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庄子传-王新民-第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庄周忙说:“不必,不必。随便填填肚子就行了,何必如此破费。”

  梓庆笑道:“我虽贫穷,但是庄先生光临寒舍,怎能如此草率。”回头对儿子说:“赶快去吧!”

  梓庆的儿子出去一会儿又回来了,向父亲请示道:“我们家的那两只鹅,一只能打鸣,一只不能打鸣。杀哪一只?”

  梓庆说:“就杀不能打鸣的那一只吧,留着能打鸣的看家用。”

  儿子又出去了。不一会工夫,一只肥大的鹅就煮好了。庄周师徒三人吃得十分入胃。

  当夜,师徒三人便留宿于梓庆家中。翌日上午,庄周告辞了梓庆,带着蔺且与苏玉回家。

  回家的路上,蔺且问道:

  “先生,昨日山中之大木,以其木材无用而保持它自然的年份,而梓庆家的鹅则因不材而被宰杀。请问先生,您究竟是希望成材呢,还是希望不成材?”

  庄周笑道:“蔺且,你现在提问题可越来越刁了。我告诉你,我将游于成材与不材之间。”

  稍顷,庄周又说:“成材与不材之间,虽然有些相似,但是,还不能摆脱危险。如果凭借道德而游于世间,就不会有被杀的危险。达道之人,没有人夸奖他,也没有人诋毁他,象龙那样善变,象蛇那样机灵。他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从来不会固守于某种模式。有时候在上,有时候在下,但是,他的内心却永远保持和谐的境界。他的精神游于万物之初,因此,他能够主宰外物而不被外物奴役。象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有被杀的危险呢?”

  苏玉问道:“如果不达于道,那会怎样呢?”

  庄周答道:“世间万物,有合必有离,有成必有毁。合为离之始,成为毁之机。有角则被挫,位尊则被讥。角乃挫之因,尊乃讥之初。有为则吃亏,有能则被谗。因此,世间之事,好便是了,了便是好,根本不足为凭。如果不明于大道,而埋头于世事,则死亡就在眼前而不自知。你们可要记住,任何处世之法都不保险,唯有进入道德之境,方可立足于险恶的人世之间。”

  有一天,庄周正在与苏玉、蔺且谈道说理,来了一位年逾花甲的朝中大员,向庄周请教养生之道。刚开始,庄周推辞道:“我乃村野匹夫,没有养生之道。”那位大员苦苦哀求道:“我在宋国供职已有四十年了,所见日多,所知日少。现在即将解甲归田,愿先生一言以教。”

  庄周看他这么大岁数了,还来虚心求教,便说:“善于养生者,其实很简单,就象牧羊一样,只要鞭打羊群后面的羊就行了。”

  年老的官员不解地问:“此乃何意?”

  庄周进一步解释道:“牧人赶着一群羊,只要鞭打后面的羊,前面的羊也就会委蛇而行。如果不懂得这个道理,牧人就一会儿跑到前边,一会儿跑到后边,一会儿跑到左边,一会儿跑到右边,费力虽多,羊群已乱。养生者亦如此,顺其自然,无为清静,便可养生。”

  年老的官员听完庄周的话,好象还是没有明白其中的道理。于是,庄周便说:“好吧,我给你举两个相反的例子。

  “鲁国有个名叫单豹的人,逃避人世,独自居住于深山老林之中,不与任何人来往。他活到七十岁还面如婴儿,未见衰老之迹。单豹自以为得养生之道。可是,有一天,他不幸在山中遇到了饿虎。饿虎将单豹捕而食之。

  “鲁国还有个名叫张毅的人,与单豹正好相反。他不但居住于人群之中,而且专门往王公大人家中趁行,以拉拢关系。他以为只有这样,才能养生。可怜张毅,刚活到四十岁就发内热之病而死。

  “单豹养生,只注意于内在的自然之气,而忽视了与人群交往,因此丧生虎口;张毅养生,只注意与外在的人群交往,而忽视了内在的自然之气,因此病从内发。

  “这两个人,都不懂得牧羊的道理。善于养生者,则内外交相养。以其自然之气助其处于世俗之间,以其世俗之间所得,助其自然之气。如此,则虎不得食,病不得害。”

  那位大员听后,称谢告辞。

  苏玉疑惑地问道:“先生,象这样的朝中大员,整天奔波于利禄之场,也有资格学道吗?”

  庄周笑着说:“任何人都有资格学道。人与人的本性是相通的,地位与职业的不同并不能埋没人类的共同本性。不仅朝中大员可以学道,君主侯王也可以学道。君主侯王与百姓人民都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可能悟道。”

  苏玉一听,不禁联想起自己以前的爱好——斗鸡,于是他又问道:“那么,斗鸡者也可以悟道吗?”

  庄周说:“当然可以。我给你讲一个斗鸡者的寓言。

  “有一位纪渻子,专门为宋王养斗鸡。宋王让人挑选了一只最好斗、最剽悍的公鸡送给他,期望他能够培养出第一流的斗鸡来。

  “十天之后,宋王来问他:‘鸡养好了吗?’

  “纪渻子回答道:‘没有,这只鸡现在还昂头骄傲,恃气未灭’。

  “又过了十天,宋王来问:‘鸡养好了吗?’

  “纪渻子回答说:‘没有,这只鸡现在听到声音、看见物影都会敏感地反应。’

  “又过了十天,宋王来问:‘这下好了吧?’

  “纪渻子回答说:‘还没有。这只鸡现在目光犹有恨意,盛气未灭。’

  “又过了十天,宋王又来回:‘还没好吗?’

  “纪渻子说:‘差不多了。别的鸡虽然鸣叫于旁挑战,也不会惊动它,看起来就象只木鸡一样。它精神内守,不为物动,沉着应战,胸有成竹。其它的鸡一看见它,吓得扭头就跑,根本不敢和它对阵。’

  “斗鸡者若能如纪渻子,便为善养生者。”

  苏玉惊疑地问道:“先生,您对斗鸡也如此熟悉吗?”

  庄周笑道:“我平生淡于名利,但是与三教九流却无所不交。”

  苏玉说:“我在斗鸡场上混了十多年,很少见过呆若木鸡之鸡。但是,这种鸡,肯定是最好的斗鸡。”

  庄周进一步启发道:“不仅斗鸡如此,为人亦是如此。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大勇无勇,大仁不仁。真正有德之人,并不时时表露于外。哗众取宠、虚张声势者,未必有德。”

  苏玉赶紧记下了这篇寓言,将它与蔺且所记寓言合编在一起。










庄子传第六章  困窘织屦 适意人生






第六章  困窘织屦 适意人生



  不知不觉,庄周已经五十岁了。他住在蒙泽旁的小屋之中,有时候弹弹琴,有时候读读书,有时候与蔺且、苏玉一起讨论一些问题。天气晴朗了,他便到蒙泽边上去钓一会鱼。偶尔游兴一至,他便与蔺且、苏玉到周围的山林中作长距离散步。从远方来拜访求道的人,时有出现,庄周便编一些寓言故事让他们听,蔺且与苏玉将这些故事收集成册,已有厚厚的一叠了。

  庄周的思想一天一天地成熟起来,他的名声也一天一天地大起来了。他的学说,与墨家儒家鼎足而三。天下之士,或宗于老庄,或宗于墨,或宗于孔。刚开始,人们对庄周的思想还不大理解,后来,随着诸侯国之间战争规模的日益升级,随着朝为卿相,暮为布衣现象的逐渐普遍,天下读书人厌倦政治,趋慕养生之道者日渐增多。读书人越来越发现,在这样一个充满着权谋狡诈与兵戈枪矛的时代里,要想凭着自己的能力而有所作为,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们纷纷转向养生之学,既然不能兼济天下,不得已便独善其身。而许多王公大人,也纷纷在权力斗争的政治倾轧中失势,有的甚至国破家亡,因此,他们也往往将庄子的寓言作为消愁解闷的工具。

  但是,世人对庄周学说的仰慕,并不能改变他贫穷的生活。任职漆国吏时的一点积蓄,早已用光。近几年来,庄周全家的生活,主要靠庄周与蔺且到湖边钓些鱼,到市场上出售,然后换上一些粟,勉强维持生计。庄周一家人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换过衣服了。儿子的麻夹袄经常是破碎难缀,妻子的短襦早已失掉了原有的颜色。庄周的衣服就更是补钉摞补钉,本形早失。

  最近十几天,天公不作美,霪雨连绵,庄周与蔺且无法出去钓鱼,家里仅有的一点粟也已经吃完。一家人三顿饭都是野菜汤。十五岁的儿子正在长身体的时候,饿得面黄肌瘦,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这天,实在没有办法推下去了,庄周便披了一件蓑衣,戴了一顶竹笠,准备出门去借粟。雨在哗哗地下着,路上到处是水,泥泞不堪。周围的村庄与树木都被水雾遮住了,显得朦胧而迷离。

  庄周一手提着空袋子,一手拉着一根拐杖蹒跚而行。阵阵寒风吹得他直打哆嗦。出门的时候,妻不同意:“到哪儿去借粟?还是再等一阵吧。”庄周为了让她放心,装作满有把握地说:“随便到谁家去,还借不上一点粟吗?你就等着我拿粟下锅吧。”

  可是,现在他独自在风雨之中踽踽而行,却不知到谁家去借粟。梓庆家吗?太远了,如此大的雨,怎么走到。苏玉家吗?肯定也是揭不开锅了,要不然,他一定会给先生送些粟来。这些年来,苏玉还是经常接济庄周的。兄长家吗?这些年虽然住在同一个村中,但是,早已同我这个看不上眼的弟弟断绝来往了,现在贸然相求,恐怕也会吃闭门羹的。

  谁谓天地宽?出门无所之。鼎鼎大名的学者庄周,此时却飘摇于凄风苦雨之中。但是,庄周的心中,却毫无怨天尤人之情,更没有自责的意思。他心里默默地念叨着:“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

  这一切是谁造成的呢?不是自己,不是他人,而是冥冥中那不可抗拒的天命。命中既然已定,还何必去不平,事实已经如此,也没有必要去伤心。

  看着万千雨丝如织而下,地上的水泡此起彼伏,再一看手中那空着的袋子,庄周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则寓言:

  孔子在陈国与蔡国的边界上,生活发生了危机。七天七夜没有生火做饭了,孔子与众弟子都饿得面如土色。但是,孔子左手拿着槁木作成的乐器,右手拿着槁枝敲击它,唱着远古时代遗留下来的歌曲,毫无躁色。

  性急的子路听得不耐烦了,便对孔子说:“当此之时,夫子的心情还如此愉快吗?”

  孔子说:“过来,我告诉你。在政治清明的时代,没有一个人贫穷,这并不是哪一个人智谋过人;在政治黑暗的时代,天下没有一个人幸福,这并不是哪一个人智谋不如人。这完全是时势造成的。

  “行于水中而不回避蛟龙,是渔父的勇敢;行于陆地而不回避兕虎,是猎人的勇敢;白刀相交,视死若生,是兵士的勇敢。而知道贫穷是由天命造成的,知道个人的幸福是时代决定的,面对大难而不恐惧,才是圣人之勇敢。”

  子路听完,心中的悲伤之情消失殆尽,他欣乐地和着孔子歌曲的节拍,舞之蹈之。沉浸在一片宁静的幸福之中。

  想完这个寓言,庄周自嘲道:“孔丘为了仁义礼智,尚且能临难不惧,我庄周为了适性自由,又有何惧?”

  雨不仅没有停,反而下得更大了。家中的妻儿还等着粟下锅,到哪儿去借呢?

  庄周猛地想了监河侯。监河侯虽然是一个愚蠢的贪官,但是,庄周任漆园吏时,他们还经常来往。他也曾殷勤地表示过亲近。退一步讲,就凭当年庄周无偿送给他的那些漆,也能换一袋粟吧。况且,监河侯也曾经说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尽管开口。

  于是,庄周踏着泥泞的道路,往监河侯的府上赶来,上了年岁的庄周已经不象年轻时候那么灵便了,况且水多路滑,在跨过一个小水沟时,摔了一跤。

  当他气喘吁吁地来到监河侯府第的大门口时,已经精疲力竭了。他竟然忘记了自己是来借粟的,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坐在大门口的廊下休息一下。

  可是,庄周的屁股刚刚落地,守门人便过来了,恶狠狠地说:“滚开,穷要饭的!”庄周望了那看门狗似的守门人一眼,平静地说:“请你们老爷出来,就说故漆园吏庄周求见。”

  势利的守门人一听“漆园吏”三字,觉得此人有些来头,急忙到里面通报去了。

  监河侯正在吃午饭。他比以前更胖了,满脸的肉,将一双小眼睛都埋在里面了。他刚刚在嘴里塞了一块肥猪肉,费劲地咬着,油顺着他的两个嘴角往下流,一直留到下巴上,脖子上。

  他一听庄周来访,便皱起了双眉。在这样的大雨天,他到我这儿来,还能有好事吗?他将那块肉一使劲咽下去后,对守门人说:“将他带到客厅。”

  监河侯擦掉下巴与脖子上的油,抬起肥胖而笨拙的身子,来到厅门上一看,淋得落汤鸡一般的庄周,在那儿瑟瑟发抖。

  监河侯一进门,便十分热情地哈哈大笑道:

  “庄先生今日雅兴,雨中游览,路过寒舍,尚肯进来一叙,还看得起我这个粗俗之人嘛,失迎,失迎。”说着,便过来拱手施礼。

  庄周一边还礼,一边心中暗想:听语气,这监河侯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就是在拒绝。但是,现在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既然已来到他家里,也只好厚着脸皮了:

  “监河侯,多日不见,一家尚好吧?”

  “承问,还好。”

  少顷,庄周啜啜言道:“今日相访,别无他事,唯求借粟一袋,以度过这霖雨之日。”

  监河侯一听,拍拍庄周的肩,十分爽快地说:

  “没问题!等到秋天我的俸禄领到手,我借给你三百两金子。”

  “可眼下”

  “眼下嘛,”监河侯摸了摸肥得象皮球似的后脑勺,显出十分为难的样子,用余光扫了扫庄周:“小弟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啊!”

  庄周猛地感到一种被戏弄了的耻辱感。他定定地看着这萎缩粗俗的监河侯,十分后悔地想到,明知这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自己就不应该到这儿来。受这种没趣,唉!也是自己急了眼,才会有这种结果出现。

  庄周的这种耻辱感一闪而过,盯住监河侯的眼睛,四目相对,监河侯心虚地低下了头。

  “不能让这种小人太得意”,庄周想到。于是心平气和地对监河侯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你不是曾经声称喜欢听我讲故事吗?”

  “有一天,我正在路上行走,突然听到有声音在喊我。我环顾四周,没发现一个人影,低头一瞧,原来一只鲋鱼在干枯的车辙之中叫我。我走过去,对鲋鱼说:‘鲋鱼,你喊我有什么事吗?’

  “那鲋鱼的口一张一合十分痛苦地说,‘我本来是东海之神手下的一位大臣,不幸让雨水将我带到此地,难以返回,我现在口干舌燥,性命难保,你能不能行行好,到附近去搞一斗水来,救救我的命?’

  “‘当然可以,不过,你必须等着,等我去到南方游说吴国与越国的君主,让他们迎西江之水来迎你,好吗?’

  “那鲋鱼一听,气愤得面色发紫,说:‘我失去了我正常的生活,流离失所,我只求眼下有一斗之水能救活我的命,而你却说出这种话来,真是远水不解近渴。你还不如明天就到卖鱼干的市场去找我哩!’”

  说完这个寓言,庄周也不等监河侯送客,便披上蓑衣,戴上竹笠,拿着空口袋与手杖,愤然离去。

  出了监河侯府宅的大门,雨已经停了。太阳从乌云中露出,明亮的日光刺得庄周头晕目眩。半个月没晴天了,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阴暗,而对明朗的阳光有些陌生了。

  是的,人类就是这样。自从远古时代的淳朴之风丧失以来,人类就生活在漫漫长夜之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正直、善良的人反而成为人们嘲弄的对象。

  何时才能让光明之神重返大地?何时才能让天下之人都沐浴在温暖而明媚的阳光之下?人与人能够坦诚相待,互相同情,互相理解,就象大海之中的鱼一样?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吻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庄周就这样一边走一边想,不知不觉来到蒙泽边上。雨后初晴,彩虹当空,乌云尽退,水天一色。草木都被雨水洗刷一新,翠绿欲滴,虫鸟啾鸣其间,静谧中夹着欢快,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他站在湖边,尽情地欣赏着大自然这美丽的景色,吸进一口凉凉甜甜的空气,心旷神怡,心胸也顿然开阔。他的精神象蓝天那样深远广阔,象湖那样明洁清静,又象草木那样生机勃勃。他与这美好的景色融为一体,忘记了自我,忘记了一切。他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就象婴儿依偎在母亲怀中那样安逸,宁静、幸福。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蔺且出现在庄周身旁,轻轻地将鱼竿递给庄周,“先生,我们钓鱼吧!”

  庄周如梦初醒,从物我合一的美的境界中回到了现实。他记起来了,自己是出来借粟的,当时还下着雨。

  默默地接过鱼竿,庄周将鱼钩甩进了水里,钓起了鱼,蔺且在一旁也不说话,其实,师徒二人都明白,但谁也不想捅破这层纸。

  第二天,蔺且来到庄周面前,“先生,看来我们必须另谋生计了,仅凭钓鱼,也难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庄周说:“依你之见,如何为好?”

  蔺且说:“我看湖边长着很多葛草,很适合做屦(草鞋),到市场上去出售,一定不错的。况且,这种生意投资小,轻为稳定。”

  庄周笑着说:“我忘了你从前是做过生意的,关键时候还能派用场哩!就这么定了吧!”

  于是,庄周与蔺且、儿子还有颜玉便通力合作,开始了采葛织屦的工作。蔺且到湖边去采葛,颜玉带着儿子在家中编织,庄周到市场上摆地摊叫卖。卖屦虽然是桩小本生意,但收入用来维持四口之家的生活还是可以的。不多久,庄周的家庭便摆脱了贫困,终于可以保持温饱了。当然,也还不能说富裕。卖屦所得,勉强够买粟,家中从来没有吃过猪肉与狗肉,更不用说牛肉了。

  庄周每天都到蒙邑的市场上去卖屦。他坐在小贩们中间,向来来往往的人们兜售草鞋,一点也不感觉到窘迫,反而觉得怡然自得。他宁可这么自食其力,也不愿与当政者同流合污,象监河侯那样榨取民脂民膏。

  卖屦的,当然要经常看别人的脚。肥的、瘦的、大的、小的、长的、短的有的穿着革履而来,有的光着脚丫子而来应有尽有,不一而足。

  当然,也有很多没脚的人。他们远远望着庄周摊子上的屦,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的感情:忏悔、嫉妒、绝望、仇恨他们是因为什么而被砍掉了脚呢?是偷盗、还是抢劫?还是因为在路上捡起了别人丢掉的东西?也难怪,当今的刑法如此严酷,受刖刑的人比比皆是。于是庄周想起了“踊贵屦贱”的故事。当初齐景公动用酷刑,滥罚无辜,以至国都的市场上,没脚人穿的踊的价格上涨了数倍,而有脚人穿的屦却几乎无人问津。于是晏子谏道:“国之诸市,屦贱踊贵。”

  也许,晏子说得有点夸张,但是砍掉人脚的刑法却是自古至今都存在的。一想到这些,庄周便觉得很庆幸,自己虽然如此贫困,但是,身体还是完整的。

  大学者庄周到市场上卖屦的事,不胫而走,传遍了宋国,也传到了其他诸侯国。不知道是哪一位多事的人还将此事告诉了宋君。这宋君虽然残暴,却也懂得士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于是,有一天,宋君派人装载了一车粟,一路招摇过市,到蒙邑来,慰问庄周,以表示他的爱士之心。

  庄周正在吃午饭,听得外面人声鼎沸,便出来观看。原来全村的人都出来了,男女老少们围着满满一车粟在欢呼雀跃。百姓以为是国君送来了救济粮,十分的高兴。那使者却问:“庄周先生家住何处?”

  百姓们指着站在门口的庄周说:

  “他便是庄周。”

  于是使者便过来对庄周行礼,说:“国君听说先生生计艰难,特使我赐粟一车,望先生笑纳。”

  围观的村民听后,嗡嗡地议论起来。有的嫉妒、有的失望、有的羡慕、有的不可理解、有的漠然。

  庄周却说:“我虽贫穷,然尚可自食其力,不敢取无功之禄。”说着,转身就往自己家门口走去。

  使者茫然不知所措,他从来还没有碰上过如此不晓事的人,连送上门来的粟都不要。于是,他说了一句“真笨”,便驾车回去了。

  颜玉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粟车拐过村口,望不见了,才回来。

  她埋怨地对庄周说:“我跟你这么多年了,从没有嫌过你穷。但是,今天的事我却有点不可理解。宋君之粟,不可量数,他既然送上门来,你为何辞而不受呢?”

  庄周笑着说:“你有所不知。宋君之暴虐,有过虎狼,他赐粟于我,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如果接受了他的粟,就必须做他的御国文人,替他粉饰黑暗,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