难。做假画讲究的是技术,卖假画是从别人口袋里掏钱,讲究的可不光是斗智斗勇,还要有一些诈骗犯的手段和伎俩。当然,如果你不想卖高价,那又另当别论。现在北京、天津、南京、西安,到处都有做假画的,流水作业,已经产业化,卖的就是假画的价,真要卖出天价,最好的办法就是跟拍卖公司联手。里面的猫腻就更多了。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急着去找我那前妻了吧?”
安琪点了点头,说:“她会同意吗?”
黄逸飞叹了一口气,说:“我已经找过她了,她不同意。”
安琪说:“她为什么不同意?是不是因为她的公司做大了,怕卖假画坏了她的名声?”
黄逸飞说;“应该不是。我并不想坏她公司的名声,那可是损人不利己的事。相反,我还要竭尽全力维护她公司的名声。”
安琪说:“你别说漂亮话,你用她公司的名义去拍卖假画,又怎么能维护她的名声呢?”
黄逸飞说:“这你就不懂了,拍卖假画学问大了。简单地跟你说吧,即便是大的拍卖公司,保真的拍品能够有百分之七十就已经相当不错了。我做拍卖会,真品率则要求超过百分之九十五,假画只能有几张,而且,必须坚持两项基本原则,第一,质量上乘,不能滥竽充数,即使请国家级的专家来鉴定,也不敢随便开口说是假画;第二,必须按真画的价格成交,不能轻易降价,一降价,窗户纸就破了。所以,一场拍卖会只要能卖出一张假画,我就赚了,赚肿了。回过头来说,如果一场拍卖会能有百分之九十五的真品,还怕吸引不来买家?”
安琪问:“一场拍卖会,拍品有多少?总得一两百张吧?那么多的真品从哪里来?”
黄逸飞伸手拍了拍安琪的脸蛋,说:“问得好。一半征集一半借。征集的东西严格把关,宁缺勿滥,只要有一点点怀疑,马上毙掉。借就容易了,可以找同学,也可以找老师,甚至还可以找文物商店借找博物馆借,博物馆的东西货真价实,但不允许买卖,这也好办,安排几个托儿,不管多高的价,都把它买回来,多安排几个托儿,场上气氛还热闹得很。有了这些硬通货作陪衬,有了场上的那种火药味,咱那几幅假画还怕卖不出去?”
安琪说:“可是,几十万上百万的东西,卖掉以后真的没有人来找吗?”
黄逸飞说:“记住一句话,世人买假不买真。这里面的意味,你要花很长时间才能体会得出来。开始我就说过,买画的人动机各异,有的是为了送人,送画的人,可能只关心那画值多少钱,收画的人不一定懂画,既不敢轻易示人,也不敢随便悬挂,这种人最让我喜欢了。还有的人买画是为了投资,在我还里花五十万买的,如果在北京、上海或者香港、台湾能七八十万出手,已经有了超过百分之二十的利润,他还会来找我的碴?再找我买画倒是有可能。还有的人,身价几千万几个亿,即使发现真买了假画,也不会吭气,因为在他眼里,几十万上百万,跟别人眼里的几十百把块是一样的,他要说出来,反而丢面子,别人不仅不会同情他,还会背地里把他当傻瓜。”
琪说:“这些道理你跟你那富婆前妻说过没有?”
黄逸飞说:“她知道,可就是不愿意再跟我合作。”
安琪略为沉思了一会儿,突然诡秘一笑,说:“我知道她为什么不同意了,她可能还爱着你。”
黄逸飞说:“她爱我?你放心吧,她就是爱一堆臭狗屎,也决不可能再爱我。”
安琪说:“老公我爱你,你就是一堆臭狗屎我也爱你。”边说边抱住了黄逸飞的腰,又用一只手从他后背抄过去,摸着了他的头,把它慢慢地往下按,等到两张脸凑到了一块儿,安琪不费劲儿就把黄逸飞的嘴唇掀开了。
第十九章
转眼之间五一长假就要到了。
柳茜早早地就跟伍扬说,湖南张家界不错,凤凰也不错,希望到那里去玩一下。
伍扬问:“就我们两个人呀?”
柳茜说:“你觉得我们俩成双成对不行呀?你要有胆子,可以把你太太也带上呀,一拖二,看你能不能照顾得过来。”
伍扬看了柳茜一眼,知道她在开玩笑,便抿嘴笑了,说:“你让我好好地考虑一下吧,一拖二,看我能不能拖得起。”
柳茜知道他在敷衍她,也不恼,轻轻松松地说:“可以,你好好考虑吧,等烤糊了,正好吃韩国烧烤。”停了一会儿,见伍扬没有反应,又兴致勃勃地说:“听说韩国女人比日本女人更贤慧,顺眉顺眼的。你太太长得是不是很漂亮?是像全智贤还是李英爱?”
伍扬一笑,说:“你大概是韩剧看多了。
柳茜说:“你的潜台词是不是我猜错了?她其实是个女强人,或者干脆是个母老虎,对吧?”
伍扬说:“她又没惹你,你干吗老跟人家过不去?”
柳茜一笑,说:“你心疼了还是烦我了?”
伍扬说;“也不心疼她也不烦你,只是觉得你跑题了,刚才我们讨论什么来着?不是说五一节外出的事吗?”
柳茜歪着脑袋望着伍扬,说:“人家好奇心上来了,八卦一下不行呀?”
伍扬把头一扬,避开了柳茜的视线,对着看不见的虚空,做出深情的一笑。
柳茜不依不饶,不为他的鬼样子所动,说:“听说你那韩国老婆不喜欢吃韩国泡菜还不喜欢吃素,是个商界奇才,厉害得很?”
伍扬把目光收回来,盯着柳茜看了一会儿,又笑了,说:“一个女人对另外一个女人感兴趣,会让她身边的男人产生歧义,以为你其实是对他感兴趣。告诉我,柳茜同学,你是不是想取而代之?怎么样,要不要我休了她娶你?”
柳茜也笑了,说:“谁对你感兴趣?你敢娶我吗?你敢娶我可不敢嫁,主要是没有你太太那么有本事,那么会挣钱,怕你会过得没有现在这么滋润,这么潇洒。”
伍扬说:“你什么意思?你这样说不等于骂我是吃软饭的吗?”
柳茜嘻嘻一笑,说:“那我更不敢嫁给你了,说不定你哪天被抓了,我还要帮你送牢饭。”
伍扬再也忍不住了,连“呸”三声,骂她是乌鸦嘴。
柳茜可不是什么纯情少女,对付男人的那一套她全会:对风流男人靠斗智,对聪明男人靠调情,对老实男人靠撒娇。跟伍扬交往时,她常常把这三种技能交替使用,没想到伍扬还挺吃她这一套。
柳茜隐隐地听说过,伍扬的老婆其实并不是地道的韩国人,是东北延边的朝鲜族,早年到韩国留学,不知道怎么入了韩国籍,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婚姻关系似乎早已名存实亡,根据是真正见过伍扬他老婆的人没几个,据说两人结婚没多久她就返回了韩国,很少在这边露面。
玩笑开过了,柳茜说:“咱们言归正传,如果你不想就我们两个人去,还邀些什么人呢?我们班的同学不行,你那些同事更不行。你邀的人,最好我认识,或者是我想认识的,起码要对味,能够一起玩得来,对吧?”
伍扬并不反对和柳茜一起过五一长假,只是不想到外面去旅游,尤其不想去张家界。听说那里是韩国人出国游的首选,韩国政府鼓励他们的国民去张家界,按人头给予补足,就连农民也能拖家带口地到那里去潇洒走一回。所以张家界很多商店的招牌用的就是韩文,连卖茶叶蛋的小姑娘老太太都能丢几句韩语。伍扬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要他去跟他老婆的阶级兄弟去饭店抢椅子去宾馆抢房间,他还不如呆在家里哪儿都不去。但真要在家里待上整整七天,恐怕也会憋出病来。
伍扬见柳茜逼他邀玩伴,心里一凉,知道她约他去外面玩是另有目的,便留了一个心眼,一笑,说:“我这边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你说邀请谁好呢?”
柳茜说:“肖耀祖怎么样?”
见伍扬向自己投来有点异样的目光,柳茜有点怪自己嘴太快了,赶紧解释:“我这人心里存不了什么事,我不是受朋友之托想买流金世界那几层楼吗?大家一起去玩一趟,也算公私兼顾。再说,女人都有点小心眼,咱们一起去玩,肖耀祖应该会抢着埋单吧?开源节流,玩也玩了,还能省一笔小钱。”
柳茜说的也是心里话,如果真能把肖耀祖约上,七八天的朝夕相处,肯定能让大家加深一点了解,这样,事情真的做起来以后,就会少走很多弯路。
但伍扬不是杜俊,杜俊跟她在一起,思维经常短路,本来很灵光的脑子总是像被灌了水似的会生锈,但只要她半嗔半撩、半诱半逼,他又总会说出他的所思所想。伍扬却不一样,柳茜觉得自己的心思,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如果看不出来,他会干脆把它丢到一边,直到她忍不住,自己主动说出来。
等柳茜真的说了邀肖耀祖一起去旅游的主意,伍扬马上把他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还怕柳茜纠缠,干脆说:“不行,肖耀祖就不要考虑了。这是敏感时期,我跟他搅到一起不合适。”
伍扬说的是真话,这些天肖耀祖一直在找他,能躲他都躲了。
陈一达也跟他说了肖耀祖的事,伍扬就没那么客气,直接把他说了一顿,仗着比陈一达大几岁,伍扬让他今后说话办事用点脑子。伍扬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忍着不快开导陈一达:“流金世界四层裙楼放在法院拍卖,信达资产公司只是一个选择拍卖公司的问题,只要在程序上合法,没有人能够说什么。如果按肖耀祖的意思来,事情就多了,主要是他一开始就要求减免债务,这是好轻易表态的吗?如果那几层楼先由着法院拍卖,卖的钱不够清偿债务,又找不到肖氏兄弟的其他财产,为了早点结案,差个几十万几百万,说免也就免了。如果还没进入拍卖程序就先减免债务,就有点本末倒置。主要是减免的幅度不好掌握,少了,对肖耀祖没什么意义,多了,公司内部的人就会起疑心,以为我从中捣鬼,吃了回扣,收了黑钱。由法院拍卖多省事,你光明正大地收你的佣金就行了。再说了,如果由肖耀祖来当操盘手,钱多了还好办,反正多卖出来的钱必须返还给他们,万一卖的钱不够,怎么办?他们是不是还会要求再减免一次?”
陈一达讷讷地说:“现在房地产的价格一个劲儿地往上涨,应该只有多不会少吧?”
伍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回答陈一达这个问题。
这样的回复让陈一达很为难,转告给肖耀祖不是,不转告给他也不是。转告给他,自己当初在肖耀祖和柳絮面前有意无意夸过海口,现在搞不定,等于承认自己没有那个本事。不转告给他,也只能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肖耀祖迟早会知道,万一误了人家的事,说不定还会怪罪他。陈一达权衡利弊,还是把公司一个姓文的部门经理叫上,和肖耀祖打了一次牌。文经理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刚结婚,说话办事很放得开,以前做过某个传销产品的讲师,特别会说荤段子黄段子,与其说那是在打牌,不如说是她在包场说相声。陈一达趁着气氛好,装着不经意的样子,说了伍扬的态度。肖耀祖却只是点了点头,未置可否。
柳茜还从来没有跟肖耀祖见过面,她不想一开始就以买家的身份出现,那样两个人就成了交易的双方,卖的怕卖贱了,买的怕买贵了,都在价格上打转转,便难得开诚布公。这不是一桩简单的交易,柳茜要逾越的障碍很多,她要尽可能摸清对方的底细,而决不能让对方一下子就看出自己的斤两。即使对伍扬她也没有完全说真话,只说她的一个朋友看中了它,让她先了解了解情况。
柳茜还担心另外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将随着伍扬问题的解决接踵而至;也就是说,真到了开始卖的时候,肖耀祖便只会认钱不认人。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她早些天的深圳之行不是很顺利,原来包她的那个宋老板,又另外包了一个人,对她虽然不至于不理不睬,对她开口向他借钱的要求,却毫不含糊地拒绝了,同时提醒她注意两点:第一,那份因为到期而自行失效的包养协议之第七条:包养期满不再发生任何经济往来;第二,他另外送给她的房子只是一时兴起,并不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另外的内容或伏笔。宋老板说完上面的话以后问她,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柳茜当然明白。她觉得有无数只长着长长指甲的无形的手指,正在争先恐后地抓她的脸皮,而她还必须若无其事地面露微笑,替自己辩解说她只是借而不是要。宋老板咧嘴而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好牙齿,宽厚地摇了摇头,对这个话题再也没说一个字。柳茜因为高看自己而在宋老板面前丢了人,不禁羞愧难当。
她不怪宋老板,对他来说,两个人的生意早已交割完毕。他为她在深圳最好的酒店开了房,却没有上她的床,他甚至带着新的被包养者和她一起吃饭泡吧打高尔夫球去小梅沙游泳。对他来说,柳茜已经成为过去,在他心目中,她的分量与一个能够让他尽地主之谊的普通朋友并无差别。
柳茜又想起了在网上看到的那则真假莫辨的故事,坚定了自己一定要成为亿万富姐的想法,也理解了那个上海女同胞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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