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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渡客-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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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命危险的。太可怕了。”
“如果换了你,你怎么办?”詹纳森端着酒杯问。
“我?噢,当然,是的,如果你也像男主角那么年轻,帅气,也许”
“不,不是也许。我相信你一定像她一样去寻找你的丈夫詹纳森。”林姐说得很风趣,大概是想给陷入尴尬的老詹纳森解围吧。
丁国庆把林姐放在百老汇大街上,说三小时后再回来接她。丁国庆目送她安全地走进剧场,就驱车东下,到福州街找二肥。
二肥已在潮州小馆的门前等候他多时了。见了国庆从停车场里走出,忙迎上去说:“快点儿吧,人家又打来了电话,拼命催。”
“催什么?”丁国庆一边问二肥,一边和他穿过马路,向“温乡”走去。
“催咱们快点儿去呗。”
“谁催呀?”
“‘温乡’的老板呀。他听说你今晚上来,特意为你摆下了酒宴。听说还为你安排了一个新鲜的游戏,叫叫什么《垂钓美人鱼》。”
“噢。”
福州街的夜景很有特色,购物的人拥挤不堪。马路上,车满力患。几家小剧场放映着港台武打电影。建筑物的顶端闪着五彩缤纷的霓虹灯。
“温乡”老板设下的饭局也非同寻常,摆满功夫茶的小桌放在了地上,客人们席地而坐,饭前得饮家乡的乌龙茶。那气氛确实叫人想起远在东海沿岸的父老乡亲。阵阵的茶香,令人神往。
室内有个不高的小舞台,可舞台上没人表演节目,也没有常见的卡拉OK。舞台前脸围着一条长长的红布,它像个横幅,又像个围墙。那红布也就一米多宽,每隔不远,上面还挖了几个圆圆的小洞,每个小洞上都有一组灯光照射在上面。这就是“温乡”老板为请丁国庆,玩的《垂钓美人》的游戏。
茶喝下没几盅,老板双掌一合,主灯全灭。家乡的潮州锣鼓一奏响,红布墙下露出十来双脚丫,红红的脚趾随着鼓点跳跃,伴着锣点移动。
二肥捅了捅丁国庆说:“你瞧,又白又嫩。”
阮卫国看了一眼丁国庆,举起茶盅说:“今晚国庆哥在场,都是乡里乡亲的,冲着国庆哥的面子,我和二肥的事就算了结了。”
“啊?”二肥把头从红布下转到茶桌前阮卫国的脸上。也许是由于丁国庆在场的原因,他理直气壮地说:“不跟你谈。今天老子没空儿!”
“好了好了,不谈不谈。”“温乡”的老板把茶盅举过头顶,面向丁国庆说:“今天我请大家来此,就是要在‘温乡’叙叙旧,玩儿个痛快。今晚有缘能见国庆见一面,是我三生有幸。来,我先敬您一杯!请!”
“谢了。”丁国庆举杯饮完。
“兄弟之间吵吵可以,不可闹翻,何况为的又是个女人。要女人我这里有的是,二肥你要是为了这事同卫国翻脸,就过分了!”老板和气地说。
“他不讲理!”二肥嘟囔着。
丁国庆敬了各位一支烟后说:“同在一条街面,大家相互照应,和气才能生财。”
“是嘛,国庆哥说的话,也是我要说的。以前的事都不许再提了。来,饮茶。离乡背井,海外闯荡,各位混到如今这个份儿上实在不易,不属凤毛麟角,也是男儿中豪杰,何必为些小事闹不愉快。这事没有谁对谁错,不就是为了女人吗?女人我有的是。今天,我有个新鲜玩艺儿,在坐的弟兄都参加,请国庆哥与咱们同乐。”
“温乡”老板喝了口茶,挥了一下手,热闹的潮州锣鼓声立即变成了温柔的闽南乡乐。接着,老板认真地把游戏的规则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垂钓美人鱼》是一种有奖玩儿法。那个红布围墙的后面,有十来个姑娘站成一排。红布的上端,遮盖姑娘们的头部,下端齐在她们的膝盖。每个人的肚脐眼都对准那个红布上的圆洞洞。男士们看不到姑娘们的脸,只能看到肚脐和脚丫。
这是利用男人在不可知的情况下,求知破谜的欲望,又利用男人们的猎奇和好赌的心理。游戏的规则是,每人只能选一次,根据肚脐的深浅,脚丫的嫩度,来判断红布后所选的姑娘是否年轻貌美。如看上哪双脚丫,就在上面的肚脐抠一下,被抠中的那个姑娘就得马上从红布底下钻出来。谁抠到最年轻、最美貌的姑娘有特殊奖赏,不仅这次白玩,此女孩儿可供这个男人玩一个星期,只要不带出“温乡”,一切服务费从免。
《西贡小姐》的演出进入了高潮。那个无知的越南女子,被狡猾的皮条商人卖到了四十二大街。皮条商人不是生面孔,虽说也是越南难民,但他正是原在越南就善作美军生意的妓院老板,现在他摇身一变,成了时代广场上经营性生意的大商贩。他不仅利诱、欺骗该女子接客赚钱,还想趁她找到小孩儿的美军父亲大敲她一笔。
男主人公为了能见到他在越南时初恋的情人,为了还掉他身上的孽债,他付给那个商人一大笔钱,在脱衣舞场的后台,终于见到了该女孩儿和有着他身上血液的儿子。
两大段动人肺腑的二重唱,深深打动了林姐。观众席上,坐满了整整三层楼的观众都在抽泣。
舞台上的场景与舞台外一模一样,看戏的人似乎身临其境,与其说事情发生在舞台,不如说它就发生在他们中间。舞台上特制的背景及灯光,完全是写实风格,简直就是把当今生活搬到了舞台上。场内场外浑为一体,使观众感到这不是一场戏,或者说你就是戏中的角色,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使观众忘记自己是在哪里,整个感觉就是戏中有你,你就在戏中。
导演的这个超现实手法,还有另外一个妙用,让你的感观就在舞台上,或许戏散人撤,你也不会觉得此戏已完,而是走进了更大的一出戏,重戏还在后头。
催人泪下的二重唱刚一结束,接下来就是回忆越战时所发生的事。舞台设计家使用了最先进的电子技术换景。
男女主角初识在西贡青楼;
美军撤离西贡;
女主角追赶撤军;
巨大的军用飞机降落在铁丝网后;
一身青黑的革命军袭击机场;
直升飞机腾空起飞;
女主角被革命军打入地牢;
美军阵地一片火光。
以上几个情节,一气呵成,所有事件就发生在几分钟之内,效果逼真,动人肺腑。
随着一阵剧中休息的钟声,观众才喘了一口气。林姐他们随着热泪盈眶的观众,来到了休息厅。
“这很像二次大战中我们民族发生的事。”女歌手挽着老詹纳森边走边说。
他们站在吧台边叫了一些饮料。林姐为了使沉重的心情尽快得到缓解,她叫了一杯马蒂尼酒。
“战争机器制造了悲剧,可人类总在重复昨天的故事。庞大的国家机构解体,分划成若干小国,这是不是一种潜在的战争根源?我们应该认真对待。林小姐,你说呢?”詹纳森问林姐。
“是,是的。”林姐嘴上附和着他的意见,可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想着刚刚离开她的国庆。也许是这出戏感染了她,她生怕爱情的悲剧会在她身边重演。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回想起了在西南边陲农场的那次爆炸,把那次爆炸的火光同舞台上的战火连在了一起。戏中男女主角的恋情虽与自己的恋情没什么相同,可又有一定的内在联系。大概马蒂尼酒起了作用,她觉得自己神情有些忧惚,以致都没有听清女歌手同她讲的话。
“你同意吗,林小姐?”女歌手在问。
“是,不,对不起,请你重复一遍。”她说。
女歌手眨了一下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再次问:“她不应该来到美国,她应该独立,强调咱们女人的人格。对不对?”
“对,对,我同意。不应该来,是不应该来。”林姐又喝了一大口马蒂尼酒。
“她应该留在越南,开拓自己的事业。哪怕做个小学教员,不,她可以在本国发展她的艺术生涯。她的舞跳得不错,身材也很美。要么做个服装模特。”
林姐点点头笑了笑,笑得很不自然。虽然她觉得女歌手的意见幼稚,但也没加以反驳,她担心,这样会伤害她的自尊。
老詹纳森喝了口饮料说:“美国犯了很多错误,六十年代的越战应该检讨,我们绝不应再犯不可挽回的错误。布什在中东的战略是完全正确的,那里又是一个泥潭,不能陷下去,解决侯赛因就要迅速。”
“我的老顽童”,女歌手总是这样称呼詹纳森先生:“你的才华不要再表现了,我最讨厌战争,现在我关心的是咱们的婚姻。林小姐,你会来佛罗里达参加我们的婚礼吗?我觉得你应该来,那里的气候”
林姐的耳朵里总在嗡嗡作响,她又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了。
“温乡”的老板非常热情,他几次请丁国庆站到红布前,让他第一个挑选,都被丁国庆婉言谢绝了。丁国庆客气地说,今晚还有其他事情,一会儿就得走。只要大家玩得开心,矛盾得到解决就行了。
“不,国庆兄,今晚你能赏光来到我这个小店,怎么也得玩一会儿。来,试试手气,抠到漂亮的小妞,让她敬你一杯家乡的乌龙,以表‘温乡’对你的敬意。”
丁国庆看看表说:“谢谢你的盛情,时间可能不够了。”
“咳,您难得到此,何必那么赶自己。时间不够有短的玩法,只抠肚脐就行。万一您抠到的是个最美最年轻的,你可以留着下回用。要么转送其他兄弟,也是份好礼呀。”
“大家请,你们先来。”
二肥子已从席上站起身来。他提了提裤子,直目瞪眼地走到了红围墙前。他把眼睛贴在那几个圆洞上仔细察看,还蹲下身子,把鼻子凑上去闻。
阮卫国看到二肥子的拙样,偷偷地笑着。
丁国庆不住地看腕上的手表。
二肥左挑右选拿不定主意。最后,他看中一个长着小痦子的肚脐,嘿嘿地笑了几声,回头喊:“老板,这肚脐边上长了个小痦子的好不好哇?”
老板皱起眉头,使劲地摇着脑袋。
丁国庆看着二肥指的洞,也摇起头来。
“自己拿定主意选,这事儿哪有问的。”听阮卫国的语调,对二肥也客气起来。看来他还真地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私仇。
二肥又换了个洞。他拒了一个白嫩嫩的肚脐,姑娘立即从红布后爬了出来,她长得很美。二肥子抱着姑娘的脑袋就亲。
“二肥,你要是喜欢她,就带到后面去吧。”温乡老板说着,向二肥挥了挥手。
“我这个是最年轻、最漂亮的吗?”二肥抹了把鼻涕问。
“不一定。算了,就算你免费吧。”老板说。
“我愿意等等。反正国庆哥要是抠到了最好的,他也没空儿玩。他要是愿意送给我,我又多个机会”
“这小子真精。”老板笑着,转头对丁国庆说:“怎么样,你快来吧。”
丁国庆的嘴唇在颤抖,额头上冒出了汗珠。他直冲着那个长了痞子的肚脐走去。他看了一眼,一把就把红布墙扯断。姑娘们连笑带叫地跑了,站在丁国庆眼前的女孩儿一动都没动。
二肥子、阮卫国都吓了一跳,他们看到了一个可怕的景像。站在丁国庆面前的女子已毁了容。她混身颤栗着,瘦弱的身体上到处是伤.细长的脖子顶着一张不可思议的面孔,一只眼已然全瞎,另一只眼的眼角上也有刀痕,双颊上被利刃乱砍乱划过,右下巴的嘴角曾被割开,留下了被缝合起来的清晰可辨的粗糙针印。
“你”丁国庆大汗淋漓。
“国庆!”被毁了容的女子在叫他的名字。
丁国庆大喊一声:“阿芳?!”
二肥子和阮卫国吓得躲开了。
老板已逃出“温乡”,随着楼下一声车响,他跑得无影无踪。
丁国庆踢翻了菜桌,撕碎了红布,打烂了家具,捣翻了“温乡”。他两眼冒火,像一只被刺伤的野牛。他狂吼一声,夹起已昏倒在地的阿芳,冲到了东百老汇大街上。
当晚十点一刻,继红在家里看电视。忽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门铃声,立即关掉电视,大声问:“WHO IS IT?(谁呀?)”她来到门前,从可视镜的小洞里往外看。
“继红,是我。”丁国庆在门外焦急地说。
继红打开门,大吃一惊。她看到在丁国庆的怀里,躺着一个面部可怕的女人。
“怎么回事?”
“先别问,你快把她安顿好。”
“这是谁呀?”
“她会告诉你。”
“那你?”
“明早我来找你。”丁国庆说完,转身跳过树丛,跨进还没有熄火的汽车里,一关车门,飞离了继红家。
丁国庆驾着汽车箭似地飞。他没有上495号公路,而是沿着BQE公路向曼哈顿冲去。接林姐的时间已经过了,他的头上,身上,不停地在出汗。
一种危机感困扰着他的心。怎么办?要不要对欣欣说,告诉她这一切将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自从林姐和郝仁和谈成功后,她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现在市面上一派繁荣,家里的一切又都正常稳定。他看得出她是那样地满足、幸福。谁料,阿芳从天而降。
阿芳,这个善良的姑娘,为了寻找他,历经了人间难以想象的苦难。她所以还能活下来,只为了他这个人。在这一点上,丁国庆是再清楚不过了。他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安乐,弃她不问,弃她不管呢?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下定决心要娶她为妻,实现他当初的诺言。可是,林姐又当怎么办?
丁国庆看了看表,已经误了二十多分钟了。他加大了油门,快速穿过威廉姆大桥。
此时,林姐也在不停地看表。她独自一人站在剧场门前的台阶上,心里忐忑不安。观众已经基本走光了。
国庆是个非常守时的人。和他的好的时间,他几乎从来就没有迟到过。她担心国庆会出什么意外,她甚至想到他今晚会不会遭到突如其来的暗算?林姐迎着楼与楼之间刮来的寒风,打了个寒颤。
《西贡小姐》的最后一幕,给了她一个强烈的震撼。那位越南女子,当发现自己万里迢迢、历尽艰辛寻找到的心上人不接纳她的爱时,举刀杀死了亲生儿子,又用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死在了曼哈顿的时代广场。那舞台上的景色,和林姐眼前站在喧闹的百老汇大街上看到的景色一模一样。当她看完最终这壮烈的一幕后,真想跑到台上,慷慨解囊,去帮助这位受尽苦难的越南女子。可她没敢动,不敢动的原因是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命运同她有着一种潜在的相像,受到同情的不仅是她,也应是自己。
“的”的一下汽车喇叭声,打断了林姐混乱的思绪。她看到丁国庆的车子停在马路边上,就快步走向他,坐到车里。
“你真吓死我了。”林姐刚坐好,就紧紧抱住了丁国庆。
“堵车,来晚了。”他说。
汽车离开了剧场,挤进了慢悠悠的车河。
“欣欣,这个周末冬冬该回来了吧?”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抱着林姐亲热地说。
“嗯。”她放松地趴在他的腿上,身体随着车子的走、停,轻柔地晃动着。
“带她去CONNY ISLAND游乐场吧?”
“随你便,你是她的义父。”
丁国庆的大手在她的背上不轻不重地揉搓着。
“戏好看吗?”他问。
“好看。不,不好看。”
“真听不懂。”他笑了一声。
“有什么听不懂的?就是也好看,也不好看。”
“说说看。”他像是在哄自己的女儿。
“演员演得不错,歌儿唱得也很好,可我不喜欢这个剧情。”
汽车被红灯卡住了。丁国庆刹住了汽车,低头向她看了一眼。他发现林姐的眼里闪着泪珠。
“怎么啦?”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问。
“太惨了。女主角是个越南难民,来美之前,爱了上一名美军士兵,还怀上了孩子。几年后来到纽约找她所爱的男人,可是那士兵已经另有所爱,无法选择。最后,她就连同孩子一块儿自尽了。”
红灯变成了绿灯,丁国庆的汽车猛地一下往前冲,林姐险些从座位上摔下来。她直起身子,看了国庆一眼。林姐借着窗外百老汇大街上的强光,看到国庆脸色铁青。
丁国庆放慢了速度,把方向盘扶稳,咽了日唾沫,他想润一润干燥的喉咙。
“国庆,你,你的脸色”
“怎么啦?”
“出事啦?”
“没有”
“有什么情况?”
“没有,没有,都很正常。”丁国庆说的声音很大,似乎透出了一种烦躁。他咳嗽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正常,都很正常。”他像是在调控自我的情绪,又像是在安抚林姐。
林姐闭上了嘴,把后背靠在车门上,点上一支烟,放到了丁国庆的嘴边。
“谢谢。”
林姐又打着了打火机,给自己也点上一支。
丁国庆一向认为自己坚强,没有哭过,没有掉过一滴泪。可是那是对别人。今天的坚强要表现在战胜自己,他真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他必须要坚持,用坚不可摧的毅力,保持守口如瓶。他感觉到了林姐的目光在观察他,这个时刻是对他巨大的考验。
“你刚才去哪儿了?”她吐出口香烟问。
“喝茶。”
“在哪里?”
“中国城。”
“还有谁在?不,不。”林姐大声喊起来:“不,这叫什么?这这像是在审问。你别这样回答,我也绝不会再这样问!”
“请原谅我,以后我会守时的。”丁国庆真变成了被审的语气。
“不,别这样。谈别的吧。”林姐重重地吸了一口烟。她想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这种自私的欲念,这种对他百分之一百的占有欲,促使她怀疑今晚国庆的迟到是因为别的人,也许还是别的女人。她受不了别人占他的时间,更不能接受他为了别的事,把她不放在心上。因为她把他看得比世界上任何人都重要,任何事都比不了她和他的感情。今晚《西贡小姐》的剧情对她又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她的胸脯一起一伏,鼻孔里的气流都呼出了声。
“欣欣”
“我什么也不听。”
汽车驶出了曼哈顿,开上了长岛高速公路。当路过继红家住的出口时,林姐提议拐进去看看继红。
“太晚了。”丁国庆的方向盘根本没往那里拐。
“我要去看看继红。”林姐坚持着说。
丁国庆不能拐进去。他准备瞒着她,而且瞒到底。他大笑着说:“欣欣,干嘛生那么大的气,不就迟到十几分钟吗?”
“不对,是几十分钟。”
“好,我改正,以后绝不迟到早退。行了吧?”丁国庆说着,抓过林姐的手,让她还像以前一样趴在他的腿上。
“国庆。”她掐着国庆大腿上的肌肉呜呜地哭了。
“好了,好了,小孩子。”
林姐哭的声更大了。她难过。在剧场里一直压抑的心情,此时全部迸发出来。她恨自己在国庆面前表现得永远是那么脆弱。无名的火、无名的恨,全发泄在他身上,他都能承受,他无穷无尽地吸收着她的喜和忧。她希望国庆今晚真是去中国城喝茶才误了接她的时间,哪怕是不真实的,她也情愿接受这个欺骗。她不愿再从国庆脸色的突变,去怀疑,去分析,她太累了。她现在唯一的需要,就是躺在他的腿上休息。
今晚上,当继红第一次看到阿芳时,确实受了惊吓。面对这个脸部被毁了容的女人,她恐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当阿芳平静地叙说了自己的身世,继红觉得阿芳不再可怕,反而觉得她可怜得令人心碎。听到最后,继红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激动的情绪,抱住阿芳,落下了串串热泪。“我不死,绝不死。活着,活到这一天。”阿芳费劲地扭着不自然的嘴唇说。
打动继红的不是因为阿芳的故事,而是这个女人信念的坚定。她发觉这个毁得不成人样儿的阿芳,虽面部已不成人样,可她的头脑还极为清晰,记忆相当清楚。阿芳不愧为一个知识分子、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继红想象不出,这样一个内心讲究人格自尊的女人,在一群禽兽的淫威下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丁国庆是真正的男人,也是我崇拜的神灵。我坚信,我们终有一天会相逢的,在天国,也许在人间。在人间相遇的可能性是极大的。因此,不管他们对我使用什么样的手段,我都不会动摇。皮肉之苦不算什么,受锤炼的是灵魂。”阿芳喝了口水,接着说:“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是说不出来,也写不出来的。不是我不相信你,大概你也理解不了,这深处的内涵恐怕你也听不懂。”
“我懂,我懂。阿芳,说吧,我在听。”继红抹着眼泪说。
“我不需要哭泣和同情,我需要的是帮助。”
“说吧。”
“我需要一台录音机和一台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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